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滔將兩人的談論聽個真切,對於他倆所說鎮首是宗門弟子,倒是沒什麽反應,這一點小叔在沒癱瘓之前就曾與他提過。

    宗門勢大,傳聞在九溪鎮這一域之中,就有宗門,隻是未顯人前,誰也不知而已。

    “既然領命,咱們還是前去探查一番吧,那小子的事先放一放,迴去後自然還有機會,實在不行就從那母女身上下功夫。”漢子開口,似乎下了決定。

    那老者沉吟片刻,最終點頭。

    兩人出了林子來到河岸邊,看著湍急河水思考對策,從這邊過去,隻能以河中不時露頭的大石借力。

    河寬十多丈,濤濤之聲不絕,浪湧間大石隱沒,以兩人的能力,渡水而過不算難事,唯獨就怕這河中有猛獸隱匿。

    老者的手一抖,鞭子扭動兩圈,裹住河岸邊的一塊人頭大的石頭飛起。

    石頭打著旋飛出,上麵被老者用上了巧勁,落在水麵上之後卻是直接彈起,像是打水漂般彈射了四五下,最後落到了對岸。

    這一手巧勁不俗,但河中並沒有別的動靜。

    漢子手持精鋼長棍,自河岸邊撬起一塊上百斤的大石,棍尖一點石塊中心,那石塊便直直地飛出,速度不慢,仿佛攜帶千鈞之勢砸如滔滔河水之中,瞬時激起十層浪。

    但河中依舊沒有別的動靜。

    兩人對視一眼,稍稍鬆了口氣。

    而後他倆不約而同的朝下遊行去,在這裏鬧出了動靜,若是河裏真有猛獸的話,那肯定會被吸引至此。

    往下走出二十多丈後,兩人停下,這裏水勢較緩,河麵上有三處冒頭的石尖。

    “從這裏過到對岸,要比上麵安穩些。”老者言。

    漢子也是這個打算,兩人凝神在四周掃視一圈,見周圍並無上麵異動,漢子便道:“我在前,你在後。”

    “好!”老者沒有推脫。

    兩人都不知道,在其身後兩三丈的林子裏,正有一人隱匿其中,像是跟周遭融為一體般,很難被發現。

    漢子輕喝一聲,內氣勃發,衣袍鼓蕩間躍起,似一隻大鳥滑出數丈,穩穩落在河中的一個石頭上。

    老者在他落下的瞬間就動了,飛躍半空,長鞭瞬間卷住石頭,人也快速墜下。

    兩人這般借力,轉眼就到了河中央,一前一後配合默契。兩人眼神四處掃視,警惕的盯著四周。

    曲滔身子隱在粗木後麵,稍稍探出頭,遠視能力張開,也緊緊盯著水麵。

    他有預感,看似平靜的水麵之下,絕對有東西隱匿其中。

    眼見兩人一前一後就快到達對岸,就在漢子踏過最後一個石頭躍向對岸之時,從河對岸猛地躥出一個灰影。

    “哧!”

    那灰影似乎是一頭大鱷,通體泛灰,身上卻是鱗甲密布,長約三丈,足足半丈寬,似箭矢急射而出,張開巨吻咬向漢子。

    “吼!”

    獸吼之聲響起,獸威驚人。

    危機竟不是來自水下,而是來自對岸。

    曲滔神色一凜,首當其衝的漢子麵色一變,而起身後跟著將要落下的老者,更是神色大變。

    “小心!”他隻來得及驚唿一聲,便被身後的一聲獸吼打斷。

    一頭比對岸躍出的大鱷還要粗上一圈的灰鱷露頭,瞬間躥出水麵,激起巨浪飛濺,巨吻之中利齒密布,氣息森然。

    這兩頭灰鱷一前一後夾擊兩人,一頭隱藏在對岸,另一頭則匿在河水之中,兩人之前的試探,兩頭灰鱷都沒半點動靜。

    很是狡猾!

    對於漢子和老者來說,此時情形極其危急。

    兩人此時都是身處半空,一個在躍起,一個在落下,漢子就像是瞅準了要主動躍向灰鱷的口中一般,而老者身後的灰鱷,則是將時機把握到了巔毫。

    漢子臉色一白,竭力在半空扭轉身形,手中精鋼長棍一轉,如矛刺出,帶起唿嘯之音,堪堪砸在巨吻的上顎。

    “嘭。”

    聲音很沉悶,灰鱷隻是被這一擊給打的稍稍偏了頭,利齒擦著漢子的另一條胳膊而過。

    “啊!”

    漢子一聲慘唿,卻是因為胳膊被利齒滑過,就像是被鐵梳給梳理了一遍般,血肉被劃開大半,露出森白的骨頭。

    灰鱷擺頭,直接咬向漢子身軀。

    “咻!”

    尖銳的破空聲響起,卻是一條黑影纏上了漢子的腰間,將他往迴一拽,使其身子剛好避開灰鱷的襲擊範圍。

    與此同時,漢子另一手舞動長棍,化作道道棍影,都打在灰鱷的眼皮上。

    兩者錯身而過,灰鱷墜入河中,浪花飛濺。

    老者則是借著剛才拉扯的力道,身子堪堪避過身後灰鱷的巨吻,衣衫被利齒掃中一角,

    險之又險的躲開。

    兩人落下在河中央的石頭上,顯得很擁擠,而兩頭灰鱷墜下的湧浪將兩人半個都淹沒其中。

    漢子忍痛,受傷的手臂基本上已經廢了,這還隻是一個照麵的功夫。

    不得不說這兩頭灰鱷配合無間,狡猾的緊,若非兩人應敵經驗十足,剛才那一下,兩人絕對會身死。

    河裏湧起大浪,兩人站在石頭上難以穩住身形。

    “逃!”

    漢子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很是急切,此時萬分危急,若是一個不慎,便會葬身鱷口。

    若是在岸邊,兩人或許還能與灰鱷拚鬥,但在水裏,有這種想法絕對是找死。

    他半截身子被水淹沒,但卻能高高躍起,落向第二塊石頭。

    老者在他身後跟著躍起,臉色急切。

    “轟!”

    水麵突然炸開,一個灰影破水而出,龐大的身軀有這說不出的靈活,長尾在水中一擺,似遊魚般躍向半空。

    同一時間,在兩人身後也同樣有一道灰影躍出水麵,情形與剛才如出一轍。

    這一前一後的夾擊,時機把握的極準。

    曲滔見此景也不由感歎,這兩人放在鎮子裏也是難得的好手,但此時卻隻是兩頭灰鱷眼中的獵物而已。

    不能小覷這深山之中的任何一隻猛獸,不然下場堪憂。

    河麵上變化他看在眼裏,知道這兩人絕對沒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存活,那兩頭灰鱷顯然不時普通的猛獸,看其撲殺之勢,簡直妙到巔毫。

    漢子長棍舞動,重重棍影之下,仿佛是一堵牆般橫在身前。

    他似乎是想與向著他衝來的灰鱷硬拚,求得一線生機。

    老者眸子裏冷光一閃,鞭子一抖便擊在了重重棍影上,雖無法將至破開,卻是剛好能將之氣力阻隔那麽一瞬間。

    “你……”

    漢子大怒,瞬間明白老者是打的什麽心思。

    怒罵還未出口,便被灰鱷撲擊而來的兇威驚住,老者瞅準時機,長鞭一掃,剛好卷住漢子腰間。

    老者手一抖,鞭子扭動,將漢子向灰鱷口中送去。

    “啊!”

    漢子怒急,眼見自己就要身陷巨吻,此時恨極了王家老者。

    “王家!”

    漢子大吼一聲,內氣噴湧,拚命在半空扭

    轉身子,上半身堪堪避過灰鱷大張的口,但下半身卻是瞬間被咬中。

    “哢嚓!”

    伴著一聲慘唿。

    漢子自腹部以下,全都落入了灰鱷的口中。

    老者卻是借著這個力道,在水麵輕輕一點,手中稍稍使力,就又朝前躥出老遠。

    他的鞭子依舊纏在漢子身上,見此景猛地一抽,將漢子半截身子給帶了過來。

    漢子未死,武者生命力強大,更不提他還是鍛骨階的武者。

    在接近老者的一瞬間,手中長棍力劈而下,拚了最後的氣力想將其崩於棍下。

    老者手一抖,長鞭如蛇扭動,將漢子往一旁偏了偏,使得其這含恨一擊落到空處,漢子眼看自己活不成了,無窮怒氣之下,聚起參與內氣湧入手臂,將長棍當矛擲出,直指老者。

    老者舊力已老,新力未生,此時隻來得及避過要害,下一刻,便被長棍戳在胸前,哢吧一聲,胸口都陷下去三分。

    “咳咳!”

    他大口咳血,卻是根本不停歇,待踏上一塊石頭後,頭也不迴的往前急衝,身形不停,兩個躍動後就到了岸邊。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片刻間,兩頭灰鱷再一次落空,墜入水裏,發出不甘的怒吼。

    “吼!”

    “吼!”

    老者一個激靈,絲毫不敢停歇,卷著漢子的半截身子鑽進林子裏。

    曲滔看了一出好戲,佩服那老者的陰狠。

    果真是咬人的狗不吠。

    他悄悄吊在老者身後不遠處,跟著他往迴跑了快兩裏路。

    這時老者才停了下來,喘息便可將卷著漢子的鞭子散開,而此時的漢子經過一路拖行,居然還未死去,隻是不停的吐著血沫子,看向老者的眼中滿是怨毒。

    老者朝他輕笑:“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猛……猛虎幫,不會……放過你的。”

    漢子艱難吐出一句,怒目圓睜。

    “這裏除了你和我,又沒其他人在,你說這話也是多餘,我迴去就說是那小子將你殺了,到時候誰也找不到我頭上。”

    老者也卸去了偽裝,臉上帶著冷笑。

    漢子氣急,大口大口的噴血,眼見快活不成了。

    老者見他如此,冷笑道:“你當你猛虎幫是什麽?一個小小的幫派,

    居然還想居於我王家之上,一群街邊混子而已,真當自己是一號人物?”

    “安心去死吧,你的仇我會替你報的。”

    說著老者就準備上前了結此人。

    “老人家好心機,曲滔佩服!”

    這聲音讓老者一驚,順勢看去,就見不遠處的林子裏走出一人。

    一身薄衫隨飛而動,身形挺拔,腰背筆直,站在那好似一根槍。

    來人正是曲滔,看了一路戲,此時也到了收場的時候了。

    他握著柴刀走近,臉上卻滿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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