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宋音序早早換上了傭人送來的水青色紗裙,這些衣服是經過張老師命人整改的,極適合宋音序的身材,雪紡製的裙身微微反著光,襯得她膚色勝雪,長度也剛好在膝蓋上麵,突出了兩條又細又美的大長腿,喇叭袖口,簇著兩個可愛甜美的蝴蝶結,總之,除了那頭淺灰色短發,她已經被整改成一個合格的小名媛。


    “爾法,司習政起來了沒有?”宋音序一邊穿鞋子,一邊問爾法,她現在還不是很會穿高跟鞋,因此今天外出穿的是平底的碎鑽羅馬鞋。


    “音序小姐,不能直唿閣下的名諱。”爾法不厭其煩地提醒著。


    “好吧,閣下起來了沒有。”


    “肯定起來的了,閣下每天六點一定準時醒來的。”爾法看了眼腕表,“現在是早餐時間,閣下應該在飯廳用早餐。”


    宋音序點點頭,“那剛好,我要找他,我們也去吃早飯吧。”


    下了一樓,傭人有條不紊地在廳裏剪花束,打掃衛生,宋音序直接進了飯廳,餐桌上果然坐著某人,正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氣場強大。


    宋音序坐在他對麵,剛想拿起盤中的吐司,就被爾法瞪了一眼,提醒道:“音序小姐,請使用餐具。”


    宋音序這才記起吃飯不用餐具是要扣零用錢的,衝爾法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喝了一口牛奶,清清嗓子,對那個氣度沉穩的男人說:“閣下。”


    對麵的男人微垂著眼,慢慢吹了吹手中的湯,喝一口,“有事就說。”


    “你今天有空嗎?”


    “怎麽?”


    “哦,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陪我一起去挑架子鼓。”宋音序說完,切了一塊吐司放進嘴裏,嚼著。


    這迴不止是爾法不解了,連司習政也很不解,微蹙著眉頭,“原因?”


    “沒什麽原因,就是想著得讓你出錢,最好是讓你去看看比較好,免得迴頭你嫌我選的架子鼓價格太高。”


    司習政放下刀叉,旁邊立刻有人遞上餐巾,他接過,舉止優雅地擦了下唇角,“如果你有什麽別的歪心思,我勸你不要做。”


    宋音序一口牛奶含在嘴裏,沒吞下去。


    “昨天的文件你也簽了,法律上,現在的我們,屬於一家人。”司習政不鹹不淡地複述。


    宋音序咽下嘴裏的牛奶,微微笑起來,“知道,我們是一家人嘛,我哪會對你有什麽歪心思啊,不過是想問問你有沒有空陪我去買架子鼓而已,你要是沒空,我就自己去咯,我又沒說一定需要別人陪我去,反正,從小學後我就習慣了,爸爸總是不在家,無論去哪裏,幹什麽,都是我一個,無所謂的。”


    司習政抿住薄唇。


    “不去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宋音序把喝光的牛奶杯放下,咕噥,“吃完了,我出發了。”


    司習政抬頭瞥著她單薄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麽,神情陷入了沉思。


    其實,從很早開始,他就認識宋音序了,隻不過,她忘了自己罷了。


    不過也是,那時候她才5歲,她能記得什麽?


    用完餐,他站起來,雙手插在兜裏,上了二樓的書房,冷平生跟進去,替他打開了電腦。


    司習政坐下,用鼠標在頻幕上移來移去,點開了今日的新聞,然而看了很久,他也沒有翻頁,似乎在電腦頻幕中入了神。


    或許是宋音序剛才的話,又或許是最近經常見她的緣故,他恍惚中,好像迴到了年少的時光。


    他還清楚的記得見宋小妮子的那天,下著大雨,14歲的他從擊劍班逃出來,被宋如許在會所的大門口截住,宋如許讓他迴去,他不肯,沉著稚嫩的俊臉,杵在雨幕裏淋雨。


    宋如許問他為什麽不肯上課,他也不說。


    最後宋如許心軟,把他帶迴了家中。


    他像個落湯雞一樣,跟在宋如許身後進了逼仄的樓道,宋如許拿出鑰匙,剛想打開門,門就被人從裏麵拉開了,然後露出了一張漂亮得不像話的孩童臉孔,昏黃的樓道裏,小女孩看著司習政,眼睛如同美麗的水晶一般,明淨之中流光溢彩。


    司習政見過漂亮的小孩也有不少,可獨獨隻有這個小女孩,讓他覺得很是震撼,精致得……就像個搪瓷娃娃。


    而後他就聽到了小女孩獨有的清脆聲音,“爸爸,你今天怎麽那麽早就迴來了?還有,他是誰啊?長得可真好看。”


    這個小女孩,就是僅有五歲的宋音序。


    司習政本心情不好,聽到小女孩的稱讚,不由自主的揚了揚唇,笑了。


    “他就是爸爸的朋友的兒子呀。”宋如許不方便透露司習政的身份,隨便捏了個謊言,“音序,你要叫哥哥的,不能叫他,知道嗎?”


    “知道了,哥哥。”


    司習政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進門之後,宋如許去給司習政找換洗的衣服,宋音序就一直纏著司習政說話,還把自己的維尼熊公仔抱出來給他看看,“哥哥,你看我的公仔,漂不漂亮?是爸爸買給我的。”


    “還行吧。”司習政沒有說假話,因為這個公仔一點都不好看,很劣質,頂多就幾十塊錢吧,並不是維尼熊真品。


    宋音序有些不開心,嘟著嘴,但片刻後她又笑開了,“哥哥,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沒有。”


    “那你怎麽老扁著嘴啊?”


    “我沒有老扁著嘴吧?”頂多,算抿著唇角吧?


    “爸爸說,不開心的人會長不高的,以後也長得不漂亮,會嫁不出去的。”


    “……”


    “爸爸還說,經常生氣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


    “哥哥,你是不是好孩子?”


    他劃拉下眼角,反問:“難道我像壞孩子?”


    “我不知道,可是爸爸不會騙人的,經常生氣的孩子,就是壞孩子。”


    “好吧。”


    司習政懶得跟她辮歪理,挑著眉毛敷衍了一下,宋音序又把那個公仔送過來,塞進了他懷裏,“哥哥,你別不開心了,頂多,我把小熊給你抱抱,你抱完就不會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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