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一邊走一邊開啟自己的精神掃描光明正大地偷聽,沒想到竺僧要談的卻和她也有關。


    “……你不願意加入新星政府,大概原因我也能猜到幾個,那麽來鈷藍怎麽樣?我不需要你成為昊神的信徒,你隻要承諾在未來的某個時候,幫我做一件事,如果這個提議你同樣不願意接受,我希望你能勸蘇顏跟我離開,她隻是個十歲的小女孩,難道你希望她一輩子留在監獄裏?……”


    十分鍾後小傑走進了房間,蘇顏假裝什麽也沒聽到,仰臉朝他露出一個純潔的笑容。


    小傑不耐煩地哼了一聲:“你是不是裝傻裝上癮了,別告訴我沒偷聽。”


    “……”這熊孩子,說話客氣點會死嗎?


    蘇顏又不是真隻有十歲,就算智商比不上小傑,但自認為情商還是比他強的,相處這麽久,蘇顏也摸清楚小傑的脾氣,標準的麵冷心熱,刀子嘴豆腐心,多半是擔心她跟著竺僧走了,在鬧別扭。


    蘇顏以成年人的傲然目光鄙夷地瞟了眼小傑:“你要是不要想我,就說不想我走啊。”


    小傑:“……”


    蘇顏心情格外爽快,最近小傑經常被她三言兩語憋得內傷,竺僧唐清這群人沒來之前,有些話蘇顏也就在自己心裏想想,但現在她是有“靠山”,有“後路”的人,自然不會像剛來監獄那樣畏畏縮縮了。


    “你當我跟你一樣沒良心,不講義氣?新星政府你不願意效忠,鈷藍也不想去,難道你還真想留在監獄?你真當我是白癡?我知道你沒把我當朋友,有什麽計劃也不會告訴我,不過我跟你不同,我是有道德,有責任心,胸襟廣闊的好人,你救過我,我是不會拋棄你的,嗯,不用謝!”


    小傑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剛來的時候還裝裝柔弱,現在仗著有人給你撐腰,膽子變大了?”


    “不好意思,這才是本性!”蘇顏悠閑地喝了口水,百無聊賴地翻著手裏的書。


    半響後,耳邊忽然傳來一個遲疑的聲音:“你可以先跟著他走,以後我來接你。”


    蘇顏猛地迴頭,朝小傑打量了好久:“你說真的?我怎麽感覺你想把我賣了啊,萬一被竺僧發現我的精神力……雖然他現在對我挺好,但總覺得他是想把我獻祭給那個什麽昊神啊,我還是覺得你比較可靠一點。”


    “你,覺得我比較可靠?”小傑忽然扭頭,背對著蘇顏。


    “嗯。”蘇顏肯定地點了點頭,對比一個成年人,當然是小孩子比較可靠一點啊,何況人家小傑確確實實保護了她很久。


    “你幹嘛背對著我?”蘇顏伸著脖子,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難道是在害羞?其實吧,這熊孩子小模樣長得俊俏俊俏的,改了那欠抽的脾氣,還是挺招人喜歡的。


    “哦,我在看外麵的情況。”


    “地底的情況怎麽樣了?”蘇顏也沒閑工夫去探究,轉而問起自己在意的事,每次看著地麵的那個黑洞,她就有種危機感,她隱隱感覺危機就來自於竺僧口中的武器。


    “全是石頭。”小傑隨口迴答道。


    蘇顏哦了一聲,決定一定要找機會混下去看看情況,總要弄明白這種不安是怎麽迴事。


    晚上,弗蘭克來找蘇顏。


    在這群人裏,有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達蒙,也有直來直去的弗蘭克,除了小傑外,弗蘭克對蘇顏最好,大約是因為弗蘭克有一個和蘇顏差不多大小的女兒。


    蘇顏一看弗蘭克的臉色,就知道他有話要跟她說,果然剛到走廊,弗蘭克就開門見山地問,最近她天天纏著朝聖者的使徒,是不是打算離開這裏。


    “誰不想離開這裏,但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如果真要離開,那麽就大家一起離開。”蘇顏認真地答道。


    弗蘭克鬆了一口氣,摸了摸蘇顏得腦袋:“我告訴過你,你對小傑是特別的,別看他好像很厲害,其實小傑……這個世界上隻有你能接觸他的身體,未來,隻有你能和他結婚生子,一直跟在他身邊吧,他會保護你的。”


    蘇顏:“……”對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說結婚生子的話題,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何況,雖然小傑那小模樣長得格外俊俏,武力值相當不錯,但背景似乎有點複雜啊,性格還不討喜,再加上這熊孩子比她足足小了六歲,難道要老牛吃嫩草?


    她牙口不好,還是算了吧,她的心願就是希望有天小傑能恭恭敬敬地叫她一聲“蘇顏姐”,結婚生子什麽的,還是等十年後再討論吧。


    弗蘭克也就隨便提了提結婚生子的事,然後聊起了自己的女兒。


    “我不是個好父親,從卡娜出生到現在也沒陪伴她多少時間。”


    蘇顏心中歎了口氣,她是個孤兒,不知道母愛也不知道父愛,但一個身在監獄還惦記著自己女兒的父親,因為自己的女兒對她愛屋及烏的父親……


    “弗蘭克叔叔,你肯定會是個好父親,等離開這裏後,你買一大堆巧克力糖果,洋娃娃給卡娜,小女孩都喜歡這些,她一定不會怪你的。”


    弗蘭克笑著摸了摸蘇顏的腦袋:“她要你這麽好哄,我就偷笑了。”


    第二天,蘇顏死乞白賴地要跟著去地下,用盡賣萌十八般手段竺僧終於同意帶她去看一看,換上了防護服,蘇顏站在電梯裏好奇地東張西望,實際上她的精神掃描不斷地探測地底的情況。


    電梯一點點地下降,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蘇顏再一次聞到了食物的香味,這一次的味道是泡麵,巧克力蛋糕,羊肉串的味道……


    全都是她現在最想要吃的,口腔中的唾液不停地分泌,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對食物的*,這股香味對她來說,就像是吸毒者對毒品的渴望,蘇顏咽了口唾沫,一瞬間她的精神掃描突破了55米的極限,一下子就擴展到80米,100米,這個距離似乎還在不斷地上升。


    電梯下降到一百五十米,兩百米,兩百四十三米……


    食物的香味越來越濃,電梯震動了一下,終於停了下來。


    到地底了。


    莫拉哥特種監獄原本就處在地底五百多米的地方,蘇顏等人已經身處了地表八百米之下了,似乎受了香味的刺激,這時蘇顏的精神掃描已經突破到了200米的範圍,還在持續不斷地增加。


    蘇顏閉上眼睛,用力唿吸著,空氣裏全部蔓延著這引人發狂的香味,她的精神力穿透地底的岩石,不斷地向地底蔓延,越來越遠,直到她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的長方形盒子。


    直覺告訴她,那裏就是香味的源頭!


    蘇顏臉上露出一抹狂喜,但下一秒,她的臉刷得一下就白了,瞳孔急劇地縮小,似乎看見了極其恐怖的事物,她忽然痛苦地尖叫了起來,用力地抱住自己的頭,那突如其來的刺痛好像有一把刀刺進了自己的頭顱中,瘋狂的攪拌,鮮紅的血液一瞬間從她的鼻孔,耳朵,嘴角噴了出來。


    小傑的反應最快,在蘇顏臉色慘白的時候,如一道閃電般衝到她的身邊,抓住蘇顏軟倒的身體。


    一張焦急而驚恐的稚嫩麵容映入蘇顏渙散的瞳孔中,她費力地動了動嘴唇:“酷愛……逃……”


    ☆、第17章 棺材裏的男人


    “蘇顏……蘇顏……”


    遙遠而模糊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來,蘇顏想不起是誰在叫自己,她的意識一會兒朦朧,一會兒清醒,好像在混亂的記憶中不斷地穿梭,她似乎迴到了地球,正坐在那架開往美國的飛機上。


    空姐帶著甜美的笑容詢問她想要喝什麽飲料。


    忽然,機艙內響起了槍聲,所有人驚恐地迴過頭,一群罩著黑色頭罩的恐怖組織持著槍支站在機槍的後麵,警告所有人都不準動。


    她身邊的那對小情侶已經嚇得哭了出來,周圍傳來嘈雜的抽噎聲。


    “我不能死,我的兒子才剛剛五歲……”一個母親臉色蒼白地留著眼淚。


    “我剛剛升任副總裁,我不能死……”一個禿頭的中年男人抱著自己的公文包,喃喃地說著。


    “我是家裏的獨子,我如果死了,爸爸媽媽該怎麽辦?”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黃頭發青年恐懼地抓著座椅的扶手。


    “……”


    蘇顏聽到各種各樣不能死的理由,她認真地想了很久,自己是孤兒,無牽無掛,就算死了,恐怕也沒人會留意她,她的死隻是死亡的名單裏兩個簡單的漢字。


    好像……她沒有任何不能死的理由……


    沒有人會在意她是死還是活。


    “蘇顏……”


    “蘇顏……”


    遙遠而模糊的聲音不斷地響起,似乎越來越焦急。


    是誰?是誰在叫她?


    是希望她不要死嗎?


    “蘇顏,你不會死的……”


    那個遙遠而模糊的聲音忽然變得清晰了起來,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又似乎隻是一瞬間,蘇顏感覺自己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嘀——嘀——”


    病床旁的儀器發出節奏般的輕響,蘇顏緩緩地睜開了沉重的眼皮,下一秒她的身體一疼,像是被人緊緊抱住,緊得像要勒斷她的骨頭。


    鼻端飄來淡淡的血腥味,她費力地轉了轉腦袋,發現抱住她的是小傑。


    “骨頭要斷了……”蘇顏有氣無力地咳了一聲。


    小傑沉默了幾秒,立刻放開了她,並且臉色不怎麽好地哼了一聲:“看來是死不了了。”


    蘇顏:“……”有這麽跟病人說話的嗎?剛剛她還感覺小傑看見她蘇醒挺激動的呢,搞半天是她自作多情。


    “你感覺怎麽樣?變成白癡了嗎?”


    蘇顏瞪了他一眼,這熊孩子怎麽迴事,口氣這麽衝。


    蘇顏揉了揉昏沉沉的頭,猛然臉色大變,她終於想起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顧不得頭昏腦漲,焦急地從床上跳下來:“快跑,小傑,地下有……”


    小傑用力地捂住了她的嘴,表情凝重地把她按在床上:“竺僧馬上就來了,不管他問你什麽都說不知道。”


    蘇顏還來不及迴答,小傑已經收迴自己的手,站在床邊,同一時刻,病房的門被竺僧推開了。


    “小顏,你沒事吧?”竺僧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


    蘇顏按捺下心中的焦急,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讓你不要去地下你偏要去,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吧,想吃什麽就告訴我。”


    蘇顏此時根本沒心事關注吃,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竺僧哥哥,我頭有點痛,我想先睡一會兒。”


    “好,那你休息吧。”竺僧摸了摸她的腦袋,叮囑小傑好好照顧蘇顏,就匆匆離開了。


    竺僧剛一離開,蘇顏就抓著小傑詢問這裏是哪裏。


    “監獄上麵的軍事基地。”


    蘇顏一聽已經離開了監獄,勉強鬆了口氣。


    “你在地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似乎想起了不好的事情,蘇顏的臉色難看了起來,隔了好幾秒,才深吸了一口氣,解釋道:“剛進入地下我聞到一股香味,那股香味讓我的精神掃描範圍擴大了很多,到地底下的時候,已經擴大到了一千米,我看見,我看見地底下……”


    蘇顏又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又迴到了黑暗而狹窄的地底。


    地下的空氣裏全部蔓延著這引人發狂的香味,她的精神力穿透地底的岩石,不斷地向地底蔓延,越來越遠,直到她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的長方形盒子。


    那裏就是香味的源頭!這股香味對蘇顏的誘惑,就好比毒品對吸毒者的誘惑,或者血液對吸血鬼的誘惑,蘇顏的精神力直接就穿透了盒子的麵表,一層,兩層,足足九層,終於她在最小的盒子裏看見了一個男人。


    那時候,蘇顏才恍然醒悟,這是一個棺材,而且是傳說中的九重棺。


    她還在發愣的時候,棺材中的男人突然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讓蘇顏永世難忘的眼睛,一隻眼睛如同光芒鑄就,擁有無窮無盡的光,另一隻眼如同漆黑的宇宙,包攬著世間所有的黑暗,當他睜開眼的瞬間,他看到了她,然後就口鼻噴血,瀕臨死亡。


    “太恐怖了,他就看了我一眼,我感覺自己就要死了,這難道就是竺僧他們要找的武器?真要讓他們挖出棺材,所有人都要死。”蘇顏心有餘悸地抓著小傑的胳膊,“我們得離開這裏,不然大家都會死。”


    “鐺——”


    地麵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像是什麽東西落在了地上,蘇顏這才發現自己手心裏原來握著一個東西,因為著急,這東西掉在了地上。


    小傑彎腰撿了起來,這是一顆雞蛋大小的藍色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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