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宇文不棄隻是後腦碰在石上,才昏過去的,過了一會,自然很快就蘇醒過來。

    他兩眼還沒睜開,但覺頭頸下巴之間被一個毛茸茸,濕漉漉的東西壓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急忙雙眼一睜,翻身坐起,那毛茸茸的東西也隨著滾落地上。

    而,身後的亭欄外,一位斑白胡子亂糟糟,麵容顯得蒼老的人,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他。

    右脅下挾了一根紫竹杖,穿一襲灰袍,背上有包裹,既不像花子,也不像個窮混混,那雙老眼是唯一顯得有精神的器官。

    他這一手,不但震驚了慕容廉明,也震傻了飛龍堡的武士和高手,突如其來的變化使所有在場的人迷惘困惑,尤其是飛龍堡的人,他們不解何以大少夫人會做手勢阻止攻擊。

    如果宇文不棄的目的跟慕容廉明一樣,他已進入洞中,二少主當然入他掌握,後果其非更加嚴重?慕容廉明在躊躇,想衝入洞中又不敢,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他從沒吃過這種癟。

    小徑彎曲,地勢漸緩,轉過一個山腳,地勢倏然開朗。隻見呈現在麵前的是一片大約數十方裏的平地,四周峻嶺高聳,到處奇花異草,撲鼻送來陣陣清香。

    “不!”老人道:“你非睜眼看看不可,對你的鐵石心腸,也得讓我口服心服,你要是不睜眼,我就是拚著渾身罪孽,耗損他這條小命,也要跟你沒完,和尚,到那時這罪孽你不能說沒份,十八層地獄咱們攜手走一趟,也不枉咱們幾十年的老交情。”

    雖然鬆開了手,但宇文不棄本來隻覺全身如火,脹得難受,這迴體內吸入了寶林數十年真氣,就更難受了,但覺一股滾熱的氣流,在體內到處流竄,好像每一根血管,都快要爆裂了,連唿吸都急促得透不過氣來。

    在另一頭,山腳遙遙望見一道瀑布,在月色下,活似銀河倒掛,瀑布下是一深潭,在月下波光閃閃。

    完了!自己本已中了劇毒,沒想到這和尚臨死還要暗害自己,不知把什麽東西放入了自己體內?

    驀地,他心中一動;隻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另一個人的腳步聲似乎突然消失了。不,不是消失,而是變輕了,輕得像伺鼠的貓在暗中走動,幾乎連他都聽不真切。他本想扭頭迴顧,卻又忍住了。

    潭的一端,有一條小溪,蜿蜒伸向整個平地,溪水清淺,沿岸長著一片叢林,樹影搖曳中,不時聽到隱隱的淙淙水聲,愈發使這世外桃源般的景色更加點綴得富有詩情畫意。

    遊目遠眺,瞑氣四合中,忽見一個影子在峰下林頂樹帽間冉冉滑行,不由大為驚異,猿猱隻會攀枝附樹奔躍,不會踏葉淩虛而行,那應該是人,如果是人而具備如此功力,那就絕不是尋常的人。

    她心中靈光一閃,心想:反正藏寶圖自己已背得爛熟,還不如交出,讓他們亂搶一陣,自己可乘亂再細攏一攏。

    想罷,遂恭身對慕容廉明一福道:“既然老前輩如此說,小女子豈敢不從命?對這藏寶圖我倒未圖什麽,隻是家父身染奇症,需其中之一種靈丹,隻望那位尋到寶窟後能賜小女子一粒,小女子就感恩不盡了。”

    隻是,在這時候能有這麽四個人,不歇息,不怕熱,寧願大把大把的流汗,一個口沫亂飛,說得天花亂墜,三個興奮激動,圓睜著眼,半張著嘴,傻小子似的豎著耳朵聽,這已經是絕無僅有的難得事兒了。這會兒誰會上酒館兒來喝酒,誰就是瘋子。

    聽他口氣,練武還不過兩個月,這話他相信,因為他和宇文不棄剛動手的時候,宇文不棄除了硬接,手法部並不熟練,心中暗道:看來他真是天賦奇才,剛練了兩個月武功,而且還是慕容廉明臨行時才教的幾招散手,就能和他成名幾十年的老江湖動手過招,還絲毫占不到他半點上風,再有十年下來,江湖上豈非無人可與抗衡了麽?

    “你們不能把自己看成天下的主宰,你們無權任意發施號令迫害他人。”他的臉色逐漸難看:“你們已經無禮地對付在下,已經毫不講理地擄劫挾持在下將近一個時辰,在下不計較,你們應該心滿意足了。閣下,不要再次作出不合乎情理法的事,那對你們毫無好處的。在下要走了,告辭。”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山深林密,伸手不見五指,好在宇文不棄的目力便是在山裏連出來的,是以沒多大的妨礙。

    突地,他發現了遠處亮起一蓬火光,心頭一喜,加速奔去,不久,火光熄滅,但他已經認準了方位,豪不遲滯地前進,速度不減,眼前出現一處林空,上望可見星光閃爍,林空中央,一座矮屋像一頭巨獸般蹲伏著。

    驀然覺得腰身一緊,嬌軀已被人抱住,大驚之下,一陣掙紮,可是,對方雙臂如兩道鐵箍一揮,緊緊纏著,展紅綾又羞又急,抬頭望去,俊美的麵目依稀是自己後來發現的那個少年宇文不棄,心中不由一陣狂跳,接著,便“咕隆”一聲,雙雙落入潭中,一陣砭肌的刺骨的奇寒襲上心頭……

    郭正義可瞪了眼:“你小子想害我跑肚拉痢呀?大叔我肚子裏的故事,就這麽不值錢,告訴你,大叔我這是不求名利,不然我要是進京上天橋弄個棚子,就憑肚子裏的這一段兒,每天少說也能攢他個十幾二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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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手打扇子的不開竅,愣愣的道:“大叔,您這一段兒是朱明前朝的故事,別處都不敢輕易露,能上京裏去說嗎?”

    郭正義臉色一變,眉梢兒陡地挑起老高:“害怕不是?好辦,從今以後,我不說,你們也別聽了!”他又要往起站。

    抬目看去,走進來的卻是展紅綾。此刻晨唆初上,淡淡太陽光已經斜照了進來,陽光照在她臉上,一張清麗的麵孔,配著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神,展紅綾般櫻唇,更顯得嬌**人。

    四目相投,展紅綾嬌靨上飛起了一層勻紅的羞意,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急步朝後艙走去。

    “家父已經出動分舵全舵弟兄,甚至派了傳旗使者二珠使者生死判駱一中,親往九江坐鎮指揮。本幫對貴堂一向相當敬重,彼此相處井水不犯河水。貴堂經營陸上的行業,本幫作水上的買賣,各安生理,彼此沒有成見。郭大堂主的表親失蹤,本幫可說已經盡了全力追查,貴堂也有人參與協調,查不出線索並不是本幫的錯。這件事早經雙方認定是外人所為,目下仍由雙方明暗之間尋找蛛絲馬跡。於壇主今天竟然安排陷阱將在下擄來,一口咬定這件事是本幫所為,未免欺人太甚。在下既然被你們毫無理性地擄來,該怎麽辦,你瞧著辦好了。於壇主,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件事,本幫會向貴堂討公道,要殺要剮,悉從尊便。”

    桌上壁間沒供任何物事,何以要燒紙?這少女就是踏樹帽而行的女人麽?木屋隻她一個人?太不可思議了,完全不合情理,看她的穿著打扮根本不像山裏人,要不是跟蹤而來,還真以為碰上了妖鬼狐魅,一個少女不可能獨居在沒人跡的深山野林中的,她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是什麽高人隱士的遺孤麽?“外麵什麽人?”聲音很脆但也很冷。

    等她醒來,隻覺身體飄飄欲起全身真氣膨脹中,隱隱覺得腰上被一股柔和的力道緊緊的裹住,她見自己仍被宇文不棄抱住,睜眼仰首細看,隻見宇文不棄麵如冠玉,二眉斜飛入鬢,雙眼半磕,鼻似懸膽,兩片薄薄的囑唇,微帶弧形,緊緊閉著,顯示無比的高傲,智慧,冷靜,真是個世間難見的美男子。

    兩個黑衣漢子進來,頭一眼就看年輕人,見年輕人還在,立時停住,交換了個眼色,然後一左一右到了桌子邊。怪的是年輕人卻像個沒事人兒,真以為不關他的事,連眼皮都不抬,伸手就要去拿個包子吃。拿鐵尺的那個,伸鐵尺擋住了他的手。

    不知怎的,郭正義忽然狂性大發,雙足一蹬,身劍合一地往前直刺,五人所合的陣心不過六七尺方圓,他這奮力一縱,勢必立刻撞上對麵的慕容廉明及郭正義的劍幕,但是郭正義卻絲毫不退縮地直刺上去,隻聽得叮咚一陣亂響,慕容廉明被他拚命一刺,竟有點封它不住,隻聽郭正義一聲暴叱,長劍一伸,藍光鬥長,喀嚓一聲,慕容廉明的長劍隻剩了一個柄兒。

    兩人跨出石屋,郭正義望著他們後影,發出會心的微笑。夜色已深,島上起了一層薄霧,連月色也朦朦朧朧的,展紅綾領著宇文不棄走在前麵,心頭小鹿卻跳得很厲害,竟然也不敢和他說話。

    夜霧雖重,宇文不棄卻看得很清楚,他們是沿著山徑,轉過山坡,朝一處山穀中行去,兩邊山峰甚是陡峭,樹林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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