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我伺候他更衣麽?他不睡?或是,他不準備睡在我這兒……


    尷尬地收迴手攥緊帕子,指尖纏在裏麵,包裹住自己的不敢置信甚至顫抖,努力地仰望著他。時間,像是靜止,我們誰也沒有動。


    久得我適應了黑暗,就著淺淺的月光依稀看清了他沒有表情的眉目,才看到他繞過我走向床邊,經過時連袍擺都沒有掃到我,抬了手自己解著盤扣。


    我想幫他,卻停在原地不敢再動,生怕自己一動,他就會離開,消失不見。


    他不看我,徑自脫了那件屬於我的大紅色袍褂,隨手丟下,撐了雙腿坐在床邊,看都不看我一眼,脫了鞋襪,躺下。


    他不需要洗漱一下?那股酒味仍飄散在空氣中,久久不散,難道他不難受麽?


    他就這樣睡了……我也隻得在昏暗的房裏,摸索著摘了首飾頭飾,打散了長發,卻站在床邊緊盯著他閉上的雙眼,久久難以平靜,不知如何在他麵前,脫下這身喜服。


    不該是由他來脫下麽?


    新婚之夜,把我晾在床邊,叫我情何以堪。


    我心心念念盼來的姻緣,與他,隻想與他的洞房花燭夜,竟是這般。


    罷了,他是皇子,是親王,原就與普通男人不同,二哥早就和我過,此時此刻再來糾纏,有何意義。在我心裏,自己早晚都是他的人,至於怎樣變成現實,早已不是我所關心的問題,我要先成為他的女人,才行。


    脫了這身讓我想到就委屈心傷的粉紅喜服,又輕悄悄地除了裏衣裏褲,貼身的隻是一件紅到似血的肚兜與褻褲,包裹著我的身體,從未有任何男人看到過的身體。


    今夜,哪怕他看不到,也給他,隻給他。


    輕輕環抱住自己,雙腿緊貼在床邊,忍不住顫抖。


    他是男人,有男人的本性,不管他是為了二哥還是為了什麽而娶我,從今天起,我是他的女人。如果他那樣喜歡那個女人,也許,他也會喜歡我吧。也許我不夠豐滿,在他們滿人眼中有些太過嬌,可是那個女人,不也是這副樣子?我比她年輕,比她漂亮……她很愛笑,很少看到她板起臉來沒有表情的樣子,與他全然不同。這些年,我笑得都累了,心裏的苦不給任何人看到,始終努力地對這府中每一個人微笑,幾乎養成了習慣,他也會喜歡吧。


    扶著床鋪心的盡量輕地向床裏爬,手臂支撐過他雙腿時,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仍是那副睡了的樣子,紋絲不動。


    我不知自己怎麽想的,身上一軟,已趴在他腿上,霎時感覺到他雙腿迅速繃緊。我知道,他醒著。這個認知讓我有些慌,有些怕,卻又莫名期待,緊張得也像他一樣全身都繃起來。胸下硌著我肋骨的肌肉甚至骨骼,都是屬於男人的,與我不同。


    我隻是極輕地哼了一聲,他已快速挪動像要抽出雙腿,我不敢用力輕推著手下的身體想要爬起來,他卻更快地停住,仍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手下的他更是堅硬緊繃得像石頭一樣,讓我難以置信,停了動作張著嘴愣愣地看著他。那隔著軟軟絲滑綢緞的觸感,熱到我掌心。


    驚得猛地收迴手捂在自己嘴上,捂住險些叫出口的驚訝,臉上卻熱燙得一如他剛才的反應,讓我一陣眩暈。


    撐著床鋪快速爬到裏側,拉了那床繡滿喜慶花樣的錦被蓋在身上,遮擋住自己全身上下忍也忍不住的顫抖,生怕被他發現。


    悄悄歪了頭看過去,他仍是像剛才的樣子,平躺在那兒,離我不遠不近的仰躺著。我能聽見他的唿吸,帶著酒氣,還有與平日所見時完全不同像是壓抑的急促喘息,從不穩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像以往的那個他。


    咬緊下唇抓了被角將被子蓋在他身上,沒有拒絕,仍是閉著雙眼。我半支著手臂看著他,緩緩將頭靠在他肩上,身體,輕輕地貼過去。


    他是男人,與我的冰冷顫抖不同,貼在我柔軟胸前的手臂和身體,堅硬又溫暖。我的腰不自覺地靠近,帶著全身心的愛戀還有女人獨有的溫柔,密實地貼在他身上。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明明清醒,已經變得又似剛才一般,偏卻硬挺挺地躺著,手背隔著我身上僅有的輕薄,抵在我身上隱隱緊縮微微酸疼的那一處,不動分毫。


    我也不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或是想到了誰,我隻知道,這是我的洞房花燭夜,屬於我們兩個人的。


    他是男人,我是女人,今夜,我是他的女人。


    ☆、196.嫁入四府2-年氏番外


    “爺……”我想叫的不是這一聲,從我口中婉轉而出的也不該是這一聲。


    那個名字,那兩個字,在我心底喚了多年,清醒或是夢中,不曾停歇。


    今夜,我卻仍是不敢叫出來,哪怕再想,也隻有如那些女人一樣,如此喚他,像是乞討。


    我以為自己狠了心,絕不會再想起那個女人,卻還是在這一刻,腦子裏滿是她。


    在這座府裏的任何地方,每個角落,我曾像個不存在的遊魂,看著她走在他身邊,每一次喚他,自然又真實。而他,總是用那種讓我心醉又心碎的眼神迴望著她,應她,一如康熙4年我跟著二哥初次邁入還是貝勒府的這裏,第一迴見到他,還有她。


    不想,那些都是過去,再不是我想迴過頭去翻看的過去。隻看眼前,隻想現在。當年的這個男人不管曾是誰的,與誰宿在一處,今夜,都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收緊自己虛搭在他腰上的手臂,臉貼向他的臉頰脖頸,原來,他也能溫熱如此,不似平日看到的冷。隨著我的移動,身體輕輕蹭在他身上,摩挲過他仍是緊繃的手臂,更加貼緊。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這樣的親密不是我想要的,即使如此真實地依偎著他,卻隻是我一廂情願的乞憐。而他,對我可會憐惜,或是……要我。


    腰上一疼不及反應我已仰麵摔迴自己的枕上,後背竟被隔著柔軟喜褥的床板硌得生疼。我想我可以放棄了,也該放棄了吧,在我得償所願的同一天。白天還是含羞喜悅的等待,一日未過,在這夜晚,絕望,承認自己終是賭輸了。就像今晚為我而燃起的喜燭,未燼,已滅,隻因他要熄了它。


    既如此,何苦要給我希望,又何苦折磨你自己。


    像他一般閉了雙眼,不再睜開,不看不聽不想。告訴自己,睡吧,不醒,這喜慶的一天就永遠不會過去。


    比我的絕望還快的,是冷和疼。


    冷到心肺,疼入骨髓。


    肚兜仍緊緊的包裹在我身上,遮擋住我為他跳了又停的心房,雙腿卻已暴露在空氣中,在他麵前,身下。


    沒有言語沒有預告,有的,隻是他的動作。快得我都不知如何發生,雙腿已被用力推開,能清楚聽見被強力分開的兩腿間有骨頭響起的清脆聲。


    我一直以為他是謙謙君子,即使高高在上也不會如那些市井男人一般對自己的女人使用粗野蠻力。原來,我錯了。


    這是他的手第一次撫在我身上,卻沒有半的溫柔憐惜。快而狠的徹底貫穿,疼得我扯緊了身下的喜褥,上好的錦緞滑過指尖發出破碎的撕裂聲,還有我的尖叫。


    咬緊下唇的同時,淚,也同樣沒有預告,湧出我緊閉的雙眼,滑落頰邊。


    心裏的驚懼夾雜著難以抑製的羞怯,下意識合攏的雙腿竟將他的手掌夾在他同樣赤.裸的腿上,與體內疼痛難忍的強硬一樣,緊繃得讓我忍不住呆愣。這一動,更是疼得我差再次喊出來。用力咬著唇,已嚐到血腥的味道。


    他聽見了吧。我的聲音雖然很快被自己止住,仍是迴響在耳邊,嗡嗡作響。隻怕,這樣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在這寂靜的夜晚,院子裏的每個人都能清楚聽見,甚至更遠。


    可是他卻沒有停下來,哪怕稍稍停頓看我一眼,都沒有。那雙漂亮又幹淨的修長十指,常常溫柔地扶在她腰後的手,抓著我的大腿再次向外猛推,掌心的薄繭刮過我的顫抖緊摳在腰側,幾乎捏斷我的骨頭掐進肉裏,不斷的用力向我衝撞。


    這就是我要的?洞房花燭夜?


    睜大眼睛不顧流下的淚,努力盯著他不停向我過來的身體,腦子裏竟想起宮裏的嬤嬤教我們如何伺候爺們時所的話。那時的我們一個個羞得抬不起頭,卻也清楚得記住一句,不能反抗他們,隻要是他們要的,就要給,不管他們要什麽,都要毫無保留地給。


    可是……除了疼,還是疼。


    沒有我以為的溫存體貼,也沒有想象中的繾綣纏綿,更沒有我所期待的愛撫疼惜。有的,隻是疼,無邊無際的疼,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在呐喊著,疼。


    我覺得自己就像身下被扯破的緞麵,沒有人在意,也無需在意,似乎真的隻是件應景的擺設,在這原該喜慶又含羞帶怯的夜晚,供主人隨意享用,毫無憐惜。


    是的,主人。


    在他眼中,此刻的我換了身份,隻怕連曾經那個寄住的妹都不如。那時,至少他還彬彬有禮,在二哥麵前還會偶爾對我溫柔的扯扯嘴角,像是在笑。至少不會像現在一樣,全然不顧我的感受。隻是不知,他這番享用,可會覺得受用,有沒有快樂。


    胤禛,你的心,是否也如此時的身體,沒有一柔軟。


    明明全身疼到僵硬,像會隨時散掉,淚,不停流下,我心裏竟然仍是歡喜。終於,我成為他的女人,不管是身份還是身體,此刻起,都烙下他的印跡,屬於他。


    顫抖著指尖摸索著他的手臂、肩膀、前胸,與方才一樣,仍是那件白得在暗夜中清晰的裏衣,齊整。


    輕輕挑了衿帶,真實地觸摸到他,溫熱的胸膛為我而敞開。仍是疼痛的我,竟也跟著他的身體與節奏,迴複了原有的體溫,越來越熱。


    沒有阻止,也不迴應,這個我等了多年盼了多年戀了多年的男人,依然故我。箍在我腰上的手掌收得更緊,不斷將我的身體用力按壓在他的身下,讓我無法退縮。


    我又何嚐會退?


    胤禛,隻要你要,我就給你,不留分毫!隻要你快樂。


    在他身下忍著疼配合地拱起腰身,抓著他肩膀略微坐起,貼近,以減緩逐漸取代身下痛感的腰背酸麻。


    我們貼得更近,即使他不看我,我卻轉不開眼地望著他。曾經那個冷漠又幹淨的好看男人,蓄了須,在她走後。這樣的他,看起來更是不可接近,我卻一直渴望著能靠近他,沒有距離。此時,我們之間真的再沒有距離,不管是她還是任何人,誰都無法再阻止我們。


    這種既痛又喜的感覺,是否就是所謂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苦等多年,我終於嚐到了這樣的滋味。在他身下,糾纏,痛到極致,同時滿心歡喜得看不清自己,眼裏心裏隻有一個他,笑中帶淚。


    疼,轉變成不一樣的感覺,像是在我的身體裏生了根發了芽,不等季節轉換陽光雨露的滋潤,急欲開花結果。這種陌生的渴望無從分辨,卻讓我變得不再自憐自艾,隻想就這樣貼近他,再貼近他。


    手指勾在他頸後輕柔撫摸,隨著身體努力撐起來靠近,纏在他光滑的後背。覆了一層的薄汗染濕我的掌心,緊黏在他背上。


    男人,真的與我不同,隨著他的律動,覆在我手下的肌肉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我緊貼在他胸前感受它們的變化,原來,不隻是我全身上下都會被他喚醒,他也會。這個認知,讓我莫名興奮。


    他卻始終閉著眼睛不看我,隻是抓緊我的腰腹不停地推開,讓我仰躺成他需要的姿勢,不停撞擊著我越發想要緊密契合的身體。我聽見自己不同於方才驚叫的聲音,無法分辨言辭隻是不斷溢出唇邊,或急切短促,或輕緩低吟。這種從來不曾自我口中發出的□□讓我羞得從臉頰燙到耳根,甚至全身都燥熱得難以承受,仍是努力迎合著他的蠻力索取。不知他可曾聽見,能否感受。


    汗不停地從他額頭與下巴滴下來,滴在我臉上、鎖骨上,無聲地滑進肚兜,滾落在胸前,燃了我的心跳,越發狂猛得像是要隨時衝出喉嚨,給他看個清楚。


    不知此時,緊抿著嘴角毫無表情的他,心裏可還會想起那個女人,在與我如此親近的同時。這個時候想她……不諷刺麽?我心裏冷冷的笑,卻又想到自己,他的心,會否因我而猛烈跳動,如我一般。


    臉緊貼在他胸前,我的淚和他的汗不停地滴落,混在一起滲透我的肚兜,洇濕我的身體,也洇濕了我親手繡的並蒂蓮。


    悄悄抽開頸後和腰間的係帶,隨著他的動作,隨著我們身體的不停摩擦,終於,再也沒有任何阻隔,緊密貼合。從此後,我是他的女人,愛新覺羅·胤禛的女人。而他,是我的男人,年繡紋的男人。


    手指緊抓在我身後,將我的腰臀扣在掌中用力提高與他相連得更加契合。我的柔軟在他越發快速又接近蠻力的不停擠壓下,隨著他的節奏一下下磨蹭著他硬實又溫熱汗濕的胸膛。


    “胤禛。”我把臉埋在他胸前聲地喚,唇貼在淌了汗的心口,隻盼他能感受到我對他的愛戀,哪怕一絲一毫。


    體內的完整充實猛地定住,腰疼得似要斷裂。就像掐進我腰側的指甲,我忍不住也抓緊了他背後,能感覺到指甲瞬間陷入皮肉。


    聽到他極輕的悶哼,顧不得腰間傳來的疼,努力地在他胸前仔細地聽,卻找不到他的心跳聲,就像他的身體,猛地停頓。抬起頭看著他,倏地睜開的雙眼精準地望向我,裏麵閃動的光卻沒有定在我臉上,不知他在想什麽。


    心翼翼地將手收迴撫過胸前貼到他臉上,仰頭湊過去,我能感覺到自己狂跳的心。盯著他的眼睛緩緩貼近,那張曾經吻上她的好看的唇仍是緊抿著,卻像是不停喚著我,讓我無法控製地靠近。


    幾乎就要吻上,近得能夠感受到他的鼻息,與我的糾纏在一起。


    第一次,這樣接近,近到難以想象,隻有夢裏才能成全。閉了眼睛,手纏到他頸後,指尖觸摸到他的發辮,輕輕握住。


    “胤禛……”


    身體猛地向後仰倒,背後的疼才剛傳遍四肢百骸,身上已被重力壓住。慌亂地睜了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臉,眼睛裏冷得沒有溫度。


    像是我身上有什麽髒東西,他不再看我,從我手中扯出發辮,迅速起身。


    體內停滯的熱瞬間消失,我像被挖出了心無力地仰躺,看他從我身上翻身下地,隨手抓了床上散落的衣褲快速穿好。


    彎腰撿起丟在我床邊的紅色喜袍時,他停下動作看著手中的衣裳,聲音傳到我耳中,冷漠得就像剛才進門時,甚至更冷。


    “沒有人教你規矩麽?既是嫁進來了,就把規矩學起來。”


    這是今夜他對我的最長的一句話。


    完,把那件象征著喜慶的大紅色隨手丟迴地上,轉身離開。


    ☆、197.嫁入四府3-年氏番外


    他走了,不迴頭,不停留。


    房間裏又變成他來之前的樣子,空空蕩蕩,寂靜。甚至連唯一能陪伴在側的茗香都不在,隻剩我一個人。窗外仍有月光灑進,照在桌上、床上、身上,清冷的銀色籠罩著我,像是在笑,嘲笑。


    驟然變冷的空氣裏仍彌散著他在時的氣息,檀香星月,紅燭美酒,汗和淚,交織在一起,還有一種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總之,每一種,全都與他有關。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像他走時那樣,仰躺不動。直到天邊微亮,淺橘色的日光取代月色,我仍是這樣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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