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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嚴氏的喊叫聲,從右側間的竹樓裏走出來一個少女,約摸十三四歲的年紀,圓圓臉兒,眼睛不大也不小,皮膚略黑,長的十分討喜,她稍稍抬眼,看了一眼蔣鬆,臉上立即染上一抹紅暈,低下頭,扭著衣角,聲若蚊音的喊了聲,“鬆大哥,你來了?”


    嚴氏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你不是整天念著鬆大哥,鬆大哥嘛,怎麽來了,一句話也不會說,還呆站那兒幹嘛?快去搭把手拿個東西呀!你鬆大哥家裏來客人了,他們三個大老爺們兒,會燒什麽飯,你趕緊去幫個忙,拾掇拾掇,別讓客人笑話了,這丟的可是咱蔣村人的臉。”


    蔣二妞連忙蹬蹬的跑下樓,接過蔣鬆手裏的雞蛋籃子,埋著頭,聲也不吭一個,直接往蔣大成家的方向走,蔣鬆則是客氣而禮貌的跟嚴倒了謝,說了聲迴頭用過雞蛋再來還籃子。


    嚴氏笑眯眯的說道,“不急不急,你們大老爺們兒成什麽事,家裏沒個女人就是不行的,你們有什麽事兒,就盡管讓二妞去做,反正都是鄉裏鄉親的,就跟一家人一樣,別客氣,知道了嗎?”


    “多謝嬸子。”蔣鬆心裏有些發苦,他知道裏正是看上了他識文斷字才想把二妞許給他,但是他的心卻不在這山裏,他想飛出去,注定要跟二妞無緣了。


    兩個人一路都沒說話,蔣鬆是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而蔣二妞則是害羞加忐忑,她時而偷看蔣鬆俊朗的側臉,心想自從爹爹提了那事兒之後,就一直沒見蔣鬆再來他們家了。


    今天又能看見他,二妞心裏別提多高興呢?


    從裏正到蔣大成的家,中間要經過一條河。河上是一條比較窄的獨木橋,其實原本呢,鄉下人都是走習慣了的,哪裏有害怕這一說,但是蔣鬆看蔣二妞提個籃子站那邊就是不動,他也著急,家裏還有客人在等著哪,隻得放下麵粉和雞,過去接她了。


    二妞感覺自己的小手被一隻大手給牢牢的握住了,那大手約摸是常年拿筆。虎口的地方微有微繭,那些繭子在她的手心裏劃過的時候,帶些酥酥麻麻的癢意。讓她的心也癢了起來。


    二妞趁著蔣鬆在前頭走,大膽的抬起頭看了一眼,看到他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身軀,想到已經嫁出去的大妞和自己說過的話。心竟跳的飛快,不知道被這樣一個男子抱在懷裏親熱是怎麽樣的感覺,她想的太入神,差點不留神腳下,掉到河裏去。


    “二妞,你沒事吧?”蔣鬆也嚇一跳。這蔣二妞今天情緒不太對勁呀。


    到了河邊上了,二妞連忙羞怯的縮迴了手,滿臉紅霞直飛。連連搖頭,卻隻是用牙齒咬著嘴唇,不肯吐出一個字。


    怎麽感覺這樣壓抑呢?蔣鬆拿起雞,扛起麵粉,像逃一樣的在前麵小跑著。這該死的路怎麽感覺走起來特別慢呢。


    終於到家了,蔣大成一看二妞來了。忙讓蔣明去搭把手,蔣明嘿嘿笑著,要接過二妞手裏的雞蛋,二妞卻是搖頭,跟著蔣鬆的步伐上了竹樓。


    蔣家曆來燒飯的事情,都是蔣鬆一手包辦的,蔣大成是老子,蔣明又憨傻的很,她是想借此機會,和蔣鬆好好親近下,培養下感情的。


    誰知道,她剛走近竹樓的廚房,就聽見裏麵傳來一個極甜美好聽的聲音,“鬆大哥,你終於迴來了,蔣大叔說你去買雞蛋了,我左等右等都不見你影,我還以為你繞了地球一圈呢。”


    蔣二妞的心裏立即豎起了警惕,這屋子裏的女人是誰?聽她說話的口氣,好像和鬆大哥很熟,而且還有責怪鬆大哥走的慢的意思,她難道不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嗎?怎麽可以說男人的不是呢?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男人做什麽都是對的。


    她正想進去斥責裏麵的那個女人,卻聽到鬆大哥的聲音響了起來,如討饒命,“沈姑娘,我錯了,就罰我幫你打雞蛋好了。”


    那聲音如此輕切,還帶著一絲戲謔,蔣二妞仿佛能想象得到蔣鬆此刻一定麵帶微笑的說著話的,她的心裏酸了起來,鬆大哥從來就沒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打雞蛋這樣輕省的活哪裏輪到你,佩兒,你過來打雞蛋,你呀,趕緊給我燒火去吧,你們家這灶挺難起火的。”


    “是,小姐。”又響起一個脆生生的女孩聲音,她那意思,好像前麵說話的那個人是她的主子似的。


    蔣二妞的心越來越沉重,這蔣鬆的身邊向來隻有她一個女孩子的,這突然一下子出現了別人,還一出現就是三個,她太有危機感了,腳也沉重起來,站在廚房門口,不知道該進還是不進。


    原本娘說,他們家沒有女人,肯定燒不成飯,她在家裏燒飯手藝最好了,她有優勢啊,但是現在這些優勢全都沒有了。


    “二妞,怎麽站門口不進去呀,沒事,沈姑娘人和氣,一點也沒有大家小姐的架子。”蔣大成走上竹樓說道。


    蔣二妞低下頭,臉色憋的有些青紫,雙拳握緊,深吸了一口氣,暗笑自己怎麽了,還沒見著人,就被自己給打敗了。


    就算出來別的女人又怎麽樣,她可是和鬆大哥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再說了,爹也說了,蔣伯伯也有意於她的,雖然還未上門提親,但是已經內定的媳婦了。


    再過一年,等她及併了,到時候蔣家把親事一提,她就是蔣家的準媳婦了,這裏就是她的家,蔣大公就是的夫婿,她為什麽要膽怯,她為什麽要猶豫?感覺不自在的人應該是那些外來者才對。


    蔣二妞好不容易才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建設,給自己打足了勇氣,這才邁進了廚房,假裝笑意吟吟的說道,“鬆哥,你怎麽能這樣呢,沈姑娘他們是客人,你怎麽能讓客人入廚房呢,這也太合規矩了。”


    廚房裏的四個人俱都看著她。


    齊茵和佩兒是好奇帶著點挑釁的意頭,心想你哪裏冒出來的一根蔥?


    蔣鬆則是驚訝,她剛才的語氣,搞的好像他們很熟似的,他驚訝之餘偷看了一下沈襲玉的表情,卻見沈襲玉並沒有生氣,隻是剛才說話時的微笑僵在臉上,不過瞬間已經恢複如初,滿臉疑惑的看向他。


    “鬆大哥不介紹下,這位姑娘是?”


    蔣鬆忙放下柴禾站了起來,“噢,這是我們蔣村裏正家的二女兒,二妞。”


    沈襲玉朝著她微微一頜首,笑著點頭,算是行禮了,她手裏的刀並未放下,“蔣姑娘有禮了!”


    蔣二妞剛給自己打滿的勇氣終於全部泄了,她的勇氣被自己給踐踏了,因為就算是齊茵和佩兒兩個丫頭的穿著都比她好十幾倍,最前麵那個拿著刀切菜的小姐穿著就更不得了了,那些料子都是她沒見過的,漂亮的不得了。


    蔣二妞原本頭上還戴著一隻母親給的銀簪子,村裏其它的姑娘隻有木簪可戴,這一直是她引以為傲的事,但是今天看了沈襲玉頭上雖然不多,但是看起來樣樣貴重的頭飾,她突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卑。


    她站在那裏,手足無措,眼眶漸漸紅了起來,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二妞,你有事嗎?”蔣鬆的一句看似關切的話,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斷了蔣二妞還僅剩的一點勇氣和自尊,她終於用手背一捂嘴,哭的轉身跑了出去。


    廚房裏的三個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


    蔣大成也上樓來,“鬆子,二妞她怎麽了,怎麽哭了?”


    蔣鬆無奈的笑笑,“爹,你問我,我問誰去,我也不知道她怎麽迴事,這來的路上就一句話也不說,剛才一進廚房說要幫我們燒飯,可是我們才互相介紹完,她就哭著跑掉了,誰曉得什麽情況?”


    沈襲玉也糊塗了,朝著齊茵佩兒問道,“難道我三頭六臂,兇神惡煞,所以把這位姑娘給嚇跑了?”


    “小姐,怎麽可能,您要是兇神惡煞,那我和佩兒還不成了巡海夜叉了啊?”齊茵一句話頓時把大家都惹笑了。


    “算了,別理她了,我們還是早點做飯吧,我肚子都餓了。”蔣鬆趕緊岔開話題。


    沈襲玉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便也由得她去了,所有材料到位,她今天就要一展身手。


    齊茵和佩兒早就幫著將杜鵑花從枝頭摘了下來,去掉了裏麵的花蕊,撕成一瓣一瓣的,用靈泉水洗淨了。


    雖然紅色的杜鵑花本身亦可食用,但是如果經過靈泉水處理下的話,味道會更美妙,這樣大家一會吃了,就會更信服,於她接下來的計劃,也更有利展開。


    麵粉加上五個雞蛋和靈泉水和好,放在那裏發酵,因為沈襲玉今天要蒸雞蛋饅頭,就算他們今天吃不掉,還可以留著給他們父子三個人明後天吃。


    看著沈襲玉將雞蛋打進麵粉裏,又和均勻,蔣鬆讚歎起來,原來饅頭還可以這樣做?


    沈襲玉笑道,“當然可以這樣做,其實作饅頭用的水,不但可以用普通的水,也可以用糖水,或是蔬菜汁,或是花汁或是蜜汁或是雞蛋液,都可以,這樣就可以做出味道不同,顏色不同的饅頭來。”


    蔣鬆很聰明,不但是在繪畫上麵,而是在腦子上麵,聽了沈襲玉的話,她立即舉一反三,“那我如果把炒的菜放進麵粉裏,一起蒸製出來,會是什麽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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