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記者問:“宋淺雪小姐,可以請你說說當天晚上在安城的事情嗎?”


    “可以。”宋淺雪大方的點點頭,拿著記者遞過來的話筒,伸手撥弄一下頰邊淩亂的發絲,“當天晚上我確實是跟堂姐見了一麵,那是因為她的休息位就在我們旁邊,可是我至始至終都沒跟堂姐說過話,現場的人和我樂隊搭檔都可以作證。”


    見記者們對她說的話沒什麽興趣,她接著道:“我堂姐,一直傾慕我的搭檔。”


    話落嘩然。


    “宋淺雪,請問你的搭檔在現場嗎?”


    “在的。”宋淺雪眸光閃了閃,看向門口的方向,大聲喊道:“牧野,你在外麵嗎?在的話進來一下好嗎?”


    門外沉默著。


    宋淺雪又目光殷切的說:“牧野,你明明知道我是無辜的,你幫我澄清一下好不好?我們是一個團隊的,我被人陷害,難道你不應該站出來幫我發聲嗎?”


    一陣靜默後,門口傳來腳步聲,接著出現了一個麵容極俊俏的男子,他一走進來就望向了宋音序方向,神情略有愧疚。


    反觀宋音序的表情,她坐在發言台上,眸光如水靜澈。


    事情似乎變得更有趣了呢?


    記者們拿著話筒衝上去,“牧野先生,請問宋淺雪小姐剛才說的話是否屬實呢?”


    牧野沉默著。


    宋淺雪接過他眼前的話筒說:“這種大事我怎麽可能撒謊呢?藐視國家啊,錯得何等離譜,牧野,你說是不是?”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牧野。


    其中包括司習政跟宋音序,其實宋音序也很好奇,牧野到底會說什麽。


    “牧野先生,請發表兩句話好嗎?”記者們追問。


    一陣短暫的靜默後,牧野終於低聲開口,“是的,淺雪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你是說,宋音序是個慣性撒謊的人?”


    “不……”


    牧野搖搖頭,剛想說他針對的隻是那晚宋淺雪沒跟宋音序說話的事情,可眼前的話筒忽然被移走了,迴到了宋淺雪手上,她眉目得意地說:“就是這樣,連她傾慕的人都這樣說,現在你們總該相信了吧?”


    記者們紛紛點頭,拿著攝影機,去給宋音序拍臉部特寫,今天的新聞播完她就差不多完了,全民都會認識她,並且知道她是個藐視國家的叛國賊,她會從此背上這個罪名,無法在洗白。


    “宋音序,原來你是個慣性撒謊的人啊,怪不得了,內心這麽陰暗,連國家都完全不放在眼裏。”那個針對宋音序的記者又站出來了。


    宋音序看了那個記者一眼,這人十分的針對自己,一看就不太正常,大抵是蘇慕安安插在記者群裏的托吧。


    心裏雖然很生氣,但是她仍然沒忘記今晚的目的,定了定神,看向宋淺雪,“宋淺雪,僅憑你幾句話,就可以為自己洗脫嫌疑嗎?”


    “我沒有洗脫嫌疑!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做過!”


    “你做沒做過,心裏沒有數嗎?”


    “牧野可以證明我是清白的。”宋淺雪將牧野拉出來,“牧野,你來告訴堂姐,當晚我到底有沒有去招惹她?”


    作為朋友,牧野本不應該出來說話,可是宋淺雪是他的女朋友,看著她那麽楚楚可憐的麵龐,牧野無法拒絕她,內心深歎了一口氣,道:“那天晚上,淺雪確實一直跟我在一起,沒去招惹過小序。”


    宋音序盯著牧野,瞳孔幽暗,“那好,我問你,你口口聲聲說那天晚上淺雪沒離開過你,是一刻都沒離開過嗎?”


    聞言,牧野陷入了迴憶。


    宋淺雪卻顯得有點慌亂,緊緊攥著牧野的袖子,對他輕輕搖頭。


    麵對虛弱哀求的宋淺雪,牧野不忍心在說什麽了,也不想多生事端,搖搖頭,“沒有,淺雪那晚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我。”


    宋音序的心直直的沉了下去,“你撒謊。”


    “小序,你別一錯再錯了。”


    宋音序的心慢慢冰凍,冷笑道:“哼,作為朋友,牧野,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牧野的身子狠狠一怔。


    宋淺雪憤怒地說:“明明錯的就是你,為什麽你總是不承認?堂姐,你為什麽就是不肯迴頭呢?浪子迴頭金不換啊,你就認了吧,就算你這次要坐牢,我和牧野也會去探望你的。”


    “宋淺雪,我看滿口胡言的人,是你才對吧?”


    “穿那件晚裝的是堂姐你,為什麽你總是要辯解呢?全民都知道了,你辯解又有什麽用?”


    “辯解是沒什麽用,不過,你是不是滿口謊言,我倒可以證實。”


    “你要證實什麽?”宋淺雪眸色一凜,就要上手打宋音序。


    宋音序牢牢按住那隻落下來的手,右手一揚,就給了她一個重重的巴掌。


    伴隨著巴掌聲響起,宋淺雪被宋音序扇得摔倒了地上,但到底是真的,還是裝的,還有待考究。


    “淺雪!”牧野驚叫一聲,跑了過去。


    閃光燈瘋狂的閃著。


    到這裏,場麵已經完全失控了,牧野扶起宋淺雪,隻見她臉頰紅腫,唇角溢著血絲,楚楚可憐的說:“你做錯了事,還打我,這個社會,還有沒有王法了。”


    “淺雪,你別在說了。”牧野按住她的胳膊,不想讓她在白熱化這個新聞了。


    可是宋淺雪完全不聽,捂著自己火辣辣的臉頰,雙目裏蓄滿了淚水,“真的,這個世界是沒有王法的,一切都看錢的,有權有勢的人,可以把一個愛國的青年完全改變,撒謊把罪名加在我身上,然後一個對國家做出藐視的人卻可以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隻要有權,就不怕沒人背鍋……”


    “淺雪……”


    “牧野,你別攔著我,我要說,我心裏好難過啊,真的好難過,堂姐陷害我,我不能生氣,我一生氣,堂姐就打我,就像現在,牧野,我被堂姐打得好痛啊,我的耳朵嗡嗡嗡的,好像有點耳鳴了。”


    “宋淺雪小姐,你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可是要付出相應的法律代價的。”混亂中,一抹冷凜的聲音響起。


    宋淺雪捂著臉頰看過去。


    就見司習政從發言台上慢慢起身,走到了宋音序旁邊,不緊不慢地開口,“為了讓你深刻的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我們決定,不止要讓真相大白,還要讓你為自己說過的話付出相應的法律代價。”


    “什麽真相?”有個記者向司習政提問。


    司習政將場上的人都掃視一圈,才淡淡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大家還是直接看大熒幕吧。”


    說罷下巴往後麵的方向一揚。


    所有人順勢扭迴頭。


    新聞發布廳的熒幕上,出現了當晚安城原創歌曲比賽現場。


    宋淺雪大驚,呆滯地看著大熒幕上的監控,一時忘記了疼痛,為什麽有監控?蘇先生不是說監控記錄已經被清除了嗎?為什麽司習政手上會有?


    大熒幕上,監控時間剛好定在宋音序接電話的時候,她站在監控的最前麵,一邊聽電話一邊走來走去。


    忽然,她身後有條人影經過,因為監控做過處理,所以那條人影被暫停,然後放大,穿著一條純白淑女裙,赫然就是當晚比賽宋淺雪穿的那條。


    看到這裏,宋淺雪的額頭已經沁出一層冷汗,她下意識地抓緊牧野的衣服,卻見他沒有反應過來,雙目出神的盯著大熒幕。


    熒幕上,那條身穿白色淑女裙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走到宋音序的休息位上,然後扭頭看了宋音序一眼,見她在打電話,微微彎腰,拉開了宋音序放在桌上的行李袋,然後抽出一條黑紅色演出服,又換了一條黑紅的晚裝進去。


    整個過程,宋音序都在打電話,沒有發現異常。


    而監控記錄播出後,震驚的情緒還沒從宋淺雪臉上褪去,整個新聞發布廳就炸了。


    真相已經出爐了!


    戲劇化得讓人瞪目結舌。


    無數話筒和攝像機往宋淺雪跟前堆去,言辭犀利的攻擊著她。


    網上的評論也同時炸開了鍋,都在譴責宋淺雪。


    同時,一份法院傳單送到了宋淺雪跟前,由冷平生遞出,原告人為司習政。


    宋淺雪的表情怔怔的,麵對的瘋狂對自己拍照的烏壓壓記者群,臉色越來越蒼白。


    她臉色慘白,下意識地喊了一句,“牧野……”


    然而牧野不等她把話說完,就直接收迴目光擠出了人群,隻言片語都沒有留下,邁著步子離開。


    宋淺雪盯著牧野越走越遠的背影,心底裏莫名的恐嚇,監控記錄一出來,就把她撒謊的麵具全剝下來了,她現在要麵對的不止是眼前這群記者,還有外麵那群高唿著要弄死她的正義民眾。


    她本能地想再次開口喊牧野的名字,可是唇瓣動了動,就被一片記者圍住,心裏生出了無限的恐慌……


    是蘇慕安坑了她……


    事情到了這裏,已經沒宋音序什麽事情了,她被幾個武警護送著離開新聞發布廳。


    剛離那些吵雜的聲音遠一點,就聽見牧野在身後喊她,“小序。”


    宋音序迴頭,看他的目光,不在有過去的友好,而是變得冰冰冷冷的,涼淡如水。


    “小序。”牧野追過來,斟酌了片刻,對她鄭重道:“對不起。”


    她勾唇一笑,“你不必對我道歉,因為你現在對於我來說,跟一個陌生人差不多。”


    牧野猛地一怔,“小序,我不想這樣的……”


    “不想你也已經做了,就這樣吧,以後大家再見,就是陌生人。”說罷也不等牧野迴應,問旁邊的武警,“司習政呢?他不跟我們一起離開嗎?”


    “閣下現在還需留在發布廳裏,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宋音序點頭,她知道,他是不想再讓她麵對記者了,所以才讓她先走的,後續的事情他估計會幫他解決的。


    戀戀不舍地收迴目光,宋音序跟著幾名武警,消失在走廊末端。


    上了車,馬路上的頻幕全是鋪天蓋地的直播新聞,全是報道宋淺雪的,宋音序靜靜看了一會,摸出自己的手機,想著司習政現在在忙,就把打電話改成發短信了。


    【忙完給我打個電話吧,有話跟你說。】發完短信,宋音序看著窗外的風景,心裏甜甜的。


    沒幾分鍾,電話就打了進來,她一看來電名單,就怔住了,“喂,不是說在忙嗎?”


    “現在都在攻擊宋淺雪,沒時間管我,我就出來打個電話了。”司習政的聲音在電話裏顯得格外的溫柔。


    宋音序抿唇笑,“喂,你明明就有監控,一開始為什麽不拿出來啊?”


    “太早拿出來,有現在的效果嗎?”他反問,笑聲淡淡。


    宋音序忍不住說:“你丫也太壞了吧?”


    “上次她騙你去酒店的時候,本來就記了她一筆,現在還死不悔改,落得個全民唾棄的下場,倒是很適合她、以後她就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煩你了,而你之前所受過的謾罵,她必須百倍的品嚐。”


    宋音序一愣,反應過來,“你別告訴我,這次的事件,是你故意為之?”


    “倒不是我設計的,監控錄像本來是被刪除了,是昨晚連夜叫了幾十個程序高手找迴來的,而既然錄像拿迴來了,就等於我們手上有籌碼了,不玩一把梭哈,對不起我們的努力和你心裏的委屈。”


    “監控是不是你昨晚四點多離開時去找的。”


    “不,是更早的時候。”


    “更早的時候,你不是在陪我嗎?”


    “陪你,就不能打個電話嗎?就會耽誤做事了嗎?”


    宋音序莞爾,眸子裏有感動的光芒,細細碎碎的,有種別樣的美麗,“謝謝你,司習政。”


    ------題外話------


    總算解決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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