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寶鸞的話難聽至極,罵了樂寧的同時,又順便踩了一腳裴朔年。


    但樂寧此時沒空去想她話裏麵的深意,隻想趕緊走開,便低著頭對她們說:“可以讓一下嗎?我想出去。”


    蔣寶鸞很不喜歡自己在撕逼的時候別人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這讓她很沒有戰鬥體驗,“你欺軟怕硬的那一套怎麽玩的這麽溜?在露露麵前你好像不是這麽一副好欺負的樣子吧?”


    樂寧臉色不太好看,但也沒有說什麽話,而是低垂著眉眼繼續往前走。


    蔣寶鸞並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伸出胳膊便攔住了她的去路,“你跑什麽?做了什麽心虛事嗎?”


    樂寧見她似乎不打算放過自己,咬了咬牙,輕輕推了一下她的胳膊,“我還有急事要去處理,能讓我先過去嗎?”


    這裏是商場,公眾場合,來來往往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她總不會當著所有人的麵給自己難堪。


    就算蔣寶鸞這個暴脾氣還是要發作,在眾目睽睽之下,隻要樂寧不吭聲,不反抗,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蔣寶鸞也沒辦法做得太過分。


    “你能有什麽急事?該不會是想去跟裴朔年告狀吧?我告訴你,剛才我可是給他罵的狗血噴頭,他連一個字都不敢迴應!你要是想找他當你的靠山的話,奉勸你還不如說幾句好聽的話過了我這關!”


    蔣寶鸞一向是個得理不饒人的,更何況麵前還是她一直最憎惡的小三。


    而且三了誰不好,偏偏要三了她最重要的姐妹!


    樂寧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裏窩火得不行,但還是隻能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倔強又委屈地看著她,“我跟他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知道你和露露都誤會了我,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插足她和裴朔年之間的感情!”


    “現在來洗白會不會太晚了?之前在露露麵前耀武揚威的時候,你可是一直都在炫耀裴朔年對你有多好呢!”


    蔣寶鸞知道她一向不要臉,但沒有想到她已經不要臉到了這種境界,竟然可以對自己做過的事情矢口否認!


    “你和裴朔年在唐初露的家裏做那檔子事的時候,可是都有監控錄像看著的!既然你已經不記得了,那要不要發給你周圍的所有人讓他們看看,你是怎麽勾搭上幫你找工作一直幫助你的室友的男朋友的?”


    蔣寶鸞說話的聲音很大,一點都不怕別人聽見。


    且條理清晰,語速很快,很快就吸引了旁邊的一撥客人。


    樂寧聽到她說有監控錄像的時候一下子就慌了神,顧不得多想,連忙問:“什麽時候裝的監控?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不可能的,你在騙我!”


    一直沒有說話的唐初露忽然出聲,“你當然不知道,那是我租的房子,算起來,你和裴朔年都隻是借住而已。”


    剛畢業的那段時間是裴朔年最難熬的時候,所有的經濟壓力在那一刻爆發,且那些一開始對他友好純善的室友,也因為他的家道中落而疏遠了他,甚至開始有些排擠他。


    因為裴朔年之前一直有些清高孤傲,很多人都有點看不慣他,隻是礙於麵子沒說而已。


    現在他從高高的位置上跌落下來,自然會有人恨不得過來踩上他一腳。


    而實習期間是沒有工資的,裴朔年在宿舍裏麵又住得很憋屈,於是唐初露在醫院外麵租了一小套三居室,以情侶的名義邀請他來跟自己同住。


    那段時間兩個人的感情還沒發生什麽變化,雖然裴朔年變得比以前敏感了一些,有時候會因為唐初露的一句話而想太多,但總歸還是和諧而甜蜜的。


    事情的轉變從裴朔年開始不斷的應酬開始,就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他以前滴酒不沾,也從不抽煙,後來慢慢都染上了這些陋習。


    再過了一陣子,迴來的時候身上會沾著陌生的香水味。


    再然後就是襯衫領子上的口紅印,到了最後是背上隱秘的抓痕……


    當然,這些情況都是在唐初露讓樂寧住進來之後才發現的。


    樂寧的業務能力不行,但很會示弱,也很會利用朋友之間的關係來為自己謀福利。


    那時的唐初露太過單純,也講義氣,隻覺得自己跟樂寧相處得還算不錯,她既然有困難,作為室友肯定是要幫一把她的。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引狼入室,也沒有想過平時從來都沒有過交集的兩個人,在她因為父親的去世遭受打擊選擇出去散心的那段時間,滾在了一起,還是在她的臥室。


    一個是他真心實意對待,感情穩定的男朋友,另外一個是相處得不錯,盡力幫助的好室友。


    就在她人生中最黑暗的那段時間,一起背叛了她。


    他們用力地在她心上開了一槍,血淋淋的一個窟窿,痛得她幾乎麻木。


    唐初露沒有任何的遲疑,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之後,頭也不迴地離開了這套公寓。


    裴朔年本來是追了出來,但是在臥室門口看到她手裏提著的行李還有決絕的背影時,竟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在唐初露出去散心旅行的這段時間,他終於靠著醫院的便利拉到了融資,在夾縫裏麵求生存的商場上站穩了自己的腳跟。


    從家道中落到東山再起,他隻花了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


    裴朔年從這個時候開始起就知道,他注定不會是一個碌碌無為的人,也沒有辦法跟唐初露一起過著枯燥平凡的醫生生涯。


    他是要一直往上走的人,但唐初露會一直站在原地。


    她已經跟不上自己的腳步和步伐,那不如就此別過。


    唐初露雖然傷心難過,但也一直在等他的一個解釋。


    這麽多年的感情,她下意識地竟然想要相信他。


    哪怕是親眼所見,也依然不肯相信他是這樣的人。


    但沒有想到,等來的隻是一句輕飄飄的分手。


    原來這曾經美好幻想的未來,隻有她一個人在編織,另外一個主角早就想好了如何退場,把她一個人狼狽地留在原地。


    但唐初露也有她的自尊,既然裴朔年要轉身,那麽她便放手得比他更加幹脆更加瀟灑。


    對於裴朔年,她一開始是恨的,但是因為曾經的恨意深深壓抑在心裏,雖說時間的變遷,以及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這種恨意好像不需要宣泄了,已經轉變成了另外一種淡然許多的情緒。


    好像是一種失望,又或者是一種遺憾。


    對於樂寧,她卻是連恨都沒有恨過的。


    也許是因為她在自己心裏的占比並不那麽重,雖然唐初露也一直把她當做朋友,但卻不是唯一的那個,也不是最好的那個。


    事情發生之後,隻是覺得她惡心而已。


    但現在更讓她惡心的是,她居然不承認!


    “你知道我的性格一向謹慎,在客廳臥室裏麵裝攝像頭隻是常規操作而已,本意其實是想防賊的,沒想到防了你們這對渣男賤女。”唐初露攤開手,一臉的無所謂。


    樂寧不知道她說的是真還是假,但心裏已經有些慌亂。


    因為在她印象中的唐初露是很少說謊的,也沒必要拿這種事情來騙自己。


    “監控錄像這種都屬於私人隱私!是違法行為,你就不怕我告你嗎?”她深吸了一口氣,為自己壯膽。


    這下不僅是蔣寶鸞誇張地笑著,連唐初露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你要告我什麽?”


    “我要告你侵犯個人的隱私權!”


    “你有什麽證據嗎?”


    “你在客廳和臥室裏麵裝攝像頭,拍攝另外兩個同居室友的私人生活,這還需要什麽證據嗎?”


    唐初露又忍不住笑了笑,“第一,客廳屬於公眾場合!第二,臥室是我自己的臥室!你們兩個進我的臥室進行了辣眼睛的表演,還怪我在臥室裏麵為了防小偷而裝上的監控,你不要臉的程度還真是令我歎為觀止!”


    她遊刃有餘的樣子讓樂寧瞬間就驚慌不已,唐初露看著她那慘白的臉色,心裏湧上一點隱暗的想法。


    她其實根本就沒有在客廳裝所謂的監控,剛才這麽說也就是為了配合蔣寶鸞而已。


    她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懷柔政策對於樂寧這種完全不要臉的人沒有任何作用,還是蔣寶鸞的以暴製暴更有效果。


    蔣寶鸞看著唐初露臉上少見的盛氣淩人的模樣,心裏微微讚歎。


    不愧是她看上的閨蜜,她隻要起了個頭,唐初露立馬就能反應很快的人接上來。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


    她其實本質上和唐初露是一樣的人,哪怕外在的表現迥然不同,一朵紅玫瑰,一朵白玫瑰,但歸根結底,兩個都是玫瑰,帶刺的那種。


    “就算……就算你真的拍下來了,我不信你敢傳出去!你就算是不在意我,你還不在意裴朔年嗎?”


    樂寧是真的有些慌了,語無倫次地看著唐初露,“你要是真的把視頻流傳出去,你會毀了我們兩個人的!”


    “你們兩個人一起毀掉我的時候,有想過會發生今天這一幕嗎?”


    唐初露毫不在意,聲音淡得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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