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修離拿出一張地圖,自然而然的將她攏進懷中。


    容傾月一愣,轉頭見到他的側臉,眼光也不自覺的軟了下去。


    抿了抿唇,便靠在他的懷裏,看他指著地圖的某一處繼續道:“就是這裏。北疆這塊地方,即使是夏天,也很難見到盎然的綠色。”


    “所以琉妃的來曆,是她瞎扯的?”容傾月問道。


    “不,她說的是真的。因……”雲修離胸口一重,看向懷中的人,她大約是在思考什麽事情,不自覺的將身體的重量全都放到了他身上,心裏某個地方瞬間被填滿。


    “因為什麽?”


    再次聽到她的聲音,雲修離無奈的笑了笑,自己什麽時候居然能被一個女人搞的心神錯亂?


    “因為,北疆那一塊區域空間,確實有一處地方如琉妃所說一般,確切的說,那一處地方的入口在北疆。”雲修離勾唇,仿佛是將一切都掌握在掌心的統治者:“所以琉妃說自己是北疆的人,並沒有什麽大錯。”


    容傾月看著地圖出神,北疆就那麽點大一塊,居然還有別的地方?


    “有一城名為雲流城,繁榮無比,盤旋天界,漂浮遊走皆有軌道,世人百年難得一見,最後一次現世,是於五千年前的內亂,導致雲流城脫離了軌道。而未脫離軌道之前,雲流城十九年一現世,與人界的交匯地點……便在北疆。”


    靜靜的聽雲修離說完,容傾月竟然覺得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這些都與她無關啊……但是為什麽聽起來,就好像是浮現在眼前的畫麵一般。


    雲流城……


    十九年一輪迴,日月重合,天軌運轉,終將在這一天歸位。


    “後世幾乎已經忘了雲流城這個名字,稱之為……”雲修離頓了頓,用了及其緩慢的語調勾唇道:“雲、天、之、巔。”


    容傾月一驚!這麽說來,琉妃的來曆,果然與她在夢裏見到的一般,她來自雲天之巔!


    那麽當年雲流城覆滅,到底有多少人流落到下界?!


    而……記得這件事的人又有多少?


    “若我沒猜錯,雲流城遺民,正在找他們最後一任的帝與後。”雲修離露出一個及其嘲諷的笑意:“可是皇後下落不明,而那位皇帝,真真正正的死透了,死的連一點魂魄的殘渣都不剩!”


    容傾月的目光明明滅滅,這樣的雲修離……是她沒有見過的。


    他和那個皇帝好像很有仇?每次說起來都是這麽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琉妃居然有可能是雲流城的遺民,好像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原本隻是東堯的內部鬥爭,居然能扯上五千多年前就已經消失了的雲流城。


    “當年雲流城之繁華,盛京不及其一分一毫,然再美麗的事物,也終有毀滅的一天。”雲修離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們就順著雲逸歌的意思,查查琉妃死去的真相,而且……也是該清理清理東堯內部了。”


    “主子,蕭姑娘請傾月小姐去茶樓一坐!”墨白的聲音響起。


    容傾月眼睛一亮,‘嗖’的一下躥起來,用力過猛,腦袋磕上了雲修離的下巴。


    頓時有種飆淚的衝動,但迴頭見雲修離也極為痛苦的模樣捂住下巴,她欲哭無淚。


    墨白一抽嘴角,見兩位主子都如此痛苦,他感覺……他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麽……


    雲修離提出陪她同去,還能用馬車送她。


    容傾月想了想,覺得走路和馬車,她還是選擇馬車的好。


    墨白見雲修離笑的一臉傻不拉幾的樣子,頓時囧了,主子啊,您還不如一匹馬!


    “墨白,先去一趟雲裳樓。”雲修離對駕著車的墨白說道。


    “是!”


    容傾月眨眨眼睛:“雲裳樓?是那個給你專門定製衣裳的地方?”


    “嗯。”雲修離淡淡點點頭,之後便閉上了眼睛。


    容傾月撇了撇嘴,還想再說,最終還是閉了嘴。


    原本平時在馬車上閑暇時,雲修離會看看書的,可是這幾日越發的愛睡覺了。


    迷迷糊糊之間有些困意,也隨著雲修離眯起了眼睛,朦朦朧朧的中靠在他的懷裏,還聽到外邊有人說話:


    “你看那是誰的馬車?”


    “是宸王府的馬車吧?謝天謝地,宸王這個月終於不像以前日日都關在宸王府了,總算是出來了。”


    “說起來還要感謝容大小姐吧!不過宸王為何會來這裏?難道是來雲裳樓的,可是雲裳樓的衣裳不都是送到宸王府上的嗎,還需要親自來?”


    “對了,蘇小姐在雲裳樓,宸王不會是……蘇小姐可是唯一一個,除了宸王之外,能進入雲裳樓定製衣裳的人呢!”


    ……


    眾人一一附和,覺得大約雲修離來此,可能是見蘇玉暖的,畢竟餘情未了。


    容傾月掏了掏耳朵,一挑眉,他有膽子餘情未了?


    “醒了?”雲修離捂住她的耳朵,淺笑著在她脖頸間嗬氣:“傻丫頭,真是個笨蛋。”


    第118章 寵溺,蘇玉暖嫉妒


    “……”容傾月覺得極其無辜,她明明什麽都沒做,就又變成笨蛋了!


    “下車。”馬車停止,雲修離說道。


    “哦!”容傾月見雲修離先下了馬車,才掀開帳幔。


    眾人見到宸王下了馬車,一時間驚讚他的天人之姿,又不約而同的為蘇玉暖讓了一條路。


    蘇玉暖小臉一紅,就知道……宸王對她沒有那麽絕情!知道她在雲裳樓,於是他便也來了……


    眾人見到宸王柔情似水的目光,都在心裏一驚,何時見過宸王這樣?果然還是遇到蘇小姐才會露出柔軟的眼神吧,那個容傾月果然還是不及蘇小姐啊。


    卻見雲修離轉了身,挑眉道:“還不下來?還是……要本王抱你下來?”


    在場的所有人一驚!


    不可想象這話居然是宸王說的!聲音優雅低沉,聽的人臉紅心跳。


    容傾月慌忙掀開簾子,刷的一下跳了下來,她才不要他抱下來啊!


    才一下車,便見到了蘇玉暖。


    她今日一襲白衣,衣裳華貴卻不厚重,一看就是出自名師之手,純白的布料上略微點綴了一些美玉,發絲柔軟,發間的發飾不多,卻是件件名貴。


    隻可惜煞白的小臉有些破壞景色。


    四周的人紛紛像雲修離行禮。


    蘇玉暖見到她和雲修離站在一起,小臉白到不行,看了雲修離幾眼,見他的目光裏全是容傾月。


    蘇玉暖咬咬牙,轉頭對容傾月到:“容大小姐,許久不見,玉暖有禮了。”


    她做了個標準大家閨秀的動作,搖搖欲墜的身軀更顯柔弱,雖然對著容傾月行禮,但眼睛卻在雲修離身上。


    容傾月挑起秀眉,雙手抱在胸前,沒有迴禮的打算,若是蘇玉暖真心實意打招唿,她還會迴禮,但她明顯是醉溫之意不在酒而在雲修離,她不誠心,自己何必惺惺作態?


    見容傾月許久沒有迴禮,蘇玉暖的麵子有些掛不住,一個眼神給了身後的丫鬟。


    那丫鬟渾身一抖,看了看雲修離,又低下頭,像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氣:“容,容大小姐……您怎麽這麽大的架子,您現在……沒有了容王府嫡女的身份,也,也不過……身份與我們家小姐一樣,我們小姐給您打招唿,您……您怎麽能不迴禮呢!”


    一句質問的話被說的語氣全無。


    那丫鬟說完,低下頭顫抖著身子,根本不敢看雲修離。


    有圍觀的人的聲音響起:“是啊,怎麽容大小姐不迴禮呢?”


    雲修離挑挑眉,笑意淺淺卻是如沐春風,並未說話。


    蘇玉暖低下頭,委屈道:“容姐姐……”


    容傾月轉頭看了看雲修離,見他依舊雲淡風輕的看向遠方,她一翻白眼,暗中伸手惡狠狠的掐住他的腰間!


    “玉暖妹妹見外了,方才沒迴禮,隻是因為姐姐一位妹妹是要給宸王行禮的,沒想到妹妹與宸王如此熟識,已經可以忽略君臣之禮了,是姐姐的不是了,姐姐給妹妹賠罪了。”


    蘇玉暖的臉色又是一白——雲修離是這個朝代的王爺,就是君;而她不過是官家子女,就是臣。


    雖然雲修離對於皇上來說是臣,可是對於他們來說,雲修離也是君的一個組成部分。所以她沒對雲修離行禮,是藐視皇權!


    在場的人也都一愣,對啊,他們剛剛都是行了禮了,可是蘇玉暖小姐卻沒有行禮,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合體統?容大小姐都知道,怎麽蘇大小姐反而想不到了呢?


    這麽看起來,真的是容大小姐略勝一籌啊!


    就算私下關係再好,可在台麵上,表麵功夫也要做全啊。


    想到這裏,蘇玉暖與眾人的唿吸都是一滯——君臣君臣,他們知道自己與宸王君臣有別,可是容傾月如今,也被封為郡主了啊!


    雖然通告沒有下來,但是皇上在早朝時已經昭告天下了!


    所以蘇玉暖和容傾月,怎麽可能是同等的?若要說是身份尊貴,那自然是未來的宸王妃,現在的郡主尊貴的多啊!


    所以蘇玉暖對容傾月行禮並沒有什麽不妥,而蘇玉暖居然要求容傾月給她迴禮,這就說不過去了,難道你給皇上跪拜,還得要求皇上跪迴來?


    墨白詫異,她淡淡一句話,就能扭轉局勢,還讓眾人認清了她的身份!傾月小姐果然慧心通明!


    容傾月轉頭,對著墨白咧嘴一笑,那模樣滑稽的不行。


    墨白一呆,咽了咽口水,心裏默默道:我決定收迴剛才那句話……


    雲修離輕笑一聲,聲音溫潤:“蘇小姐餓是來定製衣裳的?許久沒有見到蘇丞相了,若是蘇小姐記得,麻煩待本王替丞相問好。”


    說罷便當眾捏了捏容傾月的臉頰,“笨蛋,還站著那裏幹什麽?還不過來,雲裳樓晚上是不工作的,還想不想要衣裳了,嗯?”


    眾人一聽這語氣,竟然帶著寵溺,而對蘇大小姐則是客客氣氣的疏遠。


    “哦!”容傾月撇了撇嘴。


    蘇玉暖小手在袖子裏握成拳,他怎麽可以那麽自然而然的對容傾月說著如此寵溺的話?


    雲裳樓是他一個人定製衣裳的地方,即使是她蘇玉暖,也是蘇丞相求著宸王給的特權,她才能穿上雲裳樓的衣裳。


    這足以讓盛京乃至整個東堯國的少女羨慕了,她能偶爾與宸王說上幾句話,有時候還能下一局棋,在宸王足不出戶,幾乎與外界毫無聯係的三年,她也能偶爾出入宸王府,與宸王見上一麵。


    單是這樣遙遠的仰望,就讓所有人羨慕,就讓所有人都覺得,她對宸王來說是不同的了!


    可是容傾月呢,容傾月做了什麽?她什麽都沒有做,她以前是個廢物,詩書禮儀不懂,琴棋書畫不通,就算是鳳女,雪名的弟子,但也掩蓋不了她曾經是廢物的事實!


    她憑什麽能入的了宸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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