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間不會有真正的運籌帷幄,真正的全麵勝利,但是這一點……以前的即墨翰飛是不相信的。


    記得十一歲那年,父親因病去世,母親殉情而亡,他一個小小少年不得不臨危授命,幫著先帝領著十八萬的景親王親王征戰沙場,抵禦外敵,在沙場上留下了“少年戰神”之名,隻是到了十六歲的時候,先皇駕崩,即墨和傲登基的時候,景親王的親兵因為連年的征戰隻剩下十一萬左右罷了,後來他遭受即墨和傲的陷害,重傷殘疾,十一萬的親兵被朝廷收編為勤南大軍,既是發展到今天也不過十二萬的人。


    即墨和傲一輩子都不會想過當日即墨翰飛是刻意落入陷阱的,為的隻是希望讓世人明白即墨和傲是一個心胸狹窄,容不下先皇之臣的人,可是百密一疏,他竟然因此重傷殘疾,兵權便也被即墨和傲奪了過去,景親王府從此一落千丈。


    那個時候應該是過於年少輕狂,所以他才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八年的時間裏他卻沒有自暴自棄,反而是隱忍不發,暗渡陳倉,終於在八年以後抓住了最佳的時機,一聲令下,昔日的景親王府親兵均是聽令的,即使他目不能視,可是依舊還是帶兵出戰的。


    一切本是那麽完美,但是在肖毅從焦府那裏取來了碧玉鳳搖的那天,即墨翰飛竟然生病了,府裏的老大夫虞世給他看了以後驚訝的發現,他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而且那毒應該早就被下了,他長期服用,日積夜累,直到今天才發作出來,甚至連那老大夫虞世都說不出這毒的名稱!


    軟榻之下跪了一地的人,然而披著外袍坐在軟榻上的即墨翰飛俊美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怒氣,那雙漂亮的眸子裏閃動著隱忍的光芒,虞世說這毒已經入骨,別說會影響他眼睛的治療,甚至會影響他的生命,如果他要死了,那麽他就算得到了一切又如何?


    “主子喝茶。”


    肖毅端來了一杯熱茶,放在了即墨翰飛的麵前,他侍候即墨翰飛已經許久,很清楚茶杯放在哪個位置,即墨翰飛可以很準確的拿到,隻是這一次他依舊把茶杯放在這個位置,隻是即墨翰飛抬起手來去拿,竟然摸了好幾次都沒有碰到,嚇得肖毅連忙將茶杯迎著即墨翰飛的手送過去,卻不料即墨翰飛一下子就把那茶杯碰翻了,滾燙的茶水淋濕了他的衣衫,在那雪白的褻衣上留下了一灘茶跡。


    茶水是熱的,不過那樣的熱燙隻是讓即墨翰飛的眉頭微微動了動,然後將還是抬著的手放了下來,感覺著肖毅在用手巾給他擦拭身上的茶水,就算他看不見,也是可以猜測到軟榻之下跪著的那些人會把頭低得更低,或許都已經貼著地麵了!


    但是這又有什麽用處?除了當年剛剛受傷失明的時候他才有這樣的無力感以外,他就沒有再試過這樣的感覺了,沒有想到八年以後的今天,他再一次用景親王的身份無比威風的出現在人前,手握重兵,讓皇帝即墨和傲都要禮讓,卻還會因為身中劇毒而有如此無力的感覺!


    “不用擦了,沒關係。”即墨翰飛的聲音聽上去很平和,隻是越是這樣的平和,就更顯得他很是壓抑。


    肖毅連忙退開了,垂著手不敢說話。


    “清影。”


    “屬下在。”跪在軟榻之下的清影連忙應了聲。


    “下毒的人查到了嗎?”


    早就已經料到即墨翰飛要問這個問題,清影的臉色也甚是鐵青,但是即使如此,他還是要硬著頭皮迴答:“查到了,下毒之人本也是暗衛中的人,但是上一次的清洗之中已經被殺了。屬下調查了,那兩個被俘的暗衛是完全不清楚下毒的事情的。但是府裏的暗衛被別的勢力入侵多年,屬下一直沒有發現,是屬下的錯……屬下願意將功抵過。屬下已經調查得知,那些暗衛本來都屬於澤親王府的,在皇上登基不久就在王爺受傷期間按照正規的編排入府的,雖然都隻是負責一些外圍的工作,但是卻能接觸到王爺的起居飲食……”


    清影的話沒有說下去,因為即使他不說下去,即墨翰飛也是清楚的,即墨子澤一直掌握著皇室的暗衛勢力,這是先皇駕崩的時候吩咐的,也因為如此,即墨子澤表麵上和所有的皇室人員都很好,大家都會給他幾分麵子的,誰也不希望自己一些私密的事情會被暗衛給查出來的。


    即墨子澤對他一向不算親密的,即使一開始就知道暗衛有問題,可是為了自己的計劃,即墨翰飛一直裝聾扮啞,假裝沒有發現,他暗示過清影,可是清影雖然是一個出色的暗衛,但是算不上是一個聰明的暗衛首領,清影沒有明白他的暗示,對自己的屬下非常信任,所以後來即墨翰飛便把一切交給了肖毅去辦,隻是……他一直以為即墨子澤讓這些暗衛在他的身邊隻是監視他,卻沒有想到即墨子澤用了那麽委婉的手段,竟然長達八年來給他下毒!


    即墨子澤和即墨和傲的性子完全不一樣,即墨和傲討厭一個人,就會毫不客氣的出手,就算是背地裏的手段,也是明刀明槍的布下陷阱,然後就正麵的欺壓,但是即墨子澤卻恰好相反,他表麵上是一個風流公子,似乎和哪一家哪一府裏的小姐都有一些風月的關係,並且借此來維持自己一種微妙的關係,然後便秘密籌劃,從而奪取一切。


    在看到即墨子澤在沒有完全之策的時候就下手兵變,即墨翰飛知道這個是自己難得的機會,但是卻沒有想明白即墨子澤為什麽會如此魯莽,難道就是因為他把暗衛清理了一遍,在沒有人能夠給他下毒了,所以即墨子澤便是如此著急?


    不……即墨子澤要的是皇位,為什麽會因為他中毒而兵變?難道即墨子澤給即墨和傲也下毒了?


    不……這也更是不可能的,因為即墨和傲是皇帝,所有的食物都是有人小心翼翼的檢查的,根本不可能被人成功下毒,所以即墨子澤到底在想些什麽?


    還有大半個月他就要和焦雨甄成親了,然後景親王府就會有全新的鏡像,他絕對不會讓即墨子澤成為自己的變數了!


    “清影,暗衛的訓練和排查你不能鬆懈,以後王妃入了府,我可是要派一些人給她的,這些人絕對不能有異心的。你明白嗎?”


    “是,屬下明白!”清影應了聲,黑色的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春山。”


    聽到了即墨翰飛的聲音,跪在眾人之中唯一的女性笑春山便應了聲:“屬下在。”


    “長生花的下落有什麽眉目了嗎?”


    “還……還沒有……”笑春山也是很苦惱的,一年多以前她已經找到了那最有可能有著長生花在裏麵的琥珀原石,她讓師傅打磨過,幾乎就要打磨好了的,可是卻被別的江湖勢力發現了,她迫不得已從那些玉石師傅的手裏將琥珀和其他的寶石原石帶在身上,隻可惜還沒有到達新月閣的地方,就已經被對方追上了,她便躲進了焦家的農莊,然後將那些原石分別藏在幾個豬圈之中,隻可惜後來過了些日子她迴去尋,大部分的寶石都找了迴來,恰好找不到了那些琥珀原石,長生花也從此下落不明了。


    即墨翰飛唿了一口氣,顯然是很失望的,他不知道上天是不是要作弄自己,每一次得到了讓自己痊愈的希望,就會再給他一個打擊。


    看到了即墨翰飛微微挪了挪身子,肖毅便伸出手去扶住了他,順著他的動作將他從軟榻上扶了下來。


    “你們都退下吧,我之前吩咐的事情都要上點心了。遲點我會再傳召你們,若是還沒有半點頭緒……我定是會好好處罰你們的。”即墨翰飛的話語和語氣似乎都沒有一絲怒氣,但是明顯這不是一句隨意的話。


    “是,屬下明白!”軟榻下的人都齊聲應了,然後便退了出去。


    “肖毅,給我換衣服,我要去天牢一趟。”


    聽到了即墨翰飛的吩咐,肖毅自然是明白了過來:“主子要去看澤親王還是柳安傑?”


    “以我現在的身份是看不到澤親王的,皇上可沒有那麽大方呢。我要去看柳安傑。”即墨翰飛一邊說著,一邊在肖毅的幫忙下換衣服,“柳安傑本是鎮西將軍,他的大軍駐紮之地離都城並不近,這次帶來的人也那麽少,一看就知道是澤親王突然授意起兵的,雖然一開始用的是抵抗軒轅皇朝餘孽,但是打到了後來一個餘孽的活口都沒有留下來。皇上沒有腦子,根本沒有去追查這件事,而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澤親王兵變之上,我覺得……這裏麵是有問題的。”


    “屬下明白了。”被即墨翰飛這麽一提點,肖毅自然也是明白了過來的。


    即墨翰飛讓肖毅給自己換了一身衣服,腰間還懸上了代表了親王身份的錦囊,絳紫色的錦囊上繡有錦鯉,左二右一,隻要是宮裏的人看到了他的錦囊,自然是去天老爺不會被阻攔的。


    從天牢的門口進去會有一條陰深潮濕的長樓梯,天牢裏的士兵看到了即墨翰飛過來,大家都有些吃驚,因為自從前端時間平凡兵亂一事,大家都知道這位景親王已經失明了,雖然可以帶兵,但是那麽長的一條樓梯斜斜的延伸下去,就算是健全的人走過也要小心腳下濕滑的,所以在即墨翰飛要進去的時候,士兵們看著他的眼睛裏多多少少有一些詭異的神色。


    肖毅不滿的瞪了一眼這些士兵,他最討厭這些有眼不識泰山的人用這樣看殘疾人笑話的眼光來看即墨翰飛的,隻是即墨翰飛沒有說話,他當下人的也不好說。


    在天牢沉重的鐵門打開以後,即墨翰飛微微皺了皺眉,他聞到了一股帶著血腥味和黴氣的陰冷氣息迎麵而來,那種味道讓人全身都很不舒服,但是他還是很迅速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情,然後跨過了門檻走進去,卻不掉突然腳下一空,一瞬他就反應了過來,不需要身後肖毅的提醒,他就運起了氣功,一個飛身就從門口處往下麵躍下,隨著耳邊唿唿的風聲來判斷這條樓梯到底有多長,所以他可以準確無誤的落在了樓梯之下了。


    看著即墨翰飛飛躍下樓梯的時候,身上寬大的衣袍迎風揚開,如同青燕,讓那些士兵都有些目瞪口呆,肖毅滿意的笑著,然後投給了他們一個“長見識沒”的眼神,然後快步躍下了樓梯跟在了即墨翰飛的身後,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那些士兵居然還沒有下來,便有些不滿的開口:“怎麽還不下來帶路?”


    那些士兵這才反應過來,一個身材瘦小,尖嘴猴腮的士兵拿著一串鑰匙連忙跑了過來,朝著即墨翰飛和肖毅鞠躬哈腰:“王爺請跟小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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