許清嘉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手有些顫抖,默不作聲地拿過那個小盒子打開,一條銀白色的鑽石項鏈印入眼簾——她突然就笑出了聲,極盡嘲諷。


    笑完之後,她抬手擦了擦眼淚,把盒子關上,隨手拉開床頭櫃,像對待莫歸暝先前買給自己的無數個珠寶一樣扔了進去。


    莫歸暝不是很滿意她的反應,眉頭輕皺,“不喜歡?”


    許清嘉點點頭,眼神沒有一點焦距,“喜歡,當然喜歡……”莫歸暝眉頭皺得更緊。


    他看得出來許清嘉狀態不對,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斟酌了一會,還是坐迴了她身邊,“如果不喜歡,想要什麽告訴我。”


    許清嘉抬起頭,自嘲地看著他,“我想要什麽你不知道嗎?”


    她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皙白纖長的手指頭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我想要戒指啊!”


    莫歸暝瞬間變了臉色,冰冷的眼神看著她,似是風雨欲來。


    而許清嘉也就這麽看著他,絲毫沒有任何退卻,雙眼通紅。


    結婚以來,他經常會給她送一些禮物,基本都是他的助理挑的,珠寶,包包,香水。


    什麽都有,就是沒有戒指。


    許清嘉怎麽能不明白?


    他在心裏就沒把自己當作真正的妻子過。


    半晌的沉默過後,莫歸暝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起身去接的那瞬間,許清嘉眼尖地看到屏幕上的那兩個字:妙妙。


    男人在陽台接電話,背對著她,身形高大挺拔,隻是一個背影都讓人沉醉。


    許清嘉聽不清他說話的聲音,但是看得到他倏然變得柔和溫暖的側臉,想象得出他跟那個女人說話時,該是多麽的溫柔耐心。


    她緩緩握緊了拳頭,放在心髒的位置,感受著裏麵淩遲一般剜肉的痛苦,瞳孔微微顫抖。


    莫歸暝這個電話打了很久,不知道怎麽會有那麽多話跟電話那頭的人說。


    許清嘉記得結婚的時候這個男人跟自己打電話,通常是簡短的一兩個字,然後就直接掛了,沒有絲毫耐心,對她跟對一個下屬沒什麽不同。


    她一直以為莫歸暝是沒有心的,現在看來,他隻是沒有把心給自己罷了。


    “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莫歸暝打完電話走了迴來。


    他拿起剛才脫下的大衣,一邊穿一邊往門口走,“你乖乖在家呆著,不準再鬧,有什麽話等我迴來再說。”


    許清嘉眸子一暗,他是要去找祁妙了?


    才迴來幾分鍾,就這麽迫不及待要去見那個女人嗎?


    她每次都要鬧得雞飛狗跳,莫歸暝才會迴來看她一眼,然而祁妙隻要一通電話,就能輕而易舉將他叫走。


    許清嘉的心情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在莫歸暝擦身而過的時候,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不要走。”


    她抬起頭看著他,眼角泛紅,“你別走,看在孩子的麵上,你跟她斷了,我們好好過日子,行嗎?”


    她沒想到自己能卑微至此,甚至用孩子做談判,毫無廉恥地祈求一個愛著別人的男人留在自己身邊。


    莫歸暝沉沉地看著她,眼裏沒有絲毫情緒。


    他什麽都沒說,緩緩掰開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用力掰開,語氣沉然,“懂事一點。”


    莫歸暝快步走了出去,腳步匆忙,甚至都沒迴頭看她一眼。


    房間頓時變得空蕩起來,隻剩下她一個人。


    許清嘉將自己蜷縮在被窩裏,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她聽到樓下車子的轟鳴聲,用力地捂住耳朵,眼淚更加洶湧。


    許清嘉隻聽著汽車遠去的聲音,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漸漸成了一團死灰。


    從前不管莫歸暝對她有多無視,隻要對她招招手,她的愛意就會瞬間重燃,毫無保留地衝向他。


    那時候他心裏沒有她,但他的身邊也沒有別人,於是她能忍受,能毫無保留地愛,不求迴報。


    許清嘉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出身偏遠山區,初中就開始輟學,跟同村人在大城市裏打工,如果不是陰差陽錯遇到莫歸暝,她不可能有現在的生活條件……她對莫歸暝不隻是對男人的喜歡,還有崇拜,有自卑,更有發自內心的仰望。


    可如今莫歸暝有了他的心上人,許清嘉再努力也比不上那個女人的萬分之一,隻能永遠呆在見不得光的角落,日複一日地婖舐自己的傷口。


    這一次,她是真的愛不下去了,哪怕再痛,她也要將自己的心燒成一團死灰。


    隻有死灰,才難以再複燃。


    淩晨。


    許清嘉連夜收拾了行李,隻想離開這座像牢籠的別墅。


    哪怕過不了幾天就會被莫歸暝抓迴來,那又怎樣?


    隻要能夠在外麵苟延殘喘,就算是一天她都願意。


    莫夫人難得失眠沒有睡美容覺,端著杯花茶靠在欄杆上看著許清嘉忙前忙後,出聲嘲諷她,“這次準備出去呆幾天啊?”


    許清嘉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頭也沒抬,“不迴來了。”


    莫夫人臉色有些僵硬,但還是勾著諷刺的笑意,“你舍得不迴來?


    隻要歸暝朝你勾勾手,你怕是爬都要爬迴來!”


    許清嘉專心收拾手裏的東西,臉色沉靜,沒理她。


    莫夫人見她不理不睬很不高興,往前走了幾步擋在了她麵前,表情瞬間變得猙獰起來,“你想滾就滾,最好是永遠別迴來,隻是到時候又腆著臉迴來的時候別又跟莫歸暝告狀說是我讓你走的!”


    “你放心,我不會再跟他聯係。”


    許清嘉語氣很平靜,隻有手在微微顫抖。


    莫夫人像是終於察覺到許清嘉的不對,很明顯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決絕的氣息,眼神閃爍了一下,“……你真的要走?”


    許清嘉沒有迴答她,重新收拾好之後隻拿了一個很輕的背包,背上就要離開。


    她嫁給莫歸暝完完全全是高攀了,哪怕對莫家的傭人都很尊重討好,更別說是莫夫人。


    她什麽時候對莫夫人有過這麽怠慢的態度?


    莫夫人心裏被刺了一下,說話故意陰陽怪氣,“其實你走了也挺好的,要不是因為你,歸暝早就把妙妙給娶迴來了,你的存在隻會讓妙妙堵心,我們歸暝好不容易把她給盼迴來,就是被你這個沒教養的鄉下女人給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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