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那堂頭兒已吆喝著進到屋內,嘴裏唱道:“來啦……五爺有何吩咐?各位爺和夫人吃得可還滿意?”


    我忙打斷胤祺即將出口的話說道:“不是,五弟你誤會了,我隻是在感歎五弟你可真是內行,這一頓的菜色都很講究地道,隻是……再添道菊花就真的完美了。”


    身邊的胤祥輕敲了下我的碟子,又看了眼我身側的胤禛才輕聲提醒道:“剛才四嫂還和茱萸過不去,現在又想菊花,不是餓了嗎,快吃吧。”


    我隻得捏緊筷子不敢再言語,重新夾迴那半塊細花糕慢慢嚼著。


    “不礙,堂頭兒,我夫人說了要吃以菊花做的菜,你們店裏可有?”胤禛竟向那堂頭兒輕聲詢問過去。


    堂頭兒一愣便利索地站到胤禛身前朗聲迴道:“迴四爺,以菊花入菜古來有之,萬祥樓今年重陽更是花樣翻新,現今櫃上能點的有這麽幾樣,小的報出來給幾位爺還有夫人聽聽——菊花肉片菊花羹、菊花蒸雞菊花肴、菊花餅菊花膏、炸菊苗藏菊盅,這些都是吃食,還有飲的便是菊花酒、菊花茶、菊花湯和菊花粥,不知夫人喜好什麽口味?”


    見胤禛向我看過來,隻得搖頭小聲說道:“真的不用了,我隻是隨便說說的。”


    “四嫂此時不說,若是最後落個不滿意,五弟我這頓可真是白請了,倒不如……這頓算四哥請了吧。”


    “啊?哦,好啊。”沒想到胤祺竟說了這麽一句,我徹底的相信這位貌似忠厚的五阿哥其實真的是那狡猾小九的親兄弟。


    沉默了許久的胤禩此時居然微笑著開了口:“四嫂,那是你家的銀子啊,你把生意說得條條是道,怎麽這會兒倒不會算帳了呢?”


    偷偷看了胤禛一眼,倒是沒有不高興,隻是不說話的樣子也不知這頓飯吃迴去是不是真的沒事,便低聲說道:“先開源才能節流嘛……若是讓你們開心了,而我迴去不開心,那我寧願當個散財童子,五弟能請得起,你們四哥應該不會請不起。”


    那兄弟幾人搖頭笑著,胤禛卻叫了堂頭兒在耳邊輕語了幾句,最後才向眾人說道:“這頓原也該我這當四哥的請,哪有讓五弟掏銀子的道理。你們也別愣著了,快動筷吧,吃完也是時候迴了。”


    ☆、第27章 叁花盡散


    才走進院子,便看到幾個丫頭慌亂地跑著,還沒等胤禛開口,高無庸已走上前去厲聲喝道:“跑什麽,還有沒有規矩了?”


    一個小丫頭見了胤禛便急急跑過來跪下說道:“四爺,李主子……您去看看,太醫說李主子的胎……保不住了……”


    我隻覺得腦袋嗡地一聲,險些站不住,我那麽努力地守著秘密,差點把眉嫵都給搭進去,就是不想多牽連一條無辜的小生命,怎麽還會發生這種事呢?當時那種血液與生命一起流失的感覺仿佛也跟著一下躥迴到身體裏。


    胤禛扶著我皺眉說道:“你沒事吧?我先送你迴房休息。”


    “不用,眉嫵就可以了,你快過去看看,快去。”


    “眉嫵,小心扶著。”胤禛將我交到眉嫵手裏,又叮囑道:“迴去便躺下歇著,別亂動。”才向著蘭思住的方向走去。


    蘭思已有四個月的身孕,此時流掉胎兒得是多危險的事,當時我隻是提醒胤禛怕不好向德妃交待,現在卻隻怕以蘭思的身子根本受不住這般折騰。我曾經曆過這種痛楚,當此時身邊再有一個女人如此時,不管她曾如何對我,我仍是覺得異常恐怖,腦子裏不停轉的到處都是血。


    在房裏坐臥不安地呆了一會,便穿上衣服拉了眉嫵向蘭思的房間走去。才要敲門卻聽到蘭思嚶嚶的哭聲,手下一頓,正想著到底是進去還是離開,已聽到胤禛壓低了的聲音傳出來:“蘭芯……以後不許再提這個名字,永遠都不許再提。”


    蘭芯?蘭思的孩子才剛沒了,應是正在痛苦傷心的時候,以她的性子不是該和胤禛哭些委屈,怎麽兩個人倒提起那個衝丫頭?輕輕將手放下想要轉身離開,卻又聽見蘭思輕到細微的聲音,心中好奇便停了腳步示意眉嫵不要出聲,靜靜地站在門外。


    “不許提?爺,她是我妹妹,就那麽不見了,蘭思連問一聲都不行嗎?這麽久了蘭思可曾向爺提過一句?現在……妹妹沒了,孩子也沒了,什麽都沒了……蘭思知道爺不喜歡蘭芯,可是她是真的喜歡爺啊,所以那天才會不顧一切地向福晉說了那番話,爺您明知道她隻是胡亂說的,又何必……”


    “說了不許再提!爺再說一次‘管好你自己,不要讓我知道你再做不該做的事’。小蟬,伺候你主子休息。”


    “爺,蘭思不提了,您留下,再陪蘭思一會。”蘭思才剛嬌弱地央了幾聲,不一會兒功夫竟變成厲聲地哭叫:“為什麽?為什麽您就認準了是我害她!若不是她先指了條死路給蘭芯,蘭芯怎麽會不見了,我討厭她我就是討厭她。憑什麽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就什麽都有了,嫡福晉是她的,爺是她的,什麽好的都是她的。她不喜歡我妹妹,我妹妹就不見了,她沒了孩子爺就天天陪著她,現在我也沒了孩子,爺卻一句關心問候的話都沒有,隻是責問我出手害她。”


    “你敢說你沒有?既是做了,就該有膽承認。現在沒有任何人說你一句不是,倒是你先埋怨起別人,爺還從不知道你竟是這樣的性子。今天爺便明白告訴你,若非你口中的那個討厭之人,你的孩子早就沒了,根本留不到今天。”


    原來喜歡和討厭都是相互的,我不喜歡蘭思,她也不喜歡我,公平得很。隻是蘭芯不見了嗎?難怪這麽久一直沒再見她出現過,上次問起胤禛時他還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但這和我有什麽關係!我那天所說的也不過是戲弄她,難不成她還真就聽了我的,真去死了不成。


    蘭思聽了胤禛的話竟一連笑了幾聲,語氣卻是越說越重,“是,我是推了她,可是我也害怕,我根本就沒有用力,她完全可以站住的,當時眉嫵都扶住她了,是她自己鬆手摔倒的!是她自己摔的!不是我害的!臨了她還囑咐眉嫵誰問也不許說,為什麽?她沒有和爺說過我推她麽?我才不信她是好心為我,那是她自己怕被人知道她不想要那個孩子!爺心裏想要她的孩子,可是她根本不想要爺的孩子!”


    聽著蘭思又哭又笑的聲音,我的腦袋像被什麽重物猛然擊中一般,霎時間頭暈目眩。我曾經想過若是胤禛知道了是我自己摔倒會如何反應,但那也隻是一瞬間的事,並未深思。現在這樣被蘭思說出來,不知為何我心裏卻突然慌了神,身體晃了晃便伸手扶在身邊的門窗上。


    ‘哐啷’一聲,門被從裏麵猛地拉開,我順著那力道踉蹌了兩步,眉嫵抵在身後用力扶住,我才勉強將身子撐住。抬眼看向門內的胤禛,他正一臉的不敢置信,嘴角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眼睛狠狠地盯著我,過了許久才聽見他嗓子啞啞地向我問道:“蘭思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張了嘴卻不知該如何答他,腦子裏閃過的竟全是白天在街上他拉著我手在我耳邊輕聲細語的樣子,還有他在酒樓裏扯著帕子給我擦手的樣子,還有那一個月裏他全心嗬護的樣子,還有他認真的望著我告訴我不用怕、不管發生什麽事有他的樣子,還有那片小楓葉上那個‘禛’字。


    領口被猛地抓住提到他身前,我才看到他臉上已是失望卻還是沉著聲音向我低吼道:“是不是真的!”


    我點點頭輕聲應了句‘是’,身子便猛地向後倒去,連帶著眉嫵一起摔在地上,才雙手撐地坐起來,已看到胤禛的衣擺從我身邊快速閃過。抬起眼時隻模糊地看到門內的蘭思也是哭著,兩張淚臉倒分不出誰得到的更多些,誰又失去了更多。


    我抬起衣袖猛地在臉上蹭了幾下,站起身便向著房間跑迴去。


    “福晉……您別哭了……格格,別哭了……。”眉嫵蹲在我身邊連聲勸著,最後竟也跟著我哭起來,不一會卻突然叫了聲:“對了,迴來時四爺還交待有東西讓我交給福晉的。”


    不一會麵前的桌上已擺了一個小壇子還有一個食盒,看過去竟是一盒樣式精致的菊花糕和一壇菊花酒。我愣愣地看了會兒站起身將酒壇和食盒抓在手裏,對眉嫵說了聲‘別跟著我’,就向屋外走去。


    看著院子裏晃來晃去的人影,心裏明明堵得難受卻笑出來,也不知這是什麽時辰,怎麽院子裏還這麽熱鬧呢,難不成宮裏也在過重陽節嗎?大家不睡覺玩猜燈謎還是怎麽?竟一人提一個燈籠在院子裏走來走去,跟接龍似的,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伸手接著天上零星飄下的細雨,清涼的感覺讓我閉上眼仰起臉來。直到肩上被拍了下,才把我驚得睜開眼,轉頭看去竟是胤祥,慌忙四下看看,除他之外並無旁人,便放心躺下,輕聲問道:“你怎麽上來的?你這小身板上得來嗎?”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你鬧什麽別扭,跑房頂上做什麽?怎麽還喝上酒了?這才過了一個月你就開始折騰,真是不要命了?”


    “想喝就喝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舉頭望明月,明月幾時有,舉杯邀明月……菊花酒……萬祥樓的重陽佳釀,哥你喝不喝?”歪著腦袋將酒壇向胤祥遞過去,卻被他一把奪了過去放在身邊。


    “你喝多了,趕緊下去,沒看底下的人都找瘋了。”胤祥刻意壓低的聲音卻清晰地鑽進耳中。


    坐起身子向院子裏望了望,輕笑一聲將頭抵在胤祥肩上,輕聲說道:“我忘了,哥你從來不喝酒,這怎麽行呢?現在成了滿族皇子,不喝酒可是不行的。喝吧,就一口,陪笑意喝一口就行,我很快就會醉了……哥,求你了。”說著又忍不住哭起來。


    頭上被輕撫了下,我身子一晃再抬眼看去,胤祥已不見了蹤影。看著身邊不遠處的小酒壇,俯身抓過晃了幾下,居然已經快見底了,索性抬手舉起將最後一口仰頭灌下,複又躺迴去,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舉頭望明月,舉杯邀明月,明月幾時有,月是故鄉明,海上生明月,花好月圓夜,月有陰晴圓缺,月明星稀,月滿西樓,一尊還酹江月,怎麽就有那麽多的月呢?唯今夜時值重陽,陰有小雨,月難圓月難明,寺月獨細雨同眠!”


    “菊花酒好喝麽?”


    “還好。菊花貴為花中隱士,自有其傲人之處,隻是可惜了那麽多詩人題菊詠菊讚菊的,沒有意義,終究及不過陶淵明一句。與其被那些自鳴得意的文人墨客給糟蹋個遍,還不如安生釀成菊花酒,給我糟蹋得好。”


    “芳菊開林躍,青鬆冠岩列。懷此貞秀姿,卓為霜下傑。”


    我又搖晃一下已然空了的壇子,無奈地說道:“聰明!正所謂‘一從陶令評章後,千古高風說到今。’其實,菊花就是菊花,哪來那麽多的姿態,陶淵明也隻有一個,無人再出其右。”


    “你方才不是正吟詩,也就菊花吟上幾句,才不枉你糟蹋了這壇菊花酒。”


    “我?菊花?”腦中已然一團混亂,隻記得曾經最愛的那句黛玉之詞,便隨口念道:“欲訊秋情眾莫知,喃喃負手叩東籬。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圃露庭霜何寂寞,鴻歸蛩病可相思?莫言舉世無談者,解語何妨話片時!”勉強睜開眼坐起身向下麵望了望,竟不見了那些提著燈籠到處亂走的人,將頭支在膝蓋上看向身邊坐著的人,疑惑地問道:“你為什麽也坐到這房頂上,你也心裏難受麽?可惜我沒有酒了,不然衝你剛才說的那句陶潛詩,也要請你喝上一壇。不過還有些菊花糕,你要吃麽?”


    我說著便伸手去摸那食盒,卻聽‘咣當’一聲,食盒竟順著房頂向房簷滾了過去,忙起身要向前抓去,腳下一滑已被那人快速拉迴跌靠在他身上,聽見他向我說道:“已經掉下去了。”


    “是啊,掉了……就沒了。”心裏一陣心灰輕輕推開他,轉身躺迴原先的位置,惋惜地向他說道:“現在菊花糕也沒得吃了,下迴再請你好了。”


    “你在這兒做什麽?”


    愣愣地看著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迴答,隻好說道:“你看到我時我應該就在這裏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做什麽,我怎麽知道呢?可能這裏安靜,離月亮比較近。”


    “我上來時隻聽見你一直在說月亮。”


    我閉了眼,輕聲歎道:“嗯……好像是說來著,太多了我說累了,現在不想說了……我想唱歌你聽不?”也不待他反應,將空空如也的酒壇高舉起來,便開口輕聲唱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唱完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感覺怎麽擦也擦不幹淨,便垂下手安靜地仰躺著。


    “你知道我是誰嗎?”


    聽到聲音,睜開眼愣愣地看向已俯在我麵前的那張臉,瞅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隻得小心翼翼地搖搖頭,輕聲說道:“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是誰,你是誰又有多重要呢?我該知道你麽?”正說著一個身影跳進腦中,我忙伸手抓緊他衣襟問道:“你知道胤禛麽?他住在這個院子裏的。你上來時看到他沒?”


    那人隻是輕歎口氣,頭卻低了下來。當他冰涼的嘴唇貼上我的時,竟有一種熟悉感,卻出奇的輕緩溫柔,全然沒有印象中那種霸道或是戲弄。抓著衣襟將他推開寸許,盯著那雙眼睛又看了看,卻發現那臉竟然變成了胤禛,忙伸手將他眼睛蓋住,小聲地對自己說了聲‘做夢了’便閉上眼睛。


    ☆、28.四爺囑咐


    哥得對,我在折騰自己,才出了月又是醉酒又是淋雨,身子仿佛一下變得還不如一個月前。


    期間胤禛來了兩次,每次隻是站在床邊看著,估計他見我不話又或是閉著眼睛不理他,也覺得沒有意思,便不再過來。不知他心裏是怎麽想的,隻是已經到了這種大家心裏都明白的時候,便不再是我能控製或是改變的了。


    第二次是胤祥跟著一起來的,那副神情和胤禛越發相像,兩張有像的臉上,眉毛和嘴倒是像了個十成十,都皺得緊緊的抿到很直很薄。臨走前他才對我了句:“四嫂,你別再折騰自個兒了,我可是要過生日了,你快兒好起來。”完便跟著胤禛走了。


    我卻因這一句愣了半晌,人生四苦生老病死多自然的事啊,怎麽倒成了我的罪過。雖我自己也承認了這次生病是自己找來的,可是……難道大家都是這麽認為的嗎?那也太丟人了!


    胤祥的生日在記憶中該是十月初一,當時看到這兄弟倆的生日時曾笑了好久,好好一個十月,倒是讓他們兩個一頭一尾的給占全了,這也算是緣分嗎?隻不過照公曆推算胤祥是天蠍座,而胤禛卻是射手座,這二人居然難得能合上拍。估計也是因為胤祥的緣故才能與急躁固執、自我主觀的射手雍正處得融洽吧。想到這兒才突然記起,哥在現代的生日本是射手座的,以農曆來算倒是和胤禛很為接近,但卻因為生活曆練的關係,為人處事已經變成了一個很不射手的人。看現在這兄弟倆的樣子,骨子裏還是很相似的,難道就是因為這樣,才有了此後那段我所知道的曆史?


    不管怎麽樣,十月初一是哥在這裏的第一個生日,我一定要趕緊好起來。我開始按時吃藥,努力吃飯逼著自己睡覺,又躺了幾天身子倒真是好了不少。


    “胤祥了,他生日要在這兒過,你準備一下。”胤禛立在床邊,眼睛也不知道在瞅哪裏,直直地扔了這麽一句,便要離開。


    “要我準備?”


    “有問題嗎?”著倒是轉迴身子給了我一個正麵全身免冠肅立照。


    “要準備什麽?隻他一個人……還是有別人一起?有什麽要求嗎?”就算您再不願意搭理我,話總是要講清楚,皇子過生日可大可,而且連個要求都沒有的丟下一句就走,到時搞得不滿意誰來擔責任呢?也未免太放心我了。


    “他隻是看你吃東西那麽多講究,必是自己會的,所以要你來操辦,倒是沒提別的。現在看來沒有別人。”胤禛完才要離開又停下腳步對我道:“若是需要什麽就列張單子交給高無庸,他會幫你準備好。”


    下了床站到窗前,看著胤禛走到院子裏然後直到看不見影子,才收迴神坐在桌邊,鋪了張紙研好墨,提筆想了半天卻沒有頭緒。聽見眉嫵走了進來才放下筆向她看去,她居然捧了一帕子的菊花瓣,忙走過去捏了幾片問道:“哪來的?怎麽弄了這些迴來?”


    “還不是您喜歡弄那些花瓣來放在碟子裏泡著,正好經過花園時看見這些掉了,便撿迴來給您擺弄啊,喏,已經清洗幹淨了呢。”眉嫵著便抬起帕子湊到我眼前。


    看她撅著嘴的樣子,不禁笑出聲來,用手中花瓣掃了下她的鼻子道:“真乖。”


    腦中一轉看向帕子裏的黃白花瓣,忙問道:“園子裏菊花多嗎?若是想要還能有多少?還有別的色兒沒有?”


    “還有很多啊,這個季節盡是這種花了,除了這些白的黃的,還有綠色粉色的,可多得是呢。福晉想要多少?”


    “我先算算再,眉嫵,太謝謝你啦!”興奮地著便迴到桌邊提起筆,直寫了滿滿一頁紙,看著墨跡轉幹才交到眉嫵手上道:“拿去交給高無庸,告訴他不許誤了時辰,按紙上寫的一樣樣準備齊全,若是有哪些不好找的,早過來知會我,我好換上其它的。”


    不一會功夫,高無庸竟隨著眉嫵一起迴來,向我打了個千兒便開口道:“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四爺著我過來向您問一句,這給十三爺做壽的日子怎麽盡是要些白釉瓷器,怕是……四爺還是該討個好彩頭才是。”


    不是沒要求麽?怎麽現在又挑三揀四!不是交給高無庸即可嗎?怎麽又成了四爺過目審核!


    心裏一急便張口道:“四爺得是,是我疏忽了,勞煩高公公迴四爺一句,就麻煩四爺著人將壽比南山、龜鶴齊齡、相祿壽喜、三星高照、福壽雙全、長命百歲、鶴鹿同春、麻姑獻壽各備上一套,若是還看著有什麽合適的,通通加上便是。”


    高無庸聽了快速甩了下袖子應了聲‘是’,便跑了出去。


    我走到桌邊向著仍傻愣著的眉嫵輕聲喚道:“眉嫵姑娘……迴神了,能不能過來研研墨呢?”


    提起筆將剛才所寫再記錄一遍,以備自己所用,並將與食材對應的食譜一一寫下。至於白瓷之事也不管它,不知胤禛聽了高無庸的迴話會是什麽反應,若是生氣……也是好的,畢竟這段時間我在他臉上見到的永遠是那副沒有表情的表情,要是真能因此而轉換一下臉色,也算是好事,至少能讓我覺得新鮮兒。想到此我才發現,原來我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更高追求卻逐漸偏向惡趣味的人了。


    “四爺吉祥,奴婢給四爺請安。”聽見眉嫵的聲音抬起頭看過去,竟真是胤禛,親自過來瓷器麽?


    “今兒一早去給額娘問安時,額娘提起許久沒見你,還問你身子好了沒,既是好了,勞煩福晉準備一下,去給額娘請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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