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奉斌驚恐的看著地上的屍體,身體哆嗦得更加厲害。


    盡管讓他毛骨悚然,可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又忍不住朝屍體一步步靠近。


    要他脫死人褲子他肯定是沒勇氣的,在靠近屍體時,他緩慢的蹲下身,哆嗦的手伸出去,在半空中抖了許久後,他猛的閉上眼,一把抓向屍體褲襠。


    “啊!”


    沒有人刻意嚇他,隻是在接觸到冰涼的屍體時,他自己忍不住大叫起來。


    然而,他身體彈起的瞬間又突然愣住,像是不敢置信般把剛才摸過的地方瞪住。


    “他陽物盡縮體內。”尹肇羿冷聲哼道。


    “羿哥,你的意思是雁兒她……她……”尹奉斌臉色就跟地上的死人一樣,一雙腿劇烈的發抖,完全被他的話嚇到了。


    “我們沒有指名點姓,但府裏她最可疑。”慕心暖從尹肇羿懷中抬起頭,也是看在尹厲川對他還有感情的份上,她才決定拉他一把,至於他想不想要命,還得看他自己選擇,“小侯爺,你可以不信我們的話,也可以繼續與雁兒來往,但醜話我們要說在前麵,如果有一天你像嶽平一樣悄無聲息的死去,可別怪我們見死不救。嶽平的情況你也是親眼看到的,發現他時他已經死了,就是神仙都難救。”


    “不……”尹奉斌驚恐的搖著頭,然後撲向他們把尹肇羿的胳膊抱住,“羿哥,我不想死,你快救救我,把那個女人除掉,我不想死啊!”


    慕心暖很不滿的推開他,“我的羿哥哥,你別亂碰!”


    別看她隻是隨手一推,可尹奉斌被她暗力推出去,往後踉蹌了兩步才穩住身體。


    就她這一手都讓他又驚又嚇,比起初次見她時被她絕色的容顏驚豔到,此刻對她莫名的多了一絲懼意。


    他也不敢再去抓尹肇羿了,隻是帶著哭腔對尹肇羿道,“羿哥,我可是你堂弟,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尹肇羿斜了他一眼,然後帶著慕心暖在桌邊坐下。


    “說說看,你對那女人了解多少?”


    “我……”尹奉斌跟著他們到桌邊,兩手不停的搓著,神色驚惶無措,“我隻知道她叫雁兒,是舞兒的遠房表妹。這還是她自己告訴我的,我見她每日出入舞兒的房間,就沒懷疑過。前兩日我被小舅爺打傷,她主動來服侍我,我當時發現她不但美豔動人,而且還有意向我示好,所以就對她起了那種心思。隻是我那日身子不行,就沒碰她,也就今晚,她穿得極其單薄,有意跑來勾引我,我想著自己送上門來的,就……後麵的……後麵的我真不知道了。”


    如果沒有摸過嶽平的屍體,他真的想象不到世上竟有這樣害人的手段。


    這會兒別說那些香豔的場麵了,就是想起那個女人的臉,他後背都是冷汗如雨。


    還有,最讓他恐懼的是自己居然會跑來這裏偷盜嶽平的屍體……


    想到這,他顫顫驚驚的問道,“羿哥,那女人為何要我來盜屍體?”


    尹肇羿瞥了他一眼,打心眼裏不想理睬他。


    還是慕心暖解釋道,“嶽平死得蹊蹺,有人怕我們從嶽平身上發現他的底細,所以想把嶽平的屍體毀掉。”


    “那……那要毀屍為何如此麻煩呢?要是我的話直接放把火不就得了!”尹奉斌還有些疑惑。


    “放火?嗬嗬!你知道我們派了多少人在暗中盯著桃院嗎?”慕心暖嗤笑。


    “原來是這樣……”尹奉斌徹底明白了,自己是被人當刀使了!想到這,他眼中開始冒火,憤恨無比的道,“雁兒這妖女,我一定要宰了她!”


    “你宰她?我們都還沒摸清楚她的底細、都沒把握能拿下她,你怎麽宰?再者,說不定她還有同夥,究竟有多少同夥還待查明,如果他們人多,我們這樣抓她等於是打草驚蛇。”慕心暖哼道。


    不是她看不起這色痞,而是實話實說。


    她家昕蔚說去請他們父王母妃,故意離開試探。沒想到簡鳳仙就找借口離開崇賢王府了,這說明她也是有嫌疑的。


    如果她們真是一夥的,那背後還有多少人?


    這些人究竟是何來曆?


    也不知道她弟在外麵的情況,是否順利,是否已將簡鳳仙偷偷控製住……


    被她一通嘲諷和說教,尹奉斌出奇的沒有生氣,反而規規矩矩的坐到他們對麵。


    他已經知曉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現在要他迴芙蓉院,他又不是傻子,怎可能迴去送死?


    不管他們如何厭惡他,反正從現在開始,他就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們,哪都不去,誰都別想支開他,死都要賴著他們!


    他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尹肇羿和慕心暖自然看得懂。


    要說這人的缺點,慕心暖能把他貶到塵埃裏,惡心得她多看一眼都想吐。但這人有一個優點,就是什麽事都能表露出來。


    說難聽點叫目中無人、任性妄為。


    從她第一晚來崇賢王府就看出來了。當著祖父的麵,他居然也能露出那種好色的表情,哈喇子都掉了一地。


    換個心思重的,誰敢這麽放肆?


    所以他表現出來的害怕,她相信是真的。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


    “啊!”尹奉斌是背對房門而坐的,就這麽一聲聲響嚇得他瞬間從凳子上滑到了桌下。


    他這舉動,把迴來的慕昕蔚都嚇了一跳。


    從侍衛那裏得知姐姐姐夫在此,他趕緊過來匯報情況,誰知道房裏多了這麽一個惡心的東西。


    “昕蔚,你迴來了?”慕心暖從桌邊起身開心的跑向他。對於落到桌下的人,她都懶得看他的狼狽樣。


    “嗯。”慕昕蔚點頭後,不忘朝尹肇羿打招唿,“姐夫。”


    “昕蔚,事情怎樣了,都辦妥了嗎?”慕心暖扯著他衣角,示意他正視自己。


    瞧她那心急樣,慕昕蔚也不吊她胃口,冷肅道來,“她確實跟蹤我,且還想加害於我,不過父王和母妃也恰巧在那間客棧。”


    “什麽?父王和母妃來了?”比起簡鳳仙的事,慕心暖對這事更驚訝,“他們竟來得如此快!”


    尹肇羿也是很意外,立馬起身朝他問道,“那他們人呢?可有與你一同迴來?”


    “他們幫我解決麻煩去了。”慕昕蔚露齒一笑。


    “解決什麽麻煩?你們是在說誰呀?”尹奉斌從桌下爬出來,好奇的插嘴問道。


    “你一邊去,別來煩我們說話!”慕心暖一記冷眼瞪過去,恨不得再把他按迴桌下。


    “不就問問嘛,有何大不了的?兇得跟母老虎似的,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尹奉斌撇著嘴小聲嘀咕著。


    因為頭幾日被他們姐弟倆打的事,他也知道她有些厲害,雖然很不滿她的態度,但他也隻能低頭服慫。


    尹肇羿冷冷的剜了他一眼。


    收到他警告的眼神,尹奉斌連嘀咕聲都不敢出了,趕緊低下頭假裝什麽都沒做。


    “姐,你們這邊如何了?可有什麽動靜?”慕昕蔚趕緊把話題拉迴正事上。


    “唉,一言難盡。”慕心暖不滿的瞪向尹奉斌,“他被那個雁兒控製了神誌,然後跑來這裏盜屍。”


    “……”慕昕蔚聽得俊臉泛出一層層冷色,跟她一起把尹奉斌瞪著。


    “這不關我的事!”那天挨了他們打,再加上尹肇羿的警告,尹奉斌心裏已經有了忌憚,此刻見他們姐弟又是同一副神色,趕緊解釋起來,“我又不知道那女人有問題,我隻知道她是湛紫舞的遠房姐妹,而且還是她主動勾引我的!如果早知道她是個妖女,我躲都來不及,又怎可能跟她睡覺!”


    “你還跟她睡覺了?”慕昕蔚眸子瞪大。


    “小侯爺,麻煩你含蓄點!”慕心暖忍不住罵人,然後拉著自家弟弟往旁邊去,“昕蔚,別聽他說話,這人不正經。”


    瞧她那樣,尹奉斌就跟見到稀罕物似的,還咋唿起來,“我怎麽不正經了?不就是跟女人睡覺的事嘛,難道小舅爺沒睡過女人?”


    他這話一出,完全展現出了他不要臉的德性,不止姐弟倆黑臉,尹肇羿都忍無可忍了,一記淩厲的眼神睇過去,“閉嘴!再胡言亂語,我立馬把你送迴芙蓉院!”


    尹奉斌瞬間縮著脖子把頭放低。


    對男女那檔子事,他真沒覺得好大驚小怪的,他懂那種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女人的滋味了,那時他才十二三歲。


    這小舅爺比他那時的年紀還大,家世這麽好,不可能連個通房都沒有吧?


    不過現在要靠他們保護,他也知道不能得罪他們。不讓他說話就不說唄,反正隻要不死,要他做什麽都行。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時,諸正飛突然出現在房門外。


    “啟稟小王爺,那個叫雁兒的女子逃走了!”


    聞言,屋子裏的人都冷了臉。


    慕心暖最先走向他,急聲問道,“怎麽會讓她逃掉的?”


    諸正飛沉聲迴道,“那女子輕功太高,我們的人根本攔不住她。”


    聽到這,慕心暖無名火直往腦門上竄,“這女人,真是太狡猾了!”


    如果說之前還有些不確定,那眼下這個叫雪雁的女人算是徹底的暴露了。


    “姐、姐夫,我們現在要如何做?”慕昕蔚一臉的不甘心。就這麽讓人跑了,等於是放虎歸山,這絕對是一個大隱患!


    “明日我們去湛府!”尹肇羿冷聲道。


    “對,那女人是被湛紫舞帶來的,她一定知道那女人的底細!”慕心暖附和道。


    想跑,哪有那麽容易!


    攪渾了這淌水,就沒有全身而退的道理。就算這女人有天大的後台,她慕心暖不同意,誰也別想護她!


    見他們已經有了主意,慕昕蔚也不多說什麽。


    “姐、姐夫,那我先迴房休息了。”


    “嗯。”尹肇羿和慕心暖同時對他點了點頭。


    慕昕蔚一走,尹奉斌趕緊跑到尹肇羿身側,扯住他衣袖道,“羿哥,那我呢?我今晚睡哪裏?那個女人會不會再迴來找我呀?還有,我是否還會像之前一樣犯傻,然後突然就死了?”


    慕心暖都快被他逗樂了,“你不是挺能的嗎?怎麽你也怕死啊?”


    尹奉斌絲毫不敢跟她嗆聲,可憐的望著身旁的男人,“羿哥,救救我,我不想死啊!你找幾個功夫好的保護我,隻要我能逃過那妖女的魔爪,我發誓以後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從小到大,他活在錦衣玉食中,尹厲川身邊隻有他的時候對他百般疼愛,這才釀成了他恃寵而驕的性子。


    眼下,可以說他是頭一次經曆這種事,對他而言,真是離奇又驚悚,完全不在他的承受範圍,不怕才怪。


    尹肇羿緊抿著薄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脈起來,同時也觀察著他的氣色。


    片刻後,他才冷聲道,“今晚你就住在昕蔚的旁邊,有任何事就唿叫。沒有重要的事任何地方都不許去,如果擅自離開,後果自負!”


    警告完,他牽著慕心暖的手大步離開了。


    尹奉斌餘光瞥到地上那具屍體,猛的打了個寒顫,拔腿就追了出去——


    “羿哥等等我——”


    …


    因為晚上的事,尹肇羿提早就告了假。翌日醒來,他和慕心暖正準備出發去湛府,就聽侍衛來報,說國舅大人來了。


    慕心暖特意問道,“就他一個人來嗎?”


    侍衛迴道,“就國舅大人一人前來,除此外還有幾名家奴。”


    聞言,慕心暖笑了笑,隻是笑得有些冷,“看來對方不是來請罪,而是來找事的。也好,省得我們跑這一趟了!”


    讓侍衛退下後,她繼續迴到梳妝台前整理發髻。


    尹肇羿走到她身後,瞧她對著銅鏡自我迷戀的勁兒,笑意瞬間溢滿了一雙眼眸。


    “羿哥哥,我隻知道你給我紮辮子好看,沒想到給我挽的發髻也如此美,嘻嘻……”


    從小到大,她事事都要纏著他做,除了喂食以外,連梳頭這種事都是他一手包攬。如果哪天他因為有事耽擱了,那她寧可蓬頭垢麵也不要其他人為她梳頭。


    也因為要伺候這麽個磨人的小妖精,他除了學習必要的本領外,還要向柯奶娘和廖奶娘學習梳妝挽發。


    從匣子裏取出翠色的花簪,他也不需要征求她的意見,自行為她別進發髻中。


    慕心暖一邊摸著一邊對著銅鏡傻笑。


    羿哥哥為她買的珠簪飾物都是最美的,每一件她都很喜歡。


    尹肇羿站在她身後,彎著腰將下巴擱在她肩上,看著銅鏡中他們攜首齊眉的模樣,眸中的笑不比她臉上的笑少。


    稚氣還未全脫的她也用不著胭脂水粉,何況他的小妻子天生麗質,任何胭脂水粉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累贅。


    “羿哥哥,這是獎勵你的。”慕心暖突然扭頭對他俊臉親了一下。


    “就這點獎勵?”尹肇羿拉長了臉。


    “那你還想怎樣嘛?”慕心暖嘟起嘴,從他不滿的樣子也猜到了他的心思,臉蛋漸漸的浮出紅暈,嬌羞的拉了拉他的手,“現在要去見客,大不了晚上隨你……”


    “這可是你說的。”尹肇羿捧著她紅紅燙燙的臉頰,眉眼又笑開了。


    誘人的唇瓣就在眼前,他自然而然的覆上,在她唇齒間流連。因為知道今日有事要忙,他也不敢大肆深入,隻能淺嚐輒止。


    他笑眼中帶著無限的寵溺,而慕心暖羞赧的眼眸中卻充滿了別樣的甜蜜。


    五年的分別,他沒變,還是如此寵她、疼她,但她變了,變成大人了,他們之間的相處也變了,變得親密無間、不用再擔心被人說三道四了……


    “姐……咳咳……”


    門外,慕昕蔚尷尬的咳嗽聲傳來。


    好在尹肇羿背對著房門,也沒讓他看到具體的景象。


    隻是傻子都知道他倆在做羞人的事。


    尹肇羿直起身轉向他,麵無表情的問道,“何事?”


    慕昕蔚指著廳堂的方向,“聽說湛淳來了,你們打算何時去見他?”


    尹肇羿眸子微沉,對他輕挑下巴,“你讓人把嶽平抬過去,我們稍後就到。”


    …


    廳堂裏,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滿麵怒氣,對丫鬟奉上的茶水連看都沒看一眼。


    他本想去主院見尹厲川,結果被侍衛攔下,說尹厲川正在房裏養身休息,任何人都不許去打擾。


    不得已,他才到桃院來。


    本就氣急,結果看到侍衛把一具死人抬到他麵前,他更是當場震怒。


    “你們這是何意?”


    向維站在屍體旁,也不畏懼他的怒火,冷哼著迴道,“國舅大人來得正好,嶽平乃是我們崇賢王府的管事,因為少夫人的緣故,嶽平死了。我們小王爺說,麻煩國舅大人把少夫人請來,問問她該如何處理,是賠銀子呢還是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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