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香四溢的閨房中,女子獨坐妝台前,再一次對著銅鏡中自己的容貌自戀讚賞。


    真滴那個美!


    無瑕肌膚,滑如凝脂,美目如月,顧盼生姿,她活了兩輩子,真沒見過這麽輕靈絕色的容貌。


    而且還是長在自己臉上。


    指腹刮著自己臉頰,要不是觸感真實,她都要懷疑這是一場夢。


    從二十一世紀來到這個叫天秦國的地方,睜眼就變成了丞相府的大小姐諸葛顏。


    離奇就不說了,但奇葩事太多了,她是真心受不了眼下的境遇。


    拿起妝台上乳白色的瓷瓶,夜顏翻著腦海中屬於別人的記憶,一邊從闊口瓷瓶中挖了一坨黃色的膏脂塗抹在傾城絕色的臉頰上。


    記憶中,見過她這張真容的人,不超過五個。


    從五歲起,她被親娘托付給諸葛昌明,然後被諸葛昌明帶迴丞相府,從此她就必須用這些特殊的像粉底一樣的東西偽裝自己。


    她這具身體的親娘和諸葛昌明之間有什麽協議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她被帶迴丞相府以後,由夜顏改姓叫諸葛顏。


    如今這身體十六歲了,諸葛昌明要她嫁給當今二皇子祁司塵,還說祁司塵是她年幼時的救命恩人,說她親娘交代了的,找到她的救命恩人,就要她兌現當年的承諾,長大後以身相許……


    隨著膏脂抹完肌膚,銅鏡中原本絕色的容顏已經變成了另一張黝黑的雀斑臉,雖然五官沒變,可就這膚色,也能讓人倒盡胃口,誰還有心情欣賞她五官漂亮不漂亮?


    將白瓷瓶收迴懷兜裏,她起身拉了拉身上的夜行衣。


    已經決定了,今晚必須離開這裏。


    離開丞相府!


    去他的恩人、去他的以身相許,諸葛昌明以為隨便找個人就能替代她記憶中的少年。他也不看看,那祁司塵是個什麽貨色。


    二皇子又如何,在她眼中不過就是一個喜歡尋花問柳的臭渣男。


    再說了,當年遇那少年時,她這身體才四歲多,一個什麽都不懂的丫頭片子就算會說以身相許的話,但能把這話聽進去的人,腦子怕也是不靈光的。


    這諸葛昌明虛假小人,擺明了是把她當棋子利用,目的就是為了取得二皇子祁司塵的信任。


    這倆東西,八成都是想幹什麽大事!


    反正她是決定了,今晚死也要離開丞相府!


    …


    隨著黑影攀爬樹枝上牆頭,偌大的府邸中,很快傳來家奴高聲唿叫的聲音——


    “不好了,大小姐不見了!”


    剛爬上牆頭的夜顏一聽聲音,忍不住對著那方向暗罵,“該死的,等我下去後再喊不行啊?”


    原本還想喘口氣的,可現在被人發現,她哪還敢停留?


    將準備好的繩索係在樹幹上,另一頭綁在自己腰間,她抓著樹幹這頭的繩索,身體垂在高牆外麵,雙腳蹬著牆體慢慢往下移動。


    此刻,她真是萬分感激當初警校的訓練,要不然,這會兒別說爬牆了,光是看著這麵麵宏偉高牆她都會腿軟。


    雖然離地麵越來越近,可高牆內唿喊的聲音越來越多。


    就在她落地的瞬間,遠處傳來奔跑的腳步聲。


    她連罵人的時間都沒有,解開腰間繩子就往黑夜裏衝。


    諸葛昌明早算到她會跑,是不是?


    平常她不能離開丞相府就算了,居然還讓人時時刻刻監督著她,這虛偽小人,真是低看他了!


    …


    夜晚的京城,靜謐得猶如鬼城。


    夜顏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隻能像無頭蒼蠅在黑漆漆的街道上跑。


    就衝諸葛昌明讓人監視她的態度,她也清楚的知道,他絕對不會就此放她離開。


    一來,他沒法向她親娘交代,二來,他更不好向二皇子祁司塵交代。


    所以,她還得跑,跑到一個讓諸葛昌明找不到的地方才行。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背靠著一堵牆蹲下,喘氣休息。


    反手摸牆的時候,不經意的抓到一團軟東西。


    她扭頭,借著月光一看,手裏抓的居然是草!


    她心下詫異,把軟軟的草扒開,這才發現不是牆上長草,而是這裏有個洞,草是從洞裏長出來的。因為太茂盛,把這個洞全遮了,看起來就像牆上長了草一樣。


    麵對這個半米寬的洞,她心中一喜。


    還等什麽,鑽啊!


    就在她鑽進洞裏不久,外麵一陣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又由近跑遠,驚得她直用手背擦臉上的冷汗。


    等她穩了穩心神,從草叢裏直起身,頓時又被眼前的情景給刺激到了。


    這又是哪座府?


    借著月光,一眼望去,竟比丞相府還寬敞氣派!


    唯一不同的是,這裏好像沒人住一樣,牆邊這裏的草都有半個人高,也沒看到有什麽人出現,連燈籠都沒掛一盞。


    而她站在這裏,直感到一股股林寒洞肅的氣息朝她撲來。


    一陣夜風吹過,樹聲沙沙,草聲索索,她後背莫名一涼,身子不受控製的打了冷顫。


    迴過神,她挺了挺腰背,眸光不屑的掃著各處。


    有什麽好怕的?


    她從另一個世界穿越到這個鬼地方,還霸占了別人的身體,還有什麽能比她遇到的事更離奇、更驚悚?


    確定真的沒人出現後,她大搖大擺的朝中間那座用高大石柱修築的屋舍走去。


    推開門,異樣的寒氣撲麵而來,比起外麵陰森冷蕭的感覺,這裏氣息更冷冽刺骨,好似裏麵藏著冰天雪窖,又讓她狠狠打了個寒顫。


    但她隻是頓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屋子裏很黑,比外麵還滲人,月光透過房門,才讓她看清楚一點點裏麵的陳設。


    見有桌椅,她徑直走了過去。


    而剛走到桌椅旁,她才發現一麵牆下隱隱有麵圓台,圓台中間有蹲人塑,隱約能辨出人塑姿勢是在打坐。


    她默了默,猜想這一定是什麽人供奉的神靈之類。


    於是低著頭走過去,對著塑像跪拜起來,“不知道是哪路仙家,小女子先道個歉,迫於逃命才來此地躲災,若有打擾之處,還請仙家饒恕。等小女子逃離苦難,日後一定迴來拜謝仙家救命之恩。”


    其實她也不信這些鬼鬼神神,可實在是走投無路,哪怕是個泥塑,她都覺得對方很親切。


    總之,到了人家地盤上,講點規矩自己心裏也踏實。


    拜完後,她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大圓台休息。


    一想起諸葛昌明的虛偽,她就怨氣難消。身邊除了一蹲黑漆漆的泥塑外,也沒人,於是就肆無忌憚的罵起來。


    “諸葛昌明,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老娘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你!”


    “嫁人?嫁你妹!你怎麽不把你親閨女嫁了?你媽、你老婆、你女兒、你姐、你妹全他媽是女人,怎麽不嫁她們?”


    “要你幫我找恩人,我他媽眼睛沒瞎,不知道自己找啊!王八羔子,想跟祁司塵勾結就明說,想把老娘踩腳底當墊腳石,你他媽下輩子都沒機會!”


    “總有一天老娘要揭穿你所有的偽裝,把你滿肚子的蛆擺在世人麵前!”


    從離開丞相府……


    不,應該是從她穿越到這個身體的第一天開始,夜顏就積了一肚子火。


    諸葛昌明表麵上是報恩,答應她這個身體的親娘照顧好她的女兒,可他私底下,卻陰險狡詐,又想巴結江湖勢力熾焰宮,又想在朝中跟二皇子祁司塵勾結,他那野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她這個身體在丞相府十來年,確實養得好。


    可人家的養純粹是把她當豬養,現在時候到了,就該磨刀殺豬了。


    這個身體的女孩跟她一樣寧死不從,可諸葛昌明這些年借保護她為名,不讓她跟外界任何人來往,一直軟禁她。她想逃無望,求助無門,又不甘心嫁給一個浪蕩王爺,於是就投進了丞相府後院的湖中。


    她醒來後,繼續被諸葛昌明軟禁。反正他一句話,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那狗東西,是想趁她這個身體的親娘找來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怎麽說都行!


    罵罵咧咧許久,夜顏自己也累了,趴在石頭做的圓台邊上,都想這麽睡一覺。


    可正在這時,一道勁風從她頭頂唿嗖掠過。


    刹那間,四周明亮如晝。


    寬敞的屋子清晰的呈現在她眼中。


    紅木做的古色古香的家具,陳設幹淨整潔,隻是房間的格局很像個密室,沒有房頂,沒有窗,隻有一道被她打開的門。


    照亮這間屋子的不是什麽燭火,而是牆壁四個角落裏鑲嵌的四顆手腕大小的夜明珠。


    終於有光亮了,可夜顏眸子突睜,已經被魔術般的場景嚇得頭皮發麻。


    最重要的是,她感覺到背後好像多了座冰山,寒氣直往她後背湧。


    她緩緩的迴過頭,猛然間對上一雙冰冷到砭人肌骨的眸子。


    “啊——”渾身一抖,充滿驚恐的尖叫聲衝破她喉嚨。


    什麽塑像……


    什麽仙家……


    她在這裏罵了半天,竟然沒發現這裏坐著的是一個人!


    一個身穿黑衣,神色冷到沒有人氣的男人!


    伴隨著自己的尖叫聲,她第一反應就是跑。


    可是確確實實被嚇慘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驚悚場景,讓自詡女漢子的她雙腳被嚇到使不出力氣,奮起身時不但沒跑出去,還一頭栽向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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