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歡定了定心神,看向嬴天舒,“嬴天舒,府上出了點事,今日怕是招待不了你了,改日我再同母妃親自登門拜訪。”


    見她神色有異,嬴天舒笑容也斂了下來,“沒事吧?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多謝好意。”


    聽出宋清歡心情急切,嬴天舒便也沒有多說,點點頭,“好,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再開口。”


    “嗯。”宋清歡應了,讓玄影送了嬴天舒出門,又吩咐他送完嬴天舒後請母妃過來,便急匆匆離開了前廳。


    禦靈行到她和沈初寒下榻的院落,見沉星正在房外站著,左右踱著步,一臉焦急之色。


    “阿殊怎麽樣了?”宋清歡大步上前,急急開口。


    “皇上不讓奴婢在房裏候著,看情形似乎不大好。”沉星亦是滿臉急色。


    “我進去看看,你在門外守著,若是母妃過來了,請她進來。”吩咐完這句,宋清歡便急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進了房間,視線朝左側寢室一掃,果然瞧見沈初寒在榻上坐著。她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焦急地看向沈初寒。


    沈初寒正盤著雙腿運功打坐,雙目緊閉,眉頭緊皺,額上滲出的豆大汗珠不斷滾落,一臉痛苦的模樣。


    聽到動靜,他睜眼望來,見是宋清歡,勉強扯了扯唇角,啞聲道,“阿綰,我沒事,不用……不用擔心……”


    話音未落,眉頭忽然猛地一皺,彎了身子,臉色越發慘白。


    “阿殊!”宋清歡驚唿一聲,趕忙扶住他的身子,卻感到手指接觸到的皮膚一陣滾燙,不由一驚。


    果然他的蠱毒又發作了。


    咬了咬唇,扶著沈初寒坐好,脫下繡鞋便上了榻,“阿殊,你別擔心,我用靈力幫你。”


    沈初寒握住她的手,艱難開口,“不……不用了……我能熬得過去。”


    她如今還懷著身孕,動用太多靈力或多或少會對身體造成損傷,沈初寒不想她冒這個險。


    宋清歡此時又怎聽得進去?隻希望能趕緊替沈初寒解脫痛苦才好,不由分說地拉下沈初寒的手,“阿殊,你別擔心,我如今對靈力的操控已比先前好了不少,不會有事的。”


    沈初寒卻仍是堅持不肯,不想讓她冒一丁點風險。


    眼看著沈初寒的臉色越來越慘敗,宋清歡正想著要不要直接將他點穴時,門口傳來動靜,轉頭一瞧,是妘璃急匆匆走了進來。


    “母妃!”見到妘璃,宋清歡舒一口氣,“阿殊體內的蠱毒發作了,我想用靈力幫他壓製下去。”


    “母妃,我……我受得住……”沈初寒勉強維持住意識的清明,艱難地看向妘璃開口。


    見他如此狼狽的模樣,妘璃眸光閃了閃,又看一眼宋清歡懇切的目光,終究是歎一口氣,“阿綰,我教你怎麽做。”


    *


    另一廂。


    嬴徹和姚扶桑、姞羽很快趕到了聖殿,他看向姞羽,“姞長老,你去浮屠山中看看,我和姚長老去聖池。”


    姞羽應是,很快離去。


    嬴徹深吸一口氣,看一眼姚扶桑,伸手一拂,殿中九天玄女的屏風緩緩打開,露出其後那條遍布鮮花的小道來。


    兩人變幻手勢,禦靈而行,頃刻間便到了聖池所在的山穀前。


    穿過山穀入口的一線天,嬴徹急急朝聖池望去,卻頃刻間變了臉色。不遠處的聖池中竟是空空如也,他們前兩日剛新移植進來的雪蓮竟又不見了蹤影。


    姚扶桑也看到了眼前之景,臉色一垮,倒吸一口涼氣,“這……怎麽會這樣?!”


    嬴徹扭頭就朝山穀外走去,“走,去姞長老那裏。”


    兩人很快禦靈到了浮屠山的另一處山穀中,此處比起聖池所在的位置更為隱秘,平常又布了結界,若非事先知道位置,根本就很難找到這裏。


    此時結界已經被打開,姞羽正站在穀中,她的麵前是一汪的池塘,池中豎著密密麻麻的荷杆,可上頭開花的沒開花的雪蓮,竟都通通不翼而飛!


    嬴徹的臉色登時慘白。


    聽到動靜,姞羽警惕地轉身看來,見是嬴徹和姚扶桑,方鬆一口氣,臉色卻也是難看得緊,低啞著嗓子開口道,“雪蓮,全沒了。”


    “豈有此理!”嬴徹恨恨道一聲,臉色陰沉得能滴出墨來。


    到這個時候了,他們哪裏還有是什麽不明白的?剛剛黑衣人那一出,根本就不在攪亂聖女大選,而在於拖延時間,好暗中派人將浮屠山中所有雪蓮都悄無聲息地帶走。


    彼時月牙島上所有守衛都集中在前頭,浮屠山中防備鬆懈,他們一時不查,竟叫黑衣人如此輕易得逞,著實令幾人氣憤不已。


    姚扶桑氣得咬牙切齒,偏生還沒地方發泄出來,一張麵皮漲得通紅。


    到底還是姞羽冷靜些,看向嬴徹道,“嬴長老,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將聖池和此處用結界加固,再召集姬長老和薑長老,我們必須盡快查明那個黑衣人的身份!”嬴徹眸光沉厲,厲聲開口。


    姞羽和姚扶桑應了,施展靈力將結界加固,然後與嬴徹一道匆匆去了玄殿。


    *


    與此同時,宋清歡正在妘璃的指導下用靈力替沈初寒壓製體內蠱毒。


    經過這些日子的練習,她已經能較為自如地操控體內靈力,再加上有妘璃從旁指導,所以這一次要比上兩次都要輕鬆得多。沈初寒臉上的痛苦之色漸漸退去,眉頭也漸漸舒展開。


    終於,宋清歡感到沈初寒的體溫恢複正常,體內那兩股翻騰的力道也平息下來,這才舒一口氣,收迴手,抬起衣袖擦了擦額上汗珠。


    “母妃,麻煩您替阿殊看看,他體內蠱毒是不是壓製下去了。”她抬頭看向妘璃。


    妘璃點頭,手指搭上沈初寒手腕內側,認真地聽了會脈,臉上凝重神色也緩和下來,朝宋清歡點一點頭,“已經沒有大礙了。”


    又替宋清歡也一並診了脈,見她脈象如常,方才放了心。


    沈初寒運氣吐納調理好內息,緩緩睜眼,麵色雖仍顯虛弱,比之方才卻已是好了不少。他看向宋清歡,抿唇扯出一抹笑意,“阿綰,辛苦你了。”又看向妘璃也道了謝。


    妘璃點頭,“你這會體內蠱毒雖已壓了下去,但身體仍是虛弱,還是好好休息吧。”


    “謝謝母妃。”沈初寒笑笑,又看向宋清歡,“阿綰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聖女大選上出了點事。”宋清歡扶著他躺下,柔聲道,“你先好好休息一會,等恢複了些許,我再同你細說。”


    “好。”沈初寒方才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此時確實疲累不堪,便也沒有堅持,點頭應了。


    安頓好沈初寒,宋清歡與妘璃走到外間坐下。


    “阿綰,出什麽事了?”妘璃看著她,麵露擔憂之色。她今日沒有出門,出去的妘璃和君熙也還沒有迴來,所以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宋清歡蹙了蹙眉,“今日的聖女大選又出事了。”


    妘璃聞言一驚,“怎麽了?你沒傷到吧?”


    “我沒事,隻是來了位不速之客。”說著,把方才那黑衣人的事同妘璃細說了一遍。


    妘璃聽罷,眉頭擰住,麵露沉思之色。


    “母妃可有什麽頭緒?”宋清歡問。


    妘璃思索著開口,“我印象中,似乎並不認識這樣靈力高強的男子。”


    “方才我和嬴天舒在討論,看他年紀,與您之前的聖女似乎年齡相當,我懷疑,他有可能是當年落選的候選人之一。”


    妘璃訝然,“你是說,他因為當年沒有成功當選而懷恨在心,所以今日才蓄意破壞聖女大選?可是……”她皺了皺眉頭,“這似乎有些說不通啊。”


    “怎麽說?”宋清歡問。


    “如果他真的是我前一任的候選人,照理來說,他若真懷恨在心,要破壞的,不應該是我那一屆的聖女大選麽?又為何要等這麽久?”妘璃麵露狐疑之色。


    宋清歡若有所思地點頭。


    妘璃的話,卻是也不無道理,如果真的是當年的候選人,又為何要等這麽久才行動?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母妃說得對,這一點,確實有些說不通,這也隻是我的一個猜測而已。不過我已經讓嬴天舒迴去查查當年的情況,說不定能查出些什麽來。”


    妘璃點頭,“嬴家是大族,在島上人脈廣,他願意幫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一頓,又道,“幾位長老那邊是什麽反應?”


    “我看他們也被殺了個猝不及防,這會子怕是還沒想出對策來。不過,這件事一定不會就這麽完了才是。”


    “是啊。”妘璃應一聲,“可惜我如今靈力盡失,幫不到他們什麽了。”


    宋清歡看著她,抿了抿唇,“我倒是覺得這是件好事。那黑衣人一看便來勢洶洶,若母妃插手此事,勢必會首當其衝,他靈力高強,我不想母妃您受任何傷害。”


    妘璃笑笑,眼底浮上欣慰之色,“我知道阿綰擔心我。放心吧,我如今隻是閑人一個,不會有事的。”說到這裏,突然想到什麽,笑容黯了黯,看一眼裏間,似有心事。


    宋清歡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明白過來。


    原以為經過上兩次用靈力給沈初寒壓製蠱毒之後,他體內的蠱毒好歹能消停片刻,沒想到這次十月十五還未到,蠱毒便又提前發作了,如此反複無常,實在讓人擔心不已。


    可偏偏母妃又因為救她而靈力盡失,自己又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學會用蠱之術,沈初寒體內的蠱毒便隻能暫且這麽拖著。


    再加上最近昭國不大太平,沈初寒隨時都有可能離開玉衡島迴臨都,若在此之前不將他體內的蠱毒解了,就等於遺留了一個定時炸彈在他體內,讓宋清歡如何放心?


    母妃雖然因著前世自己之死對沈初寒印象不大好,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對他態度早已有所改觀,再加上知曉自己與沈初寒感情深厚,因此嘴上不說,實則心裏還是很自責和擔憂。


    宋清歡收迴目光,看向妘璃安慰地笑笑,“母妃您也別多想了,這件事急不得。好在如今我已知道如何操控靈力,每次他蠱毒發作之時,我也能幫他些許。”


    妘璃歎一口氣,“這到底不是長久之計,你幫他壓製蠱毒,自會耗費諸多精力,對自己的身體又怎會沒有傷害?”


    宋清歡抿了抿唇,眼睫微斂。


    “好了,眼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你如今有孕在身,方才又動了元氣,這會子怕是也累了,你也好生歇著,這些事,就暫且不用去操心了。”


    宋清歡確實有些疲累,隻是不想妘璃擔心,所以剛並未表現出來,聽她這麽說,點了點頭,乖巧應了。


    妘璃站起身,“那我便先走了,阿綰,你迴房好生歇息吧。”


    宋清歡站起來要送她,忽然想到什麽,開口道,“母妃,我能把靈力傳給你嗎?”對於她而言,她要不要這靈力都無所謂,若是靈力能像內力一樣可以傳給他人,母妃得了她的靈力,不就能徹底解了沈初寒體內蠱毒了嗎?


    妘璃苦笑著搖搖頭,“靈力本質是一種氣,你可以將它渡入他人體內,就如同你方才給君殊療傷一般,但是沒辦法將靈力傳給別人。否則,這島上怕是有無數人可以當上聖子聖女了。”


    宋清歡聞言,失望地垂了頭。


    正待送了妘璃出去,忽然又想到什麽,眸光一亮,猛地抬頭看向妘璃,“母妃,我想到一個辦法了!”


    妘璃看向她,不解地揚了揚眉頭,“什麽辦法?”


    宋清歡快步上前兩步,在她耳邊緩緩吐出三個字,“仙靈草。”


    妘璃聞之麵色微變。


    宋清歡開口,“母妃,我聽說,對扶瀾族人而言,仙靈草可以使人靈力大增,更使體內幹枯的靈池重新複蘇,生出新的靈力。隻要我們能拿到仙靈草,母妃體內靈力便能恢複,到時,阿殊的蠱毒自然就有解了。”


    這個法子,她早就該想到才是,隻是一直憂心太過,反倒局限了思維,此刻方才想起。


    “可是……”妘璃皺眉,“仙靈草藏於浮生殿中,機關重重,連我也不知道其具體位置,再加上月牙島上本身守衛森嚴,我們要如何拿到?更何況……”她頓了頓,“仙靈草是聖物,一旦五位長老知曉我們盜取了仙靈草,怕是連如今明麵上的和諧都維持不下去了。”


    “母妃放心,他們不敢拿我怎麽樣。”宋清歡眸光堅毅,眼中有著誌在必得之色。


    “阿綰,我知道你是有備而來,可是,我們如今在他們的地盤上,若真起了衝突,遠水解不了近渴,我不想讓你冒險。”妘璃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宋清歡抿了抿唇,麵露沉思之色,忽的,她眸光一亮,“放心吧母妃,眼下,倒是盜取仙靈草的最佳時機呢。”


    妘璃愣了愣,忽然想到什麽,“你想把這件事推到那個黑衣人身上?”


    “對。”宋清歡點頭,“那個黑衣人顯然還有後招,一旦這個時候仙靈草失竊,他們第一個懷疑的,就會是他。隻要母妃不讓人察覺你恢複了靈力,他們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見宋清歡勢在必得的神色,妘璃知道自己勸不動她,思忖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但這件事一定要好好籌劃才是。”


    “我會的母妃。”宋清歡沉沉應下。


    *


    翌日。


    夜已深,今日月光寥寥,唯餘星子點點。


    天色已晚,夜色越發深濃,玉衡島上族人都已進入夢鄉,偶爾燭火點點,很快隱入夜色。


    這時,綰府後門突然打開,從中悄無聲息走出四位黑布蒙麵、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四人互相點頭示意一下,其中兩人運起靈力,隻見指尖光芒一閃,幾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片刻,夜色中再度出現他們的身影,這次,他們已到了通往月牙島的白貝橋頭。


    方才禦靈的兩人再次催動靈力,麵前薄霧籠罩的結界緩緩開了一條口子,身後一人朝幾人一點頭,閃身進了結界,催動靈力的其中一人也跟著上了白貝橋,結界再次緩緩合上。


    原來,這行動的幾人,正是宋清歡等人,今夜,便是他們盜取仙靈草的最好時機。


    剛剛進入結界的,是玄影和妘歌。宋清歡如今有孕在身,行動到底不如從前便捷,所以沒有親自出馬。


    玄影曾去過浮生殿,妘歌有靈力在身,他二人配合,應該能應付得了大部分的突發情況。


    而此時陪在宋清歡身側的另一人,便是沈初寒了。


    他昨日蠱毒發作之後休息了半日,今日又休整了一天,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因為不放心宋清歡的安全,所以才親自跟來。


    宋清歡和沈初寒出現在此的目的很簡單——聲東擊西。當然了,昨日那黑衣人出現後,幾位長老怕是加強了月牙島上的結界,以妘歌如今的靈力,怕是沒法單獨打開,所以需要她前來助其一臂之力。


    兩人在夜色中等了一會,估摸著玄影和妘歌該到浮屠山腳了,宋清歡手指一動,催動靈力,再次緩緩打開了籠罩在月牙島上的結界。這一次,結界完完全全被打開,夜色中的宮殿島嶼一覽無餘。


    幾位長老已經睡下,聖宮處一片漆黑。唯有島上巡邏的守衛手中火把閃爍著明滅光亮。


    宋清歡放目遠眺,隱約瞧見浮屠山下也有一隊蜿蜒的火把,那是負責浮屠山巡邏的守衛。


    浮屠山上有浮生殿,山中又有聖池和精心培養的其他雪蓮,自然是守衛的重中之重。玄影和妘歌要想在重重守衛下悄無聲息地潛入浮生殿,怕是有些困難。


    這時,巡邏的守衛有人發現結界被打開,對岸有騷動聲傳來。


    很快,筆直的火把開始四下散開,有三兩往聖宮方向走去,不消片刻,聖宮的幾處宮殿都亮起了燈火。


    宋清歡和沈初寒躲在暗處,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事態的發展。


    沉寂的月牙島很快喧囂起來。


    宋清歡眯著眸子朝遠處看去,見原本在浮屠山腳巡邏的守衛開始舉著火把四下分散開,顯然是想搜尋島上可能存在的可疑人選,沒有人往山上走去。


    在五位長老看來,黑衣人的目的在於擾亂聖女大選,他們首先要保護的,便是聖池和培育雪蓮之處,一時半會應該想不到浮生殿。


    果不其然,宋清歡和沈初寒觀察了一會,也沒有瞧見守衛往山腰的浮生殿而去,而玄影和妘歌,怕是已經趁著這個機會偷偷上了山。


    妘璃曾聽姚扶桑無意中說漏嘴過,裝仙靈草的盒子如今就藏在浮生殿那座九天玄女雕像正上方的房梁上,隻是有什麽機關尚未可知,眼下,也隻能寄希望於玄影和妘歌身上了。


    此時已是深秋,夜間的風唿嘯而來,帶著深深的涼意。沈初寒將宋清歡摟入懷中,用內力替她驅著寒。


    原本,他是不讚成宋清歡來的。可幾位長老放妘璃離開浮屠山時不放心她身邊的重錦,給重錦下了禁製,一旦重錦使用靈力,他們便會察覺。為了不打草驚蛇,宋清歡隻能親自出馬。沈初寒無奈之下隻得親自跟來,萬一當真發生了什麽意外,他也能護好她。


    島上鬧騰了一會,也有人往白貝橋這邊來查看,但都沒有發現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卻還未見到妘歌和玄影的蹤跡,宋清歡不免有幾分著急起來。


    沈初寒看出她的擔憂,低聲道,“先別擔心,再等等看。”


    又等了一會,島上突然傳來一聲沉重的撞擊聲,聲音之大,連宋清歡都聽見了。意識到這聲音正是從浮生殿中傳來,宋清歡不由一驚。


    島上的守衛自然也聽出了端倪,無數蜿蜒火把開始朝浮屠山湧去。


    宋清歡咬了咬唇,眼底一片暗沉。


    難道……是玄影和妘璃出什麽事了?


    可這個時候,就算她和沈初寒出手,也幫不到他們什麽,說不定反倒會弄巧成拙,眼下,她隻能沉住氣耐心等著。


    沈初寒握住她冰涼的手,神情也有幾分沉厲。


    又等了一會,無數火把已經到達了浮生殿,不遠處的海灘旁突然有異動傳來。宋清歡一驚,炯亮的眸光警惕地朝海灘處射去。


    卻見海水中鑽出兩個黑色的身影來,瞧著頗為熟悉,似乎正是妘歌和玄影!


    宋清歡一喜,看一眼沈初寒。沈初寒點頭,示意宋清歡在此處繼續藏好,自己飛身到了海灘旁,很快帶了玄影和妘歌迴來。


    兩人全身已經濕透,玄影正被妘歌攙扶著,臉色蒼白,嘴唇烏青,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宋清歡吃了一驚,看向妘歌,“玄影怎麽了?”


    妘歌也有些脫力的模樣,大口喘著粗氣,“他中毒了。”


    “阿綰,先迴去再說。”沈初寒冷靜開口。


    宋清歡定下神來,運氣靈力,幾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不一會,便出現在了綰府的後門處。


    敲了三下門,門應聲而開,裏頭露出流月焦急的麵容來。


    見是宋清歡他們迴來了,流月先是一喜,可目光很快落在被妘歌和沈初寒攙扶著的玄影身上,驚了一跳,“玄影怎麽了?”


    “他中了毒,先進去再說。”宋清歡沉聲道。


    流月忙應一聲,將後門拉開,放了幾人進來,又探出頭四下看了看,見周邊無人,方將門鎖好,心急火燎地跟著宋清歡他們往玄影房間趕去。


    將玄影放在榻上躺好,宋清歡轉頭吩咐流月,“去把我藥箱拿來。”又看向妘歌,“去把我母妃也青睞。”


    流月和妘歌應是,匆匆離去。


    玄影此時還有些許意識,顫抖著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木匣子交到沈初寒手中,“公子,這是仙……仙靈……草……”“草”字話音未落,便頭一歪,昏迷了過去。


    宋清歡定了定心神,趕緊坐下替他把脈。


    很快,流月和沉星帶著她的藥箱匆匆趕了過來,君熙也得了動靜趕來,幾人見宋清歡嚴肅的模樣,都有些擔憂。


    終於,宋清歡收迴了手。


    “殿下,玄影他怎麽樣了?”流月終是按捺不住,焦急開了口。


    宋清歡皺了眉頭,沒有立即開口。


    玄影的脈象虛浮,氣若遊絲,他中的毒,一看就是烈性毒藥。能撐到現在,一是玄影內力深厚,二是妘歌似乎用靈力替他暫時護住了傷口,阻止了毒素在體內的蔓延。


    見宋清歡不說話,流月還以為玄影沒救了,眼眶一酸,眼淚刷刷就流了下來。


    她與玄影的關係,似乎在到了玉衡島之後就沒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在島上,沈初寒身邊隻有玄影一個能用之人,玄影自然忙得不可開交,雖然住在一個府裏,兩人平日裏見麵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可在她心裏,玄影終究是不同的,如今見他中毒昏迷不醒,自然是焦急不已,也顧不得大家都在場了。


    “殿下……”她帶著哭腔開口,眼底已經有了絕望。


    “我探不出來他中了什麽毒。”宋清歡沉聲開口,將藥箱打開,從中取出一個白色瓷瓶,倒出一顆藥丸。


    這是她之前在臨都用珍稀藥材研製出的解毒藥,能解一般的毒,就算是劇毒,也能暫且護住心脈,延緩毒素蔓延。


    沈初寒會意上前,“我來。”


    宋清歡點頭,將藥丸遞給了沈初寒。


    玄影此時已經失去了意識,沈初寒將藥丸塞入玄影嘴裏,微微一用力,迫使他吞了下去。


    宋清歡看向流月,神情和緩些許,“這藥,能暫時保住他的命。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有事的。”說著,看向門外,似在等著什麽人。


    很快,門外有腳步聲響起,妘歌和妘璃走了進來。


    “母妃!”宋清歡喚一聲。


    妘璃點頭,“事情的經過妘璃都同我說過了,我先給他看看。”


    趁著妘璃給玄影把脈的功夫,宋清歡看向妘歌,“妘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妘歌此時也是一身狼狽,聽到宋清歡的問話,來不及喘一口氣,又急急開口,“我們成功到了浮生殿後,按照夫人的指點,很快找到了藏仙靈草的地方。奴婢一時情急,伸手去拿匣子,卻不知觸動了什麽機關,房梁突然斷開,裝仙靈草的匣子猛地掉了下去。奴婢正要去撈,卻突然從四麵八方射來無數銀針,房梁上原本懸著的大鍾也突然掉了下去,傳來一聲巨響。”


    她喘了口氣,越發自責,“好在玄影輕功在奴婢之上,伸手撈到了匣子,卻為了救我被毒針射傷。那聲鍾響很快引來浮屠山下的守衛,我們好不容易從浮生殿中逃出來後,見守衛已經向山下趕來。玄影帶著奴婢跳入崖中,潛水遊到了岸邊。後來的事,殿下便都知道了。”


    “你用靈力護住了玄影的傷口?”宋清歡問。


    妘歌點頭,“奴婢見那毒針發黑,心知針上怕是有毒,所以用靈力暫且護住,希望能減緩毒素蔓延。”


    “射傷玄影的毒針,你可留下?”


    “在這裏。”妘歌從懷中掏出帕子展開,露出裏頭泛著詭異光澤的銀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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