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王病重,太子監國,可上朝還是玩的,承又白又是卿大人,自然要上朝的,他對皇祖母又極是孝順,每日上朝後都要去慈寧宮看望太後。


    沈念便在他必經之路上等著,果不其然,很快便看到承公子翩然而至的俊秀身影。


    他看到沈念似還有些詫異,但很快便從容的打招唿:“沈姑娘好,在此遇到可真巧”


    沈念應道:“不巧,我是特意來尋你的。”


    承又白大方地笑:“那承某可是受寵若驚,不知姑娘有何事找我呢?”


    除開有時在宋方池麵前,沈念在其他人麵前還是很豪氣不拘謹的,況且此人還是她昔日知音舊友。


    “行了,咱們都是老相識了,你也別拘著,有話便說話。我今日找你,是有疑惑想要請教你。”


    承又白溫和道:“但說無妨,承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念醞釀了一會道:“你我也是當年也是莫逆之交,這宮中若說誰與我最投緣,那便是你了。有些話,我就直接說了。”


    承又白點頭,示意他在聽。


    沈念雙眼一閉,一鼓作氣道:“我想我是看上太子了,但我又不想當太子妃,這該如何是好?”


    承又白被她的話驚了一瞬,然後看著她不顧形象的彎腰大笑。


    “就你這樣還不想當太子妃呢,你當太子妃有那麽好當的,自古以來哪個太子妃不是名門閨秀,端莊淑德。你看看你,青天白日下說話如此不害臊,哪裏有個能當太子妃的樣子。”


    沈念撇嘴: “我當你是朋友才跟你說的直白,你卻取笑我,簡直忒不厚道。”


    承又白舉手投降:“好好,我不笑,你莫氣。”話這麽說著,卻依然忍不住笑。


    沈念不想搭理他,自己的話有那麽驚世駭俗嗎?他至於笑成這樣嗎,難不成他以前見得姑娘都是愛在心口難開,打死也不說出來?


    其實這真不能怪承公子,他見得姑娘還真是含蓄守禮的,絕不會大白天的說出我看上太子了,卻不想嫁給他這樣的話。


    承又白笑了會,怕真惹沈念不快,便強忍著,端出一副認真為她答疑的正經模樣。


    “你既然喜歡太子,我看得出他也是極其心悅你的,為何不願嫁給他呢?”


    沈念搖頭歎息:“我誌不在此,我向往刀光劍影的江湖生活,這些都是他不能給我的。你說若他是個普通官宦人家也就罷了,我還能擄走他當我的壓寨夫人。可偏偏,他是個太子,你叫我如何動得了他。”


    承又白笑:“他那樣的人,不論出生何處,沒人能勉強得來他。但他若是看上了什麽人,卻是誌在必得。”


    沈念偏頭,似乎在思考他的話。


    承又白再次開口,語氣中多了幾分認真:“既然你說我們是朋友,我便要勸你幾句,有些事還是不要太過折騰的好,順應本心便是,殿下雖寵你,但卻不會輕易放你走,他如今隻是樂於陪你耗,若真發現你想逃離他,他的手段定是你沒見過,也難以想到的。”


    沈念驚:“如此可怕?”


    承又白又道:“是你將他少年軟弱的樣子記在心底,才會對他毫無防備。你看,才短短數日,你從進宮時對他的態度與現在相比,已然變了許多。想必他是使了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讓你對他心軟,才給他可乘之機。”


    沈念再次大驚,想想近日來所發生之事,自己確實因為各種覺得對不住宋方池,對他心軟得一塌糊塗,然後也不忍心推拒他的靠近。


    難道這些都是他刻意為之?


    承又白見她有些後怕的樣子又道:“不過也無妨,這是他最溫和的方式了。對你,他倒是實打實的耐心。”


    沈念嘴角抽了抽,所以她還得感謝他麽?


    承公子歎:“感情這事,旁人還真說不清,隻得靠你自己去悟,我得走了,你再好好想想吧。”


    沈念看著他瀟灑離去的身影,心想什麽旁人說不清,你剛才的意思明擺著就是讓我不要多加反抗好好順從太子吧……


    第72章 再見安陽


    沈念在宮中的日常除了每日定期陪陪太子殿下,和兩位姑姑聊聊家常倒也無事可做。


    這日,宋方池快到晚膳時都沒有來清和園。


    沈念雖沒表現出什麽,但卻忍不住隔三差五跑門外看看。


    昨日他來時明明還輕輕在她耳邊說:“聽說你最近在和園裏的兩位姑姑學習廚藝,不知我是否有幸嚐嚐沈姑娘的手藝?”


    她那時還說:“我那是為了做給自己吃的。”


    他隻是輕笑著道:“就這麽說定了,明日我來你園中用膳。”


    沈念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做的滿桌子菜,歎氣。


    騙子……


    兩位姑姑似乎看出她心中不快,她們知道小主子心中是有太子殿下的,隻是嘴硬罷了,要不也不會為了這桌子菜忙活了一下午。


    蘇禾姑姑看她道:“小主子餓了嗎,要不你先吃點,太子殿下或許有事給耽擱了。”


    沈念:“誰說我在等他了,還有我這桌子菜都是孝敬兩位姑姑的,跟他沒關係好嗎!”


    姑姑無奈的笑著搖頭:“小主子你也大概是被殿下寵壞了,這宮中如此對他說話的除了你還真找不到別人。”


    沈念心想我還不想呆宮裏呢,他能不對我好點嗎?


    她又道:“姑姑你們也跟著我忙活了一下午了吧?要不你們先坐下來吃點?”


    兩位姑姑似受了驚嚇似的連連擺手,蘇懷姑姑道:“你這不是折煞奴婢了麽!這可是太子殿下的東西,我們怎麽敢吃啊。”


    蘇禾姑姑思索了片刻道:“殿下怕是在熬夜處理政務,忙著連晚膳都忘記吃了呢,小主子不如這樣,你親自拿著這些吃食給殿下送去,他一定會很感動的。”


    蘇懷姑姑也深表讚同,甚至已經開始拿著食盒將飯菜裝好。


    沈念看著她們雷厲風行的做好這一切,略微有些無奈。


    “你們也是……就如此盼著我與太子交好嗎?”


    “那是自然,姑娘若是成了太子的人,日後至少也得是個正經娘娘,奴婢們也能跟著在這宮中抬起頭來。”


    “對呀,況且奴婢瞅著太子殿下是真心待主子的,你可要珍惜啊!”


    “……”為了防止她們繼續長篇大論的給自己洗腦,沈念隨手拿起食盒快速地跑了。


    蘇禾姑姑深感欣慰道:“這下總算開竅了啊!”


    蘇懷笑:“是塊石頭都快給太子殿下捂熱了,何況是咱們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子呢。”


    沈念跑出去後悲傷的發現了一個問題,她好像……又迷路了。


    不過這次比上次好點,至少去過一次承德殿後,她還是有點印象的,仔細找找估摸著能找到。


    於是她開始提著食盒四處摸索,饒了幾圈後,沈念覺得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


    還是找個人問路吧……自己走錯路倒是無妨,餓著那個大忙人還是不太好。


    正巧沈念看到前方不遠處的殿門前,有兩個女子的身影。


    她走過去打算找兩人詢問承德殿的下落,卻在走近時驀地停住了腳步。


    月影闌珊,樹枝搖曳。


    愧樹下的女子默然靜立,夜風撩動起她的裙擺,她纖薄的身姿似也要隨風而去。


    美得如同仙子般的女子。


    沈念在不遠處看著她,很奇怪,六年前這宮中的過客大多湮滅在時間的洪流中,她卻一眼認出了眼前的女子。


    六年前,她曾在宋王國宴上見過她,人群中眾星捧月的她。


    也是因為她,她第一次意識到宋方池不但是她的小傻子,在另外一段記憶裏,他還有著另一段人生,一段她曾為參與過的人生。


    他曾自卑,她又何嚐自信過。


    兩個人的感情存在了些猜忌,所以靠得再近也總還隔了點什麽。


    沈念覺得自己該離開,雖然她是個女子,但如此偷窺著美人還是不大好。


    可她也不知為何,怎麽也移不開腳步。六年前的小沈念看到她,看到她望向宋方池那含蓄卻柔情似水的眼神,她便認為在她未參與的宋方池人生中,這名女子一定是位很重要的人。


    直到現在兜兜轉轉她又迴到宋方池身邊,看著他為她做的一點一滴,聽著他柔情蜜意的情話,她也忘記了,忘記了自己並不曾了解他,忘記自己對於未曾失憶的他,不過是個陌生人。


    沈念甚至很想上去問一問:“你和宋方池曾經究竟是什麽關係?現在又是什麽關係?”


    她知道這樣很可笑,她能克製住自己的行為,卻不能攔住內心傻子般的想法。


    她若沒記錯,美人便是聞名京城的安陽郡主。


    從初次叫她起,她便覺得她的眼神永遠含著若隱若現的愁傷,而現在那抹愁緒卻愈加濃烈,憂鬱又柔弱的美人總是分外惹人憐愛,沈念都忍不住想去為她撫平那微蹙的秀眉。


    旁邊的侍女道:“郡主,天已經晚了,殿下怕是不會再經過這了。”


    槐樹下安陽望著遠處,看了好一會,最終轉身,輕歎了句:“走吧。”


    沈念看著她弱柳扶風般盈盈走向身後的殿內,抬頭看才發現這是宜安殿。


    她若沒記錯,安陽是季親王府的郡主,怎麽會住在宮中?


    難道……


    沈念不敢想,她覺得自己不能平白無故的去猜忌任何人。


    可她心中卻想起了剛迴宮時她與兩位姑姑提到宋方池時,她們眼中閃過的猶疑與話中帶話。


    宋方池啊,就當我覺得我能為我們間的關係進一步時,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安陽進去後,沈念並未立馬離去,不知為何,她就在那靜靜站了會。


    像老天特意安排一樣,沈念看到一行人往這邊走過。


    是幾個太監,手裏還端著些什麽。


    沈念閃身躲在樹背,看著宜安殿的大門又開了,出來了幾名婢女,然後她聽到太監公公說:“這些都是太子殿下賞給你們主子的,你們代她收了吧,殿下聽聞娘娘最近身子不佳,還特意送了些貴重藥材。”


    婢女跪拜些接下太子的賞賜,然後公公便離開了,不論宮女或太監,她們的表情都如此自然,仿佛對於這些賞賜習以為常般。


    沈念在樹後錯愕萬分,她若沒聽錯,太監剛才叫的不是郡主,而是娘娘,而賞賜她東西的人說的清清白白是太子殿下。


    沈念看著那一盒盒的金銀珠寶,隻覺分外諷刺,原來這不過是他對女人的慣用手法就。前些天他不能來看自己,送的不也是這些麽?


    自古薄情帝王心,你偏偏覺得自己能找到一個意外。


    總當他是你熟知的那個小傻子,卻不知自己才是最傻的那個。


    手中的食盒還裝著她跟著姑姑努力學了好久,又折騰忙活一下午才做好的吃食。


    沈念笑了聲,食盒從她手中滑落,七零八落的小點心散落一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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