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輕輕放下盤子,生怕打擾到他。和喬子程呆久了,她也知道人家的許多習慣,比如隻吃挑完刺的魚肉,隻穿真絲做的睡衣,不吃隔夜的水果,還比如,興趣愛好超級廣泛,不僅擅長做生意,還對中國古代文化藝術,西洋樂器,建築等極其熱愛和頗有研究。


    雖然喬同學有點小挑剔,但人家家世好樣貌好,個人修養又極高,即使這是個缺點也會被當做優點對待的,更何況他對她不錯,所以陸青恬覺得他們的相處還是很愉快的。


    “青恬,”喬子程還是注意到她了,招招手讓她過去,“你過來看看,我剛寫的這幅字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拿了獎金就去搓一頓?不買衣服?對噠,女主就是吃貨。


    ☆、酒樓槍戰


    陸青恬認得繁體字,知道上麵寫的是啥,但她隻在小學時練過一年的毛筆書法,審評這項工作怕是擔任不了,於是半天憋出幾個字:“遒勁有力,古樸滄桑,堪稱大家之作啊!”


    拍馬屁她還是挺擅長的!


    喬子程對於她的溜須拍馬隻是笑笑,說:“晚上有空,我教你怎麽樣?”


    “這個——”陸青恬捂臉低頭,想起看過的古裝劇裏男主貼身女主手把手教寫字,不禁臉頰微紅,抬頭彎彎唇角,“好啊。”這樣她就可以占他便宜了!不對,怎麽覺得自己越來越像色女了?


    呃呃,她在現代可是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的清純妹子好嘛!


    不過喬子程並沒有手把手教她,而是手插在褲兜裏站在書桌的一角,吩咐她攤開紙,提筆,蘸墨水,對她進行


    ——口頭指導。


    “看來你有些功底,不過下筆有點生疏,就像這個位置的筆畫應該更有力一點。”喬子程說著,接過她手裏的筆,在紙上重重勾勒一畫。


    “對哦,這樣好看很多。”陸青恬摸摸鼻子,看著整過容一樣變好看的字跡,愈發對他感到崇拜。


    名師出高徒,雖然喬子程同學隻是動動嘴皮子,但幾張紙寫下來,陸青恬明顯感到自己在不斷提高,無力的生疏感慢慢退出體外,字寫得越來越有模有樣。


    “這一張就不錯了,青恬,你真的很有天賦。”喬子程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後,伸手拿過她剛出爐的作品,讚許地說道。


    陸青恬感到他的氣息一下子逼近,心裏突然不可名狀地緊張了下,說:“其實我也沒多少天賦啦,可能小時候被家長逼著練習過書法。”


    “是嗎?”喬子程輕輕笑了,放下紙張,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說道,“對了,陳管家把今天下午的事情都和我說了,狠狠誇獎了你一番。沒想到你除了英語,書法,還帶來這麽多驚喜,是吧,偵探小姐!”


    陸青恬知道他在打趣,於是仰起臉換上一副期待的神情,“所以大少爺,你準備怎麽獎勵我這個足智多謀的偵探呢?”


    “你說吧,隻要我辦得到,什麽獎勵都可以。”


    “大洋!”陸青恬毫不猶豫地說道。


    喬子程揉揉太陽穴,“獎金自然會有,但除此之外,你就沒有高一點的追求?”


    “有啊,”陸青恬半開玩笑地說道,“讓你以身相許好了。”


    喬子程動作一滯,抬眸望向了她。


    “嗬嗬,我開玩笑的啦!”陸青恬咧嘴笑道,她剛才的玩笑似乎開大了,看把他嚇的,估計沒見過像她這麽不要臉的女的,唉,記住這不是21世紀啊,開玩笑要把握尺度,尺度!


    “也不是不可以。”喬子程忽然說道。


    “什麽?”


    “以身相許啊。我可以考慮一下。”


    時間飛快地過去幾天。


    這天,陽光明媚,碧空萬裏,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個逛街吃飯的好日子。而陸青恬和曉曉正好遇上休假,無事可做。


    於是,陸青恬當仁不讓地拉著曉曉準備出去搓一頓。


    事實上,以身相許事件在陸青恬心髒漏了幾拍的落荒而逃中拉下帷幕,等她反應過來,對自己剛才做出的逃兵行為深感奇怪,難不成自己真瞧上了喬子程?不過,瞧上了就瞧上了唄,跑個什麽勁兒?


    後來的幾天,兩人心照不宣地對這件事隻字不提,該幹嘛就幹嘛,陸青恬的心裏不禁湧起失望,看來喬子程果然是開玩笑的。可她當時逃跑的樣子不是敗露了自己的心思?讓喬子程看了個清清楚楚,他會不會以為自己心懷不軌?


    啊呸,什麽心懷不軌!她一個心理正常的女青年,見到三好大帥哥有點好感怎麽了?怎麽了!


    不過喬子程似乎忘記了那天的尷尬事情。反正他行事方麵對她與從前別無他樣,嘴角永遠是若有若無春風化雨般的微笑,隻是偶爾看她的眼裏會閃過一絲欲言又止的情緒。


    這讓陸青恬的心髒抖了抖。不管怎麽說,她上次的落跑行為,簡直丟臉丟大發了!


    話題迴到現在。陸青恬拉著曉曉,迫不及待地趕到早就物色好了的一家酒店——新時代酒樓。她之所以想來這裏吃飯的原因無他,就因為它是上海最好的酒樓。


    雖然這裏的菜有點小貴,但獎金也夠兩個人吃一頓了,不挑個好點的地方享受一下都對不起自己的遠道而來——她可是穿越了八,九十年的時光啊!


    因為出來吃喝玩樂,陸青恬換下了丫環套裝,特意穿了件淡黃色的連衣裙,雖然不是華麗的裝扮,但透著一股她喜歡的小清新,出門前她把頭發散下來,臭美地對著梳妝鏡照了半天,發現鵝蛋臉在南方養了幾個月愈發水靈靈的。


    對麵坐著的曉曉仍舊梳著條油光光的大辮子,不過換了件粉色裙子,整個人看著就嬌嫩。


    “青恬,這裏的菜好貴,一盤烤肉就要兩個大洋,頂我們兩個月工錢了,要不我們換家吃吧。”曉曉合上手裏的菜單,見服務員轉身壓低聲音說道。


    “沒關係,我有錢,”陸青恬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陳管家給了我十塊大洋的獎金,我們兩個人點個四五樣菜,點個甜品和飲料就夠吃了。別客氣,我說過請你的。”


    “可你也不能把錢全花光,得存點吧。”


    陸青恬嘟嘴思索一下,說:“存著的錢不叫錢,花出去的錢才叫錢。你盡管點,別客氣,飲料喝什麽?拿鐵行嗎?”她在現代就是個純種的月光族,月末生活費花完了就吃泡麵,實在不行就打電話讓父母打錢,反正從小到大沒有存錢的意識。


    唯一想過攢錢還是在穿越後,被賣到怡紅院準備逃跑的那會兒。


    “你總說一些很新鮮的話,我有時候都想你是不是我們這年代的人呢!”曉曉笑著說道,打開菜單翻看。


    “或許真不是,你相信嗎?”陸青恬邊說邊點了幾個菜。


    曉曉撇嘴,搖搖頭,“才不相信呢!”


    所有的菜肴和甜品很快就上齊了,雪白細膩的陶瓷盤子托著油光發亮的食物,發出陣陣誘惑的香味,透明的玻璃窗邊擺著整齊柔軟的沙發,大堂裏優雅的輕音樂潺潺圍繞,偶爾進來幾對腳步輕輕的紳士淑女,這環境簡直不能太讚!


    曉曉夾了一口菜,讚不絕口:“這裏的豆芽燒得都和平常不是一個味道!”


    “當然,否則那麽貴,我就拒絕買單。”陸青恬插了塊蛋糕遞到嘴邊,還沒咬一口,突然聽到二樓傳來吵鬧聲。


    “怎麽了?”她皺眉看去。


    兩聲槍響突兀地刺破耳膜,打破了寧靜和諧的氣氛,接著就看到一個人從欄杆上掉了下來,重重砸到地上。下一秒,一整張桌子伴隨著碗碟破碎的稀裏嘩啦聲也掉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各種椅子,花瓶,而且二樓槍聲接連不斷響起。


    我擦,有人砸場子!這是陸青恬冒上腦子的第一句話。


    周圍的食客紛紛起身逃跑,也顧不得優雅不優雅,體麵不體麵,尖叫聲,腳步的錯亂聲,碗碟的破碎聲交雜著,人群瘋了一般湧向門口,一切麵目全非,大家顧著逃命去了。


    陸青恬正拿起包準備往外逃,一轉頭發現曉曉麵色蒼白地捂著了自己的心髒。


    “青恬,我······我······喘不上氣兒了。”話音剛落,她眼睛一翻,直直摔倒在地。


    陸青恬見狀,忙過去扶她,情急之下加上曉曉體重不輕,她根本沒辦法挪動一步,看這丫頭臉色蒼白,嘴唇發紫,是太過緊張引得心髒病發作了。


    讓她拋下相處幾個月的室友獨自逃跑,良心不安;可呆在這發生槍戰的地方,又容易被傷害無辜。陸青恬咬咬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曉曉拖到稍微隱蔽的地方,也就剛好躲開狂魔亂舞似的碟子和杯子。


    她深吸一口氣,撩起袖子,盡量不去管砰砰砰的子彈出鏜的聲音,全心全意給曉曉做起心髒複蘇。如果不及時救治,情況會很危險,好在她學過一點急救,換做平時自然遊刃有餘,隻是現在她能感到自己的手不住顫抖。


    這個年代的上海灘,槍戰什麽的警署想管也有心無力,否則哪有電視上霸氣側漏的許文強大哥啊!別說斧頭幫還是青龍幫了,就是明麵上做生意的家族多多少少有點黑勢力,喬家也是如此。


    一組心髒複蘇下來,曉曉臉色好轉,陸青恬鬆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定下神來才發現槍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嘈雜混亂的大堂頓時安靜下來,地上杯盤狼藉,酒水亂灑,雜亂無章的黑腳印布滿橫躺著的潔白的桌布,現場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陸青恬屏住唿吸,隻聽得靴子踩在木樓梯上發出噔噔的聲音。她在心裏默默祈禱,老天爺,讓她做一個被壞人看不見的小透明吧!


    “這裏還有個人。”


    她心裏的祈禱還沒念完,一個冰冷的東西突然抵住了她的太陽穴。


    作者有話要說:  人生,遇到的每件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所以e on!


    ☆、或許喜歡


    大哥,你眼睛不好使啊!明明是兩個人!陸青恬很想糾正他,但聲音被堵在喉嚨裏發不出來,隻好沒骨氣地抱住自己的腦袋,做鴕鳥狀。


    “要不要一起做掉?”


    “等一下!大哥,你要不要這麽狠?”在生命受到威脅的關鍵時刻,陸青恬找迴了自己的聲音,中氣十足把對方嚇了一跳,“你們砸場子就砸場子唄,我們隻是來吃個飯,與你們無冤無仇!我朋友暈倒了,我又近視眼,你離我這麽近我都看不清你的臉!我不是人證也不是物證,警察來了我就是想舉報你們也沒辦法啊!”


    所以無視她吧!無視她吧!


    這是陸青恬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求生欲望這麽強烈!原來自己這麽沒骨氣!


    “你給我少羅嗦!”


    那人怒吼一聲,直接像拎小鳥一樣把她拋了出來,才發現裏麵還躺著一個,“咦?兩個人?”


    “喂,你幹什麽,動作快一點啦!警察來了又要囉嗦了啦!”樓梯口一個拿槍的人見他不撤退,喊道。


    “劉哥,這裏還有兩個人,要不要解決掉?”


    劉哥走過來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你新來的啊?你腦子瓦特了啊?我們不是黑社會好伐!是那老滑頭想暗算,少爺才動手的啦!解決什麽啊!腦子瓦特啦!”說著,又狠狠拍了他的腦袋。


    陸青恬被那人的感歎詞繞的暈乎乎,小心翼翼地從手臂裏抬頭,才發現好多個穿黑西裝的人端著槍從樓上跑下來,氣勢洶洶。


    大哥,你確定自己不是黑社會的?


    “少爺,我們都檢查過一遍,確定沒那老滑頭的人了!隻是我們也損失了好幾個弟兄。”


    被喚作少爺的那人靠著樓梯,背影高挑,一頂黑色帽子壓得很低,陸青恬看不到尊容,隻覺得他周身的氣勢好熟悉,仿佛在哪裏見過。


    “死了的也帶上,走!”邵易風轉了轉手中的黑色手|槍,放入大衣內,帶頭往門口走去。


    丫的,終於要走了,陸青恬為自己撿迴一條小命歡唿鼓舞,拖著曉曉的手臂小心地挪啊挪。


    “啪——”花瓶落地的聲音幹脆響亮,凝固了一室的氣氛。


    也凝固了陸青恬的唿吸。


    她看著轉過頭來的一眾黑西裝男,愣了愣,扯出一個大大的僵硬的笑。


    邵易風停下腳步,一轉頭剛好看見她笑得傻乎乎的,視線又轉到她拖著的曉曉身上,略帶嘲諷地一勾嘴角,“你還挺義氣?”


    陸青恬這才看清他的模樣,帽簷下是一雙狹長精致的眉眼,極深極黑的瞳仁似乎永遠也望不到底,棱角分明的臉上透露出一股淡漠的神色,下巴削得弧度優雅,恰到好處。


    或許是剛經曆了一場惡戰,他此時渾身籠罩著一股淡淡的殺伐戾氣。


    短路的腦迴線重新接上,陸青恬心裏頓時有了個主意,她顫巍巍地伸出雙手在空氣中亂摸,說道:“那個,剛才是對我說話嗎?不好意思啊,我天生高度近視,現在快瞎了,實在看不清人!我姐姐剛才被槍聲嚇暈了,我必須得弄醒她啊,否則沒人帶我迴家了,唉,可憐我連路都看不清啊······”


    電影上不都是看到了壞蛋的臉然後被殘忍殺害嗎?她現在裝瞎子亂扯一通,希望對方能放她一條生路吧!


    “哼!”邵易風打量她幾眼,極其不屑地冷哼一聲,轉身邁著長腿跨出門外,西裝男們見狀,忙緊跟了過去,偌大的大堂裏又空無一人。


    留下陸青恬呆呆坐在地上,劫後餘生的喜悅中夾雜著一個問題,他是信了呢?還是不信呢?


    等警署到來盤問過後,陸青恬迴到喬家已經是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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