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蕎茵的話,夜顏肯定是不信的。


    她來這個異世也有一段時日了,對接觸過的人和事,她不敢說摸透了,但也摸得七七八八。誰是什麽樣的,她心裏都有數。


    比起剛穿越來那段時日的迷茫,她現在漸漸的適應了,再不會像之前那麽莽撞衝動了。


    去見張蕎茵,她的本意就是這種人見一次打擊一次,打擊到她懷疑人生為止!


    為了不讓胡一永為難,她沒讓人把張蕎茵放進魂殿,而是帶著沈秀蘭去了大門口。


    胡一永見她來,上前沉聲勸道,“夜小姐,此人不懷好意,您還是別見了。”


    夜顏牽了牽嘴角,“雖然我現在跟他們沒任何關係,到她畢竟還是丞相夫人,見一見也無妨。”見他還要勸說,她認真保證道,“放心吧,不管她說什麽我都不會跟她去,我就在門外會會她,要是她有什麽惡意,你們也可以很快的幫我。”


    胡一永沉默了兩息,這才讓侍衛給她開了大門。


    但夜顏走出去的時候,兩名侍衛很自覺的跟在她身後,那架勢,一下子提高了夜顏的威風,迴頭看了一眼他們,還很配合的挺了挺胸。


    張蕎茵在馬車裏張望著,見到她出來,趕緊對她招手,“夜顏快點!”


    夜顏冷笑著上前,“夫人,出了何事如此讓你驚慌?”


    張蕎茵急聲道,“夜顏,你娘出事了!有人向相府報密信,對方還以為你仍然在相府,根本不知道你已經離開了。我得知消息,就趕來見你了。事關緊急,你快些隨我去救你娘,要是去晚了,我怕你娘命都沒了!”


    夜顏立在馬車下,絲毫沒有要上馬車的打算。將她焦急的神色收入眼中,她十指指了指張蕎茵,接著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好笑,“夫人,就我們倆去救人?你確定不是去送死的?”


    張蕎茵又急道,“我已經讓相府的侍衛先去了!此刻你娘就在荊橋那邊,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已經把知道的告訴你了,是否去搭救你娘,你自己斟酌!”


    夜顏摸著下巴幹笑,像是聽得津津有味般,“夫人,恕我問一句,你這麽著急是為何呀?雖說你想救我娘是出於一番好意,可我很不理解,難道你就不怕我娘出現後跟你搶丞相夫人的位置?”


    張蕎茵臉色微微難看起來。


    盡管她比昨日要冷靜得多,可夜顏還是能感覺到她壓抑的恨意。


    就憑這點,她也不可能跟她走!


    “夫人,你迴去吧,多謝你的好意了。我呢,也不是不想去救我娘,實在是我勢單力薄沒那個能耐。我這一去,不但救不了她,說不定還會拖累她。”說完,她轉身就朝魂殿大門迴,走得那真叫一個絕情。


    “你!”張蕎茵臉色青白交錯,也根本沒想到她對自己的娘如此心狠無情。


    而夜顏迴了魂殿中,也沒迴房,就站在大門口內發呆。


    張蕎茵的話不可信,她隻是覺得奇怪,張蕎茵來報信的目的。


    她這樣正大光明的帶她去荊橋,要是她出事,她也脫不了幹係的。就算諸葛昌明要殺她,都不敢如此明目張膽。


    她張蕎茵難道就不怕慕淩蒼事後找她算賬?


    “夜小姐?”


    聽到胡一永的聲音,夜顏迴過神朝他看去。


    “胡將軍,有事嗎?”


    “夜小姐,王爺說過,不論發生何事,都要等他迴來再做打算。”


    麵前的威武大將軍,一身鎧甲威風驍猛,讓人由衷起敬。能得他關心勸道,夜顏心存感激,對他自然的多了敬意。“多謝胡將軍。你放心吧,我不會聽信外人的話,免得給王爺和你增添麻煩。”


    確定她沒有要離開魂殿的心思,胡一永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夜顏又感激的對他笑了笑,突然瞥到小羿正匆匆朝他們跑來,她趕緊跑了過去。


    “小羿。”


    “夜小姐,聽說丞相夫人找您?”小羿繃著臉,顯得很是緊張。


    “我打發她走了。”夜顏笑笑。


    “她說什麽了?可是又來找您麻煩?”


    “我也不知道她來找我的目的。”夜顏蹙起眉頭,“她說我娘在荊橋那邊有危險,還說要帶我去救我娘。”


    “她分明就是想騙你離開魂殿!”小羿果斷的下結論。


    “我知道這其中肯定有詐,隻是我又有點擔心我娘,萬一她真的被血盟莊的人發現了呢?”夜顏歎著氣,也不隱瞞自己的揪心。


    “夜小姐,這簡單,小的這就跟胡將軍商議,讓他派人暗中前往荊橋,看看那裏究竟有何埋伏。”


    “嗯,這樣也好。先探一探,看看張蕎茵究竟耍什麽把戲。”夜顏也讚同他的提議。不論張蕎茵說的是真是假,探過之後總會知道是虛是實。


    對他的提議,胡一永也是采納了,很快就派人喬裝去了荊橋。


    這一上午,夜顏也沒心思練功了,吃了幾口早飯後就在花園裏等慕淩蒼迴來。


    以前吧,他一上午不出現,她都沒追問過他的去處。可今日她卻不停的望天看時辰,總覺得一上午就像過了一年似的,恨不得自己也能隨便進宮去找他。


    眼看著太陽都跑到頭頂上了,她是真坐不住了,這才見某個男人迴來。


    “王爺!”她欣喜不已的跑過去,完全忘了之前的無聊和急躁。


    對她的投懷送抱,慕淩蒼早已習慣,可今日是自己重返朝堂第一日,一迴來就迎來如此熱情的她,這心底的觸動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形容的。


    “怎麽了?”擁著嬌小的她,他垂眸凝視著她如脂的臉頰,連他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聲音是有多溫柔。


    “王爺,可想死我了!”夜顏腦袋蹭著他胸膛,就跟隻耍賴的動物似的。


    因為她的表白,慕淩蒼深眸中的柔情再難掩飾,陽光下,俊美無雙的容顏猶如渡了一層霞光,美不勝收。


    隻是女人接下來的話——


    “王爺,你再晚點迴來我都快急死了!你是不知道,張蕎茵來找過我,說我娘有危險,想帶我去搭救我娘。我也不知道她耍什麽詭計,就拜托胡將軍派人去了,可是派去的人也還沒迴來。”


    “嗯。”慕淩蒼抿緊薄唇,眸底的柔色收起,淡淡的剜了她一眼。


    兩人剛說上話,胡一永就從外麵疾步而來。


    “啟稟王爺,據侍衛打探,荊橋那邊確實有可疑之人出沒。”


    “如何迴事?”慕淩蒼沉臉朝他看去。


    “難道我娘真的在那裏?”夜顏趕緊推開他,急著追問道。


    “侍衛並未發現夜宮主影蹤,但有不少可疑之人在荊橋附近,像是在搜查什麽人。”胡一永如實稟道。


    “那些人難道是血盟莊的人?”夜顏又忍不住反問。


    “不好說。”胡一永皺著眉,不敢給她肯定的答案。


    “如果是血盟莊的人在荊橋附近找我娘,那張蕎茵就沒說謊了。可是,她沒理由幫我們呀?我隻要提到我娘會搶她丞相夫人的位置,她立馬就會變臉,都恨不得我們母女早點去死呢,怎麽可能會幫我娘求救?”夜顏認真的分析著,想不明白張蕎茵的動機究竟是什麽。


    “胡將軍,你去安排一下,天黑之後我們去一趟荊橋。”慕淩蒼沉默片刻之後做了決定。


    “是。”


    胡一永領命退下了。


    對他的決定,夜顏也沒意見。


    …


    夜幕剛降臨,一行人從橋邊的草叢中露出頭,隔著一道河流,緊緊的盯著對岸的情況。


    如侍衛打探的那般,對岸一直有人在走動,看著像行人在散步消遣,可從早上到晚上一直這麽個消遣法,顯然就不正常。


    因為擔心對方是血盟莊的人,所以他們也不敢冒然去接近他們,隻能隔著河道留意他們的舉動。


    也不知道在草叢裏趴了多久,對岸的人還在繼續走動,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除了這點讓人看不明白外,一切都很平靜。


    “王爺,要不我們迴去了吧。這些人,說不定隻是某個團夥,不像是血盟莊的人。”看著附近跟做賊一樣藏身在草叢中的侍衛,夜顏有些不忍,最先提議迴去。


    她大概猜到張蕎茵的目的了,就是拿這種有危機感的事情來引誘她,對岸這些人,連魂殿的人都探不出底細,她張蕎茵怎麽知道他們是在搜找夜芸?


    本以為慕淩蒼會答應她收兵迴去,可沒想到他竟不同意。


    “再等等。”


    “可是……”


    夜顏剛想說話,隻聽他突然壓低聲音道,“別說話,有人來了!”


    她抬頭朝對岸看去,隻見一女子從天而降,而那些原本在對岸來迴走動的人,突然間像如臨大敵般集合起來,然後將那女子圍困住。


    因為隔著段距離,聽不到對麵的談話聲,不過夜顏還是眯緊了雙眼,努力的打量那個女子。


    看身形確實像夜芸。


    但是她蒙著麵紗,就算月光皎潔也看不清楚她的模樣。


    因為不敢確定真假,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對岸,兩邊的人似乎有很深的仇恨,沒一會兒功夫就拉開拳腳打了起來。


    蒙麵女子的架勢很犀利,幾招就打趴了三個,隻聽哀嚎聲傳來,明顯是受了很重的傷。


    而那蒙麵女子絲毫不停歇,更沒有軟下半分氣勢,一直追著其他人攻擊。


    這局麵,夜顏都佩服不已。她一個女子隻身一人挑戰這麽多男人,不說身手,就是這份勇氣也足夠人佩服。


    然而,就在女子即將完勝時,從她頭頂突然降下一張大網——


    “臥槽!”眼看著女子被網住,夜顏忍不住驚唿。她是真的看得熱血沸騰,甭管那個女人是不是夜芸,就衝這份女豪氣也夠帶勁兒的。


    而她身旁的男人也沒遲疑,快速朝胡一永睇去,隻聽胡一永厲聲喝道,“將他們拿下!”


    隨著他嗓音落下,草叢裏瞬間衝出十幾道黑影,直朝對岸飛去。


    橋就在右手邊,可這些黑衣人沒一個從橋上過,全踏著河麵像溜冰般滑向對岸——


    “哇!”夜顏又忍不住驚唿。


    跟他們一起藏身在這裏這麽久,她一直以為這些人是侍衛喬裝的,眼下見他們一個個輕功絕頂,真是傻透了眼。


    “想過去嗎?”身旁男人突然問道。


    “想!”夜顏想都沒想的點頭,還不等他伸出手,她搶先一步抓著他起身,“王爺快帶我過去!”


    睇著她期待又興奮的樣子,慕淩蒼勾起薄唇,月光下,他深邃的眸中除了含笑,還有對她第一無二的寵溺。


    夜顏被他摟著飛向對麵,猶如空中滑翔般刺激,那感覺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要不是對麵情勢險急,她這會兒絕對會放飛自我的放聲喊叫。


    對岸邊,那些用網暗算女子的人見他們出現,顯然被嚇到了。一個個都來不及收網,全拔腿就跑。


    可是他們低估了魂殿暗衛的身手,那速度真的是如影瞬移,很快將對岸七八個人圍困住。


    夜顏一落腳就朝網下的女子跑去。


    她不確定對方是否是夜芸,隻想上前辨認清楚再認人,畢竟防著點也是應該的。


    可她怎麽都沒想到,當她靠近之後,彎下腰正幫女子扯開困住她的大網時,那女子突然從網中伸出一隻手,月光下,那手中的匕首泛著陰森的白光,狠厲果決的朝夜顏刺去——


    “啊!”


    “啊!”


    “顏兒!”


    突來的一幕讓夜顏遂不及防,她的聲音和慕淩蒼低吼的聲音同時響起。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他喊她!


    可是此刻她卻沒心思轉身,因為眼前行刺她的女子也痛聲尖叫起來。


    夜顏不是被她嚇傻了,而是被她斷掉的手掌嚇傻了。


    那女子行刺她的那一瞬,有兩道破空聲從她身體擦過。她知道慕淩蒼在出手救她,從身側飛來的暗器擊中了女子的手腕,可緊接著一道白光從頭頂而來,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白光把女子的手削掉——


    白光是一把沒有柄手的刀,此刻染著鮮血正躺在她腳邊。


    而那女子的匕首早已飛了出去。


    她這會兒也看清楚了女子的容貌,哪裏是夜芸,隻是身材相似而已!


    “去你媽的!”迴過神的她沒有同情,直接一腳踹向女子的頭部。


    “唔!”那女子還沒從斷手的疼痛中緩過勁兒來,又被她一腳踹撲在地。


    夜顏剛想上去補腳,腰間突然一緊,瞬間被鎖進了熟悉的胸膛中。


    貼著慕淩蒼,她喘著粗氣,激動的迴頭瞪著地上快痛暈過去的女子,“果然有詐!真沒想到張蕎茵是如此安排的!”


    被暗衛困住的七八個男子也是嚇傻了眼,眼見被拆穿,全噗通跪在地上求饒起來,“饒命啊——”


    夜顏氣得牙癢癢,正要開口時,身前的男人已經替她發了令,“拿下!全帶迴去!”


    她不再說什麽,此時此刻恨的不是他們,而是張蕎茵。


    之前這些人的打鬥,完全是演的一場戲給他們看!


    誰指使的,還用說嗎?


    等她去丞相府,非揍死張蕎茵不可!


    眼看暗衛將所有人帶走,夜顏也推了推身前的男人,“我們也迴去吧。”


    可誰知慕淩蒼突然對著虛空開口,“夜姨,出來吧。”


    夜顏正詫異他的舉動時,隻聽頭頂傳來一聲宛如黃鶯般的笑聲。


    緊接著一道纖瘦的白影落在他們對麵。


    月光下,女人的容顏絕美如仙,那輕盈的身姿更是婀娜妖嬈,哪怕她素裝淨麵,都美得讓人窒息。


    “娘……”夜顏小聲喚道。


    別看夜芸三十多歲,天生氣質的她看起來就二十多歲的樣子,她這身體繼承了夜芸的容貌,但比起夜芸來,她現在的容貌稍顯稚氣,而夜芸就猶如那綻放的雪蓮,美中帶著妖嬈和嫵媚,把女人的絕色真是散發到了極致。


    “淩蒼拜見夜姨。”慕淩蒼將夜顏放開,恭敬的朝夜芸作揖拜道。


    “還是你機靈,不像我這傻女兒。”夜芸含笑開口,對眼前的準女婿,那真是越看越滿意。


    “娘,你為何不早點出來?”夜顏心裏虛怕,不敢跟她親近,隻能轉移話題。


    “你們親親我我的,我好意思出來打擾你們?”夜芸嗔了她一眼,比起對準女婿的喜愛,瞧著女兒急躁的樣子,她忍不住板起臉,“娘是如何警告你的,不論何時都不可性急莽撞,你看看你,攪得一團亂,還讓淩蒼處處替你收拾爛攤子,你好意思麽?”


    夜顏低下頭,除了心虛不是她真正的女兒外,也承認她教訓得對。


    她確實把很多事情搞複雜了,弄得現在到處都是仇敵,而且也全仗著慕淩蒼撐著,要不然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迴了。


    “夜姨,先迴去吧。淩蒼早已讓人替您收拾好了廂房,以後您不用再去丞相府了。”慕淩蒼恭敬的邀請她,說白了就是不想她繼續訓女兒。


    “嗯,迴去再說。”聽到‘丞相府’三字,夜芸神色變冷,轉身先朝對岸飛去。


    看著她如仙女般飄遠,夜顏沒心思讚歎,扭頭瞪著身旁男人,“你何時讓人收拾的廂房?我怎麽不知道?”


    這家夥,還真看不出來啊!


    平常對她都是一副冷死人的麵孔,可在夜芸麵前,比親兒子還貼心。


    她還以為隻有她才會幹抱人大腿的事,沒想到這家夥居然學她!


    慕淩蒼不滿的睇著她,“難道不該?”


    夜顏抽了一下嘴角。


    可別告訴她,他已經把自己當女婿了!


    …


    今夜注定無眠了。


    廂房裏,夜芸坐在桌邊,年輕的兩個小輩敬站在她身前,訴說著最近發生的事。


    “娘,您為何躲在陵園那裏?胡將軍帶人搜查陵園時發現了一件外衫,我一看就知道是您的。”


    “唉!”提起這事,夜芸先是歎了口氣,隨即美目中露出一絲恨意,“自去年見過你後,我就被血盟莊的人盯上了,與他們交手時我受了些傷。想起姐姐在陵寢無人陪伴,索性我就去了陵園陪了姐姐一陣子。”


    “那您的傷好了嗎?”盡管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可夜顏還是擔心的問道。


    “如今已沒大礙了。”夜芸握住她的手,哪怕對女兒嚴厲過多,可此時此刻她神色中也隻有滿滿的疼愛。


    再看向女兒身邊的男子,當初的小少年早已長成了器宇軒昂、俊美無雙的男人。


    她也不掩飾自己的歡喜和滿意,“淩蒼,還記得當初顏兒求你娶她,那時我還笑話她天真,沒想到時光一轉,你們真的在一起了。可惜啊,我這女兒生來嬌蠻,做事又衝動莽撞,今後你可得多擔待些。”


    夜顏正想翻白眼,突然間身旁的男人朝夜芸恭敬的跪下,“多謝嶽母大人成全!”


    “噗!”夜顏沒忍住,差點口水噴了夜芸一臉。


    “你這孩子!”夜芸臉黑的訓起來,“何時才能有個正形?看看人家淩蒼多懂事,再看看你,像何樣子?要不是淩蒼肯娶你,我還得多給你備些嫁妝才能將你嫁出去!”


    “……”夜顏一臉黑線。


    她知道夜芸性子很烈的,溫柔嫵媚隻是她的表象,真正的她倔傲、灑脫、無可羈絆。


    可是,把女兒罵得狗血淋頭,這真是做親媽的?


    “嶽母大人,顏兒並非如此不堪。”慕淩蒼又出聲。


    “淩蒼,快起來。”夜芸轉眼就是一副慈母臉,還心疼的親自扶他起來。


    “……”夜顏嫌棄的看著他們的互動。特別是某個男人,今晚簡直顛覆了她對他所有的印象。


    一口一個嶽母大人,他不嫌害臊?


    再看夜芸那熱情樣,真應了一句老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最讓她無語的事,正事都還沒說兩句呢,他們居然當著她的麵就把她給‘嫁’了……


    這樣真的好嗎?


    …


    翌日——


    諸葛昌明早朝迴府,剛進大門,早已等候他的管家阿奇就上前稟道,“啟稟相爺,夜芸來了。”


    他猛然一震,瞪大眼問道,“她現在在何處?”


    阿奇迴道,“她讓人來傳了話,說在聚香樓等您。”


    諸葛昌明眯緊了眸子。


    沒想到她這麽快就來了!


    …


    今日難得到酒樓吃飯,夜顏也是小小的興奮著。


    從昨晚起,她就苦逼到有淚沒處流,夜芸跟以前來京城時見女兒一樣,對她說不上三句話就會訓人。


    不是嫌棄她沒規矩,就是嫌棄她不懂事,就差把她塞會肚裏迴爐重造了。


    就像今早,她就睡晚了些而已,這做娘的就直接破門而入把她被子給掀飛了。她敢說她要是再不起床,夜芸絕對會提桶冷水潑她一床。


    以為她想睡懶覺啊?


    還不是某個男人造成的!


    都後半夜了他們才迴房睡覺,眼看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去早朝了,那廝幹脆不睡了,直接欺壓上她……


    好在他離開的時候有給她穿了一身單薄的衣裳,要不然被夜芸那麽一掀被子,她絕對尷尬死。


    眼看店小二把酒菜擺上了桌,她口水直咽,拿起筷子就準備開動。


    結果筷子還沒挨著她看中的那隻雞腿兒呢,手背就被狠狠拍了一下。


    “急什麽?淩蒼還沒到呢!”


    “我……”夜顏扭頭看著她板起的臉,無語得隻能放下筷子端正坐好,不過嘴裏有些不滿的道,“早上沒吃東西,我餓嘛。”


    “誰讓你起晚的?餓著也是活該!”


    “……”夜顏不說話了。


    她能不能換個講點理的娘?


    “拿去啃!給淩蒼留一隻!”就在她心裏腹誹受了虐待時,夜芸主動夾了一隻雞腿兒到她碗裏。


    可夜顏還是撇嘴。


    這哪是給女兒飯吃,分明就是把她當某種動物……


    “夫人,丞相的馬車已經在樓下了。”一直在窗邊盯著樓下動靜的沈秀蘭突然出聲提醒。


    “你在這裏等淩蒼,我去隔壁會他。”夜芸冷著臉起身,但臨走時還不忘警告她,“講點規矩,別讓淩蒼來的時候一口都吃不上!”


    “知道了。”夜顏有氣無力的迴著她。


    待她消失在簾子外,她立馬就抓起筷子挑起食物來。


    要是慕淩蒼不讓她吃飯,她分分鍾都能甩了他!


    …


    雅間裏,見到矮桌旁跪坐的絕色女子,諸葛昌明還是那副見到老友的樣子,熱情的上前,“夜宮主,來京怎不知會一聲?府上都為你備好了酒菜,你看你這樣,倒讓我很是慚愧。”


    夜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相府貴地,豈是我等粗人可去的?”


    諸葛昌明仿佛沒看到她冷漠的神色,繼續熱情笑道,“你我相識多年,今日怎說起見外的話來了?”


    “我的意思是相府乃幽冥地路口,像我們這般山野粗人前去,恐怕去了就直接去見閻王爺了。”


    “夜宮主,你這是什麽話?”諸葛昌明站在桌邊,居高臨下的瞪著她。


    “丞相大人,事到如今,你還需要如此偽裝嗎?”夜芸斜視著他,紅唇勾著嘲諷的冷笑。


    “夜宮主,我真不知你究竟想說什麽!”諸葛昌明不滿的在她對麵坐下,“難得你來一趟京城,還未與你敘上幾句,你就這般損我!”


    “丞相,我女兒就在對門,難道非要讓我喚她過來你才會露出原形?”


    “顏兒在這裏?”諸葛昌明並露出慌色,還一副欣喜無比的樣子。他作勢起身,可剛動了動又突然坐迴原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我總算知道你為何一見到我就如此生疏冷漠了!”


    “怎麽?丞相還有話還說?”夜芸也沒急著拆穿他,饒有興味般的挑了一下眉頭。


    “這事也是賤內心急所致,才讓顏兒把我們當成了想害她的人。”


    “哦,說來聽聽,看看究竟有何誤會之處?”看著他一臉懊悔,夜芸繼續挑眉。


    “這事說來話長……唉!都怪賤內信了嘉和王的鬼話,使得顏兒如此恨我們。”諸葛昌明閉著眼搖晃著頭,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你不是交代過我,要幫顏兒找到曾經救過她的小少年嗎?那嘉和王為了籠絡我,就找到賤內,騙她說他就是當初救下顏兒的小少年。賤內信以為真,就迴來與我說了。本來我是不信的,可嘉和王竟背著我們提前去了皇上麵前,並求皇上把顏兒指婚給他。皇上念及他府中還未有正妃,加之顏兒又是我府上的嫡長女,覺得他倆也般配,於是就答應了嘉和王。等我得知時,皇上都將聖旨頒下了!”


    “然後?”夜芸繼續挑眉,聽得津津有味。


    “我兩頭為難,實在沒法,就去與顏兒說,可顏兒說什麽也不嫁嘉和王,無論我與賤內如何安撫,她都執意要退婚。還非說我是為了熾焰宮的寶物將她當做棋子嫁給嘉和王。”諸葛昌明悔恨無比的又重重歎了口氣,“夜宮主,我的為人如何你是清楚的,別說我把顏兒當棋子,就算我真想利用她,我不該把她嫁給得勢的皇子,為何要她嫁給一個閑散不受寵的嘉和王?我之所以找她商議,那是因為皇命不可違,我也難做啊!”


    他說到最後情緒也有些激動,夜芸看在眼中,話鋒突然一轉,“丞相大人,我怎麽不知道自己生了兩個女兒?”


    諸葛昌明臉都沒紅一絲,立馬壓低了聲音同她解釋起來,“還不是為了顏兒!那嘉和王的婚事是皇上定下的,顏兒死活不肯嫁,我實在沒撤,隻能出此下招。”他精瘦的臉上帶著受傷般的難受,解釋的話語連綿不絕,連結巴都沒有一個,“夜宮主,你說我要是想害顏兒,我會背著欺君之罪做這等事嗎?”


    “嗯……丞相所言極是。”夜芸點著頭,似乎接受了他的解釋。


    見狀,諸葛昌明抬起手指天發誓,“我對夜宮主多年敬仰,從未有過想加害你們母女的心思,今蒼天作證,我諸葛昌明……”


    夜芸掀了掀眼皮,冷不丁打斷了他的話,“丞相,你手指的不是蒼天,是房梁。”


    諸葛昌明抬眼望了望,頓時老臉露出一絲尷尬。


    他在這一頭解釋得振振有詞,每一個細節都說得合情合理,要不是親身經曆了他和張蕎茵的虛偽,夜顏聽得都差點信了!


    太感人了,有沒有?


    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油漬,她嬉笑著掀起簾子走了進去,順帶拍了幾個巴掌,“丞相一番番解釋,真是感人肺腑。你與夫人的用心良苦,真叫我這輩子無以為報啊!”


    見到她出現,諸葛昌明的神色才有所變,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臉的悔恨加痛苦演得真是比戲台上的戲子還要傳神。


    “顏兒,我說的句句屬實,你可以不信,但今日你娘在此,我必須要向她交代清楚,以免你繼續誤解我們的好意!”


    “嗬嗬!”夜顏幹笑著在夜芸身邊坐下,“這麽說,你對我禁足也是為我好了?把我關在舒雅居不給我飯吃、不給我衣換也是為我著想了?你可知道,那些餿掉的飯菜早就讓伏戾王的人換過了?要不是伏戾王賞我吃、賞我衣裳,我想我此刻怕是連叫花子都比不上吧?”


    被她直指控訴,諸葛昌明的臉色白了幾分。


    見他總算有點心虛反應了,夜顏繼續冷笑,“你明知我厭惡嘉和王,還把我往他府裏送,要不是伏戾王請求皇上派禦醫給我治病,恐怕我現在不是伏戾王的女人,早成嘉和王的女人了。怎麽,這也是你被逼無奈?你讓人把我送去後山,還恐嚇要殺了我,這些話難道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的?你知道張家的人要火燒後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任由他們縱火將我焚燒,這些,你總不能說是張家人逼你的吧?”


    “誤會!那全是誤會!”諸葛昌明急聲辯道。


    “誤會?”夜顏憎恨的瞪了他一眼,隨即朝夜芸繼續告狀,“娘,您知道他如何向皇上說的嗎?他說您是他女人,曾經跟您有過一段情,所以您才生了一對孿生姐妹。”


    “什麽?!”本來聽得饒有興味的夜芸突然沉了臉。


    “夜宮主,這也是誤會啊!”諸葛昌明立馬又解釋起來,“皇上追問顏兒和另一個假顏兒的來曆,我怕欺君之罪會被發現,就編造了謊言想把這事糊弄過去。哪知道顏兒聽進了心裏,以為是我褻瀆你……”


    “諸葛昌明!”夜芸猛然怒喝。


    她這一嗓子,差點把夜顏嚇趴。


    來不及揉耳朵,就聽夜芸冷笑夾著嘲諷的嗓音傳來,“你知道我男人是誰嗎?你以為你幫我養了女兒是委屈了自己?我告訴你,就我女兒的身份,你能養她,是你諸葛家的福氣!別說你女兒將嫡長女之位讓給我女兒就委屈了,就是當朝公主見到我女兒,也得禮讓三分!”


    她這番話一出,諸葛昌明驚訝得雙眼大睜。


    就夜顏嘴巴都變成了‘o’型。


    她這身體這麽有來頭?


    確定不是夜芸虛張聲勢?


    不是她不信夜芸的話,而是完全不信!


    照她說的這麽厲害,那她幹嘛還要帶著女兒四處安家?


    原本好端端的一個江湖門派,就因為她做了宮主之後,整個門派的人被她遣散,然後她帶著女兒就跟躲災難似的。


    難道她不是為了躲血盟莊的人?


    女兒身份都能高貴如公主了,那睡她的那個男人起碼也得是個皇帝……


    呃……


    不會是嘉和王和三公主的爹吧?


    要是這麽狗血,她真的找根繩子上吊,死也不會跟那種惡心巴拉的人做親戚!


    她剛想到這,簾子被人掀起,那個曾在禦書房聽過幾次的嗓音突然傳入她耳中——


    “朕今日出宮是為了見見多年不見的舊友,沒想到卻聽見諸葛愛卿如此一番感人至深的話。看來,朕今日出宮收獲也不小啊!”


    “皇上?!”諸葛昌明驚得從墊子上彈跳起來,然後又噗通朝他跪下。


    那精瘦的臉也不再有一絲懊悔了,而是蒼白蒼白的,就像一瞬間被抽了血似的。


    比起之前流利的解釋,此刻他舌頭也像打了結,張嘴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皇上……臣……臣……”


    “夜芸,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可祁曜卻未看他一眼,隻對夜芸招唿起來。


    “夜芸參見皇上。”夜芸也從墊子上起了身,對著他蹲膝一拜。


    “不必多禮。”祁曜抬了抬手。


    比起在書房,夜顏發現他把那身龍袍換成了深藍色長袍,威儀之氣也被儒雅所取代。


    自他神色中流露出來的溫和,也能夠知曉他此刻見到夜芸是激動和欣喜的。


    “參見皇上。”她也趕緊跪下行禮。


    “平身。”祁曜又抬了一下手,語氣明顯更嚴肅。


    “謝皇上。”


    夜顏起身後也沒挨著夜芸站,而是朝祁曜身後走去。


    講真的,夜芸的脾氣比她還不好,她寧可看慕淩蒼那張一直冰冷的臉,也不願被夜芸各種嫌棄。


    慕淩蒼一直沒出聲,見她主動朝自己走來,滿意的勾了勾薄唇。


    待她在身側站立,立馬將她小手抓在手心裏。


    夜顏無語的對他翻了翻白眼。


    因為多年未見,祁曜問了一些夜芸的境況,夜芸都有問必答。


    對於跪在地上的諸葛昌明,兩人仿佛當他不存在,久別重逢,隻顧著交談。


    夜顏知道,諸葛昌明這一次是到頭了!


    她憎惡的瞪著他惶恐不安的樣子,想起他編造的那些謊言,都恨不得先上去給他一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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