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


    唯依穿著粉紅色的病號服從潔白的病床上坐了起來,感到手腕上有異物,下意識抬了起來,是一張用白繩係著的白色的小卡片。


    ——


    姓名:篁唯依


    病症:精神過度疲勞


    醫師:霧雨真月


    時間:98.11.o9


    ——


    環視四周,偌大的軍綠色帆布帳篷中,紅色十字的標誌隨處可見。近百張一模一樣的白色病床竟無一空位,病人有男有女,纏著繃帶的,吊著液體的,甚至缺胳膊少腿的也不少見。十幾個穿白袍的醫生和護士忙碌的在病床間穿梭,滿頭大汗的處理著各種事件。


    很明顯,這裏是醫院,戰地醫院。


    拿起立在一旁的扶拐,唯依沒有打擾任何一位醫生或者護士,有限的力量要用在最合適的地方。因此,刻意忽視了體內的虛弱感,咬著牙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她想看看外麵到底變成了什麽樣。


    一些傷勢較輕的傷員在戰地醫院前的小塊平地上做著簡單的恢複運動,或是滿臉陰沉的望向營地外麵。


    原本無比繁華,高樓鱗立的市區一片狼藉,遍地的殘磚碎瓦,支離破碎的公路,連根拔起或攔腰折斷的樹木,黃土翻出,溝壑處處。


    看到自己拚上性命守護的地方一夜之間成為了廢墟,唯依頓覺悲從心來,淚水不住的溢出,順著光滑的臉蛋匯聚到小巧的下巴,最後低落在腳下的土地中,朵朵泥花接連綻放。


    反複抹了幾次,卻怎麽也止不住。心中不斷告訴自己,已經盡力了,可是眼淚就是不停的流,傷心之下,唯依索性不再抹去淚水,也不在壓抑心中的悲傷,力氣也在一瞬間被抽光。


    “啊……”


    少女拋開扶拐,無力的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聞者傷心,見者落淚,不少人都跟著偷偷抹起眼淚。


    一位護士從滿是傷員的帳篷中跑了出來,半蹲在唯依身旁,緊張的問道:


    “這位小姐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啊……”


    唯依接著哭,她仍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之中,對來自外界的信息感應弱化到了極致,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


    護士焦急萬分,額頭泛起了點點細漢,大戰之後,因為身體殘缺而導致情緒失控的衛士不在少數,特別是年紀在十六七歲的少女心理極其脆弱,大戰之後一個搞不好很容易造成心理扭曲。


    可是她才剛從學校畢業,沒學過處理這種情況的方法,不由有些慌亂。


    秦軒綺和上総趕到戰地醫院時,便看到醫院前空地上抽泣抹淚的一大群人,唯依哭的最是厲害,一幫護士安慰安慰這個,安慰安慰那個,就是沒什麽成效。


    特別是安慰唯依的護士,不管她說什麽,唯依就是一個勁兒的哭,在那裏急的滿頭大汗,秦軒綺覺得護士小姐都快哭了。


    兩人走上前去,秦軒綺彎下腰,用公主抱的方式輕輕將唯依抱了起來,正在安慰唯依的護士抬起頭疑惑的問道:


    “那個,請問你們是…”


    “未婚夫哦!”


    上総一邊笑容滿麵的對護士小姐解釋,一邊伸手在秦軒綺腰側很‘溫柔’的捏著軟肉轉了兩圈。


    秦軒綺咧咧嘴,上総什麽時候學會這招的?


    他要是有意防守的話,上総那點力量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不過他當著正牌女友的麵泡另一個女孩子已經夠鬼畜了,怎麽好意思防守…


    話說迴來,真痛啊!


    護士小姐聞言滿臉驚異,未婚夫什麽的也太早了吧,難道是指腹為婚?


    這樣想著,護士依舊記得自己的工作,帶著三人走向唯依的病床。


    唯依也不哭了,早在秦軒綺抱起她的時候就反應過來,停止了哭泣,隻是有些羞澀,所以把頭埋在秦軒綺胸前裝鴕鳥。


    ‘未婚夫’三個字對唯依的衝擊更大,驚訝之下也不裝鴕鳥了,連秦軒綺為什麽不在中華而在這裏也忘了問,瞪著濕潤的紫瞳,驚訝的看向秦軒綺。


    秦軒綺將唯依放在病床上,蓋好被子。自己也側身坐在床沿,替少女收攏好散亂的劉海才輕聲說道:


    “沒有的事,上総瞎說的。”


    上総在一旁立刻的說道:


    “真的哦,趙姐說了,你願意的話三個月後結婚。”


    至於上総心裏怎麽想的…女人心,海底針。少女的也一樣!


    唯依的眼睛睜的更大了。


    “趙姐瞌睡說胡話你也信。”


    秦軒綺扯了扯嘴角,幹脆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祖母綠耳墜戴到了唯依的耳朵上,又拿出一麵鏡子對著唯依。


    “看看,喜歡嗎?”


    唯依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摸了摸耳下的梭形祖母綠寶石,聽到秦軒綺的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後明知故問道:


    “喜歡,為什麽?”


    唯依知道這意味著什麽,特別是看到上総戴著樣式相同的紫鑽石耳墜時,心中便有所猜測,她隻是想聽身邊的少年親口告訴自己結果,而不是自己臆測。


    秦軒綺張了張嘴,想說一些好聽的話,但不知為何,卡在喉嚨裏就是說不出來。


    因為不管怎麽說,都是他太貪心了,沒能給兩位少女最專一的愛情,說是背叛也不為過…叫他如何能厚著臉皮說出‘好’聽的話?


    沒有戀愛經驗的秦軒綺對感情上的反應意外的遲鈍與拖拉,若能早點察覺自己和唯依間的朦朧的感情,或在和上総交往後與唯依保持距離。


    也許,今日的尷尬與煩惱也就不會有了。


    然而,現實終歸是無法逃避的。在唯依的心因秦軒綺突然沉默而漸漸下沉時,秦軒綺歎了口氣,眼神真摯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少女說道:


    “雖然下麵的話很無恥,但是,唯依,和上総一起當我的戀人吧。”


    “嗯。”


    唯依紅著臉,輕輕的點了點頭,隻感覺自己的心咚咚咚的跳,都可以聽到心跳聲了。


    秦軒綺看看唯依,又看看上総,忍不住道:


    “說起來…”


    上総和唯依同時把目光投向秦軒綺。


    “納尼?”x2


    “你們為什麽會喜歡上我?”


    秦軒綺對著點的確很在意,他喜歡唯依算的上是日久生情的那種,在家一直都是自己做飯,獨自一個人,唯依是除了老媽外第一個給他做午餐的外人,而且是女性。


    雖然誌摩子也有幫忙,但是隻有感謝,和對唯依的感覺上不同,除了感謝,他對唯依還有喜歡。


    至於會喜歡上総,主要是當時對唯依的感覺還處於朦朧的狀態,突然被美麗的女性追求,腦袋裏就剩下…唔,少年得意,就是少年得意的感覺,下意識的就答應了。


    後來雖然覺得自己的決定有些草率,但一段時間下來,他對上総也有了感覺,而且比唯依的感覺更清晰。


    因此,他在兩女之間有些難以取舍,貪心的想要一拖二。當然,如果隻能選一個的話,他一定選上総。


    兩位少女聞言齊齊一怔,隨後唯依本就紅的俏臉紅的簡直能滴血了,抓起被子把頭一蒙,看樣子是不打算出來了。


    在秦軒綺對唯依的舉動看的目瞪口呆時,上総也臉色紅,伸手在秦軒綺胳膊上狠狠的扭了一下。


    “這種事哪有直接問女孩子的,軒綺你個笨蛋。”


    “啥?”


    秦軒綺繼續目瞪口呆的看著扭了自己一把轉身就跑的上総,總覺得自己的腦袋徹底不夠用了,伸手摸著自己被扭過的地方,欲哭無淚的對從袖子裏探出腦袋的天賜道:


    “這下手也太狠了吧。這是怎的了?我也就問問,沒別的意思。”


    嘶~嘶~


    天賜不解的晃晃小腦袋,吐了兩下鮮紅的蛇信,在自己主人鬱悶的表情中把腦袋縮了迴了袖子裏。


    也難怪秦軒綺會挨一下,唯依還好說,隻是少女麵對愛情純粹的羞澀,上総則是難以啟齒。上総當時會對秦軒綺告白並不是一見鍾情,而是一種被打敗後要從別的地方贏迴來的賭氣心理,對秦軒綺產生感情是之後的事了。


    這種事顯然不適合直說,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上総出了帳篷沒幾步就想到了一件事,轉身走進去就看到了秦軒綺的苦瓜臉,忍不住噗嗤一笑,走過去在自己扭過的地方輕輕揉了兩下才說道:


    “有些事不能直接問女孩子,懂了嗎?”


    “懂了。”


    秦軒綺依舊鬱悶,都是自己人,有什麽不能說的嘛…不過為了自己的胳膊,秦軒綺明智的沒有說出心裏話。


    上総對秦軒綺的迴答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走吧。先準備一下,中午你不會打算就這樣去見父親吧?”


    “父親?山城叔叔在這裏嗎?”


    唯依的反應比秦軒綺快一線,刷的拉下被子,紅暈未散的小臉出現在兩人麵前,眼中滿是好奇和驚訝。


    秦軒綺則大腦死機了,如果沒和唯依確定關係,他還不至於太緊張,但是現在…


    換位思考一下,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女兒被人拐走不說,那男的居然還敢一拖二!


    嗬嗬~


    把丫的大卸八塊丟琵琶湖喂魚,或者用八號鐵絲綁在石頭上沉湖才是人父該做的事。


    想想上総她二大爺對要塞級beta的打擊報複方式,秦軒綺覺得自己有被十艘以上的戰列艦集火轟成渣的危險,不,可能連渣都剩不下啊。


    “趙姐!!!救命啊!!!”


    “那個…”


    唯依望著突然大喊著狂奔出去的男友,有些愣。


    “軒綺他怎麽了?”


    “啊!沒什麽。”


    上総憋著笑擺了擺手,不急不緩的向外走去。


    “我先走了,下午再來看你。”


    “哦。”


    唯依滿頭霧水的點了點頭,天真的少女顯然不明白對於一個一拖二的某人來說,嶽父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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