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樓道,宋音序低下頭,剛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就聽到了小嬸喋喋不休的聲音從門板後隱約傳來,“都八點多了這個死丫頭還不迴來?是把這裏當成賓館了?愛迴來就迴來,不愛迴來就不迴來?哼,她爸現在死了,我可沒有餘錢養閑人,要是她交不出下個月的生活費,那就讓她滾,省得留在這裏帶壞了我們淺雪……”


    “行了,大哥剛剛過世,你就少說幾句吧。”


    “也就你把那小太妹當成寶了,可人家有把你當叔叔嗎?要是有,你股票輸了這麽多錢她怎麽不去她那個出軌的媽那裏借點給你填帳?說到底,人家就沒有把你當親叔叔,成天濃妝豔抹的,看了就心煩。”


    門外,宋音序的腦袋靠在防盜門上,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掏出兜裏的手機,一邊下樓一邊打開聯係人名單,1號鍵裏是牧野的名字,以前但凡有點不開心的事情,她都會找牧野聊聊,但是現在不行了,他已經是宋淺雪的男朋友了。


    遲疑了一會,她按下薑笙的號碼,“薑笙,你現在人在哪裏?”


    “我在酒吧呢,怎麽了?”


    “我能過去找你麽?”其實她想說的,是你能收留我一晚嗎?隻是這情況下她怎麽也開不了口,薑笙跟牧野同住,她去了,不也等於是跟牧野住一起麽?


    “可以啊,你過來吧。”


    “好。”


    三十分鍾後。


    宋音序拉開酒吧的門,淺灰色的短發貼在漂亮的鬢角,纖細卻發育得良好的玲瓏身材裹著條牛仔短裙,雪白長腿,濃厚眼妝,走在燈光下,渾身散發出魅惑的桀驁來。


    “阿序。”薑笙站在吧台前衝她招手。


    宋音序走過去,還沒說話,就拿起桌邊的白水,猛地喝了幾口。


    “慢點,會嗆到的。”


    “沒事兒。”她應了一聲,把整杯水都灌下去,用來抵擋饑餓,在叔叔家的日子,其實她經常吃不飽,也不應該說是吃不飽,是有些人故意不給她留飯,每每迴家,連頓剩菜都沒有,久而久之,她就不愛一放學就迴去了。


    “小序。”就在宋音序喝水的空檔,一隻白皙的手親昵地搭上了她的肩膀,微微勾著,指甲修剪得圓潤幹淨,特別的漂亮。


    宋音序知道那是牧野的手,微微偏過頭,從斑斕的流光裏仰望著他的俊臉,忽然,心中微痛,她拍開了牧野的手,低笑,“別每次都拍我肩膀,運氣會背的。”


    “沒事,我是幸運小能手,被我的手摸一摸,你能幸運一整年的。”


    “得了吧,滾開點。”對待牧野,她從來都是一副女漢子的粗俗做派,既不表露心聲,也不說肉麻話,或許,她就是這麽要強的性格,不喜歡對別人表現出一絲絲的脆弱。


    “一點都不溫柔。”牧野吐槽,在她身邊坐下來,要了一杯啤酒喝,“怎麽樣了?小序,你爸的事情處理得如何了?”


    “老樣子。”


    他想了想,“隻要不放棄,事情總會有轉機的,慢慢來,不急。”


    “知道了,你的手拿開點,別放我頭上,熱。”


    “好吧。”牧野抿抿唇,把手拿開了,單手撐著下巴,開始玩手機。


    “你今晚不用表演?”


    “不用,今晚是李雲柔的主場,與我們不相幹。”


    “嗯。”宋音序坐在燈光的死角處,用眼角凝視他,過了好半響,忽然問:“牧野,我問你個問題。”


    “什麽?”


    “你為什麽要跟宋淺雪在一起?”


    “沒什麽原因啊,就是覺得她這人挺純的,適合處對象。”


    “哦。”宋音序敷衍了一句,不再說話了。


    牧野卻聽出了話裏的端倪,看著她,眼神疑惑,“怎麽?小序,你不喜歡她跟我在一起嗎?”


    “沒有啊。”


    “那怎麽感覺你不太高興?”他看著她,唇角彎彎的,眼睛別樣的迷人,“是不是你覺得淺雪很漂亮,配我可惜了?”


    宋音序剛想說話,就見牧野的視線越過自己頭頂看向了酒吧某個方向,唇側掀出縷淡笑,嗓音變得溫柔繾綣,“淺雪。”


    宋音序背脊一僵。


    借著燈光,宋淺雪清純的五官映入宋音序眼底,黑色的長發披在左肩頭,編成美麗的魚尾辮,不施粉黛,白白淨淨,乖乖巧巧,一看就有種鄰家妹妹的親切感。


    “牧野。”宋淺雪走過來,挽住了牧野的手臂,嬌聲道:“對不起,我遲到了,你等了很久吧?”


    視線落到宋淺雪挽著牧野的手臂上,宋音序心裏想發笑,這個女人,對誰都一副嗲嗲的樣子,可真會裝柔弱啊。


    可……牧野這麽聰明……怎麽還是上當了?


    “牧野,我今天噴了你送給我的香水,你聞聞看,我身上香不香?”


    牧野作勢傾過身子去,在她脖頸處聞了聞,神情裏滿是著迷,“嗯,味道很香,很好聞。”


    “就你會說話。”宋淺雪笑得一臉幸福。


    宋音序見狀,喝了口酒,心裏頭有些悶。


    “堂姐!你怎麽也在這裏?”宋淺雪像是才注意到宋音序的存在,鬆開牧野的手,改過來拉宋音序的,表情熱絡,“姐,你這幾天怎麽都沒有迴來?爸媽可擔心死你了,你也真是的,不迴來就要跟爸媽說一聲嘛,害他們擔心得覺都睡不好,我也是,你不迴來我晚上都睡不著覺了。”


    “嗬……”宋音序冷笑一聲,本不想搭理她,待看到她身上的裙子,眼神瞬間冷了,“宋淺雪,誰讓你穿我的衣服出來的?”


    “你說的是這條裙子嗎?”宋淺雪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姐,我不知道這條裙子是你的呀,在衣櫃的角落裏找到的,就試了下,還蠻好看的呢,牧野,你說我穿這種裙子是不是蠻好看的?”


    “嗯。”牧野點了點頭,“淺雪穿什麽都很好看。”


    宋淺雪嬌羞地笑起來。


    “沒想到你還有這麽小女人的衣服啊。”薑笙轉過頭來打趣宋音序。


    宋音序的表情非但沒有像平時一樣笑開,反而是繃得更緊,就差直接上手摑宋淺雪的臉了,“你馬上把我的衣服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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