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芸扭頭瞪去,“誰讓你出來的,迴去!”


    夜顏‘嘿嘿’一笑,“我實在忍不住了嘛,好歹也帶著我一起笑啊。”她視線在對麵一群灰衣人身上掃了一遍,好奇問道,“娘,誰是羅長老?羅克你認識嗎?他有沒有在這群裏人裏麵?”


    夜芸擰起眉頭,“你見過羅克?”


    夜顏點頭,“見過,我和淩蒼還與他交過手呢。就在陵園那裏,因為他放蟲子咬我們,我們躲到密室裏,還差點毀了淩蒼母妃的陵墓。”


    夜芸抬手指著正前麵的羅達,“他是羅克的哥哥,羅克沒在那群人裏麵,估計這會兒在山上。”


    夜顏‘哦’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麽了。


    上次讓他給跑了,這次說什麽也要抓住他。不管這個羅克跟另一個世界的羅克是不是同一個人,跟她都是不同戴天的仇人。另一個世界的羅克殺了她,而這個世界的羅克想殺她,試問,她有什麽理由放過他們?


    看著夜顏從白布後麵探出頭,羅達不用猜也知道還有其他人在白布後麵。


    盡管被夜芸激怒,可他也沒忘記剛剛從他們眼前跑掉的人,於是指著白布怒道,“藍文鶴,你膽敢背叛我們,這筆賬老夫一定要跟你計較到底!”


    如果到現在他還不明白事實真相,那也就是真的傻子了。


    他沒想到藍文鶴會在這個時候逃離他們改投夜芸……


    不,應該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與他們合謀!


    辛秀君到現在都沒出現,說不定已經落在夜芸他們手中了。從頭到尾,藍文鶴都在做戲,他通過辛氏騙取他們信任,讓他們以為他真的想弑父殺兄篡奪皇位!


    夜芸嘲諷的笑道,“二皇子從頭到尾都沒跟你們一條心,何來背叛?別大言不慚的說什麽算賬,如今你們手中什麽籌碼都沒有,沒資格在這裏跟我叫板。識相的就自己了結自己,興許我還能給你們留個全屍,否則我就把你們屍首全送去鬼穀給鬼手當養料。你們常年與毒物打交代,其血脈早已被毒性侵入,有你們做養料,相信鬼穀的花花草草會長得更好……哈哈!”


    她可是從來不說大話的,在決定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時候她就有這樣的想法了。在江湖上混了一輩子,她還沒跟鬼手打過交道,用這些帶毒的屍首給鬼手當見麵禮,說不定她還能從鬼穀中弄點喜歡的東西。


    想想她就忍不住激動,這一激動起來就沒什麽耐性了。


    不等羅達下令讓血盟莊的人出手,她抬手指向他們背後,“快看,那是什麽?”


    羅達最先扭頭看去,其他人也跟著迴頭。


    這一看不要緊,直讓他們一雙雙眼睛變得像充血一樣赤紅。


    隻見遠處數以萬計的將士正朝他們湧來,手中的盾牌在昏暗的天色下並不顯然,但數目眾多,遠遠望去,如巨浪般湧動,正一步步把他們這片山腳包圍。


    “夜芸!我要殺了你——”羅達咆哮聲衝天,縱身跳躍著朝她衝來。


    “哈哈……”夜芸猛的將白布一扯。


    兩把弩弓赫然出現,不用她下令,手持弩弓的人已拉弓放出了利箭——


    “羅長老!”


    灰衣人們驚唿聲震耳欲聾、響徹天際。


    可惜沒有人能替他擋下兩支氣勢迅猛的利箭,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們穿進羅達的身體。


    “唔!”


    刺骨的劇痛讓羅達在半空中顫抖,‘砰’一聲重重的墜在地上。


    無視他眸孔突出猙獰的慘樣,夜芸笑得妖嬈又不失惡毒,“為了讓你們死得快些,這箭頭上可是抹了我的血液,嗬嗬……”


    羅達手指死死的抓著插進胸口的兩支弩箭,鮮血從嘴角溢出,顫抖的唇明顯想說話,可劇烈的疼痛讓他不得不咬緊牙關。


    最終他什麽話都沒說出口,一雙嚇人的眸孔死死的瞪著她的方向,然後腦袋無力的垂落在地。


    夜顏看得都睜目結舌,兩支利箭正中他心髒的位置,他能活才怪!


    扭頭看著手持弩弓的兩個男人,她忍不住比起大拇指,“厲害!”


    “羅長老——”


    看著斃命的羅達,原本就憤怒到極點的灰衣人們徹底的暴動了,舉著刀劍就朝他們衝來。


    近百人的氣勢肯定比不上他們身後的千軍萬馬,但是蜂擁而動,場麵也無法控製。


    “哇!”夜顏忍不住驚唿。


    上百人舉著刀劍要砍他們,這場麵是何其的壯觀,就是當年她參與‘打擊暴匪’行動也沒遇上這樣的場麵。


    “看什麽看,逃啊!”夜芸突然扭頭,對著身後幾個小輩吼了起來。


    隻見她施展輕功,就跟風箏飛上天似的,一下子就竄到了半山腰去了。


    幾個小輩目瞪口呆的望著她飛走,一個個五官抽動著,額頭上都掉著冷汗。


    還是夜顏最先惱道,“臥槽!我還以為娘一個人就能搞定他們呢,結果她居然先跑了!”


    藍家兩兄弟無語的從頭頂收迴視線,一人拉著柯奶娘,一人摟著祁雪,跟著運起輕功往半山腰飛去。


    “淩蒼,快閃!”夜顏拉著身旁男人的手,奮力跟著逃走。


    遇上她娘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


    說好的收拾血盟莊的人,結果呢,她卻是帶頭先跑……


    他們都閃了,不可能讓他們兩口子在這裏打架吧?


    見他們全飛離了原地,灰衣人們更是怒不可遏,嘶吼聲竭嘶底裏,好比萬魔出動般,“殺了他們——”


    夜顏和慕淩蒼剛落腳,就見半山腰的草叢中突然冒出身穿黑衣的人。人數不多,就二十來個,但每個人冷麵肅色,氣勢冷冽,手裏清一色的弩弓,正對著山腳下喊著要殺他們的灰衣人。


    “放箭!”夜芸站在最高位,猛然喝道。


    ‘嗖——’


    ‘嗖——’


    ‘嗖——’


    二十來道利箭齊發,破空的聲音帶著雷霆之勢,如奪命鬼爪兇狠無情的刺中灰衣人身軀。


    頃刻間,除了憤怒到極致的嘶吼聲外,慘叫聲也讓人毛骨悚然。


    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和恨意,帶著腐糜的氣息,彌漫著山腳下。


    上麵有弩弓威脅,身後有萬千鎧甲將士逼近,生與死已經容不得他們選擇。而這樣的處境也使得他們崩潰,沒有理智可言。


    聽著‘嗡嗡’的聲音,夜顏大駭,“娘,他們放了蠱蟲!”


    她語音剛落,一隻小蟲子就飛到她麵前,驚得她趕緊甩衣袖打飛。


    夜芸在他們頭頂沒好氣的道,“這些都是幼蠱,咬了也不會死人的,就當被蚊子叮一下罷了。”


    盡管她說得雲淡風輕,可所有人聽得卻是汗毛直豎。


    正在這時,藍文鶴突然跳腳起來,兩隻手還使勁兒的拍自己屁股,張著嘴嚎嚎叫,“夜姨,我屁股被咬了!”


    看著他狼狽的傻勁兒,所有人滴著冷汗。


    手持弩弓的黑衣人們也有些穩不住了,開始用手在空中揮打。


    越來越多的蟲子從下麵飛來,如同黃蜂出巢般,甚至比被黃蜂叮一口還要疼痛許多。


    “點火!”夜芸又是一聲厲喝。


    黑衣人們快速把弩弓放下,從草叢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火把,用火折子點燃。


    火把一亮,‘劈劈啪啪’的聲音就像放鞭炮似的。


    原本空中滿是密密麻麻的蟲子,可用火把一掃,就跟電蚊拍掃除蚊子一樣,又刺激又好玩。


    祁雪拿著藍文濠給她的火把,把臉從衣袖中露出來,一看那些蟲子怕火,興奮的拿著火把左揮揮右掃掃,“哇!原來這些蟲子怕火啊!”


    藍文濠除了驅趕蟲子外,還得護著她,聽她玩樂似的聲音,抽著唇角剜了她一眼,“別鬧!”


    早知道就不帶她來的。


    都說了血盟莊有蠱蟲,可她還不以為意,說夜姨和顏顏都在,就算被蠱蟲咬,她們也會救她的。


    這小東西,自從跟她們母女好上以後,簡直都忘了自己姓什麽了……


    祁雪拿著火把左一下右一下,不但沒把他話聽進去,還‘咯咯’直笑。


    夜顏看著滿天飛舞的蟲子,跟慕淩蒼一起用火燒著它們,一邊仰著頭朝夜芸問道,“娘,為什麽都是幼蠱,他們最近沒練出蠱蟲嗎?”


    夜芸抬頭朝山頂看了一眼,“雷霆王和烏老東西都以為我們會上山,大家夥都在山頂上呢。”


    她低下頭朝祁雪看去,又接著道,“文濠,你護送祁雪和柯奶娘去山腳,山上就由我們去對付!”


    藍文濠當然不讚同,擰眉道,“夜姨,我……”


    不等他說完,夜芸就沉聲打斷了,“我們千軍萬馬上山,贏是贏定了,但就怕有漏網之魚。山下必須有人守陣,一個都不能放過!”


    藍文鶴突然道,“夜姨,那我跟皇兄一起守在山腳下。”


    夜芸一記冷眼睇去,“你跟我們上山去!”


    藍文鶴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捂著屁股,一臉哭相對著她,“大蠱蟲都在山上,你讓我去不是送死嗎?憑什麽你讓皇兄躲山下去,非得讓我去送死?打小你就偏心他,現在還是這樣,到底我做錯了什麽值得你如此嫌棄?”


    他一嘴的抱怨,就跟討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樣,聽著可搞笑了。


    但他這些話卻讓夜顏他們都沉默了下來。


    就在藍文濠想替他說話時,夜芸看著兄弟倆,突然又道,“我也不逼你們,山上是怎樣的情況我心裏也沒數。但是,這是個立功的機會,你們誰要皇位就誰上山去。”


    藍文鶴突然沉默起來,就連抱怨的神色都沒有了,緩緩的轉頭朝不遠處的兄長看去。


    兩兄弟四目相對,可意外的是彼此眼神都沒有較量,出奇的平靜。


    其他人也被夜芸的話震驚到了,她能當眾說這些話,肯定不是故意刺激他們兄弟倆的。


    此時此刻,哪怕被蟲子叮一口,好像都感覺不到疼痛。


    就連下麵的將士斬殺著血盟莊的人,那廝殺的壯觀場麵他們都沒有多大興致觀看,視線全在兩兄弟身上。


    祁雪也安靜了下來,一瞬不瞬的盯著身邊的男人。


    短暫的沉默過後,藍文濠扔掉了她手中的火把,一手拉著她,一手抓過柯奶娘,在眾人目瞪口呆下飛向了山腳。


    “皇兄!”藍文鶴高大的身子猛的一震,緊接著就要追去。


    “你跑什麽?”夜顏手快的把他衣袖拽著,沒好氣的道,“你倆都跑了,難道要我去搶皇位啊?”


    “放手!”藍文鶴兇惡的迴頭瞪她。


    “你敢兇我?別以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揍你!”夜顏齜牙咧嘴的瞪了迴去,再拽著他衣角往上走,嘴裏不滿的道,“你們一個個的都想跑,算什麽迴事?我家淩蒼都還沒說話呢,難道他就不怕死?再說了,有我和娘在,你還怕被蠱蟲咬嗎?”


    “你……”藍文鶴肯定不敢跟她拉扯,隻能被迫跟她到夜芸身邊。


    夜芸看著藍文濠飛走的方向,突然平靜的問道,“文鶴,還覺得我們對你不好嗎?”


    藍文鶴耍小脾氣似的扭開頭,“我不要你們可憐!”


    夜芸冷臉瞪著他,“早知道你脾氣這麽臭,我就該讓你在水井裏溺死得了!你哥處處讓著你你就跟眼瞎一樣看不到,老娘為了你們兄弟倆個平白無故被人罵,現在奪皇位的機會也給你爭取了,你還想怎樣?”


    她說著話還真是來了幾分氣性,從身旁扯了一把枯草就往他身上抽去,“你要再不收斂性子聽話,老娘就給你父皇生個兒子,我讓你們兄弟倆屁都得不到!”


    藍文鶴被她抽中一次,捂著屁股直跳腳,“啊啊——惡毒後娘打人了!”


    夜顏在旁邊看得一臉黑線,“娘,你們能不能莊重點?我們在打仗耶,你們能不能對山上的人尊重些?”


    可夜芸就跟抽上癮了似的,聽到那嚎叫聲,更是追著上去猛抽,“死兔崽子,敢罵我,看我打不死你!”


    藍文鶴拔腿就往山上跑,手還捂著半邊屁股。


    夜芸兇惡的追了上去。


    “……”夜顏都快給他們跪了。


    “走吧,我們也上去。”慕淩蒼走到她身旁,拉著她的手朝上山的路走去。


    夜顏扭頭看了一眼,發現他嘴角緊緊抿著,憋笑憋到肩膀直抖。


    這就是她娘的魅力,她不會像其他女人一樣為了討好誰而用盡各種心思,恰恰她的隨性讓看慣了勾心鬥角的人更容易接受。


    要問她圖什麽,估計她自己都說不上來。


    藍文濠能接受她做後娘不足為奇,但藍文鶴也能接受她,還能為了她跟自己哥哥爭寵,這就是對她最大的肯定。


    迴頭看一眼山腳下,灰衣人已經被鎧甲將士湮滅在腳下,浩浩蕩蕩的將士包圍著整個山腳,並帶著震動山穀的氣勢朝山上湧來。


    …


    離山頂越近,越能感覺到氣息不正常。


    山下如此浩蕩,山上不可能一點聲響都聽不到。可夜顏他們趴在草叢裏,屏息靜氣許久,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安靜。


    “夜姨,都是辛氏在與他們聯絡,上麵有什麽,我也不知道。”藍文鶴憋不住,壓低聲音開了口。


    “那就等,看誰沉不住氣!”夜芸冷哼。


    “娘,要不我們換火箭試試?”夜芸在她身後提議。


    還差一人高才能看到山上的情景,加上這片山野草太茂盛了,誰也不知道上頭有什麽等著他們。


    正腹誹著野草呢,結果耳邊突然傳來慕淩蒼低沉的聲音,“草裏有東西正朝我們來!”


    夜顏臉色唰白,下意識的朝他身體靠。


    夜芸突然抬手,一巴掌拍藍文鶴後腦勺上,“都是你幹得蠢事!娶個什麽玩意兒,現在好了,等著被她的蛇咬死吧!”


    藍文鶴一手捂著後腦勺,抬頭瞪著上方,眼裏噴著怒火,“這死女人,抓到她本皇子非親手撕了她不可!”


    盡管他們都沒有指名點姓,但夜顏和慕淩蒼都知道‘這死女人’指的是誰。


    祁鬱桐今日找借口出了宮,說是去見她三姐祁馨沅。知道她要幹什麽,所以都沒拆穿她,由著她去。


    看來,她也在這山上……


    夜芸突然從懷裏摸出一大紙包,打開紙包後,隻見是一堆黃色的粉末。


    夜顏驚訝的撐起身子,“娘,你居然帶著雄黃粉?”


    夜芸嫌棄的把他們三人瞪了又瞪,“我今天是來殺烏老東西,哪像你們,以為來山上逮野兔?”


    語畢,她自己抓了一把雄黃粉撒進自己衣領中,然後把紙包遞給女兒,“下麵的將士我早就打過招唿,他們應該是帶著有的。就你們幾個,啥都沒準備就跑來了,趕緊的弄點在身上,那些蛇啊蟲的不會靠近我們。”


    夜顏樂得‘嗬嗬’直笑,“娘,你不做軍師真是屈才了!”


    她連抓了兩把粉末撒自己衣兜裏,又接著抓兩把往慕淩蒼懷裏塞,然後再塞給藍文鶴。


    當然,也不忘嫌棄他,“你要真被蛇咬,也是活該!”


    藍文鶴鐵青著臉,但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承認,娶祁鬱桐是想讓她到榮國給藍文濠添亂添堵,可誰知道,這女人一直都在給他自己添亂添堵!


    正在這時,頭頂上方傳來一道磁性的嗓音,“久違了。”


    夜顏和慕淩蒼同時一愣,抬頭看到對方的容貌時,臉色瞬間就變了。


    祁灩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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