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宋方池的幾個皇子幾乎異口同聲道:“兒臣定不負父王所托!”


    要交代的都交代完畢,宋衍目光再次從他的皇子、臣子及女眷身上掃了一遍,然後踏上了輦轎。


    浩浩蕩蕩的送行隊伍紛紛注目著君王的離去的馬車軍隊,經久不散。


    直到目送隨從軍隊的最尾一個士兵出了城門,人群才散開。


    宋方池打算走的時候被宋方徽叫住:“我說王兄也太不懂禮貌了吧?剛才父王交代你我的話,你竟然聽而不答。不知你眼中還有沒有父王。”


    宋方池顯然沒什麽耐心和他說話。轉身直接想走,卻被宋方徽拉住。對方一臉挑釁的道:”也是,父王要我們跟著王叔學習無非是要學著處理政務,學習治國之道。這些恐怕王兄現在全都不會了吧?””


    站在宋方徽旁邊的宋方玉看到自己的兩位兄長這個樣子,感覺有些尷尬,於是勸道:“二哥,你這樣說是不是不太好?”


    宋方池看著自己被拉住的衣袖,眼底閃過一絲嫌惡之色,他淡淡道:“放手。”


    宋方徽冷笑,對著身邊的宋方玉說:“四弟你看,我們的大哥從冷宮中放出來果然就是不一樣呢,連人都神氣了不少,現在還對著我指手畫腳起來了。你說他要是記起了許氏那個賤人所做之事,不知他還有沒有臉像現在這樣拋頭露麵呢?”


    宋方玉夾在兩人之間幫誰也不是,雖然他知道是二哥太過分,可卻也不敢得罪這位老大爺。


    “我說放手。”宋方池似絲毫不為他言語所動,隻是看著他道。


    他不發一語,眼神中卻似鋪滿了寒冰,寒氣懾人,直逼人心。


    宋方徽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一愣,就在他愣神的這一瞬間宋方玉已經跑了出來當和事老,他一邊打哈哈一邊不動聲色的將兩人給拉開。嘴裏還笑著道:“都別生氣,別生氣,都是自家兄弟,沒什麽不能解決的!”


    宋方池再也沒多看兩人一眼,轉身便離去。


    宋方徽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皺眉,宋方玉看他這個樣子問道:“二哥?怎麽了?”


    聽到他說話,宋方徽收迴視線,對著他笑:“無事,我們走吧。”


    剛剛他故意出言試探,他明白從前宋方池是至孝之人,若他有記憶,如他剛才那般羞辱他的母親他不可能表情反應的如同剛才那麽平靜。看來,他應是還沒有恢複記憶。


    隻是,剛才那個眼神實在……


    算了這個以後再進行探究,現下還有著更重要的事。


    宋方徽看了看身邊單純無害的四弟,他依然帶著不諳世事的純淨笑容。或許是嫌規規矩矩走路太過無聊,於是一直用腳尖踢著一個小石子,石子滾在前麵,他又小跑上去踢,這樣一直周而複始。


    他抬腿走上去,摟住宋方玉的肩笑得慈愛溫柔,他說:“四弟,前些日子有人往我府中送了些上好的百年佳釀,明日你便帶來我府中與我一同舉杯對飲吧。我可是隻告訴四弟你一人,你可萬萬不可推辭。”


    宋方玉抬頭也笑道:“好啊。”


    .


    宋方池送完宋衍後並未立馬迴宮,反而又去了沈念的清和園。


    隻可惜他這次倒是結結實實的吃了一個閉門羹,無論他怎麽與兩位姑姑說,兩人都是十分為難的說沈念不願意見他。


    這事還得從幾天前說起,沈念那天從宋衍宮內迴來,便聽聞宋方池早早就過來看她,歡歡喜喜的跑去殿廳,兩位姑姑卻告訴她宋方池一來便直接去了內院,好像還帶了好幾個人。


    平時他來看她都是一人來,這次帶著其它人是有何意圖?去內院?自己沒在他去內院幹什麽?


    沈念百思不得其解,帶著疑惑去了內院。


    這不去不要緊,一去嚇一跳。她院內的太平花全部被人給摘了下來。而摘花的人便是以宋方池為首的他帶來的人。


    “你們都給我住手!”沈念感覺言語已經難以表達自己的憤怒。


    她衝過去直接走到宋方池麵前質問:“你這是在幹什麽!你知不知道這些花我種了多久!你說摘就把它們給摘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了!”


    看著那光禿禿的樹枝,沈念氣得眼淚的冒了出來。她的語氣很重,在她記憶中,她已經很久沒用過這樣的語氣和他講話了。


    宋方池似乎被她這樣一吼給愣了神,他呆呆道:“我隻是想……”


    “你想什麽?這些花礙著你的事了嗎?你憑什麽將它們都給摘了?”沈念不想聽他的辯解,她現在又心疼又生氣,巨大的情緒起伏讓她的臉都紅了,小胸脯也起起伏伏的。


    就在這時旁邊的一名太監突然將一捧花遞給了宋方池:“殿下,你要的花做好了。”


    宋方池接過花抱在懷中,沈念看著那捧花,再次心疼的無以複加。


    她原本活生生的花,就被人這麽摘了,數十枝花用繩子捆成一束,然後這樣一束束再捆成一捧,這樣的花漂亮是漂亮,隻不過這種漂亮維持再也不會超過七日了。


    想著自己的心血就這麽毀於一旦,沈念眼淚就這麽落了下來。


    宋方池顯然沒想到她會真的哭,於是有些慌亂道:“對不住,我看到你如此喜愛這些花,才想著將它們摘下來送給你。我……”


    他似乎嘴拙,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


    隻最後訥訥說了句:“我隻是想你開心。”


    沈念抬眼看著他,看他還是那副又傻又笨的模樣,可偏偏那眼裏卻還滿滿都是緊張在意她的樣子。責罵的話再也說不出口,沈念在心中對自己說他可能又犯病了腦子不正常,你不能怪他……


    不能怪他……不能怪……不能……


    可那花就白白被糟蹋了嗎!縱然他心是好的,可並不代表他所犯的錯誤就能輕易被原諒。


    沈念想了想,這人罵了或許他也不能懂,幹脆就晾著他吧。


    於是這一連三日,宋方池每天來清和園三次,別說見沈念的麵,連清和園的大門都不讓他進了。


    宋方池苦笑了下,看來這情況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


    他也並非一定要見她不可,隻是明日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臨走前總想著能再見她一次,好似這樣才能安下心。


    可不管他今日在門外徘徊多久,沈念是都不打算再開門了。


    宋方池停留了兩個時辰,最終放棄,他對著兩位姑姑道:“我明日不在宮中,父王今日也去了幽州。若無什麽要緊之事,讓你家主子明日便不要再出去了吧。”


    兩位姑姑點頭:“奴婢一定將殿下的話帶到。”


    宋方池說完這句便離去了,他走了幾步,喊了聲:“青川,出來吧。”


    瞬間青川便出現在他的麵前,青川問:“殿下可有何事要吩咐嗎?”


    宋方池道:“明日你便不要陪我出去了,我不在,你負責她的安全。”


    “可是殿下,這是宮中,殿下大可派幾名侍衛守衛清和園。宮外才是比較混亂,還是卑職親自還護衛殿下的安全較為穩妥。”


    “青川。”他突然叫住他的名字,青川愣了下,一般隻有在布置很重要的命令前殿下才會先喚他的名字。


    “隻有你看著她,我才能放心。”宋方池說。


    當下他便不再有任何異議,隻是恭敬道:“是。”


    青川看了看宋方池,忍不住問了句:“沈姑娘還是不願意見殿下麽?”


    宋方池轉身看著空中,他說:“那日摘花之事,我後悔了。”


    他低頭,像是對他說又像對自己說:“不是因為她這幾日不願理我才後悔,從她哭的那刻,我就後悔了。”


    不該因為一時醋意,就去糟蹋了她的心愛之物。雖然那樣做了,她可能心疼過後,便不會整日圍著那些花轉,也不會看到花就想到送花的人,更不會讓其他男人有與她一同賞花的機會。


    甚至因為他此時在她心中還是個傻子,她不會真的記恨他,最多再過兩日,她便會氣消,這樣的小吵小鬧過後,兩人的感情或許還會更加深一步。


    可是,他還是後悔了。


    從恢複記憶那一刻,他就決定要按自己的意願活著。該利用的便利用,該清除的便清除,至於想得到的便也應該毫不手軟。


    從前那個對她懷著濃烈卻自卑感情的傻子消失後,他便再也沒收斂過對她的占有欲,甚至會利用她對那個傻子的心軟來做這些她無奈又隻能縱容的事。


    可他現在卻突然覺得,或許和她的心情比起來,他的意願偶爾也可以往後放一放。


    第49章 蘇禾偷竊


    這天清晨沈念醒來後,蘇懷姑姑端著洗臉水走了進來。對著床上的人笑道:“小主子醒了,奴婢做了小米粥,快點起來吃吧。”


    沈念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坐起身穿好了衣服。她伸著懶腰走到盆架前洗漱。


    洗漱完畢後她又坐在銅鏡前,身後是為她梳著發絲的蘇懷姑姑。


    蘇懷姑姑用手溫柔仔細的幫她將發絲梳平撫直,眼中滿是慈愛。“小主子出落得真是越來越美了,難怪大殿下三天兩頭的就往這邊跑。”


    沈念原本無聊把玩著銀釵的手驀然一頓,她說:“莫與我提他,想起他幹的事就來氣。”


    蘇懷姑姑看著她鬧別扭的樣子忍不住笑:“姑娘的氣還沒消麽?那為何每次將殿下拒之門外後都一副失落的樣子呢?”


    她低頭道:“我才沒有。”可表情明明是一副心事被人說中的樣子。


    蘇懷姑姑沒有再繼續說,隻是含著笑為她繼續梳理青絲。


    可就在這時,突然殿外有人敲門。沈念心裏暗暗想,他今日來的可真早,自己這幾日對他也應該足夠了,不如今日看他如此有誠意的份上,便去見他吧。


    就當蘇懷姑姑準備轉身去門外看看時。


    沈念咳了聲表現得若無其事的對蘇懷姑姑道:“今日便由我去開門吧。”


    蘇懷卻按住了她要站起的身子,神情有些嚴肅道:“來的人不會是大殿下,他昨日便與我說他今日不會在宮內,並且囑咐小主子不要外出。小主子就在這坐著,讓我去看看吧。”


    沈念愣了愣神,宋方池出去了?他出去幹嘛?他為何讓自己不要出去,難道擔心有人會趁他和大王都不在時對自己不利麽?


    沈念想了想抬頭道:“姑姑,我與你一同前去看看吧。”


    “可……”蘇懷有些猶疑,她怕來者不善會給主子帶來什麽未知的危險。


    沈念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別擔心,宮內還是有規矩的,誰都不會不顧大王麵子無憑無據刁難我,我出去陪你看看不會有事的。況且若是對方真的今日要對我做些什麽,蘇懷姑姑你一人也是擋不住的。”


    她這樣說著,蘇懷看著她淡然自若的模樣,點了點頭。


    兩人一同走到門前,蘇懷姑姑深吸了口氣,還是開了門,見到來人是宣雲殿的掌事陳姑姑,心中那份不詳的預感就更加重一分。


    沈念在她身後也皺了皺眉,她走上前問:“這位姑姑不知來我清和園有何事?”


    陳姑姑先是用一種輕蔑的眼神將沈念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輕飄飄的開口道:“蘇禾姑姑是姑娘的人吧?”


    沈念點頭:“是。”


    陳姑姑身後還跟了好幾個宮女,一個宮女突然冷笑出聲道:“你就等著給那膽大妄為的賤婢收屍吧。竟然敢偷貴妃娘娘的東西,真不知是誰人給了她如此大的膽。”


    旁邊的蘇懷聽到妹妹出了這等事嚇得差點暈了過去,她氣憤萬分的指著那名宮女尖聲道:“不可能!我妹妹絕對不會做此等下作之事!你們不能隨便將髒水潑到她身上!”


    “此事貴妃娘娘已查明,難道你在懷疑娘娘還冤枉了這個賤婢不成?”那名宮女繼續朝著她道,言語中滿是得意。


    “住口!”沈念目光瞬時便冷了下來,她感覺自己的手指變得冰涼,她看著為首的陳姑姑道:“所以姑姑來此通知我是何目的?是因為我府中的人犯了事應有我出麵處理,還是……”


    她頓了頓,眼睛直直盯著陳姑姑。“此事原本就衝我而來?”


    .


    禮部王尚書的府邸位於京城西南側,此處本就與市區接壤,屬於京中較為繁華地段。王府依然是此處標誌性突出建築,恢宏大氣的府邸,一看便是世家府邸。


    還是清晨,市集還未熱鬧起來,各家店鋪剛剛開門,街上隻有寥寥可數的行人在濃霧迷蒙中行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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