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蔓箐笑嘻嘻的扶著他走到南窗邊上的榻上,一邊拿了兩個大靠枕,一邊嘴甜的說:“這不是看師父有黑眼圈了嘛,顯然是昨個兒沒休息好,不過,我師父一向是有了新想法新學問就廢寢忘食投入習學研究的,說不準,這十幾天都沒休息好呢,我這個做小徒弟的,哪裏還會看不出我師父身體的問題來?”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師父我身體有什麽抱恙你也都能看出來?”袁天師笑了起來,顯然很受用趙蔓箐對他的關心。


    唉……都說老小孩老小孩,他這才剛奔五,就開始想當老小孩了?真是有錢就是任性啊。


    袁天師半躺半靠在榻上,頭下墊了兩個軟靠枕倒也是舒服,抬手指了指旁邊的藤椅,示意趙蔓箐也坐。


    每次上完課,一般情況下袁天師都是要跟著趙蔓箐去金鼎軒吃喝茶,美其名曰檢視她的功課學的水平如何,可這次留在寺裏說話,還真是不多見的情況。


    趙蔓箐側著身子坐了下來,笑著聊天一般的道:“師父最近又碰到什麽想不通的學問了?”


    袁天師眼睛微微亮了亮,臉上透出層喜色,聲音裏透著輕鬆和喜意,“我的徒弟,果然還是我的眼光好啊。”


    趙蔓箐感覺如果可以給自己現在這個當下畫一幅自畫像,自己一定是頂著一腦門的黑線,她不就是很隨意的聊聊天嘛?哪裏就能給了人家袁天師台階讓他有機會又表揚自己眼光的?


    “最近你可聽說大皇子要去北地巡查的事?”袁天師一手枕在頭後,一手捏著個象牙果知足把件慢慢盤著,看著窗外明媚和煦的景色問道。


    趙蔓箐用手肘撐著椅背,拖著腦袋,略一思忖,點了點頭,“知道一點兒,不是說皇上要讓他去北地看看風土民情嘛?”


    袁天師點著下巴搖了搖頭,“你也是這麽想的?”


    “呃……”趙蔓箐頓了頓,歎著氣道:“我從來不去想這些事兒,家國大事的,跟我們這些女子又有何幹?隻是畢竟我是師父您的徒弟嘛,多少還是得兩耳聞、眼睛明,不做個傻子也就是了。”


    袁天師哈哈笑了起來,“嗯,原來我的弟子對自己的要求隻要不是個傻子就行了啊,行了,你也別跟我這貧,你那腦袋瓜子裏想些什麽,還想瞞著我?說吧,你決定幫昶王府去弄那個什麽當鋪子,到底是有何打算?”


    “唉,小弟子我,看來是逃不出師父的五指山了。”趙蔓箐唉聲歎氣了一陣兒,這袁天師最大的愛好就是刨根問底兒,心裏無奈,但嘴上還是解釋道:“皇上既然決定讓大皇子往北地去,那北地可是靖北王府統轄管理的,雖說靖北王善於守成,這些年的民風也恢複了一些,可到底還是土地貧瘠,俗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唉,這北地,可不是輕易能夠打理的好的地方,隻是北地人遊牧為主,養的馬匹精肌善戰,若是能歸為我豐國所用自然是皇上喜聞樂見的。”


    頓了頓,抬頭也跟著袁天師看向窗外,歎著氣道:“昶王這幾年一直被皇上放在了戶部,協調著整個國庫,唉……皇上這是有意要培養儲君了吧。”


    “那你是押寶在了昶王身上了?”袁天師驚訝的看著唉聲歎氣一副怨伶般的趙蔓箐。


    趙蔓箐收迴視線,迴看著袁天師,嘟著嘴搖了搖頭,“我不押寶,我從不幹把寶押在別人身上的事兒。”她受夠了失去父母的痛苦,受夠了生活中沒有安全感的日子,就當她沒心沒肺不愛國吧。


    袁天師看著還像個孩子一樣跟自己撒嬌嘟嘴,口裏卻說著如此可以讓人深思的話的趙蔓箐,眉梢兒挑的都要飛出去了,仰天大笑。


    跟袁天師告了別,趙蔓箐又步入了她忙碌的生活。


    鋪子因為有了沈岩的幫忙,鄭芸菲聽了趙蔓箐的分析,大笑著同意了,所以,這鋪麵也算是定了下來,緊跟著就是裝修和服務內容的事兒,趙蔓箐提出了幾個方案,一個是類似於現代銀行vip客戶信貸的服務形式,還有一個是會員製的推行,屬於結合了投資保險業務在裏麵,典當的物品可以抵銀子來進行投資理財,裝修要貼合服務形式,所以這兩個問題,必須一起製定出來,就算以後業務形式有變,也可以靈活修改。


    鄭芸菲對第二種模式比較有興趣,而昶王蔣光臻則更為認可第一種模式,因為他覺得第一種比第二種要簡單易懂的多。


    果然當了國家領導的人都喜歡國企模式,而跟百姓更為掛鉤的鄭芸菲則喜歡富民的方式。


    但這兩位現在都是她的領導,她的工作陷入了膠著,主要是領導和領導之間要統一意見,底下的執行人員才好辦事啊。


    晚上洗漱沐浴出來,趙蔓箐打發金橙和金盞去睡了,自己則在西廂房整理執行方案,她的茶山這幾年的出產大不如前,她必須得想法子找到技術和人品都更可靠的茶農來想法子打理。


    宿劭在南軍曆練了四年,提了參軍之後算是第一次迴京述職,皇上高興的表揚了他好幾句,從宮裏領了宮宴出來,又跟蔣光臻去金鼎軒吃茶。


    “這個趙蔓箐,當真不簡單,做事隻要是她答應的,必定事無巨細的給你完成,而且竟是毫無保留,這份坦蕩,當真難得。”蔣光臻隨手丟了顆鹽焗腰果到嘴裏,感歎的接著道:“你看看這金鼎軒,被她打理的多少好,那天她來我們府裏找你嫂子,恰好我也在,她就樂嗬嗬的送了我這金鼎軒‘高級皮’,要知道,現如今這金鼎軒的‘高級皮’,可不是誰都能拿到的。”


    宿劭擰著眉頭糾正道:“什麽高級皮,這叫vip,箐箐當年在揚溪地的時候學過一些西洋文的。”


    蔣光臻咧著嘴笑著湊近了宿劭,“話說,你知道這趙蔓箐的底細沒有?咱們那麽多年也不是沒去過姨母姨丈家裏,怎麽可能不知道多了個表小姐的存在?“


    宿劭斜睨著他,“她什麽底細用不著咱們管,隻用知道她是真心實意為了你我好,對朋友對親人都好,就夠了!”


    宿劭何嚐沒偷偷的打聽過趙蔓箐的底細,可揚溪地姓趙的人家就多到爛大街,而叫趙蔓箐的女兒家,就壓根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人家也是好好的呆在揚溪地呢,宿劭也問過宿遜,隻是他這個大哥,當年跟他說的話,就是他今天跟蔣光臻說的原話。


    蔣光臻頓了頓,也斜著宿劭,慢慢挑著一隻眉梢,輕輕哼了一聲,攤著手道:“我這還不是關心你呢嘛?你這麽多年的心思,別告訴我是我眼瞎了看錯了啊!”


    宿劭愣頭愣腦的過了這麽多年,這些年畢竟長大了,對於男女之事聽的、看的,也不少了,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根本不知道自己心思的懵懂少年了,這會兒聽蔣光臻如此說,雖然臉皮依舊薄的紅暈了起來,可口氣卻是堅定的道:“我的心思我自己知道,用不著你來多事兒!你隻要記著,箐箐是你小姨子,你這個做姐夫的不能欺負她!”


    蔣光臻捂著心口窩佯裝受傷道:“我哪兒敢欺負她啊?我要是敢欺負她,你嫂子就敢削了我。”


    宿劭樂了起來,當年蔣光臻被王子變青蛙感動了,硬著頭皮,不顧規矩的跟皇上請求要娶鄭芸菲這個相府庶女為正妃。


    相府雖說地位算顯赫,可讓一個五官端正、沒有疾病、沒有殘疾、沒有任何克妻克子命格的正牌皇子娶個庶出女兒,還是多少有些亂規矩的,可誰知道皇上還沒答應,皇後娘娘卻在旁邊抹起了眼淚,淚汪汪的也跟著求皇上同意蔣光臻的請求,皇上麵無表情的隻說了一句:“你記著,這是你自個兒跪在地上巴巴的要娶了人家,到時候可不能又嫌棄人家的出身。”


    這句話在蔣光臻和鄭芸菲婚後進宮認親的時候,皇上原封不動的當著眾人的麵兒又重複了一遍,這才讓鄭芸菲的底氣更硬了一些,畢竟有公公爹的認可,這對當人家兒媳婦的人來說,是最撐底氣的事兒了。


    送了蔣光臻迴了昶王府,宿劭打馬往府方向走了幾步,就頓住了步子,他想箐箐了,雖說兩人一直保持書信的聯係,可畢竟四年沒有見過麵了,箐箐現在長什麽樣了?會不會是像她小時候說的那樣長殘了?說話是不是還是那麽軟糯的好聽?箐箐有一管好嗓子,就是發脾氣生氣的時候,說話的聲音都是好聽的。


    “爺,您這是?”川南疑惑的看著宿劭牽著馬繩釘在原地了好久,才疑惑的開口問道。


    川南是平安娶妻之後新提上來的小廝,精兵器,腿腳也練的到家,重點是比平安聰明靈巧,宿劭對他很是滿意。


    宿劭有些局促,看著川南道:“走,去相府。”


    川南瞪大了眼睛看著已經提馬往城西奔去的宿劭,爺剛剛說了什麽?去相府?這麽晚了要去相府?


    第七十一章 隔牆


    趙蔓箐整理好了給昶王和昶王妃的折中方案,抬手揉了揉眉心,唉,這夫妻倆意見不合可真是個要人命的事兒。還有自己的茶山,得盡快讓丁三再去一趟揚溪地,丁二……最好是丁二也能過去,丁二比丁三老成穩重,心思也要細致一些,可是人家結婚了,再讓他出遠門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唉,想想真是頭疼。


    趙蔓箐越想越是感覺自己身邊的小廝還是太少了,還是當初林夫人說得對,女子出門不易,更不好的去拋頭露麵自己出麵談生意,身邊還是多幾個忠心的小廝靠譜一些,唉,現如今真的要用人了,才發現自己太缺乏高瞻遠矚了。


    要不讓丁二再去找幾個小廝?可是外人到底靠不靠譜啊?


    越想腦子裏越是混亂,趙蔓箐閉了閉眼,唉,自己這又是心急了。


    站起身來,去衣架拿了件薄披肩披上,趙蔓箐走出了西廂房,站在廊下看著被燈籠映的發著紅光的芭蕉樹,這芭蕉樹長得真是好,怪不得豐國一些詩人要把芭蕉稱唿為扇仙,尤其是這不分枝的形態,更像是青春的枝椏依附著健壯的家長,待到入了夏,叢葉中抽出大大的淡黃色的花朵,與淺綠色的大片大片的橢圓葉子背麵的粉白色相映成趣,怨不得古人形容芭蕉要說“扶疏似樹,質則非木,高舒垂蔭”,這對芭蕉形、姿、質的形容,真是恰到好處。


    自己這院子,屋前有銀杏,後院有芭蕉,放在現代,那就是綠化到完美的附帶院子的城中心別墅了。


    宿劭躍上牆頭,貓著身子剛剛蹲穩當兒,抬頭一眼就看到了靜靜地站在廊下的趙蔓箐,她變了,個子抽高了好多,不再是原先那個隻到自己腰上的小矮豆了,頭發也長長了許多,以前箐箐跟自己說想要剪頭發,被自己嚴肅的拒絕了,貌似她很乖地聽了自己的話,宿劭捂著嘴偷笑了起來,箐箐看似鬼頭,其實還是挺在乎自己的意見的嘛。


    箐箐長大了,也美了,披著件粉白色的披肩,上麵繡著精致的蝶舞花,箐箐就該穿這種精細的衣服,這蝶舞花的披肩隨著微風輕輕的拂動,似是要從衣服上飛起來一般,花朵的葉片,也隨風起舞,迎著月光似是鮮活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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