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孫殿下,世子殿下,王上宣您二位覲見!”太監氣喘籲籲。


    “不是才宣過嗎?怎麽了?”祁湛忙問。


    原澈也是一頭霧水。


    “聽說是……是楚地發生起義了,王上說機會難得,要……要……”


    太監話還沒說完,兩人已經頭也不迴地邁出前廳,祁湛邊走還不忘吩咐道:“看好箱子,任何人不許動。”


    此時他們都沉浸在楚地發生起義的消息之中,誰都沒心思再與對方爭鬥,均是腳步不停趕去麵聖。原澈更是忍不住的激動,想到寧王重新宣召他,滿心以為寧王要再給他一次機會了。而祁湛,聽到這消息則是心頭複雜,滋味難言。


    寧王今日本已疲倦至極,可一聽到楚地起義的消息,他立即意識到是雲辰在幕後操控,既然雲辰將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捧到他麵前,他自然不會任其溜走。於是,他拖著勞累的身子再次宣召了兩個孫兒。


    當看到原澈隨同祁湛一齊進來時,他已經猜到方才發生過什麽,臉色一冷,諷道:“澈兒來得倒快。”


    原澈有些尷尬,沒接話。


    寧王此刻也沒心思教訓他,隻將手邊一封軍報展開,招了他與祁湛上前研閱。但見折子上說,楚地於今年七月初發生起義,領頭之人宣稱要“反燕自治、恢複楚氏”,並煽動了一萬餘人揭竿而起。燕王聶星逸從前做太子時,一心想要“以暴製暴”,如今做了幾年空心燕王,倒是不知怎地突然轉變性子了,聲言“要以安撫為主,不以武力鎮壓”。如今,燕國已派遣官員前去談判,雙方正在膠著之中,未曾動武。


    祁湛與原澈看完這道奏報,心思各異。寧王今日則破天荒地露出一絲笑容,看向原澈:“澈兒,你怎麽看?”


    原澈立即迴道:“楚地起義,燕國必受影響,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王祖父您一定要趁機開打!”


    寧王不置可否,轉而又問祁湛:“湛兒你說呢?”


    祁湛迷惑地搖了搖頭:“孫兒不知。”


    原澈立即露出鄙夷之色,心道他連如此簡單的局勢都看不明白,簡直愚蠢!


    可寧王卻並未生氣,反而問他:“哦?你為何不知?”


    祁湛沉吟片刻,才道:“孫兒隻是覺得很奇怪,起義人數不多,隻有一萬餘人,真要鎮壓根本花不了多少人力物力,也不耗時。聶星痕不在燕國,聶星逸主政,他為何不願意‘以暴製暴’?這顯然要比和談更有效也更快。他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怕引起楚人民憤?還是……孫兒想不明白。”


    寧王目露讚許之色,轉而指向原澈:“你聽到沒有?越是看得深刻,越不能輕易發表意見,反而要經過深思熟慮。你之所以表態快,證明你看得還是太膚淺!”


    原澈悻悻地表示受教,不敢再頂嘴。


    寧王再看祁湛,又問他:“你來分析分析,聶星逸為何要和談?”


    祁湛流露為難之色:“孫兒……真的說不準。難道是因為他與聶星痕不和,想趁機扯後腿?”


    寧王歎了口氣,搖頭否認:“聶星逸也不是傻子,此刻燕軍正在前線,他若扯聶星痕的後腿就等同於扯燕軍後腿,一旦燕軍戰敗,他會有好果子吃嗎?恐怕連燕王的位置都保不住。”


    祁湛立刻迴道:“是孫兒想得太膚淺了。”


    寧王順勢再言:“孤以為,聶星逸不派兵鎮壓,應該還是因為兵力的原因。目前軍權都在聶星痕手中,他根本調動不了在京人馬,也不敢調動。而且一旦把軍隊派出去了,京州戍守虛空,容易被人趁虛而入。他不敢冒險。”


    “可若是楚國起義遲遲得不到遏製,豈不是也會扯燕軍後腿?萬一楚地真的借機複國了呢?”原澈出言追問。


    “複國?”寧王嗬嗬一笑:“別說聶星痕不肯,孤也不肯。平白多個對手,誰會願意?此事恐怕是雲辰的亂兵之計,他想以此舉擾亂燕國人心,最好能再掀起聶星痕兄弟二人的爭執,導致燕國戰敗。”


    “雲辰會這麽傻嗎?他走這一步,豈不是讓咱們白撿了便宜?”祁湛不大相信。


    “眼下他還有別的路可走嗎?他自己不也到我寧國來了?”寧王心情逐漸變得大好:“他一定是想借孤的手先滅燕國,然後等孤百年之後,他再想法子反了寧國,順勢複國。”


    “這計劃拉的時間可真夠長。”原澈笑了,話中不知是貶是讚。


    寧王也笑:“孤雖然不比他命長,卻比他見得多,自然不會讓他得逞。不過眼前有利可圖,也要多謝他牽製燕國。”


    話到此處,寧王頓了頓:“當然,作為迴報,孤會助他一臂之力。”


    “您是想……”祁湛大概猜到一些:“您是想派兵繞到楚地,幫雲辰加一把火?”


    “不錯,你總算開竅了。”寧王哈哈大笑兩聲:“咱們可是與楚地接壤的,若要派兵自然神不知鬼不覺,不僅能逼得燕國出兵鎮壓,還能攪亂雲辰的計劃,讓他無法複國。”


    原澈在心中一尋思,覺得此計甚妙,立即拊掌大讚:“王祖父真是英明,這主意甚好!”


    “湛兒也想到了,你怎麽不誇他?”寧王凝眉質問。


    “呃……”原澈被寧王甩了臉子,隻得轉向祁湛,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湛哥也真是……嗬嗬,王祖父沒白疼你啊。”


    這話說得酸溜溜的,不過祁湛也不在意,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沒,隻對著寧王請纓:“王祖父,孫兒願意率軍去楚地。”


    原澈一看被祁湛搶了先,心中恨極,暗悔自己不該說的時候嘴太快,該說的時候反倒落於人後。


    然而麵對祁湛的請纓,寧王竟擺了擺手,不假思索地否決道:“你不行,這差事看似簡單,其實不然。楚地形勢複雜,此去不僅要煽風點火,還要同時麵對燕楚兩方人馬,一個不慎就會事敗身死。你心思直,隻適合正麵敵對,不適合在幕後攪局。”


    原澈一聽此言,心裏振奮不已,還以為寧王是要選他。他不禁悄悄上前走了半步,正要開口請命,豈料寧王話音一轉,續道:“孤準備派一個經驗充足的老將過去,這種事情,毛頭小子沒有經驗,不是雲辰的對手。”


    原澈的心思瞬間冷了下來,忍不住抱怨:“就算是經驗充足的老將,也未必就是雲辰的對手。”


    寧王聞言氣不打一處來,突然伸手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這還用你說?孤不比你清楚?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混賬東西!”


    寧王這一下手,不慎拍到了原澈額頭上的傷口,他忍不住“嘶”了一聲。


    寧王見狀冷哼一聲,收迴手道:“說來說去,如今的關鍵還是在雲辰。隻要他不在楚地坐鎮,任他有千般計謀萬般心思,威力都要減半!孤也沒什麽可擔憂的。”


    祁湛立即接道:“他肯定不可能在楚地,澈弟半月前才與他在豐州分手,這麽短的時間,他根本跑不迴楚地,況且他還帶著重傷的微濃……呃,孫兒是說煙嵐郡主。”


    原澈聽到此處,心裏已有一種不祥之感,果不其然,寧王看著他說道:“所以目前關鍵所在,是要找到雲辰,防止他逃迴楚地。澈兒,此事交給你去辦。”


    “我?”原澈睜大眼睛指著自己。


    “怎麽?”寧王再次沉下臉色:“人是你放的,而且在豐州,你不去找誰去找?”


    “可是……可是……”原澈麵有難色。


    “放的時候容易,找的時候知道難辦了?”寧王冷冷命道:“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你明日就動身!”


    “可是……雲辰詭計多端,孫兒怕他……”原澈支吾著沒再說下去。


    “你怕什麽?他如今還是我寧國的臣子!臣子逃竄,你師出有名!到哪兒追捕都站得住理!”寧王一拍桌子,突然站起來:“孤給你下一道聖旨召他迴來,他若敢抗旨,格殺勿論!”


    “您真的要殺他?”這一次不僅原澈吃驚,祁湛也是震驚不已,畢竟如今寧燕交戰,正是用他之時。


    “從前他有用,孤才留著他,如今他的作用已經完成,若是不肯聽話……”寧王雙目驟然泛起冷光:“殺也就殺了。”


    “那微濃呢?”兩個孫子齊齊追問,從沒有如此同心協力過。


    “她……”寧王臉色變得很複雜,看著桌案半晌,才道:“留下她吧。”


    “至於湛兒,”寧王慎重抬手指了指祁湛,“你要做好準備隨時迎戰。聽說聶星痕重傷昏迷,孤怕其中有詐,你多加小心。”


    “記住,交戰是國事,千萬不要動用墨門去打聽!”


    *****


    翌日,原澈便動身去尋找雲辰了,對於此事,他心裏其實頗不痛快,但因此次吃了敗仗,他也實在不敢再忤逆寧王之意。隻是相比之下,祁湛卻被要求仔細研讀兵書,準備不日與燕軍再次一戰,力爭收複幽州。


    原澈為此感到不忿。場麵上的事都讓祁湛給占光了,將這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留給他,若說真有哪裏值得安慰,也就是能再見微濃一麵了。原澈如此想著,也恨恨地往豐州方向趕路,可他哪裏曉得,雲辰此時已經抵達演州的秘密據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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