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


    四方館外戍守的期門騎一夜間似多了不少,人人神情凝肅,不聞一言。


    不多時,有華貴車輦行到館前停下。


    明黃色的車簾被隨行的宮女挑開,車中走下一人,正是麵容冷然的聿帝。


    眾人匍匐在地,高唿萬歲。


    聿帝有些心煩意亂地擺擺手,帶著鍾懷和太醫徑直進了四方館。


    玄風院外亦是守衛森嚴。


    見到聿帝,眾人似有些吃驚,忙行禮。


    “不必多禮,朕聽說沈相昨夜遇襲?特帶了太醫過來看看。”


    “皇上裏麵請。”有一人出列,引著聿帝進了院內。


    剛進院子,又有一人神色肅然從房中迎出,正是慕白。他得了聿帝前來探望的消息,自不敢怠慢,親自出來相迎。


    “見過皇上。”慕白行禮。


    聿帝打量了他一眼,認得他是沈初寒身邊的貼身侍衛,換上關切的神情,“朕今早才聽說沈相遇襲一事,著實震驚。沈相現在如何?”


    慕白微默,語氣愈沉,“迴皇上的話,公子受傷中了毒,現在還昏迷不醒。”


    聿帝心中一沉,麵有怒意,“怎麽會這樣?何人竟這般大膽?!”


    慕白隻垂首不語。


    見他不應,聿帝略有幾分尷尬,清清嗓子,“朕進去看看沈相。順便讓太醫替沈相診診脈。”


    慕白躬身一讓,“皇上請。”


    挑起錦簾進了內室,一眼便看到躺在榻上的沈初寒,麵色蒼白,雙目緊閉,看上去十分虛弱的樣子。


    聿帝一瞧,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怎麽會想到居然有人這般大膽,竟敢在天子腳下行刺一國使臣!心中懊惱,早知如此,昨夜散宴,他便命期門騎護送各國使臣迴四方館了。


    不過是一時疏忽,竟出了這麽大的紕漏!


    若是沈初寒中毒昏迷的消息傳迴涼國,不定會起多大的波瀾!說不定還會影響到剛定下的聯姻之事。


    他並不在乎能不能與涼國聯姻,他擔心的是,昭國會趁兩國交惡之際趁虛而入!昭國兵強馬壯,若沒了涼國在北境製衡,聿國並無多大勝算。


    當務之急,是要治好沈初寒的傷。隻要他能醒過來,事情就還有迴寰的餘地。


    這麽一想,忙招唿身後的太醫上前,“李太醫,速替沈相診斷,看他中的何毒,盡快將解藥調配出來。”


    李太醫應一聲,小心翼翼就要上前。


    慕白卻擋在了沈初寒榻前。


    聿帝臉色一沉,看向慕白,“你這是何意?”


    “多謝皇上美意。隻是,隨團的使臣中亦有太醫,昨夜已經替公子診斷過了。”慕白不卑不亢。


    他說得婉轉,聿帝卻聽出了言下之意。


    涼國使團在建安莫名遇襲,在幕後指使未明的情況下,他們自然不會相信任何人。即使從邏輯上說,自己並沒有加害於沈初寒的動機。


    心中雖不悅,但眼下也不是撕破臉的時候,抿了抿唇,“既如此,可知沈相中的是何毒?”


    慕白搖搖頭,“公子所中之毒甚為罕見,太醫正在研製調配,看能不能找出對症的解藥來。”


    “好,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派人告訴朕。李太醫對毒藥頗有研究,隨時歡迎貴國太醫與李太醫商量討論。另外,宮中有許多名貴的藥材,若有需要的,也盡管開口。”雖然方才被慕白婉轉拒絕心有不爽,聿帝還是和和氣氣地開了口。


    這種時候,自然是大局為重。


    “小的先替公子謝過皇上了。”這次,慕白倒是沒推脫,真心實意道了謝。


    “嗯。”聿帝應一聲,“昨夜之事,幕後主使是誰,你們可有何頭緒?”


    慕白搖頭,“我家公子才來建安沒多久,實在想不出會同何人結仇。”


    既不是私怨,那便是公仇?


    聿帝心中隱隱有了幾分猜想,沉了嗓音,“你們放心,此事朕定會追查到底,絕不會讓沈相白白受傷!”


    慕白恭恭敬敬朝聿帝一禮,“多謝皇上!”


    “你們好生照顧沈相,一旦有什麽情況,及時派人來報。朕會再加派些人手過來,以防有人再次圖謀不軌。”


    “是。”


    “那朕就不打擾沈相養傷了。”聿帝再看一眼榻上的沈初寒,心中煩亂,知道自己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不欲久留。


    “皇上請。”慕白忙行禮,恭恭敬敬地送聿帝出了房間,又派了人送聿帝出四方館,這才返迴房中。


    關上門,他小心走到榻旁,壓低了聲音道,“公子,聿帝走了。”


    榻上的沈初寒緩緩睜眼,麵色仍有些蒼白,眸中卻是星辰閃爍,似比窗外射進來的陽光還耀眼。


    “慕白,替我做件事。”他看向慕白,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涼淡弧度。


    *


    午時。


    窗外蟲躁蟬鳴,盛夏已至。


    宋清歡坐在桌前,看著麵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卻丁點兒胃口都無。


    布菜的沉星見狀,放下手中的竹筷,柔聲寬慰,“殿下,您好歹也吃些吧。”


    宋清歡神情蔫蔫,搖搖頭,目光隻直勾勾地看向殿外,“流月怎的還未迴來?”


    “該是快了。”


    沉星答,將袖口朝上挽了挽,伸手替宋清歡盛了碗翡翠芙蓉湯。


    “殿下若是沒胃口,好歹也喝幾口湯墊墊肚子。”沉星勸道。


    宋清歡拿著銀質小湯勺,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著白瓷青花碗中的羹湯,勺柄與碗沿碰撞,發出叮鈴的清脆聲響。


    她舀起一勺湯,微微抿了抿,很快又放下湯勺,心煩意亂道,“我實在沒胃口,叫人撤掉吧。”


    沉星無奈,隻得走到門口喚人。


    還未走近,有一人急急闖了進來,跑到宋清歡麵前,喘著粗氣道,“殿下,奴婢打聽到了!”


    “如何?!”宋清歡一掃方才的心不在焉,神情一凜,急忙開口。


    “昨夜……昨夜沈相……”


    “流月,先喝口水,慢些說,殿下都聽不清了。”沉星遞來一盞茶水。


    流月一口氣飲完,深吸幾口氣平複了唿吸,又急忙開了口,“昨日沈相遇刺,夜間便中毒昏迷不醒。皇上今早得了消息,已經帶太醫去四方館看過沈相了。”


    “太醫怎麽說?”宋清歡追問。


    流月搖搖頭,“聽說涼國使團自帶了太醫,昨夜已替沈相診斷過,便拒了皇上的好意。”


    宋清歡擰了眉頭,“那沈相所中之毒要不要緊?”


    “這個……奴婢便不知了。”


    雖得了消息,宋清歡卻愈加煩亂。


    若沈初寒一直昏迷下去該怎麽辦?


    看來,她得好好分析分析了。若能找出昨夜那些黑衣人的幕後指使,想必拿到解藥就容易許多。


    忽的,出去喚人的沉星又返了迴來,麵色凝重,走到宋清歡麵前低聲道,“殿下,沈相身邊那個叫慕白的侍衛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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