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最後不停的低頭用手絹擦拭眼淚。


    夜顏端坐在椅子上,可以很無情的說,她內心毫無波瀾。如果可以,她都想開口諷刺她幾句了。


    但轉眼一想,她好像沒資格管祁灩熠和那些女人的事。


    就算為了呂心彩,那也得看祁灩熠的態度。除非祁灩熠辜負了呂心彩,她肯定會替呂心彩出頭,但祁灩熠沒正式表態之前,他們誰都沒立場站出來說話。


    再說了,這位簫媛兒已經算祁灩熠的前任,他們已經沒有婚姻關係了,指責她有何意義?


    對於她的打量,簫媛兒並不在意,隻是見她一直不說話,她含淚跪下,哽咽求道,“王妃,求您行個方便吧,小女隻想見太子一麵,不會給您和王爺添麻煩的。”


    她的目的已經不用明說,就是來向祁灩熠求和的。夜顏打量夠了,也認真思考過了,最後決定還是給她一次方便。


    “好吧,我就給你個方便吧。”她隨即朝身側的丫鬟吩咐道,“小枝,帶她去東院。”


    “是。”小枝躬身應道。


    “謝王妃謝王妃!”簫媛兒一聽她答應了,激動得給她磕了一個頭才起身。


    她離開的腳步飛快,充滿了喜悅和期盼。


    如果不是她主動拋棄祁灩熠的,夜顏肯定會認為她是深愛著祁灩熠的。但事實告訴了所有的人,她們這些女人在乎的隻是祁灩熠的身份和地位。


    有句話怎麽說的,‘同甘共苦你不在,榮華富貴你是誰’,這簫媛兒真是把這兩句話解釋得淋漓盡致。


    然而,沒有人知道祁灩熠因為她們的拋棄而承受了多大的傷害。對一個男人來說,這不僅僅是打擊,更是一份可以深入骨髓的恥辱。


    迴想他們在榮國見到他時的樣子,滿身哀傷,不論是言語還是舉止,都帶著自卑。就連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人,也難以啟齒去告白。


    讓人慶幸的是他沒有因為這些傷痛和打擊而自甘墮落,沒有因為被自己的母後和自己的女人拋棄而對天下女人寒心。


    如今的他漸漸的有了笑容、那些自卑和傷痛也漸漸從他身上消失,這所有的功勞都得歸於一個叫呂心彩的女孩。


    試問,這些曾經給過他傷痛的女人有何資格再迴來說愛他?又有何資格求得他原諒?


    不過話說迴來,她還是挺好奇祁灩熠的態度。讓簫媛兒去見他,她也是想替呂心彩考驗一下他,究竟對前任是否還抱有期待……


    但願別讓他們失望。


    想到這,她起身往客堂外走去。


    正跨出門檻,就見某個男人迴來了。


    “誰來了?”慕淩蒼走近她沉聲問道。


    “祁太子之前的太子妃簫媛兒。”夜顏如實迴道。


    “她?”


    “她求我通融讓她去見祁太子,我讓小枝帶她去東院了。正好我也想過去看看熱鬧,你要不要一起去?”


    “嗯。”慕淩蒼主動牽起她的手,轉身往東院而去。


    …


    而此刻在東院祁灩熠住的房間裏,房門敞開著,一男一女正在桌邊專心的作畫。


    眼見他幾筆就能將一座高山畫得惟妙惟肖,呂心彩信心滿腹,非要嚷著自己來,“你快撒手,這麽簡單的畫我已經會了!”


    祁灩熠挑著濃眉,壓根就不信,“你確定?”


    呂心彩使勁兒點頭,“確定確定,我肯定畫得比你好!”


    聽她如此有自信,祁灩熠隻能放開她的手由著她去。


    而呂心彩也拿出了認真的態度,一筆一畫都仿造著他,若是不看紙上的東西,祁灩熠真想誇她幾句,但看著她筆尖勾勒出來的山體,他隻有一種想扶額頭的感覺。


    她畫得哪裏是山,分明就是一坑坑窪窪的石塊……


    “咳咳……”可還必須得忍著笑,免得身前的她拿甩筆生氣。


    俗話說沒對比就沒傷害,之前畫動物都是呂心彩自己想象的,所以畫得隨身所欲。但此刻祁灩熠所畫得大山就在旁邊,那氣勢直叫一個磅礴雄偉,再看看她的,她自己都沒敢直視。


    “嗚……怎麽會差這麽多?”人家的才叫山,她的叫石頭都算好聽的了。


    “沒事,咳,繼續。”祁灩熠不但要忍著笑,還得耐著性子鼓勵她。


    “不行,我畫的山太難看了,不要畫山了,我要畫參天大樹!”呂心彩不服氣,毛筆蘸了墨汁,繼續埋頭苦作。


    她就不信了,他幾筆就能畫得跟真的似的,她這麽認真居然比不上他!


    祁灩熠也沒製止,她畫得認真,他欣賞得也認真。


    當然,這欣賞得的不是她的畫,而是她精致又俏麗的側顏。從他這個角度,能清晰的看到她卷翹的睫毛,美得像羽毛般,輕盈靈動,撲扇間撩得他漸漸的口幹舌燥起來。


    薄唇不由的貼近她的耳鬢,雙手摟著她纖腰,讓她後背與他前胸貼得毫無縫隙。


    唿吸中全是她獨特的幽香,讓他無法抑製的在她身後蹭著,灑在她耳鬢的氣息也越來越粗沙。


    從來沒有女人讓他如此失控過,能在一瞬間什麽都不做就能撩起他的欲望,甚至讓他控製不住的想對她使壞。


    如果現在能把她‘吃’了……


    就在他邪惡的念頭頓起時,門外出現兩個女子。


    走在最前麵的是夜顏身邊的小枝,恭敬的對他道,“啟稟太子,簫小姐來了。”


    他抬眸的瞬間冷了臉,眸光斂緊,寒芒直射小枝身側的女子。


    呂心彩也突然停下筆朝她們望去。


    小枝她很熟悉,天天都見著麵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個陌生的女子身上。


    對方不但長得婀娜貌美,那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閃爍著晶瑩的水光,正用一種讓她說不出來、但又很不舒服的眼神望著她身後的男人。


    “殿下……”女子輕細喚道,腳步已經朝他們邁開。


    別說她看祁灩熠的神色讓呂心彩不喜,就這一聲輕喚足以讓她黑了臉。


    眼見女子走近,她突然將手中的毛筆‘啪’一聲重重的拍在桌上,“站住!”


    沒看到他們在作畫嗎,誰這麽不識趣跑來打擾他們?


    還叫得如此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喚自己情郎呢!


    她這一喝,讓踩著小蓮步疾走的簫媛兒立馬愣住,好似才發現她一樣,那迷人的丹鳳眼看著她,水汪汪的眼中帶著許許多多複雜,開始不停的打量她。


    最讓她在意的不是呂心彩的模樣,而是摟著呂心彩的那隻男人的手臂。就像數道針芒紮著她的雙眼,讓她臉色漸漸失去紅潤的氣色。


    “殿、殿下……”


    她們做夫妻兩三載,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對女人如此親密過。盡管他對每一個女人都溫潤如玉,可他做事內斂含蓄,從來不會與任何女人在人前做出這樣親密的舉動。


    看著她眼淚順著臉頰無聲的落下,呂心彩臉色比臭雞蛋還臭。她都懶得再看一眼這個女人了,直接迴頭瞪著身後的男人。


    接受到她隱忍的怒火,祁灩熠將她摟得更緊。


    對簫媛兒的眼淚,他視若無睹,更別說她其他的情緒了,可以說他幾乎沒正眼看她,一顆心全在懷中女人身上。


    甚至當著簫媛兒的麵溫聲細語的哄著懷中的人兒,“叫我‘殿下’的人多的是,為何這樣瞪著我?”


    如果不是他眼中隻裝著自己的倒影,呂心彩絕對能當場發火。


    他不僅眼裏隻有她,摟著她腰肢的手臂也越收越緊,無形中透露出了他對她的緊張。


    她這才歇下一些火氣,對著他撇嘴道,“那你問她找你何事,人家的畫還沒作完,要是沒什麽事就趕緊把人打發了,別打擾我作畫!”


    如此直白的當著別人的麵對男人吹耳旁風,估計也就隻有她才做的出來,而且做得理直氣壯、坦坦蕩蕩。


    她就是不喜歡這個跑來叫‘殿下’的女人,她可以不管這個女人曾經與他的關係,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喜歡自然就要攆走。


    不攆走難道留她下來用午膳不成?


    祁灩熠將她轉過身,低下頭與她額頭相貼,輕笑道,“我可以攆人走,但你不能因為我與別人說話就吃味。迴頭更不許拿這些無所謂的人和事與我置氣,知道嗎?”


    呂心彩‘哼’道,“那得看你表現了!你要敢對其他女人有別的想法,我立馬就收拾包袱迴東龍國去!”


    不管他心裏如何想的,不論別人如何看她,她該表明的立場一定要表明。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要看他的態度!


    對她來講,嫁給他已經夠委屈了,不管是他不要那些女人還是那些女人不要他,他始終有過婚配,而她第一次跟一個男人談情說愛。


    如果他在說喜歡她的時候還跟其他女人有任何牽扯不清的關係,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扭頭就走。


    瞧著她那威脅的眼神,祁灩熠也顧不得外人在場,將她緊緊摟住,大手輕拍著她後背。


    他的動作無不顯示著對她的在乎和疼愛,甚至是那麽小心翼翼的,好似一件脆弱的珍寶被他摟抱著,生怕她會在下一瞬間出現什麽意外。


    然而,當他抬起頭時,那眼眸中的溫柔和深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能刺痛人心的冰冷。


    “簫小姐來找本宮所為何事?”


    “殿下……”


    麵對他陌生到極點的瞪視,簫媛兒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彷如雙眼被什麽刺傷了一般。


    祁灩熠冷冷的溢道,“有事就說,沒事就請離開,別來我的彩兒麵前礙她的眼!”


    簫媛兒更是泣不成聲,“殿下……您……您可是恨妾身……”


    他們做了兩三載夫妻,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神色,如此的冷漠……


    冷漠到她不敢相信這就是她們心中那個溫潤如玉、對誰都和顏悅色的太子殿下!


    她不敢相信、更不甘心,突然上前跪在祁灩熠腳邊,拉著他褲腳哭訴起來,“殿下,妾身知道錯了,求您原諒妾身吧!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該聽家人閑話,妾身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會離開殿下您了!殿下,求您給妾身一次機會讓妾身迴到您的身邊,妾身發誓從今往後一定好好服侍殿下,再也不會做傷害您的事了!”


    祁灩熠剛準備抬腳,但被他摟著的呂心彩比他動作還快,突然掙脫開他的手臂彎下腰抓住簫媛兒的手腕,近乎粗魯的將她的手從祁灩熠的褲腳上扯開,再接著把她往後一推。


    “滾開,別碰我的男人!”


    隨著她粗暴的動作,她的話更是震人耳膜。


    不但簫媛兒被震住了,就祁灩熠都沒想到她會如此。


    然而,他非但沒有生氣,還突然揚唇笑出了聲。


    她的男人?


    沒人知道這句話在他聽來是有多悅耳,就像一縷陽光射入他心窩,驅散了他內心所有的陰霾。


    就是當著他皇兄皇嫂的麵,她也沒有正式承認過與他之間的關係。


    可呂心彩一通暴力過後還沒解氣,指著他褲腳惱道,“一會兒給我把這條褲子脫了!再讓其他女人碰你,我立馬扒了你的皮!”


    訓完男人,她轉身怒瞪著被她推倒在地的女人,口氣更惡,“我不管你是誰、我也不管你和我的灩熠之間有過怎樣的過去,我隻要你記住,他現在是我的男人,你要敢再對他動手動腳,我絕對會剁了你的爪子熬湯!”


    太可惡了!


    當著她的麵都敢碰她的男人,是當她死了不成?!


    她的粗暴的的確確嚇到了簫媛兒,但比起這樣的驚嚇,她更在意的是對麵那個男人的態度。


    然而,讓她心寒的是他不但沒有心疼她,還對他身前的女人展露著迷人的微笑。


    那笑中既透露著對自己的無情,也透露著他對那個女人深深的寵溺,像一把無形的利劍深深的插在她心口上,痛得她連眼淚都忘了流,隻是望著他呢喃輕喚,“殿下,您是不是把媛兒忘了?您怎麽能忘得了媛兒呢?您不是說媛兒溫柔賢淑、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嗎?殿下,您怎麽不看看媛兒?”


    這次不等呂心彩再發火,祁灩熠收起笑容厭惡的對她開口,“簫媛兒,收起你的假情假意吧,別再這裏自找難堪了!你我曾經是夫妻不假,可我父皇已經應你們所求賜了你們休書,如今我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


    簫媛兒趕緊向他跪下,哭得兩眼又紅又腫,“殿下,妾身知道您心中有恨,妾身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向您贖罪,求您給妾身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妾身也不會計較呂小姐的出現,妾身一定會以最大的包容心待她,哪怕您讓她與妾身平起平坐妾身也不會有一句怨言。”


    “呸!”聽到她最後的話,呂心彩何止想罵人,當即擼起袖子對著地麵吐起來,“你算哪棵蔥,居然要我跟你平起平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這個資格說這種話嗎?真是給你臉你不要、非要別人抽你臉你才樂意?我今日就把話撂在這裏,我呂心彩的男人別說你沒資格惦記,就算他惦記你,我也會把你剁了喂狗!”


    她是真被氣慘了,完全沒想到這個女人臉皮如此厚……


    錯,不是臉皮厚,是不要臉!


    瞧她那架勢,真是要跟人幹架的,在門外聽了許久的夜顏忍不住走了進去,接著呂心彩的話對跪在地上的簫媛兒道,“簫小姐,識時務者為俊傑,太子的心意想必你也看到了,你出生名門有著高貴的身份,更應該珍惜自己的顏麵才對。何況這也是你自己當初的選擇,既然選擇了就要勇於承擔。你這般苦苦糾纏,反而更容易成為別人的笑談。”


    她也不想幹涉他們的事,可作為魂殿的主人,她有必要站出來說幾句。


    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呂心彩動手。


    已經有個祁司塵訛上他們了,要是這女人受點傷也把他們訛上,那可真是沒法收場了。


    她是真怕這些人用一個套路!


    萬一這女人被打得半身不遂,那下半輩子不得賴死祁灩熠啊!


    祁灩熠的態度明確就好,至於這些女人,遠離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其實夜顏沒猜錯,如果她不進來,呂心彩還真是想上去打人一頓。好在她進來了,加上祁灩熠也看出她動怒而將她摟迴懷中,她才沒有動手的機會。


    然而,不動手不代表她心裏的火氣就消了。


    在祁灩熠懷中,她氣得渾身輕顫,兩隻手緊握著拳頭怎麽都鬆不開。


    從這個女人出現她就猜到了她曾經和祁灩熠的關係,她也果斷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也看到了祁灩熠對這個女人的態度,可沒想到這個女人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還說出那樣惡心的話。


    什麽平起平坐……


    好像她呂心彩要給人家做小一樣!


    試問,她能不氣嗎?


    見自己的女人被氣成這樣,祁灩熠也失了最後那一絲耐心,扭頭對著還跪在地上的簫媛兒怒道,“滾!給本宮滾出去!”


    要說對這些女人的恨,他承認,曾經是有痛恨過。但痛恨她們不是因為他有多愛她們,而是作為一個男人被自己的女人擯棄所帶來的恥辱,讓他痛恨。


    可自從懷裏的女人出現以後,他不知不覺的就恨不起來了。


    甚至無比慶幸自己被這些愛慕虛榮的女人擯棄了。


    沒有她們的擯棄,他不會明白何為真正的愛一個人。沒有她們的擯棄,他不會遇上懷裏的她,更享受不到她帶給他最簡單、最滿足的歡樂。


    再見到簫媛兒,他心中僅有的波瀾都不是因為情愛,而是擔心懷裏的人兒不高興、擔心她看到他的過去而嫌棄他。


    沒有人知道,他的那些過去連他都不願意去迴想,每想一次就惡心一次,恨不得把那些過去通通抹掉,讓他的記憶裏唯獨留下她的一切……


    簫媛兒流淚的雙眼望著他,但見他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隻顧著摟著另一個女人給予她安慰,她咬著唇心寒至極的起身,然後緩緩轉身離開。


    看著她走出去,夜顏剛準備鬆口氣,簫媛兒在門外的身子突然晃動起來,緊接著倒在地上。


    “……”


    她雙眼瞪大,趕緊跑出去看情況。


    在門外的小嬋和小枝比她先上前去查看簫媛兒的情況,查看完後兩丫鬟同時驚唿起來,“王妃,她暈倒了!”


    她跟著蹲在地上,試探過簫媛兒的鼻息,還真是暈了。


    她臉色唰黑,就跟吞了蒼蠅似的。


    真是防什麽來什麽,想著盡快打發她走,沒想到人家這樣都能暈倒!


    抬頭朝不遠處的男人看去,示意他做主。


    慕淩蒼在房門口側麵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上前的意思,隻是冷聲道,“抬出去扔了!”


    夜顏忍不住皺眉,“說得簡單,她的人都在大門口等著,就這樣把她抬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對她怎麽了呢!”


    算了,問他也白問,還是她自己想辦法。眼眸轉了轉,她朝小嬋吩咐道,“讓人抬一身軟榻過來,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她醒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傾世眷寵:王爺牆頭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雨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雨涼並收藏傾世眷寵:王爺牆頭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