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在夜色中滲透。


    片刻後。


    青野剛剛離開的地方。


    日野留美子身穿特殊的戰鬥製服,走到了這條小巷之中。


    身後,還有兩三個同樣穿著製服的同伴很快跟了上來。


    寒氣,在這位冰山美人身邊擴散。


    ——這並非是對氣質的形容詞,而是客觀描述現實世界的狀況。


    有如實質的寒氣,凝結在日野留美子的周身,隨著她的前進蔓延。


    地上甚至結起了微微的寒霜,可見溫度之低。


    她看向小巷裏,倒在地上的雨宮瞳睡得很死,嬌俏的臉上微微皺起眉,像是夢到了某些不美好的迴憶。


    “日野小姐,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影。”


    一名同伴檢查了四周,肯定的匯報道。


    “但是有目標殘餘的氣息,她離開的時間,不會超過七分鍾!”


    他做出判斷。


    “隻有那個成年男性,不能確定有沒有和目標接觸過。”


    “嗯。”


    日野留美子點點頭,但很快迴過神來。


    “等等?成年男性?”


    她再度看向雨宮瞳,再看看身邊的下屬,冰山的氣質差點破功。


    “嗯,成年男性。”


    手下重重點頭,表示他沒有看錯,而且已經確認過了。


    他也繃著張臉,神色嚴肅。


    “.......”


    兩人陷入一陣沉默。


    “你們把他先帶迴去,交給警察,保證他的安全。”


    日野留美子努力在心裏說服自己,“世界這麽大,什麽人都有的”,然後吩咐道。


    說完,身影迅速加速,潛入了夜色之中。


    很快追趕上了前方一道如同太陽熾熱明亮的身影。


    “和尚,還能確定她的位置嗎?”


    日野留美子跟在對方身後,保持著一定距離。


    主要是和尚的氣勢太過霸道,尤其對她這種寒冷性質的超凡者,有著不小的克製效果。


    “日野施主......”


    正像是他的代號,和尚就是一個和尚。


    隻是和大多數寺廟裏身穿禪衣文靜老實的和尚相比,他的肌肉極為健壯,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種健身房裏鍛煉出來的,而是真正蘊含爆炸性的力量。


    和尚赤裸著上半身,背後像是紋著某個圖案。


    在夜色中難以看清。


    手中拿著一條沉重的禪杖,依舊腳下生風、跑得飛快。


    “妖孽已經急了,隻要一直跟著她,她很快會再次......露出破綻!”


    如果仔細聽的話,就能發現和尚的日語並沒有那麽標準,帶著一股子塑料味。


    這是因為,他的確不是日國本地的和尚。


    王落,這是和尚的本名,出家後法號為法清。


    他本是華國一座小廟的僧人,但是在閱讀經文後卻是有了諸多難以言說的奇妙感悟,於是走遍了華國的大江南北,逛遍了所有的寺廟。


    再然後選擇出國,來到了日國。


    對他而言,加入東京別動隊,也不過是人生中的一段修行而已。


    王落準備再在日國修行兩年,他的下一個目的地,乃是佛教的發源地——印國。


    當然在那之前更重要的,還是解決眼前這起事件。


    “她身上殘餘著我的印記,隻要能稍微阻攔,抓住她,隻是時間問題。”


    一邊向日野留美子解釋道,王落默默加快了幾分速度,想要把她甩開一段距離。


    隻因為他有一個很少對外人提及的缺陷——恐女症!


    對女性抱有一種莫名的畏懼感。


    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出家當和尚,不是沒有原因的。


    “希望如此。”


    日野留美子點點頭,得到王落的保證後,她稍稍放鬆一些。


    但肯定沒有完全放鬆警惕。


    即便在麵對日國警方和一般人時,他們表現得頗為高傲,這是身為超凡者自然會產生的態度。


    可在檢查了近日以來的卷宗後,他們可以確認,那假名為“富島美江”的少女,手下沾染的人命,至少不下二十條!


    而且絕對是用一種血腥殘暴的方式。


    別動隊的成員早有認知,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存在!


    所以才連王落這種外鄉人都叫上,可以說是傾巢而出,動用了所有可動用的力量。


    ——稍微值得在意的是,死掉的,通常是一些平日就劣跡斑斑的流浪漢和流氓。


    其中有一個死去的公司職員,仔細一查,才發現他在五年前犯下一起猥褻幼童案。


    總之,被她殺死的,好像都是一些人渣?


    但不管怎樣,富島美江手上滿是鮮血,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他們東京別動隊的性質,其實和警察類似——


    ——維護的並不是正義,而是秩序。


    他們要做的,是將富島美江抓住,或者殺死!


    “等等!”


    法清(王落法號)頓住身形,皺起眉頭。


    他殘餘在富江身上的印記,消失了!?


    “她的再生能力,難道再次增強了?”


    他喃喃自語,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條縫。


    心底有了不好的預感。


    耳邊的風聲,似乎更加喧囂了。


    ——————————


    “青野君,為什麽?”


    富江的話落在風中,一吹就散。


    是啊,為什麽呢?


    青野自然知道富江所問的是什麽。


    他為什麽會選擇救富江呢?


    明明剛剛最明智的處理辦法,是任由富江離開,管她和那群超凡者們打出狗腦子來,既不會暴露自己,又能解決富江這一危險的麻煩。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麵對不明實力、不明身份超凡者們的圍剿,一路逃跑。


    隨時還要防備富江會不會在身後咬自己一口——物理性質上的“咬”。


    可真是一點都不明智的選擇!


    青野的理性得出這樣的答案。


    但是想想那張無意間看到的照片,雨宮前輩酒醉後的傾訴,青野還是確定了富江的身份。


    即便如此,他還是有充分的理由說服自己——比如,富江早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女孩,她把雨宮瞳都忘得一幹二淨;再比如,她還是一個危險的殺人犯,絕不能用“善良”用形容;還比如說,她對自己貌似一直抱有某種不可描述的欲望。


    可是......


    青野還是這麽做了。


    大抵,是因為他心中那股久違的衝動吧?


    擺脫理智和偽裝,憑借衝動做出的決定,對常人或許並不罕見,但對青野而言,卻是為數不多的兩三次。


    “噤聲。”


    青野沒有迴答富江的問題。


    視線筆直看向身前。


    黑暗中,幾道身影,已然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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