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曹六這種文弱書生,兩個捆一塊兒也不是薛池的對手,她撲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打得曹六一陣鬼哭狼嚎。


    “叫你癡心妄想,叫你白日做夢,看你膽子不大,心比天還大!!”


    她下起手來豪不留情,這倒也不是全部失去了理智,不過是她與曹六粘著親,這事鬧大了算家事,而且她打了曹六,這親還做得成嗎?為了做不成這親,必須打,還得狠打!


    ——我們是暴打的分割線————————


    曹六被鼻青臉腫的扶了迴去,世子夫人一張臉陰得要滴出水來,看這情形,下輩子都不會貴腳再踏融家的賤地。


    薛池也沒撈著好,非常光榮的被禁足了。


    薛池倒也沒有太沮喪,發現對時謹的感情以後,她就在跑與不跑之間猶豫。


    不跑吧,麻煩事情多,甚至有生命危險。


    跑吧,跟時謹是沒有接觸機會了。


    如今她要禁十日的足,耳房就有兩個婆子守著她,倒是清淨得很,可以仔細想想了。


    薛池歎口氣,抓起枕頭下那套元女的衣服來,這套衣服是白偷了,元人既然和攝政王一事有關係,她還往上湊,那不是嫌命長嗎?


    可一想到他那日突然出現,救她一命,摟著她的腰……


    想到這裏,薛池往下一撲,把頭埋在了枕頭裏。


    因她這禁足,便連長祿長公主的花宴都錯過了,解禁這日,正是元人使臣啟程返迴元國之日。


    既然元人與攝政王一事相關,那麽今日能順利出得平城麽?時謹似乎也參與了此事。


    薛池思及此,連忙讓人換了衣衫,要去城門處遠遠看一看。


    因她剛解禁,若讓老夫人知道她立刻就往外跑,必然不悅,薛池便避著人,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


    到了出城的巡天街一看,路邊看熱鬧的人早站滿了。


    平城人就是這樣,生活富庶,就愛看個熱鬧。


    突然聽得遠處一陣騷動:“來了來了!”


    薛池手往額上搭了個涼蓬,遠遠的看去。


    果見一條隊伍遠遠而來,走得無比緩慢。


    因在城內,元人隻牽著馬匹前行,後頭還有仆役拉著幾車成國饋贈的禮品,這也大大的減緩了前進的速度。


    更別說的是成國官員和宮中派來的大太監餘公公等人正在隊伍前頭與元人使臣邊走邊說話,進行十八相送,這樣快得起來才叫一個怪呢。


    因隊伍周圍又有禁軍護送,薛池便知自己當初想混出去的計劃有多麽離譜。


    不過她並不以為意,皆因她從小開始做成的事情就比同齡人多,這裏頭有個緣故,別人是想了十件事,隻去做一件事,薛池是想了十件事,去做了六件事,就算有失敗的,她做成的也比別人多。這種結果造成了她的自信,失敗最多讓她懊惱片刻罷了。


    隊伍眼看著靠近了城門,成國緊閉了許久的東城門緩緩推開。


    元人使臣再次向著餘公公和其餘官員拱手作別。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喝了一聲:“且慢!”


    先前在四周護衛著隊伍的禁軍突然槍頭調轉,對準了中間的隊伍。


    元人大驚失色,使臣羅達將臉一沉,對著餘公公和成國官員道:“貴國這是何意?”


    餘公公嚇得汗都出來了,轉頭一看,拉著尖嗓子叫了起來:“柳庭光!你想造反麽?”


    百姓見這變化,一陣嘩然。然而平城百姓看熱鬧是非常老道的,立即集體往後退了三步,騰出空來給禁軍施展。


    薛池被人擠得東搖西晃的,踮了腳使勁張望。就見從一側走出來一個高瘦的青年,一身黑色的衣甲,穿著長靴,腰懸長劍,十分英武。再看他麵容,長眉鷹目,冷厲而兇殘,薛池心道總算知道刀削一般的臉頰是怎麽迴事了。


    這位便是禁軍統領柳庭光了,薛池是聽過他的名頭的,聽說他武藝非凡,心性堅韌,頗具才幹。雖然年紀輕,但攝政王仍是破格提拔,讓他當了禁軍統領。


    柳庭光冷然道:“稍安勿躁,因疑元人使臣與攝政王被綁一案相關,所以必須再查一次,查完若無問題,自然放諸位出城。”


    羅達憤怒道:“餘公公,我們出驛風館時便有人將每個箱籠一一查過,念在貴國攝政王一事,我們容忍了這種無禮的行為。成國雖勢大,一而再,再而三的,未免欺人太盛!難道貴國太後娘娘和皇帝就是這樣待客的?我元國雖弱,也不是不敢應戰!”


    餘公公連忙安撫:“不是,不是,太後娘娘和皇上並無此旨意……”


    柳庭光已冷然道:“查了箱籠,還沒查人!”


    羅達轉頭怒視他:“難不成身上的小包袱,還能藏得下你們的攝政王?!”


    柳庭光冷笑一聲,不再多言,接過旁邊屬下遞過來的弓,挽弓拉箭。眾人阻止不及,隊伍當中一人已經被他射掉了頭巾。


    羅達麵色一變,牙關緊咬。


    兩名禁衛如狼似虎一般撲了上去,幾下踢開旁邊要阻攔的元人,上前一步向此人臉側一撕,刷的一聲撕下一張麵具來。


    麵具下赫然便是攝政王!隻不過他神情呆滯,雙目發直。


    眾人尖叫起來。


    柳庭光冷然:“這樣粗糙的易容,若非有頭巾遮掩,也敢獻醜!”


    ☆、第62章 時謹


    薛池不是沒見過熱鬧。卻沒見過這樣萬眾一心的熱鬧。


    無數人在耳邊唿喝著:“踏平元國!”


    其氣勢洶洶——寶寶心裏怕啊!


    那一隊元人使臣在禁衛的包圍下,連反抗也不曾有,臉色灰敗的束手就擒了。


    薛池從人縫中去看呆滯的攝政王,隻覺他並不大像印象中的那個人,隻遠遠的看不太真切。


    這一樁變故在三天內就傳遍了平城,各種真相也眾說紛雲。


    最鼻子有眼的一種說法是元人與成國某勢力勾結,綁了攝政王,用了金針封穴之術令攝政王渾渾噩噩,又用了淩零子母香來控製攝政王。這種香分子、母兩部份,佩子香的人會在無意識狀態下跟隨佩母香的人。因此攝政王一直混在元人堆裏沒被人察覺。


    薛池覺得這種說法是有人有意傳出來的,不然怎麽連元人用了什麽香都說出了名目?


    隻這成國與元人勾結的勢力就叫人浮想連翩了,簡直是為太後和小皇帝量身打造的!


    薛池那是家生的太後皇帝黨啊,妥妥的早就貼好標簽了。


    以至於薛池在給老夫人請安時被融妙給鄙視了一臉。


    薛池翻白眼:神馬玩意兒?!


    雖然平城正在繼續戒嚴調查此事,城門緊閉,但緊接而來的中秋節是不能不過的。


    薛池也是皇親國戚,宮中的中秋宴她自是不能缺席,宮中來了車馬接了她入宮。


    薛池先見了太後和小皇帝,小皇帝較先前少了一分活潑,似乎一夜間長大了些。


    而太後依舊妝容豔麗,華服加身。非但不見頹然,反倒全身滿是戰意。


    太後見薛池來了,笑著拉了她的手:“我讓人依著你的尺寸替了你做了兩身宮裝,中秋宴上就穿著罷。”


    等薛池見著這兩身宮裝,不由咋舌。看來太後不但要武裝自身,就連和自身相關的人她都要一並武裝起來。


    這兩身宮裝簡直前所未有的漂亮,一套是湖綠色的,麵料細膩而泛著柔光,裙擺上細細的綴著珍珠,看著就像月夜下的湖泊,反射著粼粼月光。


    一套是大紅色,完全看不出織線,隻是一團濃烈的紅,繡娘將一根根尾羽繡得活靈活現,便如火鳳臨世一般。


    一套雅致清新,一套熱烈張揚。


    薛池愛不釋手,最末害怕太張揚了引人妒恨,點了湖綠色的。


    定了衣服,相應的首飾也一並送了上來。妝扮出來攬鏡一照,薛池來了興趣,讓拿了脂粉過來,自己運用超時代手法上了個妝,一眾宮人看了紛紛說是仙女兒下凡,捧得薛池飄飄然的。


    “表姐。”


    童音傳來,薛池轉過頭來,見是小皇帝。


    小皇帝抿唇一笑:“表姐這樣穿好看。”


    薛池不由被他笑得心中一軟。


    如今正是風尖浪頭上,一會宴會上不知要受多少眼刀,照薛池的想法,這次宴會不如裝病避開去。


    現實並不會反轉,這件事還真有可能是太後做的,並且她現在控製不住這盤棋了,不然的話,太後應該是輕描淡寫,不以為意。而不是這樣從頭武裝到腳。


    可是……總歸她薛池沾過皇帝和太後的光,此時見勢不好就閃人,成什麽人了?總歸不過是受點閑氣罷了,也在一邊替太後接個話,遞個梯子,方不負小皇帝的一番情誼。


    想到這裏,薛池便笑道:“我也覺得不錯,一會可要站得離皇上近點兒,多讓人看看,免得錦衣夜行了。”


    小皇帝聞言,眼前一亮。生在皇家,他本就比一般孩童老成一些,此時自然明白薛池的意思。隻因這陣子他見了許多表麵更恭敬實則更疏遠的態度,薛池這樣的才更難得。


    及至入了夜,宮中花園點起千盞燈,照得如夢似幻,宮女們衣裙飄飄束手立於一側,絲樂聲幽幽響起,好一派景象。


    受邀宮中中秋宴的除了宗親和外戚,另有朝中各重臣。一時園中衣香鬢影,低語輕笑。


    薛池並沒去園中,隻在暢音閣中陪太後皇帝看戲,隻每有人到場,必要先來拜見太後皇帝,太後必要問上幾句話後再令其退下,因此這戲並沒看全,反複中斷。


    忽然遠遠的傳來一陣騷動,薛池循聲望去,隻見一群人麵上帶著笑,簇擁著攝政王而來。


    薛池偷眼看了看太後,見她果然笑容一滯。方才這些人一聽可以退下,忙不迭的就跑了,如今卻都團團圍著攝政王奉承,太後麵上怎麽過得去?


    薛池又看攝政王,見他比周圍人都高了一頭,頭上束著玉冠,身上披著件玄色繡金大氅,長眉入鬢,眼如寒潭映月,麵部線條精致,神情略有些倨傲,緩步而來便引萬千注目。便是薛池這樣心有所屬的人也由不得多看他幾眼。


    薛池隻暗中稱奇,那日見他呆滯消瘦,竟這幾日就養得豐神俊朗了?


    太後和皇上起身相迎,互相見過禮後,攝政王在另一側的高座上坐下。


    太後麵帶微笑:“攝政王看著氣色不錯,哀家也就放心了。”自出事以來,攝政王這還是頭一迴入宮,太後此番見他是何種心情卻不得而知了。


    攝政王微微點頭,嗯了一聲。


    太後又道:“從元人口中問出些什麽不曾?”


    攝政王淡淡的瞥她一眼:“事涉機密,不可泄漏。”


    他一開口薛池就驚了。從前她與攝政王相遇幾次,每次她都在精神高度緊繃中,不是慌亂就是驚慌,並沒有仔細去聽過他的話音。


    而此刻不同,她聽熟了時謹的聲音,再一聽攝政王的聲音,立即就發現兩人音色幾乎一致,不過時謹說話平穩低沉些,而攝政王語調清冷略帶點譏誚。


    薛池一時驚疑不定的看著攝政王,耳中聽太後笑著轉開話題,說起這出戲來:“……德音班唱這出《仁貴傳》是最好的。”這劉仁貴傳說是個忠義之人,他種種事跡中包含一條:照顧了寡嫂和侄兒。太後特意挑了這一出戲來唱,內中含意不言而喻。


    攝政王聞言,將手搭在扶手上,指尖輕輕的敲了敲:“他們唱的《趙後傳》也不錯。”趙後是史上最惡毒的皇後,在齊恆王死後先是垂簾聽政,後伐害齊王室,牝雞司晨,以趙姓取代齊皇室劉姓,竊國成功。


    太後聞言,頓時麵色發白——罪名太大,她擔不起!


    除了薛池這個不懂這個世界典故的,其餘人都聽得膽顫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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