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屋裏走出來的時候,宋音序什麽表情都沒有,甚至忘記了換鞋子,就汲著一雙白色拖鞋,木然地伸手按亮了電梯鍵。


    向美寧匆匆追出來,拉住宋音序的手臂,“音序,你怎麽忽然就要走了?媽媽在給你做飯呢,你怎麽了?”


    宋音序慢慢眨了眨眼睛,胸口處,是一陣陣翻湧的血腥氣息。


    她沒說話,隻是動作木然地拿開了向美寧的手。


    向美寧心中一突,聲音都啞了,“音序啊,是不是媽媽剛才的話傷害到你了?”


    她還是沒說話,轉頭用力按著下行建,漆黑的眼裏一點光亮都沒有。


    電梯很快到了,眼見宋音序要走,向美寧神情著急了,拉住她的手,懇求她,“音序,你別這樣,媽媽不是不要你,媽媽是迫不得已啊……”


    聽了這話,宋音序想發笑,然後她就真的笑了起來,笑得眼睛裏都是清晰的哀傷,“行了,知道你不容易了,迴去吧。”


    反正每個人都是選擇放棄她的,已經習慣了,無所謂了。


    “音序,你聽媽媽說……”


    “你走啊。”


    “不是,外麵正在下雨,你就是要走,也要把雨傘帶上啊。”


    宋音序的睫毛一顫,然後努力克製著的情緒就在這一刻徹底坍塌了,她猛地抬起頭,用畢生最恨一個人的眼神看著她,低低吼了一句,“滾!”


    向美寧身子一僵。


    而後。


    宋音序用力甩開了她的手臂,走進電梯裏。


    電梯門緩緩合上的時候,宋音序看著向美寧愧疚的臉龐,冷笑著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我寧願,沒有你。”


    向美寧的心髒驟然一痛,電梯門就合上了,隔斷了她們之間的凝視。


    空蕩蕩的電梯裏。


    隻有宋音序一個人。


    她低著頭,指間開始不受控製的發顫著。


    就像是害怕自己會哭出來,她緊緊攥住手指,用力得指節都泛白。


    心髒很痛很痛,就像是有一把刀在一下下地剮著她的心髒,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股錐心剔骨的劇痛。


    原來被至親拋棄的滋味,這麽難受。


    心裏麵,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漸漸的死去,然後尖銳的疼痛蒙上她整顆心髒,痛得她連身子都直不起來了,她蹲在地上,將頭埋進膝蓋裏,然後整個人緊緊地,緊緊地抱住自己。


    *


    這端。


    聽著追蹤器裏低低的嗚咽聲,司習政看了眼時間,像是在猶豫著什麽,眉目間有絲猶豫,又有絲煩躁。


    冷平生趕緊出聲,“開快點。”


    “是。”司機頂著巨大的壓力小心翼翼迴應。


    司習政一言不發。


    冷平生小聲說:“雨變大了。”


    司習政抬首,這才發現車窗已被雨幕衝刷模糊,許是追蹤器裏的哭聲太過苦澀,司習政緊鎖著眉頭,眼神深黯。


    “那個……”司習政忽然出聲。


    整個車廂靜悄悄的,都豎著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在等待他下一句指令。


    內心有點猶豫,又覺得不能放任不管,抿了抿唇,淡聲吩咐,“是不是應該給她打個電話。”


    “哈?”冷平生沒反應過來。


    “我到棉城了,是不是應該給她打個電話?”


    冷平生愣了愣,立刻重重點頭,掏出自己的手機,快速按了一連串號碼,“應該的。”


    數字按好後,冷平生就把手機貼在耳邊。


    冷不防旁邊襲來一句陰冷冷的,“把揚音器打開。”


    冷平生嚇得手一抖,“是。”


    其實車上的追蹤器就開著,就算手機不開揚聲器,閣下也可以聽到宋小姐說的話呀,何必多此一舉呢?


    電話隻響了一下就被掛斷了。


    司習政臉色難看。


    其他人背後冷汗涔涔。


    這宋小姐啊……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敢忤逆違背閣下的人了,真的太……剽悍了……


    冷平生又打了一遍,還是掛斷。


    再打,已經關機。


    “……”冷平生的內心從來沒有這麽無力過,小心翼翼抬頭,看著司習政那張麵無表情卻足以凍死人的臉,不知道要怎麽辦。


    *


    傍晚狂風唿嘯,整個城市都是黑壓壓的,電閃雷鳴。雨點劈裏啪啦砸在地麵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宋音序站在小區大門口的屋簷下。


    許是太傷心的緣故,她的神情恍恍惚惚的,看著白茫茫的雨幕,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不知道過了過久,天色更黑了,雨勢也沒有轉小的跡象,宋音序的表情呆呆的,忽然腳步一躍,走進了白茫茫的雨幕裏,被冰冷的雨水澆了一頭一臉。


    就像是沒有知覺,她麻木地往前走著,沒有理會周遭的一切。


    剛拐出大門口,就迎麵撞上了一堵堅實的肉牆。


    冰涼的雨水混合著一股淡淡卻熟悉的清香撲進鼻尖。


    這股氣息……


    宋音序慢慢抬頭……


    隔著白茫茫的雨幕,麵色涼淡的司習政站在她跟前,唇角微微沉著,顯示著此刻的他心情極度不悅。


    他漂亮的手裏握著一把黑色的雨傘。


    兩人站在傘下。


    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宋音序沒有說話。


    司習政也沒有說話。


    四目相對,她的眼睛忽然就全紅了,然後淚意湧上來,濡濕了她的睫毛。


    她垂著腦袋,低低哭泣著。


    隱約中,聽到他極輕的歎了一口氣,就像風聲。然後頭頂的雨傘全部傾了過來,將她全身都護在雨傘之內,而他的頭頂是瓢潑的大雨,冰冷的雨珠落了司習政滿頭滿臉,身上的黑色西裝也全都濕透在雨裏,不斷往下滴著水。


    白茫茫的雨幕裏,似乎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一個低頭哭泣。


    另一個舉著雨傘,眉頭緊鎖。


    她不哭還好,她一哭,他就覺得他的心都亂了,好像自己被人欺負了一樣。是吧,他的她的監護人,理論上,他的存在就像宋如許的存在一樣,所以他關心憐惜她,又有什麽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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