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蔣寶鸞不知道唐初露有可能懷孕的事情,甚至都不知道她有沒有成功跟陸寒時離婚。


    自從那天在醫院被關肅帶走之後,她就自顧不暇,根本就分不出任何精力去管唐初露的事情。


    關肅那天故意冷著她,以為她會很快就過來認錯討好。


    但一下午都不見她出現。


    他隻當她是發脾氣,等時間一長,她消氣之後還是會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地貼上來。


    關肅以為自己能清靜一段時間,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不來找自己的原因,竟然是要給人捐腎……他當時不在場,但是能夠從其他護士和醫生的描述中想象出來當時蔣寶鸞那豪氣衝天的樣子。


    那個蠢女人果然隻覺得能夠幫助到自己好朋友的親人很自豪,絲毫不會想想自己沒了一個腎的後果。


    “關肅!關肅!”


    蔣寶鸞被他拽著往前走,有些跟不上男人的步伐,“你走慢一點!”


    關肅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反而加快了腳步。


    蔣寶鸞習慣穿很高的高跟鞋,在醫院光滑的地麵上被男人這樣拖著往前走,踉蹌了幾步差一點就要摔倒。


    “關肅!”


    蔣寶鸞終於忍不住對他吼了一句,耐性達到了頂點,用力地甩著手腕想要掙脫他,“你是不是有病?


    突然發什麽瘋?”


    關肅隻是停了一下,迴頭掃了她一眼,隨即直接將她扛在身上,麵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


    他從另外一個方向迴到自己的科室,這條路上基本上不會有人經過,關肅任由蔣寶鸞在他肩膀上又打又罵,完全不為所動。


    “你快放我下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蔣寶鸞氣焰囂張地叫囂著,但也隻能是叫囂幾句,用力捶打著男人的後背卻完全發揮不出力道。


    關肅大步走進辦公室,一腳將門踢上後,把罵罵咧咧的蔣寶鸞放了下來。


    蔣寶鸞還沒有站穩,麵前的男人就已經抵了上來——一隻有力的胳膊撐在她身後的門板上,將她固定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中。


    蔣寶鸞一抬頭就對上他壓抑著怒氣的雙眼,覺得莫名其妙,“你發什麽脾氣,我又哪裏惹到你了?”


    關肅眸色冷沉,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下巴的弧度緊繃,“你剛才做了什麽檢查?”


    “配型啊。”


    男人倏然握緊了她的手腕,聲音也冷了下來,“為什麽檢查配型?”


    蔣寶鸞皺著眉頭,理所當然地說:“腎髒配型還能是為了什麽?


    你自己不是醫生嗎為什麽還要問我?”


    “我不是在問你,我是在提醒你。”


    關肅直接打斷他,低沉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怒意。


    蔣寶鸞不服氣地撇了撇嘴,推開他的胳膊想要從他胳肢窩下鑽過去,下一秒卻被男人整個人箍在雙臂之中。


    她感覺到周圍的氣場瞬間就冷了幾個度,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撲麵而來,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男人的眼睛。


    那雙平時清冷淡漠的眼眸此時仿佛醞釀著一場不知名的風暴,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這麽大的事,你事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蔣寶鸞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好笑地說:“我跟你是什麽關係啊?


    你是我的什麽人?


    我做什麽決定還要跟你商量?


    憑什麽?”


    關肅臉色一僵,緩緩鬆開手。


    他看著麵前的女人,忽然冷笑了一聲,臉色完全陰沉下來,聲音冷得結冰,“蔣寶鸞,你現在是要跟我劃清界限?”


    蔣寶鸞目光閃爍了幾下,還是很有骨氣地看著他,“你別想甩鍋到我頭上,明明是你先不理我的!再說了,我的身體我做主,我的腎也我做主,別說你還不是我的什麽人,就算你是我的什麽人,你也沒有權利幹涉我做的決定!”


    她義正言辭地說完這番話之後,辦公室一下就陷入了安靜之中。


    關肅盯著她看了幾秒,什麽都沒說,一言不發地站直了身子,走到飲水機旁給自己倒了杯冰水。


    散火。


    蔣寶鸞看他冷著一副臉的樣子,這才後知後覺過來他剛才好像是在關心自己……雖然語氣不怎麽好,但到底也是關心……剛才的囂張跋扈一下子就消失不見,蔣寶鸞整個人都瞬間明亮了。


    她慢慢走到關肅的身邊,低著頭勾了勾他的手指頭,小聲說:“好了,我剛才也是一時生氣才說那些話的,誰讓你對我不理不睬惹我生氣?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我心裏是有分寸的,你別把我當成那種缺根筋的人……”關肅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冷笑,“你難道不是?”


    蔣寶鸞表情一下就垮了下來,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我這是講義氣好不好?


    露露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身體又那麽健康,一個腎對我影響又不大……”關肅看著她這幅大義凜然又無所畏懼的樣子,心裏麵莫名升起一種煩躁,低聲打斷她,“如果我不準你這麽做呢?”


    蔣寶鸞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你不準就不準唄,我反正又沒有配上。”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配上了,可我不讓你去。”


    關肅的表情難得認真。


    蔣寶鸞看了他一眼,情緒有些複雜,忽然低下頭,忍不住用牙齒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過了很久,她才慢慢走到關肅麵前,將腦袋埋進了男人的懷裏蹭了蹭,“關肅……”她什麽都沒說,隻低低地叫著他的名字,忍不住伸手抱著他的腰,想要離他更近一些。


    蔣寶鸞覺得自己也是真的聰明極了,才能夠從這男人冰冷又難聽的話裏麵聽出那麽一絲絲真實的關心。


    關肅冷著臉,垂眸看著這個毛茸茸的腦袋,將她推開了一些,“說話就說話,不要摟摟抱抱。”


    蔣寶鸞果然聽話地站直了身子,樣子比之前不知道乖巧了多少,眨巴著眼睛看著麵前的男人,“好,我不抱了。”


    說完,她還故意對關肅細聲細氣地賣乖,“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都聽你的。”


    關肅被她那撒嬌又纏綿的眼神看著,有些無可奈何,“你什麽時候能夠正經一點?”


    “可我本來就不是什麽正經人啊。”


    蔣寶鸞眼睛閃著細碎的光,一步一步地逼近麵前的男人,嫵媚的眼角像一把勾人的彎刀,“你不就喜歡不正經的嗎?”


    她伸出手指,勾住了男人白大褂的紐扣輕輕地扯,眼神直直地看著他,“……嗯?”


    關肅沒有說話,眸色深沉地看著麵前的女人。


    她進一步,他退一步,直到退到牆角退無可退,被蔣寶鸞囂張地按住——男人的喉結微不可聞地滾動,冷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靄,“蔣寶鸞……”“嗯?”


    蔣寶鸞紅唇張揚,美得理所當然,“我在,你想做什麽?


    說出來……”關肅不為所動,反而伸出食指按在了蔣寶鸞的唇上,卻不留戀,片刻之後很快移開,順著她的臉頰往上,將她有些淩亂的發絲別在耳後。


    正當蔣寶鸞有些沉迷在他的溫柔中時,男人忽然俯身親了親她的側臉,在她耳邊啞聲了一句話……霎那間,蔣寶鸞從一開始的主導地位瞬間變成被動,某個地方像是被人擊中一般軟軟地靠在男人的懷裏,臉熱得很。


    關肅去捏她的下巴,“害羞?”


    蔣寶鸞搖了搖頭躲開他的手,將男人抱得更緊,撒嬌一般地哼了幾聲,“才沒有……”關肅被她時乖時壞的樣子折磨得有些難堪,一雙星眸越發深邃幽黑。


    他忽然翻身將她抵在門板上,不容拒絕地放肆侵略,清冷的白大褂之下湧動著本能的野蠻。


    蔣寶鸞繃直了腳尖,差點掛不住,聽到男人低低啞啞的聲線噴灑在她耳邊,“你能聽話多久?”


    “什……什麽多久?”


    關肅把她抱得更緊,聲音有些隱忍,“像剛才那樣聽話,你能保持多久?”


    蔣寶鸞先是一愣,隨即莞爾一笑,“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男人眼裏理智的冷光徹底熄滅,隻有想要狠狠懲罰麵前這個女人的狂意。


    兩人誰也不低頭,都想讓對方臣服,情愫和驕傲發出尖銳的碰撞聲,時而動聽,時而破碎……片刻後,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突兀的敲門聲——“砰砰砰!”


    蔣寶鸞喘著氣停下來,不滿地看著門口的方向,“誰?”


    門外瞬間安靜下來,過了很久,才傳來一個低沉醇厚的男聲:“寶兒,出來。”


    蔣寶鸞渾身的熱情都冷了下來,像被人迎頭潑了盆冷水,如落冰窖。


    她有些慌張地迴頭去看關肅,男人的眼裏早就沒了剛才的失控,隻剩下一片冰冷的寒意。


    門外的蔣和風聽不到迴應,徹底失去了耐心,直接用腳去踹門,“蔣寶鸞!出來,非要讓我進去抓你?”


    關肅聞言扯了扯嘴角,低頭看著一臉不知所措的蔣寶鸞,淡諷道:“不出去哄哄?”


    他記得自己從酒店離開的那天,他才剛走,她就被蔣和風按在車門上親吻。


    他隻隔著車窗看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兩人之間那濃烈而複雜的感情,愛恨交織,深入骨髓。


    蔣寶鸞就是擅長這樣,她大起大落,遊刃有餘,卻偏偏要打破他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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