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園林馨香沁人的茉莉花香似乎在不自覺中已隨風而逝,清淡素潔的荷花花瓣亦在頃刻消失的知了叫聲中沒了往日的紅粉,呆坐在石欄邊,望著池塘裏自由遊蕩的魚兒,一隻鑽躲進荷葉下,另一隻探頭探腦去尋覓,倒映著的白雲混淆了視線,起身想看到最後的結果,卻隻能看見水中的自己。

    “少奶奶,有你的信。”

    園子裏沒有外人,大家總是這麽叫她,她不喜歡,但他的命令好像沒有人敢違抗。不過有來客的時候,她也是識趣地進了房間,他倒沒提醒過她,是她怕遇見認識的人,宣揚了出去,被人非議。

    接過信道了謝,是陌生人的筆跡。

    上次寫信告訴母親,自己因為工作的原因,變動了職位,等安定下來再迴家看她。文工團裏,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角色,調走之後,也不見誰來信來電話打探她的消息,顯然大家已經把她忘記得一幹二淨,而自從林夫人離開之後,她整日待在這裏,沒踏出過大門。

    誰知道她在這兒呢?

    信封沒有貼郵票,看樣子是直接扔進了郵箱,上麵的署名隻有四個字“楊小姐 收”,好像是在掩飾什麽 ?

    舉起來對著陽光。

    千紙鶴?

    以前曾跟誌遠約定,如果對方有了心事,一言難盡,不知對誰述說的時候,折一個千紙鶴,寫信告之,也算是聊以慰藉。他一直如她,遇到天大的事都一如既往地強忍著,所以,約定好像成了兩人間虛有的擺設。

    這封信處處暗藏玄機,莫不是他出了事?

    心變得沉重起來,手不由抖動了兩下。

    電話聯係到劇院,無人接聽,連續撥了好幾遍,才聽到喘氣的聲音,“誰啊?”

    是看門的老王。

    她沒報自己的名字,怕他聽出來,聲音怯怯地說“我找樂誌遠。”

    “他現在不在,不過可能以後也不會在了。”

    老王是個萬事通,劇團進進出出什麽人,出了什麽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我找他有急事,我是他親戚。”

    “你是他親戚啊?唉,你快點去看守所救他吧!現在整個劇團都在為他的事發愁呢!戲也停演了,大夥都聚集在那兒錄口供”

    老王稀裏嘩啦說了一大堆,她隻聽懂了一句話,誌遠出了大事,現在被關了起來。

    誌遠是個淡然的人,不跟人爭論,不與人搏鬥,不喜好賭博煙酒,在他的眼裏,隻有純淨的文字,隻有字裏行間的詩情畫意。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會犯什麽事?晚飯的時候,她進了廚房,做了兩道林博文愛吃的菜,剛端上來,他已覺察出了異樣,以為換了廚子,聽到下人說是她特意為他燒製的時候,沒有感動的神情,倒皺了皺眉,隨後點頭說“不錯,不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誇獎的言詞。

    通常,十點左右,他會準時進她的房間,可是今天已經十二點了,還不見他的影子。

    書房的門敞開著,她泡了他愛喝的龍井,又加了少許的糖,放在他麵前,他埋著頭看書,不搭理她。

    “我、、、”她按耐不住開了口,可又不知從何說起,緊要著嘴唇,盯著他。

    “找我有事?”他終於發了話。

    她“嗯”了一聲。

    “燒菜做飯?端茶遞水?為了樂誌遠,你才做這些的嗎?”他放下書,一臉的嚴肅。

    她愣了愣,誰跟他說了什麽?他知道了些什麽?看他帶著怒氣的臉色,她讀得懂,他不喜歡自己跟樂誌遠有任何的關係,解釋的語氣,間接迴答了他的疑問,“聽說劇團的人都被叫到看守說問話了。”

    他笑了笑,剛才的不悅轉瞬即逝,牽過她的手,安慰她,“文工團的事,與你無關,知道嗎?”

    “可是、、、”

    還想說些什麽,嘴已經被他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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