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鬆口了!竹風幾乎要喜極而泣,忙道:“屬下這就去告訴微濃姑娘!”


    “等等,”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雲辰也瞬間化被動為主動,“四大神兵的秘密,我可以告訴微濃。但若要救我出來,她一個人的力量遠遠不夠。既然她找了原澈幫忙,必定是許了他什麽好處,與其如此,不如我來同他們談條件。”


    竹風霎時緊張起來:“您打算怎麽談?”


    “你讓微濃去告訴原澈,我願以龍吟、驚鴻的秘密作為交換。至於青鸞、火鳳,讓她暫時先瞞著。”


    *****


    一日後,魏侯京邸。


    “原來我那把龍吟劍還藏著秘密?”原澈先是訝異,然後恍然大悟地笑:“難怪雲辰還沒到寧國,便主動向我們魏侯府示好。”


    初開始,原澈還以為雲辰是想在寧國找個靠山,於是“慧眼識珠”地看上了他們父子倆。沒想到……竟然是為了這把劍?


    “青鸞、火鳳、龍吟、驚鴻,這四大神兵我也有所耳聞。”原澈若有所思,“不過既然龍吟驚鴻有秘密,那青鸞火鳳有嗎?那兩把神兵又在何處?”


    微濃摸不準他猜到了多少,又是否在套自己的話,便迴道:“青鸞火鳳不是劍器,正是我的那對峨眉刺。據雲辰所言,青鸞火鳳隻是陪襯,真正的秘密是在龍吟劍和驚鴻劍之中。”


    原澈顯然半信半疑。


    微濃故意歎了口氣:“您想想看,若是青鸞火鳳也有秘密,又豈會淪落到我一個廢後手中?燕王室怎會由我帶出來?”


    原澈微微挑眉:“興許燕王室不知道這個秘密呢?”


    “那雲辰總歸知道吧?”微濃立即反駁:“如若青鸞火鳳真有秘密,雲辰接近我都還來不及,又怎會將我往外推?”


    這個理由很切實際,原澈有些相信了。不過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輕易上鉤:“我怎麽知道這秘密是大是小?萬一我費盡心思救了他,他隻給了我幾顆白菜,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微濃啼笑皆非:“這怎麽可能!”


    原澈聳了聳肩:“我打個比方而已。除非這秘密非常誘人,否則我幹嘛要冒這個風險?如果龍吟劍驚鴻劍裏藏的隻是些金銀財寶,那我也不稀罕。”


    當然不是金銀財寶!至少,不僅僅是金銀財寶!微濃揣測,能讓楚璃籌謀多年,連自己的婚事都搭進去也不惜要找到的四大神兵,甚至在亡國之後還念念不忘,耗費巨大代價接近魏侯府去獲得龍吟劍……這四大神兵之中隱藏的秘密一定非常重要!


    但她畢竟經曆有限,對朝堂之事也一知半解,是以她實在想象不出這個秘密到底會是什麽。她隻能含糊不清地道:“能讓雲辰在亡國之後改頭換麵來到寧國,還要接近您以獲取龍吟劍,絕對不可能是幾件金銀財寶那麽簡單。”


    原澈聞言也斟酌起來,想了想,轉而笑問:“看你這麽上心,難道你也想來分一杯羹?還是你對雲辰真就情深意重,所以才要救他?”


    微濃沉默了,沒有即刻迴答。她前思後想,唯有半真半假的答案才能讓原澈這隻賊孔雀信服,於是,她也就半真半假地迴道:“我不是對他情深意重,但我想要保住楚王室的血脈。當然我也不否認,我很想知道這個秘密。”


    原澈徹底來了興致:“哦?你一個燕國的外親,長公主的女兒,怎麽會想要保住楚王室?”


    微濃故意做出難言之色,防備地看著他。


    原澈假裝歎氣,以退為進:“你不肯說就算了。反正你不說,我就沒法子做出判斷;做不出判斷,我就不知該如何營救;營救不了,死的也不是我;至於龍吟劍驚鴻劍的秘密,我大不了想法子把驚鴻劍奪過來,再自己慢慢琢磨好了。”


    微濃聽了這一席話,簡直想送給原澈四個大字:得寸進尺!不過她也深知自己和雲辰的糾葛瞞不住,與其等著原澈去查,倒不如她自己坦白,至少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她心裏最有數。


    “這故事很長也很枯燥,還涉及一些宮闈秘辛,希望您有耐心聽進去。”微濃先給了句提醒。


    “不著急不著急,我最喜歡聽宮闈秘辛了!”原澈笑吟吟地坐下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意思,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微濃隻得開始迴憶,從被錯認成燕王私生女開始講起,一直講到自己如何陰差陽錯成為聶星逸的王後。這其間,她下意識地抹去了和聶星痕的糾葛,也沒說自己身負皇後命格,更沒提當年楚璃求娶她的動機,隻說是王後赫連璧月不舍得金城公主遠嫁,才推了她這個剛剛認祖歸宗的青城公主去和親。而那雙峨眉刺,則是燕王送給她的嫁妝之一。


    原澈和所有聽說這段內情的人一樣,誤以為是楚國滅亡之後,燕王自覺對她有愧,才許諾了燕太子妃的位置,讓她改名換姓做了長公主之女。


    所以,原澈也和其他人一樣,忍不住感歎:“燕高宗還算有良心,沒有扔下你不管。”


    微濃聽後聊聊一笑,什麽都沒辯解。


    誰知原澈話鋒一轉:“不過燕高宗也太蠢了,一看你就不是做王後的料子。當年去做楚太子妃是沒人可選了,怎麽歸國之後還讓你再做一次太子妃?倒不如給你幾座金山銀山來得實惠。”


    明明是一段不願提及的傷心事,被原澈這樣一說,微濃竟然忍俊不禁。


    原澈也已經明白了她對楚王室的執念,包括她當年為何與聶星逸反目成仇,為何最後鬧得被廢。雖然他並不讚同微濃這種“愛屋及烏”的性子,不過他也能理解她這麽多年的執念。


    看來當年楚璃對她不錯。


    “等等!”原澈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這麽說起來,你要比真正的暮氏大好幾歲?”


    “大五歲。”微濃不但不覺得羞赧,反而麵帶笑容:“過了年,我就二十五了。”


    “二十五?你也好意思說?你這個老女人!”原澈憤而諷刺。他忽然有一種被欺瞞已久的感覺,這種感覺遠比知道微濃的真實身份還要不爽快!


    “你他媽居然大我五歲!”他仍舊感到不可思議。


    “所以我得感謝您才對。”微濃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您把我想得太年輕了!”


    “大我五歲,還這麽幼稚!”原澈不服氣地冷哼。


    到底是誰幼稚?微濃不想再爭下去了。眼見他越扯越遠,而且又有生氣的征兆,她忙將話題扯了迴來:“說了這麽多,您不過是想知道我為何一直糾纏雲辰。如今既然知道了,那您到底願不願意伸出您高貴的援手呢?”


    原澈睨了她一眼,才慢吞吞的解釋:“你可別誤會,我又不是愛打聽事兒的老嬤嬤。我是想知道前因後果,也好設計該如何救他。”


    得了便宜還賣乖!微濃心中腹誹,麵上卻敷衍著逢迎:“是是是!您的大恩大德,雲辰想必‘沒齒難忘’。”


    原澈頓時化怒意為笑意,還笑得無比開懷,令微濃摸不著頭腦。


    “我忽然想到一個事,”原澈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到底是喜歡楚璃還是楚珩呢?”


    “你什麽意思?”


    “據你所言,你之所以追到寧國來,是將雲辰錯認成了楚璃。連自己的夫君都認不清楚,你說你是不是傻?”原澈邊笑邊拍著大腿:“哥哥死了,你該不會看上弟弟了吧?”


    這件事戳到了微濃的底線,她轉身就走。原澈見狀連忙在她背後大喊:“喂喂……王後娘娘,我還沒問完呢!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要說!”


    微濃知道他特別會耍性子,也怕惹惱他使得營救大計功虧一簣,隻得又停下來轉身,麵無表情地道:“若是諷刺的話,您就不必說了。”


    原澈聞言卻已經收斂了笑意,麵色是她前所未見的肅然:“我可醜話說在前頭,我救他並不全是為了龍吟劍的秘密,也是相信他並無顛覆寧國之意……一旦他騙了我,你就等著替他收屍吧!”


    *****


    翌日,原澈就進了宮,等了一個晌午,才等到寧王接見。他哭喪著臉走進寧王寢殿,一見麵就跪下請罪:“王祖父,孫兒知錯了。”


    寧王很詫異,因為今天原澈穿得很樸素,並不似從前那般穿紅戴綠。不過這並不能消除他的怒氣,他仍舊沉著臉色:“你若是來認錯,孤接受。你可以走了。”


    “王祖父……”原澈亟亟請道:“孫兒懇請您放雲大人一條生路!”


    “咚”的一聲,一隻玉如意朝原澈飛來,重重砸在他的額頭之上。霎時,他額頭紅腫一片,還破了皮。


    然而他猶自未覺,連忙重重磕頭:“王祖父!雲大人他真的沒有二心!”


    “你到底是不是魏侯世子?”寧王沉聲質問:“不分青紅皂白地替他求情,你知道他是誰嗎?啊?”


    “孫兒知道。”原澈蔫蔫地道:“他是舊楚的二王子,譽侯楚珩。”


    “那你還敢替他求情?”寧王怒氣又高了一分:“你知不知道,他設計將京畿防衛司指揮使變成他的人,這是多危險的事?毫不誇張地說,他就是要把整座黎都城收入囊中!他這是要顛覆寧國王權!為他複國鋪路!”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原澈忙解釋道:“王祖父!他雖然是舊楚後裔,可他隻是想借寧國之手鏟除聶星痕。他可從沒想過要顛覆咱們啊!”


    “你難道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他想什麽你都一清二楚?”寧王聞言大發雷霆,口不擇言怒斥他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那齷齪的心思還能瞞得過誰?恬不知恥!你這荒唐的東西!”


    寧王越想越生氣,別人都是為了美色而迷惑心智,可他這個孫兒卻為了男色而是非不分,甚至要罔顧家國大義!傳出去都是他們寧王室的笑話!


    “王祖父!孫兒因何好男風,難道您還不知情嗎?”原澈像是想到了什麽可怕之事,麵容驚恐非常,又略略帶著一點委屈之色。


    寧王見狀,心腸一下子就軟了,也自悔方才說話太重,戳痛了原澈的心。他沉默片刻,歎氣搖了搖頭:“當年的事就不提了,這麽多年你不肯成婚,不肯當差,孤也任由你胡鬧!但雲辰這件事,你不許再插手!”


    “王祖父聖明,孫兒與雲大人之間絕無任何徇私,不是您想的那樣!”原澈急得險些要哭出來:“雲大人絕非斷袖……您就算給孫兒一百個膽子,孫兒也不敢褻瀆國之重臣,令王室蒙羞。可這次的事情……全是孫兒的主意,您真是冤枉雲大人了!”


    “全是你的主意?”寧王大為吃驚:“你什麽意思?”


    原澈捂著被砸腫的額頭,極力想要掩蓋自己的失態:“陳功和雲大人相交之事……全是孫兒指使。”


    一句話,使得寧王震怒非常:“原澈!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原澈點了點頭:“孫兒隻是不甘心……不甘心……”


    寧王臉色鐵青地看著他,原本看似慈靄的鶴發老人一瞬間變得殺意凜凜。


    原澈終於垂下幾滴眼淚,麵色幾乎變得扭曲:“太子伯伯他……他明明是屬意我的!為何您不選我?那個祁湛,一個半路冒出來的私生子!您寧願相信他也不相信我!我不服!不服!我偏要和他爭一爭!”


    說到最後時,原澈幾乎忘記了長幼尊卑,直愣愣地從地上站起來。他一雙俊目泛著淚光,既脆弱又倔強:“我哪裏比不上他?他除了比我大幾歲,比我會殺人,他有我聰明嗎?若不是他半路殺出來,我……我……早該……”


    他沒將話說完,因為再說下去就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可他相信寧王一定聽懂了,他也正好想借機探探寧王的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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