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姐弟倆逐漸消失的背影,玉醫子又迴過頭來,看了看低頭一言不發的慕容易,不由得開始唉聲歎氣起來。

    慕容易看到玉醫子的表情,心裏也十分不是滋味。緩緩道:“師傅……我………”

    還沒等慕容易說完,玉醫子便伸出手,打斷了慕容易要說的話。隻說了一句:“你且隨我來”後便離開了。

    和三年前一樣,玉醫子又把慕容易帶到了那個樹林內。周圍也和三年前一樣,到處的鮮花綠草,和昆侖別的地方比,這裏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

    看著慕容易的表情,玉醫子走到慕容易的身邊。拍了拍慕容易的肩膀,然後輕聲說道:“孩子,今日你犯下的錯,為師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因為一切的一切,都是為師的錯!”

    慕容易心中一驚。頓時便好奇的問道:“師傅何出此言?”

    玉醫子看了看林中落下的綠葉,輕歎道:“二十五年前,我偶然的一次下山采藥,當走到小竹軒的時候,不由得被驚呆了。因為小竹軒到處的屍橫遍野,慘不忍睹,門人盡數被殺光。很顯然是被仇家滅了門。當時我進入門中,試圖看能否找到生還者。而當我走到一處隱蔽屋宅的時候,聽到了兩個嬰兒的啼哭聲。我見兩個嬰兒甚是可憐,便把他們帶迴山中撫養成人,教他們修真之術,教他們做人。”

    慕容易聽到這裏,不由得打斷了玉醫子的話。問道:“這二人便是我師姐和師兄吧!”

    玉醫子看了看慕容易,默認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後來我把身世告訴了他們,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究竟屬於門中何人之子,但全派被滅,惟獨他們兩個活了下來,可見若竹和陸兒的身世也絕不一般。但是自從陸兒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後,便立誓要為門人報仇。而若竹這孩子卻沒有說什麽,我知道這孩子心地善良,她不是沒有報仇的念頭,隻是在她心中更在乎的,應該是她的弟弟陸兒吧。”

    玉醫子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迴憶道:“後來我才發現,陸兒資質過人,甚至比你還要有資質。陸兒當年學什麽都快。而且陸兒這孩子抱負心極強,立誌要做一名修為強大的修真者,找仇家報仇血恨。也許是因為仇恨的關係吧,終於在他九歲的那年,即將修煉成真元,這在修真界來說,真的是曠古朔今,從未有過的事情。但奇怪的是,那段時間陸兒總是莫名其妙的大病。後來我才發現。原來陸兒的身上被人下了蠱術,是一種苗南的邪術,十分陰險。這種邪術會隨著中蠱者的修為加強而嚴重。它不但消耗被施術者的氣血令其衰老,而且後期,還會使中蠱之人蛻變成蟲人。凡是被蟲人傷到的話,也會中此蠱術,那時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慕容易聽著玉醫子提起苗南,不由得眉頭一皺,顯然想起了過去傷心的往事。

    玉醫子看在眼裏,想必慕容易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往事。但玉醫子看在眼裏,卻沒有說什麽,繼續道:“後來我找遍醫書,想辦法來醫治陸兒體中的蠱蟲。終於功夫不付有心人,終於我在一本醫書上麵,找到了醫治此蠱的丹藥。後來我潛心研究,終於煉出了丹藥。但這丹藥也是危險異常,因為一旦服用,便有可能使中蠱之人修為從此停滯不前,甚至大大減退。無論是心智,相貌還是修為。永遠都會一直停留在當前的樣子,記憶也會消失很多,總之這藥物的特性,就是以耗盡體內所有精力的代價,方能破解此蠱。”

    “那後來呢?”慕容易追問道。

    “後來我勸說若竹,若竹一心隻為弟弟著想,完全不在乎什麽報仇大事,這世上唯一讓她羈絆著的人,也就隻有陸兒了。隻要陸兒能平安,她是不會計較後果,更不會計較被滅門的仇恨。可當我去試圖勸說陸兒服藥的時候,陸兒卻是寧死也不肯服此藥物。陸兒不想放棄自己的夢想,也不想放棄被滅門的血海深仇。後來我被迫無奈,一掌打暈了陸兒,才算是強行把丹藥給他服下去。當年陸兒十歲,而如今雖說已是二十歲,但此藥最終還是給陸兒,造成了身體的嚴重傷害,也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

    說完,玉醫子緊閉雙眼,長歎一聲。

    慕容易聽完玉醫子的話後,不禁驚訝連連。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再後來若竹便四處尋找名藥,試圖找到方法來恢複陸兒的修為和心智。每次迴來我都要親自煉製丹藥,但可惜每次都失敗了。而若竹也不死心,這些年來總是在外奔波,替她弟弟尋找丹藥,算來算去。差不多也已經是十年之久。”玉醫子輕歎道。

    慕容易此時此刻才終於明白,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中不由得再次糾結起來。他終於明白自己的師姐對弟弟的愛,終於明白自己把陸兒打傷,會給他們姐弟倆的心造成多大的傷害,也許陸兒隻是哭泣,因為他沒有記憶。

    但是柳若竹的心,卻是真的給傷到了。

    而此時,慕容易突然開口道:“請師傅也讓弟子為師兄盡一份心意吧,請師傅教弟子采藥煉丹之術!”說完,慕容易一下子跪在了玉醫子的麵前。

    玉醫子又看了看慕容易,思考了很久,口中卻也迴道:“也罷!從明天開始,你便隨我下山采藥去吧,就不要出現在他們姐弟倆麵前了。給彼此點時間,來慢慢淡忘這件事情,也許要好的多。雖然陸兒喪失了以前的記憶,對自己中毒以及後來服藥的事情,已經完全不知。但這件事情,必然會給他心中留下心結。既然你想為她們做些什麽,也好。”

    慕容易沒有說話,隻是默認的點了點頭。這一刻,他的心裏充滿了自責,他在埋怨自己,其實陸兒的奇怪,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什麽他早點不去問事情的究竟,為什麽他置之不理呢?

    他後悔,真的很後悔……

    慕容易又看了看玉醫子,很想去上前安慰玉醫子,他覺得對玉醫子來說,這一切並不是他的錯。但他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也許沒有玉醫子的醫治,陸兒已經被殺死了也說不定呢。誰能容許一個蟲人存在?但這一切,也確實是玉醫子一手造成的。

    在玉醫子心中,早已經把他們,當作是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然當年之事,盡管柳若竹不介意,盡管陸兒不情願。但玉醫子的遺憾,對陸兒內疚,卻是一生都無法消除的。

    慕容易看著玉醫子,看著天上落下的樹葉,心竟也跟著那落葉一樣隨處飄蕩,完全不能平靜下來。

    這一刻,他終於能夠理解,柳若竹對自己的怨恨與咒罵。他也終於能理解,陸兒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

    是啊,人們看到的往往是表麵的笑容,但內心的苦,內心的糾結,又有何人知曉?

    這一夜,慕容易再一次陷入了徹夜的不眠。

    無盡的愧疚,無盡的傷感……

    陸兒和柳若竹的相貌,此時此刻正不斷的在他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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