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顏也確實依照之前所言,替十七喚來了許多宮裏資曆頗深的禦醫。


    張禦醫可以算是太醫院的頂梁柱了。先帝還在世時,無論患了什麽病痛,傳喚最多的便也是他。


    誰知當張禦醫眯著眼,仔細為十七號脈之後。沉吟片刻,道出的話卻與前麵幾位禦醫如出一轍。


    十七的脈象紊亂,乃是精氣不凝毒火攻心的症狀,而他的體內卻又有一股至寒之氣與其相互排斥。饒是那張禦醫也不敢輕易用藥,隻是吩咐先觀察一陣,好好修養調理。


    趙清顏這才意識到十七所言的‘內力反噬’並不簡單,她也知曉若隻是這般安靜調養,十七下月依舊免不了再次發病。


    十七在一旁見她麵色沉重,想到該是正在為他的身子發愁。


    他心下一暖,卻是不以為意地輕聲安撫她說:“若治不了便不治了吧,也便是那麽一會兒,我還能忍下去。”


    趙清顏眉頭顰得更緊,瞥了他一眼,道:“本宮既已應下替你瞧病,便一定會尋得人給你看好,你無需多言。”


    十七應聲,倒是順從地不再說話了。


    他依舊三天兩頭地跑來一次。宮裏的禦醫幾乎把錦繡閣的門檻兒給踏遍了,仍舊沒瞧出個所以然。


    之後,十七再過來,基本上也不是為了瞧病。


    而公主府裏除了趙清顏以外,並無旁人知曉前些天來府裏的禦醫是特意為十七喚來的。


    下人們見著十七身形高大精壯,又時不時出現在公主廂房附近,便也隻當他是府裏新來的侍衛之類。


    這幾日,公主剛搬迴府,錦繡閣裏留下許多事要張羅。十七落得閑時便問那杏桃,有沒有什麽是他可以幫著做的。


    然後杏桃就將賬本塞進了十七的手裏。


    十七當下落得有些詫異。


    “這……府裏的總管呢?”


    若他沒有記錯,記賬、分發月錢之事通常都是錦繡閣裏總管的職責所在。


    杏桃聞言,卻是撇嘴白了他一眼。


    “自你離開之後,全府的人都在忙著公主出嫁的事兒,哪有那麽多閑功夫去尋什麽總管。這些年,公主住在將軍府,管帳的事兒也暫且托付給後院的幾個嬤嬤。”


    十七聽後,心情卻是愈發複雜了。


    他有些發愣地握緊手裏的賬本。


    “你之前有這方麵的經驗,在新總管上任之前就幫著管管賬吧。”杏桃說到這,忽然又想到十七他雖然人迴來了,也不見主子派給他什麽活兒幹。不禁有些同情地補上一句,


    “雖說你現在已不是府裏的總管了,但你若表現好些,公主興許會還分你點兒別的差事做做也說不準的。恩……等下我得去火房為公主準備午膳,晚一些便順道兒說些好話提攜提攜你吧!”


    杏桃特意對她說這些也是念及到過去的情誼的。


    再怎麽說幾年前也是一同侍候過公主的人,這個十七出生不好,好不容易出息些了,又無緣無故被主子趕出去五年,杏桃不免有些於心不忍。


    而那十七並沒太注意杏桃咕咕叨叨說了什麽,卻模糊抓住了後麵半句話。


    “我可否同你一道去火房。”


    他忽然開口。


    杏桃一聽他這樣一說,有些詫異。卻還是下意識道了句:“可是可以啊……”


    事實上,就在當年十七還是總管時,雖說錦繡閣有專門掌勺的廚子,趙清顏的一日三餐也都是他親手張羅的。


    說來也奇怪,在十七入府之前,主子的胃口一向不太好。當時府裏的人也便以為主子的食量就是那麽多了。直到每日的菜肴由十七一一把控之後,主子每頓都能多吃上幾口,連身子骨也變得豐腴了許多。


    杏桃想著等下去了火房以後,正巧順便讓十七提點提點府裏掌勺的廚子,教教他們如何做出一些主子喜愛的東西出來才好。


    ……


    隨杏桃踏入火房的時候,十七見一丫鬟正急匆匆地將做好的精致小菜一一裝碟,他抬眸一掃,眉頭皺了皺。


    “這些都是給公主準備的?”


    那丫鬟忙著趕在午時之前能把午膳送過去,聽見十七的話,也隻是匆忙點了點頭,卻沒停下手下的動作。


    十七幾步邁上前,伸手,默不吭聲地將其中一碟小菜從食籃裏取了出來。


    “你這是在做什麽!”


    小丫鬟沒見過十七,下意識以為他是來搗亂的,不覺惱了。“若是沒事便趕緊出去,不要礙著別人。”


    十七沒有理她。卻是徑自尋了一副竹箸,彎下腰在剛剛取出的小瓷盤裏仔細挑弄著些什麽。


    “她不愛吃西芹。”


    沉默了一會兒,他淡聲撂下這麽一句話。


    半晌兒,再三確認碟子裏已經再挑不出一片綠色,十七又將食籃裏的南瓜餅換成了爽口些的藕粉糕。這才滿意地一道兒拎起,轉身朝門外的杏桃道: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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