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大修)


    第五章


    想不想重振陸家名聲?想不想從今往後再也不受人欺負?甚至是,想不想讓師妹刮目相看、讓大師兄忌憚?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陸岱川就要脫口而出,想!沒有人比他更想了。這麽多年,他像條狗一樣蜷縮在青門宗上,為了躲避師兄弟的欺淩,每天活得沒有任何尊嚴。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他甚至都快忘記了,他其實是陸家後人。


    但,那個“想”字剛剛出口,他突然又想起什麽,轉口問道,“但是,想,又怎麽樣呢?”


    想,他是想。身在江湖,哪個人不想功成名就,成為一代人人傳誦的大俠?但是僅僅靠想,那就可以嗎?


    他奔波那麽長的距離,想要迴到陸家祖墳來探尋一下,有沒有他曾經拉下的東西,有沒有什麽可以讓他改善境況,他甚至不期望可以一夜成名,他隻想能洗脫身上的嫌疑就好。


    隻是到了陸景吾的陵墓一看,他才發現,之前種種設想,不過都是空談罷了。


    隻見那個女子微微仰頭,陽光從她額頭流瀉下來,給她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芒。隻聽她微笑著說道,“我可以幫你啊。”


    陸岱川一怔,隨即苦笑道,“姑娘何必打趣我。”他與翟挽萍水相逢,他連她的來曆都不知道,一個陌生人,又怎麽會幫他完成這樣大的事情。


    “誰說我在跟你打趣。”翟挽眼底有淡淡的涼薄,“我說了幫你,自然可以幫到你。”


    陸岱川倒不是在說這個,事實上之前在墓中他看翟挽殺人那兩招,就知道她武功很好,他見識淺薄,看不出來有多高,但他覺得,翟挽的武功,甚至比他師父周鹹陽還高。


    陸岱川淺笑了一下,說道,“我與姑娘萍水相逢,怎敢如此勞動姑娘。”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翟挽並不放在心上,“你大可放心,我與你,也不是沒有淵源。論起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姑奶奶才對。不過麽,我花容月貌,你這樣成天‘奶奶’、‘奶奶’地叫我,怕是把我叫老了,這樣吧,我吃個虧,你拜入我門下,當我徒弟怎麽樣?”


    “姑娘還說不是打趣我。”且不說她年紀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些,陸家又沒有旁支,不可能有她這般年歲的“姑奶奶”,就是他現在本來就是青門宗之人,已經有了師父,怎麽可能再叛出師門,轉投他人門下。


    如果真的拜入其他人門下,那他真就成了叛師忘義之人。


    他朝翟挽行了一個禮,說道,“多謝姑娘厚愛,隻是師父待我恩重如山,陸岱川萬萬不能轉投他人門下,背師忘義。”


    “哈。”翟挽輕笑了一聲,滿臉諷刺,“你這樣子,倒是跟陸景吾一模一樣。”她施施然地站起身來,灑然道,“也罷,你一心一意要窩在青門宗那小地方也隨你。我跟你爺爺舊交一場,不至於這點兒心胸都沒有。隻是若是如此,我師門的武功你是學不成了,不過你的陸家劍法,我還是可以教給你的。”她轉頭看向陸岱川,“你學你家傳劍術,這總不算是背師忘義了吧?”


    沒想到柳暗花明,居然還有了另外的解決方法。陸岱川喜不自勝,連忙站起身來朝翟挽行禮,“那就多謝姑娘授藝之恩。”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隻是,為何我陸家劍法,姑娘會?”


    連他這個陸家子弟都不會,她一個女孩子,怎麽會?


    翟挽輕蔑一笑,說道,“這有什麽?當年你爺爺的武功都還是我教的呢。”話音剛落,她伸手一招,付文濤腰間長劍應聲出鞘。翟挽拿在手裏,右手挽了一個劍花,一時之間,山間風聲颯颯,她一身紅衣站在竹林中央,身後是碧綠的修竹,黑發似墨,好似仙人一般。


    隻看她縱身躍起,身姿翩躚,猶如驚鴻。長發隨著衣袂上下翻飛,整個人幾乎已經和身後此起彼伏的竹林融為一體。一套劍法舞完,她手一拋,那柄劍便穩穩地插到付文濤的劍鞘中,分毫不差。


    在場三人,已經被她剛才那套劍法震懾得說不出話來了。陸岱川更是目瞪口呆,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姑娘......當真好修為。”憋了半天,才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剛剛那套劍法陸岱川也會,那是他們陸家的入門劍法,簡潔明了。他父親雖然去世,但也不至於這麽基礎的東西都不曾留下。隻是陸岱川練了這麽多年,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們陸家最基本的劍法,換到高手那裏,竟然與平常全然不似。


    跟她比起來,陸岱川覺得自己平常舞的那些,簡直跟小孩子鬧著玩兒一樣,看都不夠看。


    被誇獎了的翟挽卻殊無喜色,她走過來,對陸岱川淡淡說道,“你陸家劍法勉勉強強,這套入門劍法稍微好點兒。若是能參透其中奧秘,倒也能勉強躋身江湖三流高手之列了。”


    陸家劍法被她說成這個樣子,縱然從小沒有在陸家長大,陸岱川臉上也湧起淡淡的失落。翟挽卻不管他,直接吩咐道,“既然你想要不再受人欺負,那從今往後就聽我的。”她伸手一指,正指向付文濤,“三天之內,打敗他。”


    聽到她這樣說,付文濤也不幹了,他幹笑著站起來,搓著手說道,“翟姑娘,你這......未免也太托大了吧?”翟挽武功是好,他付文濤也的確在江湖上也算不上武功多好的人。但是他跟陸岱川這種貨色,還是不是一個等次吧?三天之內就想把他打敗,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好歹,他還是練了這麽多年的人呢。


    翟挽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說道,“若說陸家劍法還算勉強,那你們這個所謂青門宗的劍法,簡直就是亂來。”付文濤聽她這麽說,更加不幹了,正想叫嚷,但又想起翟挽之前一袖子拍死兩人的壯舉,立刻消了聲。點了點頭,又坐了迴去。


    她說是就是嗎?三天之後他跟陸岱川比武,看他不把那小子打得滿地找牙呢。


    陸岱川受傷雖重,但都是皮外傷,注意不要拉扯到傷口就好,四人休息了一陣,就繼續趕路。到了城裏,翟挽二話不說搶了付文濤的錢,給自己添了兩身衣服,把身上那件紅衣換了下來。又到城中最好的酒樓備下食宿,最後才把已經空空如也的錢袋還給了付文濤。


    捧著裏麵已經空無一文的袋子,付文濤欲哭無淚,“翟姑娘,你好歹給我留點兒啊。”她一個人全都用完了,他用什麽啊。


    翟挽轉過頭來對著他粲然一笑,“怎麽,心痛了?”


    這兩天他們相處還算愉快,付文濤漸漸忘了那天她在墓室中一袖子拍死兩個人的壯舉,以為翟挽不過是對他施加一些諷刺技能——她毒舌通常對著陸岱川一個人,這兩天她不等陸岱川傷好完便把他拖起來訓練,付文濤已經聽慣了她罵人的話,覺得自己產生了抗體,翟挽說再厲害他也不過是難堪一下——便點了點頭,正要說兩句話讓她可憐一下自己,嘴剛剛張開,眼睛上就是一痛。


    付文濤懵逼。他沒想到,翟挽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啊,他以為他做好了準備,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按他想的那樣出牌啊。


    旁邊傳來段小樓可惡的幸災樂禍的小聲,翟挽清冷的聲音在中間格外明顯,“還心痛嗎?”


    付文濤搖了搖頭。


    他心不痛,眼睛疼。還有,段小樓那廝的聲音也太難聽了。


    終於到了三天之約,黃昏下,付文濤眼睛上頂著濃濃的青影,與陸岱川兩相對峙。夕陽灑在他們身上,兩人北影蕭瑟而蒼涼。


    段小樓坐在旁邊的草垛上,看著二人比劍,滿臉興奮。說起來,這是他離江湖中人最近的一次呢,沒想到剛出江湖就碰上這樣的對決,他的運氣真好。


    麵前兩個人已經開始對打了,段小樓不會武功,看不懂,他隻看到陸岱川一劍刺過去,付文濤一躲,然後一劍刺過去,陸岱川再一轉身,又躲開了。


    光看還不過癮,他從布搭裏掏出買來的黃金豆,有一顆沒一顆地吃著。旁邊一暗,有人坐了過來,一隻手伸過來,從他的紙袋裏抓了一把黃金豆,悠悠然地吃完,然後拍了拍手,淡淡說道,“這家豆子有些鹹,下次買點兒甜的。”話音剛落,付文濤已經把陸岱川打到在地了。


    “哎呀。”段小樓氣得拍大腿。陸岱川被翟挽罵了那麽多次居然還是被他師兄打敗了。真是......聽到旁邊的聲音,懵懵懂懂地點頭,點完頭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抬起頭一看,翟挽已經朝前麵走去了。


    她身上穿著昨天用從付文濤那裏搶來的錢買的衣服,一身白衣,上麵用金線繡著些許花紋,風從她的袖子上貫穿而過,在夕陽下,嗯,好不威風。


    付文濤瞥了一眼地上的陸岱川,冷笑了一聲。哼,難道他會那麽傻,看著陸岱川努力,自己不努力嗎?他才沒那麽傻呢。看見翟挽過來,付文濤馬上換了副麵孔,正要跟她假模假樣地謙虛一下,免得她惱羞成怒一袖子拍死自己,順便鼓勵一下陸岱川,沒想到翟挽看也不看他一眼,一把拖起地上的陸岱川,讓他站直了。


    她握住陸岱川握劍的那隻手,帶著他朝著付文濤刺過去。付文濤尚且還沒有來得急反應這又是什麽路數,就感到虎口一陣發麻,手中長劍直接脫手飛去。


    翟挽猝然收手,滿臉嚴肅地對旁邊已經傻掉的段小樓說道,“看,陸岱川贏了。”


    ☆、第六章(大修)


    第五章


    四人繼續一路前行。


    付文濤已經被翟挽的臉皮驚呆了,奈何他武力值不如人家,稍有不滿翟挽便把他拖出來給陸岱川練手,可憐他白天要給翟挽準備衣食住行,已經疲乏不堪,晚上還要應付陸岱川。原本陸岱川的武功是不如他,但每次陸岱川打不過他,翟挽便要出來,拉著陸岱川一起打他。他打不過,當然隻有被打的份兒。後來陸岱川一套劍法越練越好,付文濤不是他的對手,就被他打。他跟著史函舒欺負了陸岱川那麽多年,之前還差點兒把他置於死地,陸岱川恨他恨得不行,如今可以報仇了,怎麽會手下留情?可憐付文濤,一個月前還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少俠,遇到翟挽之後,□□門口的乞丐都不如。


    乞丐還能想幹嘛幹嘛呢,他天不亮就要被叫起來給他們一群人準備早飯,打點行裝。付文濤心中老淚縱橫,天知道,他現在寧願當個乞丐,也不願跟翟挽一起了!


    離武林大會的日子越來越近,今年的武林大會,幾個大門派商議在君山洞庭湖舉行。眼看著他們越來越靠近洞庭湖,付文濤心中的喜悅是按捺不住。


    他知道他知道,馬上就要見到師父了,師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門中弟子被一個女子這樣奴役的。就算師父的帳翟挽不買,到時候師父跟少林方丈說說,由少林方丈出麵,他就不信,翟挽一個勢單力薄的女孩子,能不賣方丈的麵子。


    至於這個仇......付文濤苦逼地閉上眼睛,他知道,恐怕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報了。不過,他不能報到翟挽身上,總能報到她在乎的人身上吧?她對陸岱川那麽好,哼哼,將來總有一天他要交陸岱川落到他手上!


    “嘿!你幹嘛!”一聲輕喝打斷了付文濤的思緒,他睜開眼睛,眼前是段小樓那張可惡的臉,他滿臉狐疑地看向付文濤,“你一個人在這裏又哭又笑地幹什麽呢?”段小樓把飯碗推到他麵前,努了努嘴,“快,給小爺盛碗飯。”


    付文濤把碗接過來,哦,他還忘了,還有這個小兔崽子,那個時候,也不能忘了他。


    旁邊桌的翟挽目光在他身上悠悠一轉,突然問道,“付文濤。”


    “到!”他猛地抬頭看向翟挽,隻見那女子輕啟紅唇,慢悠悠地說道,“這明天就要到君山了,你往常在江湖上也是個人物,就這麽跟著我總覺得不太像話。”付文濤眼中迸發出一陣光亮,心中按捺不住的激動。這是要放他走了嗎?她總算良心發現,自己其實不應該跟在她屁股後麵轉了嗎?


    隻聽翟挽緩緩說道,“不如這樣吧,你扮成女人,當做我的奶媽。你看怎麽樣?”付文濤眼前一片黑暗。可是還沒完,翟挽的聲音無孔不入,“看你這樣子,嗯,當我的婢女,也勉強了點兒。”


    ......


    他們來到君山的時候,武林大會已經進行到了第三天了。基本上,這個時候上去的,都是江湖中三流高手和名門子弟往上的層次了,再低,都在前兩天。翟挽帶著他們找了個偏僻卻方便事業開闊的地方觀戰。君山風景如畫,入目是一片蒼翠,她一身白衣,頭發隻用了根簪子簡單束起,灑然之中帶著幾分慵懶。


    她靠在一棵綠樹下麵,神情沒有了平日的慵懶,反倒多了幾份肅殺。


    陸岱川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湧上淡淡的不安。


    像是察覺到他的不安,段小樓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怎麽了?你緊張?”陸岱川生平沒什麽朋友,雖然跟段小樓是萍水相逢,但是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經把他當成是個還能交心的朋友。況且,眼下他身邊這三人,除了段小樓,他還真不知道應該跟誰吐露心事。


    雖然段小樓很多時候,也不那麽靠譜就是了。


    他搖了搖頭,“不是。”翟挽前一天晚上給他打通筋脈的時候就跟他說過,叫他今天以陸家子弟的身份上台挑戰,翟挽武功那麽高,他自然信她。隻是......“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放心吧。”段小樓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武林大會點到即止,就算你勝不了,也不會有大事的。況且,”他抬眼看了一眼那邊站著的翟挽,一身白衣在綠水中央,當真有“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感覺。段小樓笑了笑,續道,“她那麽要麵子的一個人,不會讓你傷她麵子的。”


    陸岱川笑了笑,其實段小樓還是不懂。他不打算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對麵遠處搭建起來的臨時亭子上麵有月旦樓的旗子,他問段小樓,“你師門的人在那裏,你不過去嗎?”段小樓頭搖得像隻撥浪鼓,“不不不,我不去。”怕他師門的人,像是怕老虎一樣。


    陸岱川微笑,或許段小樓也是離家出走,那也說不定呢?


    正在他們兩人說話間,前麵傳來翟挽慢悠悠的聲音,“陸岱川,下一個上場的人是黃山靈虛峰郭有涯,你去對他。”


    陸岱川一震,郭有涯的名頭他是聽過的,跟他師兄史函舒還並稱什麽“四傑”,算是他們年青一代當中比較拿得出手的人物了。他一上來就去挑戰郭有涯,這......真的沒問題嗎?


    正要再問,翟挽已經走了。陸岱川知道她一向不喜歡有人問東問西,也知道眼下這情景,隻有聽她的才是上策,便也不再想那麽多,跟上了她的腳步。


    台上兩人各自負傷離去,月旦樓的諸葛先生敲了一聲鑼,便輪到靈虛峰的郭有涯上台。他是“四傑”之一,劍術不錯,看到是他,原本想要上去挑戰的人,也失了心思。


    他在台上站了一會兒,見沒有人來,便朗聲笑道,“怎麽?各位豪傑看不起小弟?”話音剛落,便有一個慢吞吞的聲音從另外那頭傳了出來,“我來跟你比。”話音剛落,陸岱川便從那邊走到了台子中央。


    陸岱川從未參加過這樣的場麵,第一次站到台上,還是有些緊張的。對麵的郭有涯他以前見過,不過那個時候都是他跟著史函舒一起來門中,他們江湖公子,意氣風發,怎麽會看到他這個不起眼的小子呢?


    郭有涯將他打量了一番,笑了笑,說道,“這位少俠看著眼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門下?”


    底下傳來一聲驚唿,陸岱川聽出來是小師妹周楚佩的聲音,他的眼睛不可抑製地朝那個方向看去,果然,就看小師妹滿臉紅暈朝他招了招手,問他,“六師兄你在幹嘛?”


    陸岱川苦笑了一聲,果然,以他的水平,要去挑戰郭有涯,連小師妹看來都太不可思議了嗎?他已經不敢去看旁邊師父麵沉如水的臉色了,他知道,如果這次不能成功,等待他的將不僅僅是史函舒的誣陷,還有丟了麵子,門中長老的責難。到時候,師父麵上受損,也不一定願意護他。


    眼角的餘光好像瞄見小師妹旁邊多了一坨紅紅綠綠的影子,陸岱川額角抽了抽,果然聽見周楚佩的驚唿聲,“四師兄你這是幹什麽?”


    付文濤扶了扶胸前快要掉下去的兩坨,“撲通”一聲跪在周鹹陽麵前,哭道,“師父,你可要替我做主啊——陸岱川聯合外人,這樣殘害門中師兄弟,這叫我以後臉往哪兒放啊——”陸岱川想起早上那一坨,忍不住笑了笑,突然又想起這是在比武,對麵郭有涯已經等他許久了,連忙朝他行了一個禮,說道,“在下青門宗弟子陸岱川。此次上來,並非是以師門身份挑戰,而是以我陸家子弟的身份,對陣郭少俠,還請郭少俠指教。”


    郭有涯並沒有動,臉上露出幾分疑惑,“陸家?恕我寡聞,不知賢弟說的是哪個陸家?”


    果然,曾經的武林名門,已經沒落至此了嗎?陸岱川將心底的苦澀壓下去,仰頭道,“是百年前出過兩代武林盟主的那個陸家。”


    下麵立刻一陣驚唿。


    當年陸家兩代盟主,聲勢浩大,連少林峨眉這樣的百年門派都以他們馬首是瞻,隻是奈何後來人丁凋零,一代世家沒落,後人竟要拜到青門宗這樣的三流門派下麵,實在是令人唏噓。


    郭有涯臉上也生出幾分鄭重來,他手上挽出一個劍花,身姿挺立如鬆柏,擲地有聲地說了一個字,“請。”


    陸岱川迴了他一個禮,右手使出了他們陸家劍法的起手式。


    一旦劍術施展開,他便不再像之前那麽緊張了。那些熟悉的招式,仿佛已經刻到了他的骨子裏,一招一式,都那麽熟悉。而且,他的內力,好像驟然充沛了許多,依然還是平常的招式,但使出來,就是比之前威力大了許多。


    “噌”地一聲,郭有涯手中長劍脫手而飛,陸岱川呆了呆,直到旁邊傳來段小樓興奮的歡唿聲,他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勝了。


    郭有涯臉上有些不好看,他成名已久,如今在武林大會上被陸岱川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給打敗了,不僅是他,他身後的靈虛峰一樣有些不舒服。


    不過即使是輸了,他也依然是一派君子之風,朝陸岱川拱了拱手,說道,“是我技不如人,陸賢弟承讓了。”


    陸岱川第一次跟人比武就比贏了,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說兩句話緩和一下氣氛,郭有涯卻轉過身,下了台。諸葛先生過來宣布了勝負,陸岱川一戰成名,耳畔傳來師妹和段小樓夾在人群中格外明顯的歡唿聲,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朝翟挽看去,卻看她一雙眼睛清清冷冷地盯著台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頭頂傳來渾厚悠長的聲音,是少林寺的高僧,“陸少俠,你說你是陸家後人?”


    陸岱川點了點頭,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問。隻聽那僧人又說道,“那你這劍法是從何習來?”陸岱川一片茫然,那僧人見他還是不明白,唱了一聲佛號,說道,“貧僧有節,多年前曾有幸見過令祖使過這套劍法,與少俠剛才所使,有些差別。”他行了一個禮,說道,“老衲習武數十年,自問武學稱不上一流,但眼光還不錯。這套劍法多年以前令祖已經不再用,不知少俠又是從何得來?”


    陸岱川之前那種不好的預感越發濃重,但偏偏,他什麽都說不出來。好像什麽都對,又好像什麽都不對。那個六十來歲的老僧續道,“當然,貧僧並非懷疑陸少俠的身份,而是......”他頓了頓,想來是想換個他容易接受的說法,“少俠年輕,或許為jian人所騙,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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