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景,夜顏和祁雪都不敢再上前了。


    衣衫不整的從夜芸房裏出來,這擺明了就是……


    藍錚也看到了她們,但他隻是愣了一下,片絲驚慌都沒有,而且還從容不迫的走進了另一間房。


    等他關上房門,夜顏趕緊往他出來的那間屋子去,輕叩小聲喚道,“娘……你在裏麵嗎?”


    “進來吧。”房間裏,夜芸的聲音很平靜。


    夜顏狐疑的皺起眉,輕輕推開房門。


    房間裏,各處都是嶄新整潔的,並沒有淩亂的跡象。


    夜芸不僅穿戴整齊,而且還在桌邊穿針引線。桌上放著一隻小虎頭鞋,她手上還有另一隻,正在縫製小虎頭的耳朵。


    “怎麽迴事?他做何來了?”她實在好奇,沒看出這房裏發生過什麽。


    就算夜芸想裝成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也做不到這樣快的速度。而且,她和祁雪是臨時過來的,又沒提前約好。


    那藍錚穿成那樣……


    難道他是想大白天耍流氓?


    夜芸停住穿針的動作,朝桌上努了努嘴。


    夜顏一看,桌上放著一件鑲著金邊的絳紫色長袍。


    “娘,這是?”


    “他說袖口開線了,讓我給縫縫。”


    “……”夜顏黑線。


    她拿起那件寬大的長袍,快速找到開線的地方。這一看,她直接拉長了臉,抿著嘴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袖口確實開線了,但這開線的位置並不是脫線,一看就是被人扯裂的。


    藍錚安的什麽心,還用猜嗎?


    靠這種辦法接近她娘,他都不怕別人笑話他幼稚?


    “娘,我拿去給沈姐,讓她幫忙補補。”


    “算了,放著吧。”夜芸抬起頭看了一眼門外,眸底帶著鄙夷,“你拿走了,他還會再把其他衣裳撕破的。別給沈姐添麻煩,我反正沒事,補補也無所謂。”


    “……”夜顏嘴角狠抽起來。


    就藍錚這幼稚的舉動,還真有可能像她娘說得那樣……


    “你們沒事就迴去吧,我一會兒就去找你們。”夜芸低下頭繼續穿針。


    “娘,你確定不要我們陪?”夜顏有些不放心。看樣子,這藍錚也是個無賴,而且段位還不低。


    “陪我做何呀?我趕著給我的寶貝外孫做鞋子呢!”夜芸頭也沒抬。


    “那……那我們先迴去了。”見她確確實實是在認真做小鞋子,夜顏也不再勉強什麽。


    離開時,她又朝桌上的長袍看了一眼,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按理說,他們一個是自己的爹,一個是自己的娘,可為啥他們在一起,她就覺得特別別扭呢?


    她想夜芸有個好歸宿,可她又擔心藍錚會委屈到她。


    講真的,駐紮在這具身體裏,如今身為他們的女兒,她是最最揪心和矛盾的一個。


    天下間,沒幾個子女盼著爹媽不合,誰都希望自己的家庭能和睦……


    夜芸把一雙小虎頭鞋子做好以後,才拿起桌上的長袍,將裂開的袖口認認真真縫補起來。


    她沒有不滿,沒有不情不願,從頭到尾都平靜如水。


    送去隔壁房裏時,她也沒多看房裏的男人一眼,將長袍放在桌上後就準備離開。


    “芸兒……”藍錚起身走向她,伸出手試圖抓她手腕,可在離她手腕一寸時卻僵住。


    “魂殿人手不夠,我要過去幫著沈姐做事。”夜芸頭也沒迴,平靜的走向門口。


    “那我能住在這裏嗎?”眼看著她要走出去,藍錚急聲問道。望著她纖柔的背影,有著深深的期待。


    “你可以住這間屋子。”夜芸平靜的說完後走了出去。


    這處小院是女婿特意為她準備的將來養老住的,不得不說,女兒眼光好,沒挑錯人。


    有幾個姑爺會給丈母娘養老送終?別說養老送終了,有些娘家人在姑爺家多住幾日都要遭人嫌棄。


    她借著女兒享福,居然還能有個落腳養老的地兒,這可是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


    小院不算大,但環境清幽,花園裏栽種的樹木花草都足以證明她家姑爺是用了心的。


    至於藍錚住進來,她是真的無所謂。


    不是她不生氣,而是壓根就氣不起來。對他為人,她很清楚很了解,明知有些事是他故意而為,她若還要去爭辯、還要去理論,那就等於鑽進了他的套裏。


    說簡單點就是,她既然不對他抱有任何幻想,那就別去迎合他。


    這就她所說的‘順其自然’……


    拿著縫補好的長袍,藍錚神情黯然,不但高興不起來,心窩口反而更加沉悶難受。


    站在嶄新的房間裏,他緊緊的抓著長袍,目光堅定如鐵。不論她對自己有多疏離冷漠,他都要打開她心扉、讓她重新接受他!


    他要他們迴到當初在熾焰宮時的模樣……


    …


    夜顏和祁雪剛迴去,侍衛就來報,說藍文鶴與六公主來了。


    藍錚這次提前來天秦國並未聲張,知道的人也就魂殿裏的人。本來他想讓藍文濠把藍文鶴叫來身邊問話,但考慮到他前兩日身體抱恙,藍文濠建議他多休息兩日,等身體好些了再見藍文鶴。


    明知藍錚召見,藍文鶴又把祁鬱桐帶來,這其中的意思旁人不需要多問也很清楚明白的。


    所以夜顏也不意外,隨即就讓人把他們請了進來。


    祁雪聽說他們來,就想避退,“顏顏,我先迴房了。”


    夜顏拉著她手,嗔笑道,“榮皇都同意你和藍太子的婚事了,你現在還需要當縮頭烏龜?你看看人家六公主,不也大大方方的跟二皇子一起?而且,你現在可是他們的準大嫂,哪有大嫂見小叔子還躲著的道理?”


    據她所知,藍錚來的第二天就找祁雪和藍文濠談過話,甚至已經派人迴榮國準備他們的婚事了,隻等他們迴國就舉行大婚。


    而且,不僅僅是他們的婚事,還有藍文濠登基大典……


    他們兩兄弟的爭鬥,勝負已經分明。


    而祁雪,不但即將嫁給藍文濠為妻,還一躍成為榮國之後,這份殊榮不知道會引來多少人的羨慕和嫉妒。


    想想這事,她都替祁雪激動。


    祁雪被她說得羞紅了臉,“我還沒跟他成親呢……”


    夜顏笑哈哈,“是沒成親,不過公公和夫君認準了,這可不是你能賴掉的。”


    祁雪拉著她手跺了一下腳,“顏顏!”


    夜顏突然湊到她耳邊調侃,“現在還想出家嗎?你說我大哥要是知道你有出家的念頭……”


    “誰想出家?”


    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從她們身後傳來。


    “啊!”正說話的兩個女人同時被嚇了一跳。


    特別是迴頭看到一張黑沉沉的臉時,兩人都忍不住掉冷汗。


    “那個……我先去客堂裏坐坐,懷著孩子真是累啊!”夜顏很不厚道的開溜,還裝模作樣的摸著肚子邊走邊說話,“寶寶乖,別吵哦。”


    “顏顏……”祁雪張著嘴,她也想溜,可身前男人高大如山,她壓根沒勇氣邁出腿。


    “怎麽,事到如今還不願嫁我?跟著我讓你受委屈了對嗎?我真沒想到你如此清高,寧可常伴青燈也不屑我藍文濠給你的身份!”藍文濠眸底卷著怒火,臉色黑沉得嚇人,就連說話都是咬著牙狠狠磨出來的。


    “我……”祁雪驚恐的看著他動怒的樣子。


    “那你就去追尋你的古佛青燈,別在我麵前出現!”藍文濠怒聲低吼,激動中的他憤然甩袖後就朝他們住的廂房而去。


    “文……文濠……”祁雪紅著眼眶,趕緊追了上去。


    等她跑迴廂房,房門已被藍文濠關上,任她怎麽都推不開。


    她也不知道裏麵是上了閂還是他故意堵著不讓她進去,急得她不停的拍門,“你開門啊……嗚嗚嗚……你聽我說好不好……嗚嗚嗚……不是你想的那樣……”


    此時此刻她滿腦子都是他生氣的樣子,本就不善言辭的她越是惶恐不安越是語不成聲,都不知道要怎麽解釋了。


    可不管她怎麽拍門怎麽哭,裏麵就是沒一點動靜。


    她急得雙腿打軟,順著門板跪在地上,傷傷心心的捂著臉痛哭起來。


    “五姐,你怎麽坐在這裏哭啊?”突然,一道充滿驚訝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


    “嗚嗚嗚……”祁雪沒有迴頭,甚至連哭聲都沒斷一下。


    “五姐!”祁鬱桐見她不理自己,於是小跑到身邊著急的問道,“發生何事了?為何你在此痛哭啊?藍太子呢?他怎麽不陪著你?”


    提起藍文濠,祁雪哭得渾身顫抖。


    她怕藍文濠,更怕他生氣,而且這一次藍文濠生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五公主,莫不是我皇兄不要你了吧?”藍文鶴背著手上前,臉上帶著邪氣,嘴裏還調侃似的笑問道。


    祁雪突然停下哭聲,含淚的雙眼呆滯的看著緊閉的房門。


    不要她了……


    他生這麽大的氣,還會要她嗎?


    他都不聽自己解釋,還會要她嗎?


    他連門都不願開,還會要她嗎?


    ……


    他為何要她?


    她什麽本事都沒有,拿什麽要求他要她?


    耳邊祁鬱桐充滿關心的聲音她完全沒聽進一句,腦子裏依舊隻有藍文濠先前動怒的容顏……


    她抓著門緩緩的起身,然後木訥的轉身,紅腫的雙眼空洞的看著地麵,一步步朝石屋那邊走去。


    夜顏在客堂等藍文鶴和祁鬱桐,見他們走過客堂門口卻不進,而是朝廂房那邊去,她心中一詫,趕緊出去看情況。


    結果就看到祁雪失魂落魄的樣子。


    “雪兒!”


    “顏顏……”聽到她的聲音,祁雪空洞的眸光總算有了一絲焦距。


    看著她又紅又腫的雙眼,再看一眼遠處緊閉房門,夜顏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她壓根就沒想到自己偷偷開玩笑居然會被藍文濠聽個正著。


    聽到也就罷了,關鍵她說的都是祁雪以前的心裏想法……


    “雪兒,別哭了,迴頭我幫你解釋。”她心疼又自責的將祁雪擁住。


    “顏顏……我……”


    “噓,有什麽話等下再說。”夜顏拍著她的背低聲哄道,因為她看到藍文鶴和祁鬱桐朝她們來了。


    藍文濠也是,居然舍得讓自己媳婦在外人麵前哭成這樣!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媳婦很不經嚇嗎?


    “夜小姐,到底發生何事了?為何我五姐如此傷心?”祁鬱桐上前,一邊關心的問道一邊替祁雪擦眼淚,“五姐,有何委屈你就說,我會幫你的。你這樣,我好心疼的。”


    有夜顏在身邊,祁雪這才冷靜下來,並躲開祁鬱桐的手自己擦掉眼淚。


    夜顏擠了擠笑,“六公主,沒事,五公主隻是心情不好而已。”


    祁鬱桐皺眉,一臉不信,“心情不好會哭成這樣?我看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吧?說不定啊是有人故意欺負我五姐!”


    夜顏臉色一沉,眸子眯起,咋的,來挑事?


    祁雪本不想說話的,聽她這麽一說,趕緊道,“鬱桐,沒人欺負我,你別亂說話!”


    祁鬱桐並未將她的話聽進去,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試圖將她從夜顏身邊拉到自己身邊,“五姐,你看你這樣子,還叫沒被欺負?你就是這樣,明明受了委屈卻總是隱忍不說,別人就愛欺負你這樣的!”


    祁雪感覺到她的拉力,怕自己跟她拉扯傷到夜顏,於是趕緊鬆開夜顏的手。


    可祁鬱桐卻在拉了她一把後也鬆開了手。


    不但鬆了手,還不著痕跡的推了她一下。


    祁雪原本順勢朝她去的,她這一放手,讓人始料未及,加上夜顏抓著她沒放,她身形不穩的同時不受控製的撞向夜顏。


    “啊!”


    夜顏沒叫,尖叫的反而是她。


    夜顏來不及躲開,隻能選擇抱住她。


    可祁雪撞迴來的力氣有些大,她挺著個巨大的肚子,根本掌握不了平衡,抱住祁雪連退了兩步都還不穩。


    而祁雪因為沒跟上她後退的腳步,膝蓋一彎,突然朝地上跪去——


    眼看著自己要隨她倒在地上,夜顏心跳驟停,頃刻間臉都唰白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抹身影由遠處飛來,如閃電般衝向她們,並一手抓住一個。


    “娘……”夜顏哆嗦的抱住她。


    “夜姨……嗚嗚……”祁雪也哆嗦的把她胳膊抱住。


    剛剛的事看似隻有一瞬間,可就這麽一瞬間,把她倆都嚇得夠嗆。


    祁鬱桐也沒閑著,正準備撲上去‘救人‘呢,結果剛邁出腳就見她倆被‘夕姐’救下。


    聽著她倆嘴裏的稱唿,她詫異無比的看著‘夕姐’,“你……”


    她不是穩婆嗎?怎麽變成‘娘’和‘夜姨’了?


    別說她,在不遠處看戲的藍文鶴也震驚的上前,激動的指著‘夕姐’,“你、你是夜芸?!”


    其實藍錚來了之後夜芸戴不戴假麵都沒關係,但她為了低調做事,所以還是帶著‘夕姐’的假麵。


    此刻被他們認出,她也不辯解,將女兒和祁雪拉到身後,她麵無表情的朝祁鬱桐走過去。


    “啪!”


    二話不說一記耳光甩了出去。


    “啊!”


    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少力,祁鬱桐整個身子都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摔在青石板鋪成的地麵上。


    落地的瞬間,一口鮮血從她嘴裏噴出,她整個身子不受控製的蜷縮成一團,不停的顫抖。


    這一幕,也是發生得讓人沒心理準備。


    藍文鶴臉色都青了。


    祁鬱桐嘴角淌著血水,委屈的瞪著她,“你、你竟敢傷我?”


    夜芸微抬著下巴,眸光冰冷的睥睨著她,“傷你?你心懷歹意,我今日就算殺了你你父皇還得謝我一聲!”


    祁鬱桐原本精致的小臉因為她的話變得扭曲,“你好狂的口氣!”


    “哈哈……”夜芸抬腳走向她,就在這幾步間,她骨子裏的傲氣傾斜而出,微眯的眼眸中是不可一世的笑。抬手指著藍文鶴,她朝祁鬱桐挑了一下眼角,“你問問你的二皇子,他敢傷我替你報仇嗎?別說他不敢傷我,我就算一個不高興殺了他,也沒人敢把我怎麽著。”


    “你……”祁鬱桐朝藍文鶴看去,雖然他臉色鐵青,可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別說沒替她報仇了,就是連過來扶她的意思都沒有。她不得不再瞪向夜芸,委屈的質問道,“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你要傷我?”


    夜芸眸子一沉,冰冷的眸光射向她還在裝無辜的臉,“別人沒看到你出暗手,我夜芸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別說我沒警告你,我夜家的骨血,少一跟毛發我都會讓你拿命來嚐!”


    “夜姨!”藍文濠從房裏出來,看到花園裏的場景,拔腿跑向他們。


    “你給我一邊去!”夜芸轉頭對他一頓斥罵,“讓你看著她們兩個,你做何去了?要不是我趕來及時,你現在就是以死謝罪也休想我原諒你!”


    “我……”藍文濠臉色一陣陣泛白,看了看地上嘴角流血的祁鬱桐,再看看那邊抱成一團的兩個女人,他眸底寒光乍現,怒指著藍文鶴,“你們是想死在魂殿嗎?要不要我現在成全你們!”


    夜芸脾氣是不太好,但他也知道她不是過多事的人。一般人就算想惹她生氣她都不屑,除非是觸及到她底線!


    藍文鶴神色逐漸恢複正常,攤著手很無辜的道,“皇兄,究竟發生了何事我也不清楚。”


    祁鬱桐聽他說完,臉色像失血一樣唰白,根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事不關己的話出來。


    夜芸將兄弟倆各瞪了一眼,“哼!”


    不再理會任何人,她轉身走向夜顏和祁雪,一手拉著一個遠離他們的視線。


    祁鬱桐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一手捂著被夜芸打過的臉,一手不滿的指著藍文鶴,“你為何不幫我?看著我被欺負你居然無動於衷!”


    藍文鶴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藍文濠冷眼睇著她,冷笑,“幫你?你知道夜芸是誰的女人嗎?我勸你收起那套無辜的嘴臉,別自找難堪了。這魂殿裏,還沒一個人敢對她大唿小叫,你沒死那是她看在你父皇的麵子上饒你一命!你若再不知好歹,就算你父皇出麵也救不了你!”


    祁鬱桐咬緊牙,委屈又不甘心的瞪著他。


    可藍文濠沒再多看她一眼,冷聲轉向藍文鶴,“父皇在南麵院裏,你自己過去找他吧。”


    語畢,他帶著冷臉朝幾個女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他也沒想到自己一時氣性中,居然會發生這麽些事!


    祁鬱桐恨恨的瞪著他遠去,扭頭瞪向一旁從頭到尾都沒對她伸出過手的男人,“二皇子,你對鬱桐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藍文鶴眸底一閃而過的厭惡,轉瞬的功夫,他體貼上前將她摟住,愧疚無比的哄道,“我的小心肝,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們都惹不起夜芸。她雖然跟我父皇沒名沒分,可我父皇對她卻是掏心掏肺的寵愛,說了你都不信,我們父皇寧可不要我們也要她。你說,我敢對她動手嗎?”


    祁鬱桐詫異無比,“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舍棄兒子?”


    藍文鶴一臉悲哀,重重的歎了口氣,“你剛也看到了,她如何罵我皇兄的,我皇兄敢頂嘴嗎?連他都不敢吭聲,何況是我呢。”


    祁鬱桐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眼眸中恨意連連,“太可恨了!她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女人竟敢如此囂張、如此目中無人!”


    藍文鶴沒接她的話,心疼的為她擦掉嘴角的鮮血,“我的小心肝,真是委屈你了。都怪我無用,才讓你被人欺負。你放心,等我找到機會,一定殺了她替你解氣。”


    聽著他心疼的話,祁鬱桐的心情這才好受些。對於他不出手扶自己的事,她也在他解釋中釋然了。


    這一切怪不了他,都怪這個叫夜芸的女人太過強勢!


    看藍文濠對夜芸的態度就知道她的男人沒有撒謊,並非她的男人不在乎她,隻是懼怕夜芸在榮皇麵前說他們壞話。


    將這口惡氣暫時咽下去,她也恢複了溫柔,“二皇子,我們快些去見榮皇吧,別讓他等久了。”


    藍文鶴忙點頭,擁著她往南麵去,邊走還邊煽情的哄她,“暫時委屈你了,迴去我一定好好彌補你。”


    …


    主臥房裏——


    夜芸帶著她們一進門,就冷著臉開始訓人,“你們兩個做何?給我解釋清楚,怎麽傻到讓她碰的?”


    夜顏剛想解釋,祁雪就哭了起來,“夫人,都是我不好,是我大意了才讓她推了一把……”


    夜芸坐到凳子上,指著她,“你給我過來!”


    祁雪從沒見過她兇惡的樣子,當場就嚇得腿軟哆嗦,“夫人……”


    夜芸怒喝,“給我過來!”


    夜顏都被她嚇到了,趕緊護著祁雪勸道,“娘,雪兒她不經嚇,你別這樣好不好?說起來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她跟藍文濠……”


    對祁雪的過往,她再清楚不過。她從小就被人欺負,心理上不知道受了多少摧殘,眼下這麽兇她,隻會嚇死她。


    夜芸壓根就不聽她解釋,抬手指著祁雪,更兇惡的開口,“我再說一次,你給我過來,否則我饒不了你!”


    祁雪臉色蒼白,又驚又怕,眼淚也流個不停。


    可架不住威脅的聲音,她還是哆嗦的邁開腳,“夫人……”


    夜顏想拉她的,但見夜芸雖然神色兇惡,卻一動不動的坐在凳子上等人過去,心中微微狐疑,也就沒阻攔。


    她娘要是真想教訓人,不會這麽有耐心的……


    祁雪顫顫驚驚的走到她身前,膝蓋一軟就朝她跪了下去,“夫人,我知道錯了,是我差點撞了顏顏……”


    夜芸沉著臉,一瞬不瞬的瞪著她,“我有說你錯了嗎?”


    祁雪緩緩抬起頭,眼淚汪汪的看著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看著她眼裏的恐懼,夜芸眉頭皺了又皺,也稍微放低了語氣,“你和顏兒,一個沒武藝,一個缺乏膽量,你說你們這樣,以後在藍家怎麽混?別說我瞧不起你們,就你們兩個,連個六公主都應付不了,還會中她暗招,那以後到藍家,隨便一個人都能整死你們!”


    她嫌棄的朝女兒看了一眼,緊接著又厲聲訓起地上的人兒,“從今日起,你到我身邊來,給我挺直腰杆做事,別再像過去一樣見到人就想躲!躲什麽躲?有什麽好躲的?他們是要吃了你還是會賣了你?受那麽重的傷,我也沒見過你怕死。既然死都不怕,你還怕少塊肉嗎?就算誰要吃你的肉,你當著他的麵割一塊喂他,不嚇死他都要惡心死他,你看他還敢欺負你不!”


    夜顏低著頭,聽得心驚膽顫。


    祁雪瞪大雙眼,聽得目瞪口呆,“我……”


    夜芸沒好氣的繼續訓道,“我什麽我?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就你這樣,怎麽做藍家長媳?不出三年,你就能被藍文鶴的女人連皮帶骨熬成一鍋粥!”


    ------題外話------


    有關顏顏對夜媽的感情,我隻能說,顏顏正在享受這份母愛。夜媽喜歡東奔西跑,她想把這份母愛留在身邊,就必須幫夜媽把感情上的恩怨解決好,否則夜媽會一直逃避下去。


    有讀者認為顏顏自私,想把夜媽推給藍錚,站在顏顏的角度,一個是爹一個是娘,誰家孩子希望爹娘反目成仇的?能撮合當然會撮合啦。盡管這對爹娘在靈魂上不是親身的,但現實中就是親的。當然了,顏顏也會尊重夜媽的選擇,並沒有強迫夜媽一定要跟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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