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初到秦國時,為獲得合法身份,娶秦人並生了一個女兒,後來才自宮成為宦官。幾年前女兒已經病逝,閻樂卻以女婿身份,與趙高緊密聯合在一起,從此成為趙高左膀右臂。


    閻樂職位是鹹陽令,大概相當北京市長,封建階級時代,這個職位權利卻要大得多。閻樂能非常清楚了解自己的定位,無論做到什麽位置都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東西都是嶽父給的。


    因此閻樂始終是趙高最忠誠的擁躉者。


    趙高在閻樂眼裏不是人而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


    名將蒙恬?


    名相李斯?


    哪怕連大秦皇帝又怎麽樣?


    千古一帝秦始皇嬴政死的無聲無息。


    秦二世嬴胡亥更早就是老人手裏的人偶了。


    趙高顛倒乾坤指鹿為馬,肆意屠殺皇族,公然排除異己,鹹陽**外外,全都被趙高掌控,如今是當之無愧的無冕帝王。


    這位老人以一個人力量就把大秦帝國搞得千穿百孔搖搖欲墜。


    這樣的人物難道還不值得崇拜嗎?


    趙高對閻樂來說超越長輩、超越老師、超越主仆,他就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龕,讓閻樂以畢生去頂禮膜拜,隻為能更的靠近這個人,然後從他的身上獲得力量、財富、權勢、智慧,權術……


    趙高目光深邃盯著手裏信,表情看似祥和實則暗藏陰鷙。


    他連看都懶得看,直接點燃信紙,當場燒成了灰。


    閻樂瞪大眼睛欲言又止。


    趙高淡淡地說:“劉季無非是以共享關中萬裏沃土為條件說服我配合義軍進鹹陽,可是這個劉季野心極大,他又怎麽可能與人共享關中平原?無非是虛與委蛇罷了!”


    閻樂滿臉不屑說:“我調查過劉季的來曆,他不過是小小泗水亭長,就憑他這種人也配做關中王?若沒有嶽父這些年手筆,起義軍又怎麽可能乘勢起事走到今天?這個關中王要封也應該封給嶽父才對。”


    “你錯了,劉季不簡單,他很不簡單。”趙高緩緩閉上眼睛不置可否:“最近秦宮和鹹陽有沒有什麽特殊情況?”


    “倒也沒有什麽特別值得注意的事情發生,不過嬴胡亥準備明日在宗廟祭祖。”閻樂眼睛裏充滿幸災樂禍的嘲諷,義軍就快逼近鹹陽了,這蠢貨居然一無所知,“他要慶祝秦軍凱旋大盛。”


    趙高卻沒有笑,非但沒有笑,反而眯起眼睛。


    最近,他敏銳嗅到一絲不太正常的氣息。


    閻樂見到趙高表情,他連忙問道:“嶽父可有不妥?”


    其實趙高根本不必多慮,這二世祖無論怎麽樣,他都不可能玩出花樣了。何況趙高的心實在是很累了,所以以也不想去推測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麽,既然義軍就快入關,那就提前做好準備吧。


    “讓你準備的事情準備的怎麽樣?”


    “稟嶽父,全都準備好,我能調動鹹陽千餘兵甲,您一聲命令就能直接衝進秦宮取嬴胡亥首級。”


    “不等了,明天祭祖結束,你在歸途直接動手吧。”


    “是!”


    閻樂對趙高言聽計從。


    他知道趙高的安排從來都不會有錯。


    閻樂對殺死胡亥沒有半點猶豫反而很期待,他認為隻要胡亥一死,再跟放起義軍談條件把義軍放進來,趙高或他閻樂也就成為滅秦功臣,未來起碼能封個諸侯王當一當。


    閻樂想到這已經迫不及待。


    他立刻告辭下去準備了。


    燈火掙紮搖曳,正在風中扭曲,它拚命想要在徹底熄滅前,再釋放出一點點能量。趙高坐在燈光朦朧的陰影裏,他對著閻樂離開的背影麵無表情。


    閻樂根本不懂趙高。


    天下人也不懂趙高。


    恐怕後人也不會懂的。


    趙高這一生所做的事情,絕非為榮華富貴,絕非為了大權在握,更不是為個人享受,他從來就沒想過割據一方為王,甚至沒有為自己的結局打算過。


    潛伏這麽多年。


    隱忍這麽多年。


    痛苦這麽多年。


    大秦帝國徹底倒下。


    他的使命也就完成。


    趙高老了,人老心也老了。


    趙高看著銅鏡裏扭曲的臉,如今的他,雙手鮮血,滿身罪惡,真的已經很累很累,所以沒有心裏去爭什麽,隻想早點結束這一切以後早點休息。


    死就死了。


    五十年前在長平戰場就已經該死了。


    趙高能活到今天,那是八十萬長平怨靈推動的結果,讓他不得不走上這個舞台,大仇終於得報,他該去陪他們了。


    啪!


    掙紮多時的油燈終於滅了。


    而這時外麵的天空已經亮了。


    趙高特意換上一套嶄新丞相朝服,坐上皇帝親自賞賜的青銅車,緩緩地來到宗廟,氣定神閑,淡然自若,與平常沒什麽兩樣。


    當趙高走進宗廟的時候。


    他明顯感覺到有些不舒服。


    大秦列祖列宗英魂凝聚成強大的能量,這股能量場讓趙高感覺到壓抑,隻是以趙高如今的修為,他倒也不在意這種壓製,因為趙高非常自信,即使受到這種壓製,秦宮裏也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所以趙高根本沒什麽好顧慮的。


    宗廟此時此刻空空蕩蕩。


    “老臣趙高拜見陛下!”


    這是趙高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而習慣如今已經變成本能,無論心裏想著什麽,無論接下來要做什麽,哪怕下一秒就要動手滅眼前的人滿門,他也會在這一秒偽裝的天衣無縫。


    今天好像有點奇怪。


    皇帝並沒有開口說話。


    趙高抬起頭掃過大殿,他的注意首先被六個侍衛吸引,因為這六個人好像從來沒見過,這顯然是非常反常的情況,因為胡亥身邊所有的人,全都是趙高安排的,按理說不可能會有生麵孔。


    除非被人換了。


    趙高瞳孔收縮頓時出現一縷寒光,雙眼緩緩地挪上去,他盯著坐在台階上的年輕皇帝,更準確來說是被玩弄整整的傀儡。


    胡亥是一個什麽貨色?沒人比他更清楚!


    純粹就是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


    趙高此時此刻看著嬴胡亥,心裏猛然出現一陣不祥預感,這個沒有用的廢物仿佛一夜間具備精氣神,從他投射來的目光裏麵甚至能感覺到一絲威嚴與殺意。


    為什麽會變得這麽陌生!


    “趙高,你總算來了。”秦歌深深地第一口氣,他直接從作為站了起來道:“朕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


    趙高手掌袖裏輕擦,雖然依然跪在地上沒有動,但是淡淡灰色能量體內凝聚,他抬起頭露出與平時一般的笑容,以平時口吻說:“陛下今天說的話,讓老臣有些聽不明白。”


    秦歌向前走出一步,“趙高可知罪?!”


    “老臣對陛下忠心耿耿何罪之有?”趙高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難道又有人來到陛下麵前汙蔑老臣?請陛下聖心明辨,切勿聽信奸佞之言啊!”


    “你真是老糊塗以至於連記性都不太好了,讓朕就提醒提醒你!”


    “你篡改詔書逼死扶蘇,陷害蒙恬,殺害李斯,屠戮公族,殘殺重良,指鹿為馬,禍亂朝綱,串通反賊,欺君罔上,一手遮天把大秦朝野高的烏煙瘴氣,更欲亡我大秦江山!”


    “以上種種,你還有什麽想要爭辯的嗎?!”


    字字如刀。


    字字誅心!


    趙高臉色終於大變,“你不可能是胡亥,你到底是誰!”


    “朕就是胡亥!大秦二世嬴胡亥!”秦歌麵對高高供奉的嬴氏列祖排位高聲喊道:“今日不孝子嬴胡亥,當著列祖列宗英魂發誓,掃清汙穢,複興嬴氏,重振大秦國威!”


    趙高已經緩緩站起來。


    他的臉色陰沉而可怕。


    秦歌轉過身指著趙高:“今日先拿趙高頭顱以慰天下冤魂!”


    秦歌知道,事到如今,不能迴頭,他知道趙高很強,他知道今天九死一生,但是在這一刻,他必須徹底拋下恐懼。


    趙高,你不是很牛逼嗎?


    今天不成功便成仁,看誰能笑到最後!


    “所有人聽令!”秦歌一聲命令:“誅殺國賊!”


    貂蟬和韓談分別站在秦歌左右,韓談率先雙手掐印,四周機關啟動。青銅箭齊射,密布暴雨,全淬有劇毒,尖嘯刺耳要把空氣撕裂,正是墨家的機關秘術。


    這場準備多日的大戰。


    終於要拉開序幕了!


    (書的人氣還很低,希望喜歡本書的朋友,向其他書友推薦一下,你們的支持是小魚堅持下去的動力。感謝土龍成、星夜永恆~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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