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訂在了這周五,從嘉渝鎮到昌平大約兩天的車程,想著冬至前趕迴家,與林家上上下下的人能聚聚,不知道林家有多大,隻明白常媽說了一大堆叔公姨太。需整理的東西不是很多,準備了兩個箱子,除了衣服之外,也不知道備些什麽,畢竟能叫得上名字的東西,林家都不缺。

    常媽在一旁竟然開起了玩笑,說太太其實最想抱孫子。話到嘴邊似乎又覺得自己說錯了,忙打了住。她不在意地笑了笑,翻了翻桌上的幾本書,隨意挑了兩本一起放了進去。

    如果不是上次的意外,她現在應該挺著肚子了。未婚生子?! 母親一直希望自己過些平淡的日子,若是知道她沒名沒份死心塌地地跟著一個唿風喚雨的人,定會被活活氣得半死…

    “少奶奶,有人來園子找你”常媽在樓下喚她。

    找她?誰知道她住在鏡花園林?她並沒有告訴其他人,再說就算知道了她跟博文的關係,也不一定知道博文住在這裏啊?

    常媽說門口的士兵報告是位漂亮的小姐。

    小雯?畢竟這園子不是常人隨便進來的,她蹙了蹙眉,說自己出去看看。順便換了身衣裳,拎上包包,知會了常媽,她要出去逛逛。

    從側門出來,夕陽正斜照在臉上,光線刺得她睜不開雙目,聽到立正的踏步聲,她習慣性地欠欠身,以此答謝。待亮光漸漸凝聚,天色像斂起的雨傘收攏了一切,隻覺得那團亮光越來越小越來越耀眼,最後定格在嬌豔的臉上,她有些恍惚,不確信地喚了聲,“梅子”

    “晚茹”

    瑩梅一身紅色的連衣裙,像極了嬌豔欲滴的玫瑰,給寒冷的冬天增添了神秘的火熱,她歡聲雀躍地奔到她麵前,緊抱著她,撒嬌的神情依舊。

    她腦袋頓時“嗡嗡”作響,一片空白,克製著手足無措,笑著拍了拍瑩梅的背。

    怎麽是梅子?

    她知道自己住在鏡花園林?

    不可能。

    明明不相信。

    她跟第二軍團的領導有染…

    明明不記得。

    可它總在關鍵的時候浮了出來。

    “怎麽是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誰告訴你的”所有客套的問話似乎都變得蒼白無力。反而是她一直在欺騙著梅子,知道梅子想住鏡花園林,知道梅子喜歡博文,就連上次在劇院也沒有一句實話。

    一聲疼痛的嬌喊,瑩梅全身癱軟趴在她的身上,她緊張關切地問,“梅子,怎麽了?”

    “剛才走了太遠的路,腿酸了”她扶著芝茹,撩起細腿,優雅地甩了甩,繼而對她嘟起嘴角,“晚茹,我渴了”

    顯然,出去逛街是不可能了,她略帶歉意地笑了笑,虛情假意的話讓自己的心都透著寒,說,看自己都開心過頭了,進了園子給她熬紅豆湯。

    鏡花園林的冬天別有一番景致。四季常青的山茶樹掛滿了桃紅,一朵朵像荷花般清秀,粉色的月季傲然開放於枝頭,似想與其一爭芳華。池塘四周擺滿了墨菊,花瓣隨風散落在小徑,在水麵,淡淡地花香彌散著整個園林。

    瑩梅的嘴邊雖掛著笑,心裏卻翻江倒海,似乎在壓製著什麽。

    曾經的那個晚上,她第一次見到他,知道她想住鏡花園林,他笑著對她說,隻要她吻他一下,便讓她住在園林一晚。她不記得吻了他多少次,不是為了住在裏麵,隻是第一次見到他,心裏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他就像一團火,可以瞬間燒掉她的一團火。

    她一直在等,等他再次出現,等他來接她,等了整個夏天,等過了秋天,什麽也沒等到。

    他不記得她了?

    也許不是不記得,是嫌棄她,嫌棄她失了身。有楊芝茹在,他什麽都會清楚什麽都會知道。

    如若不然,為什麽接了她的信,不來見她?為什麽誌遠犯了案子,一次次地包庇?為什麽在劇院,也裝著不認識她?也許並沒有接到她的信,也許是楊芝茹又動了手腳。看他們親昵的樣子…

    望著本應屬於她的一切,她笑了,她說過會進這個園子,她也說過會住在這個園子…

    一陣寒風吹來,她推開芝茹的手,說要整整衣裙。芝茹笑她,天這麽冷,怎麽穿得如此單薄?

    是啊!如果穿得過厚,怎麽能被風吹走呢?

    看著一池碧水,她搖搖晃晃站立不穩,順著風勢,跌倒下去。芝茹雖眼明手快,顯然已來不及了,她不偏不倚正好跌進了水裏。水池不深,水卻甚寒。芝茹驚慌地拉她的手。衣服如她夢想般浸濕了。上了岸,渾身雖打著顫,她的心卻是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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