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困難,不是因為他懼怕惹事懼怕死亡懼怕同陳相敵對,影衛在接受漫長訓練的過程中,所要學習的第一課就是克服畏懼,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在危險來臨的第一時刻毫不猶豫地擋在主人身前。所以,所有通過了最後考核成為影衛的,都是無所畏懼的,隻要主人的一聲命令,無論是刀山還是火海,他們都能眼也不眨地一往無前。


    真正的困難是每個影衛都必須銘記的一條訓諫:主人永遠是主人,不可褻瀆,不可攀附,不可肖想。


    無論是以前的九,還是現在的陳慕白,都是一個極其優秀的影衛,他雖然有時候笨手笨腳了一些,但是對於一些事卻看得很清楚,比如他和陳大小姐之間所橫著的不可逾越的鴻溝,比如他自己的地位和身份。


    他不聰明,但是很有自知之明。他明白,即使自己做得再優秀也不過是一個曾在街頭行乞的乞兒,幸運一些的話,或許一輩子有幾次小失誤但沒有重大過失,這樣就可以在年老之後領上一筆錢財退下來,得一個能夠安養晚年的善終。


    在這樣樸實平凡的願望之中,並沒有什麽同女主人花前月下的妄想。陳大小姐在他眼中是在關鍵時刻要用性命保護的主子,是要用一生向其效忠的人,卻不是可以傾注感情的對象。


    對於一生隻為一個主人而活的影衛而言,感情是太奢侈的東西,他們唯一擁有的隻有忠誠。


    所以,在聽到“帶我私奔”這句話時,他的感覺隻有惶恐不安。那雙黑沉沉的細長雙眸一下子瞪得溜圓兒,其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驚喜,隻有驚嚇。


    語琪自然看出了他的不安,也知道此事不可逼得太急。她看得清楚,此時自己與對方之間的感情基礎隻是普通的主仆關係,好感度還未積累到談情說愛的程度,所以目前唯一能做的隻是先給對方埋下一個隱隱約約的曖昧因素。因而,在心中暗歎一口氣後,她別過臉,定定地看著一旁的屏風輕聲道,“不用緊張,我開玩笑的。我的意思是……帶我逃跑吧。”


    陳慕白一怔,繼而繃緊的肩膀立刻放鬆了下來,像是有人把架到他脖子上的劍終於拿開了一般。


    語琪剛轉過頭來,就看到他這一副鬆了口氣的神情,不由得挑了挑眉,“你這種甩掉大包袱的神情是什麽意思?我配不上你麽?我是醜還是胖你這麽不待見我?”每問一句,她便朝他逼近一步,氣勢一次比一次迫人。


    他張了張嘴,卻嘴笨得不知該說什麽,隻有訥訥地閉了嘴,不由自主地被逼得往後退了兩步,後背猛地撞上了身後的幾口箱子。


    此時此刻,語琪又逼近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被她拉近到了一抬手就足以擁抱的程度,但她卻什麽都沒做,隻是微微偏著腦袋,挑著眉看他。明明在身高上矮了不止一頭,卻像是由她俯視著他一般。


    語琪抱起雙肩,似笑非笑地道,“說啊,在你眼中,我長得很醜麽?”


    他慌張地低下頭,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耳根驀地紅了一片。


    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微微傾了傾上身,湊地更近了一些,繼續不懷好意地打量著他道,“那麽,我是美人麽?”也不知是不是上一次任務的影響,語琪隻覺得自己的臉皮厚了許多,問出如此自戀的問題也沒有覺得絲毫尷尬。


    陳慕白遲疑了片刻,終是痛苦而艱難地點了點頭,耳垂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


    她勾了勾唇,壞心眼地用食指戳他的胸膛,“既然不醜,又是美人……為什麽避我如避蛇蠍?帶我私奔比帶我逃跑可怕很多麽?”


    或許是被逼到了極限,他閉了閉眼之後,又再一次地使出了“一秒隱”的慣招,瞬間便無聲無息地自她麵前消失,隻留下一片空空蕩蕩。


    語琪忍不住低下頭輕笑了一聲,卻也沒有再逼他出來。


    一張一弛,才是追人之道。陳慕白這孩子臉皮太薄,追得太緊的話他會跑得更遠的。


    隨意挑了一件外裳換下,語琪低頭係著腰帶,仿佛是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對著那個不知藏身何處的人道,“自我五歲那年開始,你就跟著我了吧。”頓了頓,又故意感慨一般地輕聲道,“這麽一想,有記憶以來的一大半歲月,在我身邊陪著的人都是慕白……可現在父親要讓我嫁人了,新郎卻不是你,莫名覺得有些為你惋惜呢……”


    話音剛落,便聽到“啪”的一聲,身後似乎有東西摔落在地。


    語琪一怔,繼而轉過身來,看見地上摔落了一隻錦盒,不禁勾了勾唇,彎腰撿了起來,擺到一旁的櫃子上放好,故意語重心長地對著麵前的空氣道,“父親還曾跟我說,你是他培養出來最優秀的影衛之一,怎麽到了如今還會這麽不當心地碰落東西?”說罷搖了搖頭,迴身朝內室走去。


    在床前站定,語琪漫不經心地環視了一圈周圍,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還不出來?……你又不是二八年華的黃花閨女,玩什麽嬌羞,對我撒嬌可是沒有用的。”


    話音落地,她在心中默數:一、二、三……


    又是無聲無息地,陳慕白一聲不吭地出現在她身後,一直麵無表情的麵上暗紅一片,看上去尷尬又無奈,“……小姐。”


    語琪笑著轉過身,“嗯?終於肯賞臉出現了?”


    對方低下頭,聲音被壓得低低的卻無比清晰,“小姐,以後請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這有損您的閨譽。”


    她唇角的微笑凍結了一瞬,繼而緩緩收迴。尷尬的死寂之中,她麵色淡漠地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別過了臉,垂著眸子輕描淡寫地問,“在你眼裏,我無論說什麽,都是在開玩笑麽?”


    他沉默地搖了搖頭,臉上仍帶著還未來得及褪去的薄紅,目光卻已然堅定,“在屬下心中,小姐永遠是主子。”


    陳慕白有時候看起來很笨,但是他卻有著比誰都清醒理智的內心。


    語琪心中暗歎一口氣,麵上卻是微微一笑,聲音輕柔卻也同樣堅定,“不要隨便在我們之間劃出一個不可逾越的界線,那並不明智。”頓了頓,她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三分,“因為我這個人……最喜歡突破界線。”


    說罷,她便眼含笑意地往後傾了傾身體,萬分從容地放任自己朝後倒去,就像那空無一物的身後有一張能夠接住她的床似的。


    多年來接受的訓練已經刻入了骨髓,無論她是不是故意跌倒,陳慕白都下意識地在第一時間伸出了手臂,攔在了她的後腰上,阻止了她往後倒的趨勢。


    感覺到溫熱有力的手臂扶在腰上,語琪忍不住笑了一下,唇角的笑容看起來蔫兒壞蔫兒壞,像是一隻剛剛惡作劇成功的小狐狸。


    趕在對方放手之前,她動作靈巧地翻了個身,靈蛇一般地緊緊貼上了他的胸膛,並且洋洋得意地勾了勾唇,耍無賴一般抬起頭看他,“溫香軟玉在懷,有什麽別樣的感覺?”


    陳慕白的眼神很幹淨,毫無旖旎雜念的那種幹淨,他沒有迴任何話,隻是在沉默地將她穩穩扶起來後,放開了手退開一步,規矩地行了一禮後便再次自她眼前消失了。


    ……


    很快,夜幕便降臨了,整個丞相府都比白日清淨了許多。而往日必定燈火通明的大小姐的房內,此時卻是一片漆黑,空蕩蕩的房間內隻有語琪輕緩平和的唿吸聲。


    陳慕白自那事之後就一直沒有再出現過,這一點語琪並不訝異,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是做得有些過火,或許還有些嚇到了他。不過在那種情況之下,如果不來點兒狠的,他或許真會以為自己隻是在同他開玩笑。


    對於陳慕白這種腦子一根筋兒的、認準了什麽就不會改變的人而言,輕飄飄的‘隻是玩笑’四字就足以將曾經、現在、以及將來可能會產生的感情全部摧毀。比起這個,她寧願被他暫時躲避。


    然而,就在她昏昏沉沉正要陷入沉睡之時,卻隱約感覺到有人拉起了那蓋在自己腹部的薄被,將它往上提了提,重新掖好。


    向來淺眠的語琪幾乎是立刻就清醒了過來,一抬手便穩穩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陳慕白?”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語琪實現了逼人到角落的男主特有的耍酷橋段,並且對慕白軟妹耍了一迴流氓~


    真是個壞男人!


    下一章兩人就可以展開逃亡私奔之旅了~~~~孤單寡女,荒郊野外,誒嘿嘿o(≧v≦)o


    有說過吧,最近住在親戚家,更新有些不穩定tat女朋友們見諒~你們的苦命小男友已經找了能利用的一切時間更新了。


    然後……我現在要去寫養父那篇新文,實在沒時間一一感謝女朋友們的投雷了,我是個罪人tat,我對不起你們,但是每個名字我都有細細看過的,相信我!看我這真誠的小眼神!


    以下是你們男友的近日嫖客榜單~我愛你們這些有錢又有貌的小土豪們,舔你們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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