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孫校尉等人候了了半天,見太平侯沒再接著摔東西,輕手輕腳地進來,將碎片收拾了,又把花都再裝了個花盆——太平侯可喜歡這些花了,平時還拿著布擦葉子呢。打是疼罵是愛,現在就是摔了,明天還是會澆水的!


    孫剛氣悶半日,心中埋怨父母當初想起一招是一招的決定,好麽呀地臨陣換將,要改什麽子孫素質!這下倒好了!龔氏兩個孩子,一個糊塗,一個惡毒,孫氏去禍禍安國侯他就不管了!可孫承泰怎麽辦?孫家這棵大樹長出來這麽大一個病杈子:這是孫家的長房長子,日後要承爵的!萬一勇王……自己現在都六十來歲了,還能幹什麽?


    他真想將幾個庶子叫來看看,尤其是最小的庶子孫承功。也許人常說的對,老人就喜幺兒,孫剛表麵沒露出來,他心中對這個兒子其實多了幾分偏愛。孫承功的母親過去是個丫鬟,平時少言寡語,為人懦弱,可偏生出的這個孫承功,大喊大叫,不管不顧,完全隨了孫剛。這個兒子是幾個兒子裏唯一喜武的,孫剛看著他,就像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也許因為他母親的緣故,孫承功的性子不如自己急躁,孫剛認為這是優點!隻是,也是因為他母親,孫承功的腦子也有些簡單!這可不是優點啦!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沒叫——孫承泰是唯一的嫡子,已經有了兩個兒子。其他庶子都比他小許多,隻有一個有個兒子。他最喜歡的兒子孫承功,母親卑微,到了該娶媳婦的歲數,可孫剛想給他在稍微高的門戶裏找個嫡女都沒找著……現在再折騰這些還有什麽用?何況看起來,太子是會登基的,勇王日後去封地,該不會找孫家麻煩。


    孫剛歎氣,隻能祈禱自己沒伸腿前,孫承泰別真惹出什麽事來。


    從此京城中就沒什麽關於淩大小姐的流言了,哪怕雲山寨的一幫土人烏央烏央地住入了勇王府,也沒什麽人敢嚼舌頭。


    賀府裏,自然更沒有人公開談論有關淩大小姐的話題,當然,關起門來,那就說得如火如荼一般。連賀雲鴻身邊的大丫鬟綠茗,一向穩重體貼可靠……講起這位淩大小姐的事,也忍不住眉飛色舞,笑得前仰後合。


    姚氏再次躺了半個多月,起來後不哭也不鬧了,反而開始親自指點府中親事的準備,從婚房的布置,到婚禮的程序,都要她來做主。姚氏是相府後宅的老夫人,平時隻是因心疾不管事而已,可她若是開了口,後宅中上上下下哪有敢不聽她的?


    婚禮定在臘月,很快就要到了。


    第31章 送禮


    吏部,賀雲鴻正在書案上翻閱批示著一摞官吏的評審報告,他的助手宋源,中等個子,二十多歲,單眼皮,厚嘴唇,站在他身邊,一本本接著他批完的文書。


    賀雲鴻看得很快,幾眼一掃就翻頁,寫幾個字,有時會對宋源說幾句,宋源一一答應。


    門外有人大聲笑起來:“什麽?!勇王出手揍了孫世子?還砸了安國侯夫人的車馬?!為淩大小姐出頭?”


    另一人忙說:“我可沒說我可沒說呀!”


    前麵的人說道:“沒說,不也等於說了?除了他,誰敢這麽幹?”


    另一個人辯解:“也許,也許是別人哪!你莫亂猜呀!”


    又是笑聲,然後是輕蔑的一聲呸:“敢做就別怕人說呀!她當初沒砍人?沒踹人?沒不敬長輩?哼!現在打人封口算什麽本事?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腳步聲和談話聲遠去。宋源緊張地看賀雲鴻,這幾個月,這種事真是層出不窮。開始是人們大聲談論什麽山大王該是什麽樣子,後來就變得具體了。上次同僚聚會,在餐飲樓上,鄰桌就有人在大談淩大小姐在安國侯府刀劈仆人,腳踹陪房,向主母扔椅子的事,人們拍案大笑,同桌的人都看賀雲鴻。賀雲鴻雖然沒動聲色,可那一晚上,隻喝了些酒,沒吃一口東西……


    宋源正想著,賀雲鴻垂著眼睛,看著手中的文書問道:“那是鄭主事鄭興吧?”


    宋源一愣,問道:“方才……方才門外說話的那個?”


    賀雲鴻嗯了一聲,宋源點頭:“聽著像……”他見賀雲鴻微撩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門口,才了然,忙到門口,打開虛掩的門看出去,又走迴來說道:“是鄭主事,和……”


    賀雲鴻說:“李司務李連德。”


    宋源又點頭,心想,賀侍郎這耳朵可夠靈光的。這個鄭興,可是皇後鄭氏長房那邊的,如今已經四十多歲了,嘴裏說話特別難聽不說,幹事也是丟三落四,這麽多年在戶部,一直是個六品官,算是混事的官吏之一。


    賀雲鴻還是看著手中的文書,說道:“年終評審,你給他一個極優……”


    宋源愣住,往後看了看,彎腰低聲說:“侍郎,鄭主事這個人……”


    賀雲鴻沒抬眼睛地說道:“再加評語,可向上品擢升……”


    宋源一下明白過來了:鄭興得了極優,又有這麽多年的資曆,加評升官,自然可行。如果不升官,極優有何用?俸祿什麽的都不會隨長。可他上麵的職位,隻有一名從五品的員外郎。


    現任員外郎尚華榮是吏部一大幹將,年近五十,為人精明,處事迅速。他的官階比賀雲鴻低一級,真是很看不起賀雲鴻,常常說賀雲鴻是仰仗了賀相才得了官位。這話倒是不錯,但是誰也不喜歡被人指著鼻子罵不是?


    賀雲鴻邊讀文書邊輕聲說:“……鄭主事可是一直想升官呢,他該高興才是吧?”


    宋源點頭說:“該是……很高興……”然後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賀雲鴻初到吏部,可是被那位尚華榮好好地整治了一通!種種為難,種種不滿,也就是賀雲鴻憑著才能和堅韌,見招拆招,遇事做事,總算穩住了陣腳,不然會出大醜。就是現在賀雲鴻立住了,也沒動尚華榮,這個人是個幹事的,對吏部知根知底,動了他誰去幹那些事情呀?


    要給鄭興升官這個風聲一放出去,尚華榮就是知道用鄭興這麽個庸才來替換他是不可能的事,也不會讓鄭興好過。他年紀大了,曾說他也不想換地方了,肯定要堅守著這個職位,怎能容人覬覦?何況鄭興這個人一向不知道自己吃多少碗幹飯,一見這評語,許是就昏了頭,真以為自己能取尚華榮而代之呢,他要是一折騰……嘿嘿。


    賀雲鴻在一本文書上寫了評語,遞給宋源,隨意地說道:“來年,別忘了記下他種種過失,年底給個差評,若有大過,貶兩三級就行了,要是罷了官,那邊一定會鬧。”


    宋源忙答了“是”——還“就行了”?這中間薪俸不同就不說了,臉麵上也難堪哪!他看著賀雲鴻年輕俊秀的側臉,深感自己比賀雲鴻年長的幾年白飯全白吃了。話說這還是賀雲鴻頭一次計較這些事,大概是因為對方提及了勇王。可是勇王幹的這事,也太……宋源暗歎。


    宋源家境貧寒,可天資聰穎,家中就竭力供他讀書。多年對先生老師的奉養,加上他上京來趕考的費用,已經用光了家裏的積蓄。他勉強得中三甲同進士,然後需要跑官——就是找工作。


    一般來說,榜上有名,會被派任官職,隻是如果沒有門路和背景,大約隻能得個九品縣簿八品縣丞之類的,離縣令還差著好長一段路,而且,弄不好還在偏遠山區,怕是路上就能要人半條命。就是萬幸到了那裏,薪俸微薄,隻能靠貪汙枉法過日……


    來科考的,沒幾個出自寒門。相形之下,他真是種種捉襟見肘。有一次他在街上,恰好有無賴被人懷疑偷盜,見宋源衣衫破舊,竟指認他是小偷。這可是個大事!要毀身份的!


    宋源氣急和那個無賴爭吵起來,他操著外地口音,又無人為他作證,幾個百姓不信他的話,上來一起揍他。宋源雖然是個書生,讀夠了各種“之道”,但長在貧寒村戶,也是幫著挑水幹活的,就拚命撕打,完全迴到了兒童時代。


    對方人多,打得他頭破血流,可是宋源知道自己沒有退路,無論別人怎麽打他,他就抓著那個汙陷他的人玩命地往地上撞頭。打到最後,他披頭散發,衣碎襟開,滿頭滿臉的血,那個被掐著脖子人告饒認了撒謊,宋源才放了手。


    他站起身,看到自己的狼狽,又氣又囧,隻想趕快離開,可發現自己的鞋子都丟了。他在人們的指點和譏笑裏四處找鞋,直找到了一個站在街邊的貴公子腳邊。


    那個公子一身錦緞白衣,玉帶束腰,麵容俊美非常,如無塵仙人,宋源自慚形穢,彎腰在他身邊撿起了自己的鞋。


    公子開口道:“有何事,值得如此?”平和而漠然。


    宋源直起身來氣憤地說:“大事!他指我為賊!我十年寒窗,得中紅榜,不是讓人說我是賊的!我不是!”他忍不住哭了:“我若是認了,別人會怎麽想我?!我父母賣了田供我讀書,我做不上什麽官也就罷了,可怎麽能連自己的清白都保不住?這是死都不能認的……”


    公子側目問道:“你得中了?是何名姓?”


    宋源擦著眼淚說:“在下姓宋名源。”這個公子語氣居高臨下,他沒問對方的名姓,穿上鞋走了。


    結果過了幾日,他就被通知進吏部,得了個從九品的司務之職。雖然官階小,可是這是在京城啊!在吏部啊!是管別的官員啊!這是好差事啊!


    他興衝衝地到了吏部,才發現人說上任才一個月的賀侍郎,正是那日他在街邊對著哭訴的公子……


    雖然隻是個小官位,但是宋源還是覺得這是知遇之恩!他雖然比賀雲鴻大了六七歲,可是充當了賀雲鴻小弟。……


    賀雲鴻將最後一本文書遞給了他,做了個手勢。宋源低頭行了個禮,捧著一摞文書離開了。看來賀雲鴻沒理那個李司務,也是,一個小官,賀雲鴻何必為難他?說這件婚事閑話的人真是太多了,賀雲鴻若是誰都計較,那吏部可剩不下幾個人了……


    賜婚之後,他既沒敢恭喜賀雲鴻,也沒敢表示任何惋惜:他知道自己這個頂頭上司的性子——誰若敢對他表示同情,那就是看不起他。他也許當時不說什麽,但是日後,你不知道他會幹什麽……


    隻是宋源心裏真覺得,這婚事的確太不般配了!賀侍郎尚未成親,已經因那位小姐的汙名而飽受譏諷,這一輩子可怎麽過?!


    雲山寨的人進入勇王府是件極為熱鬧的事。一輛輛的車從側門馳入,一群山野服裝的百姓高高興興地跟著,片刻就把個肅穆莊嚴的勇王府變得熙熙攘攘如鬧市。


    勇王妃薑氏一邊穿上外麵的大毛衣服,一邊急匆匆地往客廳走,旁邊的張嫲嫲小聲說:“王妃,他們來的人可真多,五十多呢,大多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人。”


    薑氏這幾個月將淩欣當成了姐妹,愛屋及烏,一點都不反感,笑著說:“這麽大的人氣,是咱們府的福氣呀。王爺跟我說了,這些人中有的救了王爺,可千萬不能慢待。”


    她還沒走到前院,就聽見一片喧鬧聲,許多人爭相喊著:


    “姐!恭喜了!”


    “姐!我給你帶了……”


    “姐!……軒哥讓我給你帶好!”


    “姐!我娘說……”


    “你看你看,姐,我給你做的……他們說不讓我給你……”


    “去去去!什麽東西也敢拿出來!姐,我妹妹給你繡了……”


    “姐姐!這是我給你的……”


    “姐!我跟你說,他聽了你要成親的消息,哭得像個女的!”


    “誰!誰哭了!我揍你啊……”


    “打什麽打什麽?!姐,別理他們,我……”


    薑氏走到院門處,一旁守候的護衛大喊:“王妃到!”院子裏的人聲靜下來,勇王妃麵帶微笑走出內院的門檻,外邊院子裏的一大群人齊齊行禮,眾口紛紛說:“見過王妃!”“王妃好!”“參見王妃!”……


    恍惚間,薑氏竟然覺得當個山大王其實挺好的……


    她笑著點頭,淩欣帶著幾個人走來,她指著一位書生裝扮的中年人對薑氏介紹著:“王妃,這是杜叔……”


    勇王妃知道這位姓杜的人是與淩欣一起上了孤峰救了自己丈夫的人,忙彎身行禮,杜方慌忙阻止道:“杜某隻是平常江湖之人,王妃乃天家貴戚,不敢當不敢當!”


    勇王妃也知道這樣不妥,隻行了半禮,對杜方鄭重地說:“多謝杜壯士援手。”


    杜方還禮道:“此乃我輩義不容辭之事。”


    淩欣又對著薑氏指著其他人說:“這是我弟弟梁成,我的幹娘韓娘子,我的幹爹……一直在府中的。”勇王妃見一個少年,濃眉朗目,英氣蓬勃,旁邊一個胖乎乎的三十多歲的女子,臉上笑出兩團肉來,一隻胳膊彎著,挽著個土布包。


    幾個人再次行禮,勇王妃笑著說:“不必多禮,請入內一敘。”她看向院子裏的人們,全是與自己年紀相仿的青年男女,一時感到親切,笑著說:“諸位遠來,我替王爺道聲歡迎。王爺是出了名的熱情好客,妾身也喜招待友人。大家有什麽事情盡管告訴我府中人去辦,無需客氣。”


    眾人又都行禮,一片聲音:“謝謝王妃!”“多謝……”


    勇王妃薑氏示意幾個人跟著她,轉身往裏走,身後傳來小聲的議論:“哇!真是大方呀!”“王妃就是王妃!多有派!”“就是呀!……”


    淩欣走到勇王妃身邊,小聲說:“這些孩子都是山寨裏長大,從小習武,認得些字,沒有什麽規矩禮儀,王妃莫怪。”


    薑氏對淩欣一笑說:“怎麽會?聽著話,都是直爽快樂的人,該讓人羨慕才是。”


    薑氏今年也才剛滿十八歲,從五歲起就受教各種禮儀琴棋書畫,十二歲定親勇王,對方是寵妃夏貴妃的兒子,家中的教習就更沉重,加上了理家看賬、社交規矩、年節講究等等諸多內容。十五歲及笄後馬上出嫁,掌了新開的勇王府,日夜謹慎警覺,宮中要討夏貴妃的歡心,府裏要安排種種,還要仔細經營與勇王的關係。然後又有了孩子,接著勇王出征,生死未卜……她以為生活本來就該如此緊張。可是現在看著一滿院子的與自己年齡相近的人,朝氣煥發,帶著少年人的純真坦白和肆無忌憚,心中隱隱感慨,才意識到自己從沒有年輕過。


    幾個人走入了王妃待客的廳房中,都落座了,勇王妃一個眼神,張嫲嫲將人全指使了出去,隻自己迴來站到了勇王妃的身邊。


    韓娘子將手挎著布包放在桌子上打開,裏麵是個很普通的木盒。韓娘子雙手遞向勇王妃,笑著說:“這是我們山寨給王妃的禮兒,這個……是西域那邊找來的東西,不成敬意。”


    張嫲嫲趕忙上去接了,薑氏笑著說:“韓娘子太客氣了。”淩欣見那木盒很簡陋,以為隻是山寨的幾件小玉器,就沒在意。


    杜方說:“我們知道王妃給梁姐兒……”他剛要改口,見淩欣的利眼對著他射過去,杜方幹笑了一下,隻好繼續說:“辦了嫁妝,真是感激不盡。我們也知道在這京城中,我們山寨還是不要出麵的好,所以請王妃幫著,我們隻想在府裏看看……她出嫁,我們不會到外麵去生事的!她成了親,三日迴來看了,我們就都離京迴山寨去。”他在這幾個人裏,至少有個“校尉”小官銜,所以代表大家說話。


    淩欣叫了一聲:“杜叔!”眼睛竟然紅了。


    薑氏知道當初杜家父子和淩欣的幹爹幹娘護送他們姐弟北上,形同再造,明白杜方這樣說,淩欣自然難受,可是這是在京城,雲山寨的確不該和淩大小姐的婚事有聯,就點頭說:“杜壯士放心,婚禮時,我一定安排眾位在王府觀禮。此時是冬季,最好是過了年再走,也可以熱鬧熱鬧。”


    杜方猶豫了一下,寒冬臘月,的確不好長途跋涉,但是總賴在勇王府也不行,就說道:“如此叨擾實在不安,不如我們山寨在京中買塊地方,作為長久所在,也好讓日後姐兒……哦,讓我們時常能知道些京城的消息。”


    薑氏說:“這也可行。”她扭頭對張嫲嫲說:“你去告訴管事,讓他帶著杜壯士和韓壯士在京城裏選選地方,看上的宅子,就由我府出麵買下。”


    杜方和韓長庚韓娘子忙同時擺手:“不可不可!我們山寨會自己出錢!”


    薑氏知道京城好的地段寸土寸金,一個西北的山寨能有幾個錢?聽他們的話,隻是笑笑,沒當真。


    淩欣很窘迫,一反常態地沉默寡言,幾個人又交談了一會兒,淩欣就帶頭告辭,勇王妃也不多留。


    淩欣幾個人出來,淩欣和梁成姐弟兩個到一邊去說話了,韓娘子拉扯著韓長庚的袖子仔細打量韓長庚,韓長庚不自在地問:“怎麽了?”


    韓娘子哼了一聲:“你自己在京上,沒那個吧?”


    韓長庚不解:“哪個?”


    韓娘子有些臉紅地問:“那個……這裏小姑娘多不多?”


    韓長庚一甩手:“你這是什麽意思?!那跟我有什麽關係!杜兄!我們去喝酒!我可知道好幾個地方呢……”拉了杜方就走了,把韓娘子又氣又喜地扔在後麵。


    勇王妃薑氏見他們都離開了,屋子除了張嫲嫲也沒別人,才看向桌子上的木盒,她一般對禮品都不過目,隻在入庫前看一下禮單,可是這是淩欣的雲山寨送來的東西,出於好奇她想親眼看看是什麽。薑氏剛要伸手,一邊的張嫲嫲忙上前動手打開木盒,口中說:“王妃不用沾手了!這東西看著這麽簡陋,不知道經了什麽人的手,別髒了王妃的手……”


    薑氏任張嫲嫲打開,裏麵是普通的白綢,色質發黃,一看就是次品。張嫲嫲臉上不禁露出一絲鄙夷,心說什麽下等東西,竟然敢送給勇王妃,真是……當她看到裏麵的東西時,臉上一下子僵住了。


    此時正是午後時分,冬日純白的陽光從窗口射入,照在了躺在木盒中的一隻尺長的淡藍色玉瓶上,瓶身活了一般,閃爍出點點微光。玉質清亮如洗,明明似水般瑩潤,卻如煙般嫋嫋地煥發著淡淡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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