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文一言不發,抱著懷裏奄奄一息的沐吟快步走上黑衣男子提前備好的馬車。


    蘇瑾文做事心細,在懸崖下救了沐吟後,突如其來的刺殺讓他起了疑心,將沐吟和那侍衛調查了一番,卻不知那名侍衛會來這麽一出,清風聯係不到主子便沿途追尋蹤跡,正好撞上剛才那一幕。


    清風在外麵驅使著馬車,馬車裏隻有蘇瑾文和沐吟,兩人陷入沉默,沐吟受了傷,腦子變得迷迷糊糊,伸手拍了下蘇瑾文的臉,“你剛才是不是哭了?”


    聲音不大不小,蘇瑾文可以清楚聽到,但卻沒有迴答,隻是把沐吟放到他大腿上坐著,沐吟背對著他,他將下巴放在沐吟頭頂。


    沐吟胸口還插著支箭,看著怪別扭的,沐吟伸出手準備將它拔下,剛握在手心正準備拔出疼痛再次襲來,沐吟眉頭擰在一起,嘴唇發白,“嘶……”


    “你傻啊?你不要命了?”蘇瑾文把頭抬起,怒吼,立馬將沐吟的手從箭上拿下來,把頭埋進沐吟頸窩,額頭觸碰在沐吟冒著冷汗的皮膚上,頓時一愣,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沐吟後頸,這丫頭疼得直冒冷汗,卻不喊聲疼,心酸不已。


    沐吟感到後頸有些濕潤,聲音微弱,人比之前虛弱了不少,“蘇瑾文你怎麽了?”


    蘇瑾文一大老爺們哪會讓沐吟知道他哭了,扯著嗓子喊:“我沒哭!”


    聲音卻帶著沉重的鼻音,讓人想不知道他哭都難。


    沐吟正難受,把頭往蘇瑾文胸上一靠,閉上眼,不再說話,要是平時不但會揭穿蘇瑾文,還會笑話他很久。


    到了蘇瑾文府上,許是因為一路顛簸,本就虛弱的沐吟嘴裏不斷往外著鮮血,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血漬。


    蘇瑾文抱著昏睡的沐吟哭得一臉眼淚鼻涕的,也顧不得什麽麵子不麵子了,徑直往屋裏快步走去,清風立馬跑去請大夫。


    院裏一群下人紛紛停下手中的活,看著蘇瑾文離去的背影,感到十分意外,平日裏笑得沒心沒肺的六皇子卻抱著一個女子哭得不成樣子。


    屋內,沐吟躺在一張雕花木床上,雙目緊閉,蘇瑾文把沐吟的手貼在他臉上,哭哭啼啼,“沐吟,你不許死,你死了我娶誰?”


    聲音洪亮卻又是在哀求。


    清風扶著氣喘籲籲地大夫走進屋內,蘇瑾文聽到身後有動靜,連忙用袖子將眼淚鼻涕擦掉。


    畢竟大夫不是自己人,看到傳了出去要他六皇子顏麵何存。


    由於傷在胸口,蘇瑾文隻好出去迴避,清風跟在身後走進旁邊的房間,清風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清風自幼就跟在蘇瑾文身邊,蘇瑾文自然知道他有話要說,看了好一會兒才問他是不是要說什麽。


    清風聽蘇瑾文這麽一說也不好再瞞下去,“六皇子,昨夜皇上派人將沐府除掉,沐老爺自盡,家眷死的死逃的逃。”


    蘇瑾文臉色有些異樣,他與沐吟是要成婚的,可如今沐家家破人亡,沐吟定會悲痛欲絕,沉思片刻,道:“這事別讓沐吟知道,府中誰也不得議論此事。”


    清風點了點頭,說:“是。”


    “父皇可說是什麽原因?”蘇瑾文問道。


    清風搖頭不語。


    蘇瑾文見清風搖頭 ,便命他徹查此事,沐家長子沐翊幾年前戰死沙場,沐家再無人在朝中謀得一官半職,若不是沐吟被國師選中,成了未來的皇後,沐家與皇族聯姻,沐家被滅門定是被栽贓陷害。


    沐吟雙目緊閉,胸口火辣辣的疼,有人在耳邊輕聲喚道:“凝之,凝之。”


    那人的聲音忽近忽遠,聽得不真切,沐吟睜眼,眼前模模糊糊有個人影,沐吟起身,揉了揉眼,隻見眼前的出現一白衣男子,皮膚白皙,如玉雕琢的臉,白齒紅唇,沐吟一時傻眼。


    子玉走到床邊坐下,看著臉色蒼白的沐吟,心疼不已,“凝之,疼不疼?”


    “凝之。”沐吟學著子玉也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子玉一下子想到了什麽,苦笑,“我忘了你不記得了,你叫什麽名字?”


    沐吟被問得莫名其妙,仔細看了看子玉,許久才反應過來,他就前幾日出現在她腦海中的男子,可她明明記得凝之是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為何他要叫她凝之?


    子玉見沐吟看著他出神的樣子,與從前一模一樣,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沐吟的頭,快要摸到的時候 沐吟往後一縮,眼中帶著警惕與疏遠。


    子玉的手停在半空,片刻,子玉尷尬地收迴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又問道:“姑娘叫什麽?”


    “沐吟。”


    子玉嘴角上揚,眉眼帶笑,一遍遍默念著沐吟的名字。


    “你叫子玉對吧?”


    子玉疑惑,她不是忘記了嗎?又怎麽會記得我的名字呢?


    子玉正準備問她為何會知道他的名字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子玉化作縷縷白煙消失了。


    沐吟呆呆的坐在床上,以為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做了個夢時,耳邊清晰地聽到子玉的聲音。


    “我在蓬萊等姑娘,姑娘想知道什麽可以問我。”


    “蓬萊。”沐吟輕聲念道。


    沐吟小時候曾聽說蓬萊是座仙山,常有仙人出沒,本以為那是在騙小孩子的,原來真有蓬萊啊。


    丫鬟端著碗藥走了進來,見沐吟醒了有些歡喜,“姑娘醒了?”


    沐吟點了點頭,環顧四周,屋裏的東西大部分都是上好的木料做成,花紋雕刻得栩栩如生,可見這裏的主人非富即貴。


    “這是哪兒?”沐吟問道。


    丫鬟端起藥遞給沐吟,笑著說:“這是六皇子府上,姑娘剛醒身子弱,先把藥喝了。”


    沐吟接過藥並沒有馬上喝,低頭看著褐色的藥,這六皇子是誰啊?蘇瑾文去哪了?


    “那蘇瑾文呢?”沐吟抬頭看向丫鬟問道。


    丫鬟臉色有些異樣,“姑娘需要我找六皇子來嗎?”


    沐吟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這六皇子雖說是她未來夫婿,但是連麵都沒見過一次,她貿然出現在他府上本就不太好,可丫鬟沒等她迴答轉身就走出去。


    沐吟把藥喝完,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沐吟往門口看去,隻見蘇瑾文進門,快步走到沐吟身邊坐下,眉開眼笑,嘴都快咧到耳邊了。


    沐吟看了眼蘇瑾文身後,隻有清風一個人,蘇瑾文見沐吟看著他身後,也迴頭看了眼。


    “蘇瑾文,我受傷的時候你是不是哭了?”沐吟看著蘇瑾文,一臉好奇。


    “你看錯了。”蘇瑾文敷衍了事。


    “沒有,你明明流眼淚的。”沐吟十分肯定,蘇瑾文明明哭了,還死不承認。


    “沒有,哪有的事?”蘇瑾文裝無辜。


    沐吟白了蘇瑾文一眼,推了蘇瑾文一把,“別離我這麽近。”


    清風在後麵看著兩人,忍俊不禁,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家六皇子之前左擁右抱也不見得高興,隻有在沐吟麵前才喜怒形於色。


    沐吟看了眼清風,“不許笑。”


    蘇瑾文以為沐吟在說他,一臉無辜,“我沒笑啊!”


    “我說你後麵那個人。”


    後麵?


    蘇瑾文迴頭看了眼後麵,隻見清風一張因憋笑而通紅的臉,不由疑惑,“你笑什麽?”


    清風立馬收起笑容,一臉嚴肅,搖了搖頭,行禮告退。


    蘇瑾文迴頭,雙手捧住沐吟的臉,認真地看著。


    沐吟拍掉蘇瑾文的手,湊到蘇瑾文身邊,“你可認得六皇子?”


    蘇瑾文見沐吟靠近他,十分期待她接下來的話,卻聽到沐吟在耳邊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一時有些失落。


    “認得。”蘇瑾文豈止是認得,他就是六皇子。


    沐吟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沐吟,我娶你可好?”蘇瑾文突然問道。


    沐吟沒聽清蘇瑾文問了些什麽,隨口說了句“哦,可以。”


    話音剛落,沐吟抬眼看向蘇瑾文,“你剛問了什麽?”


    蘇瑾文又說了一遍剛才問出口的話。


    “不可。”


    蘇瑾文正懷疑是不是聽錯了,沐吟又說:“我不可以嫁給你,六皇子才是我未來的夫君。”


    沐吟認真地說了這麽一番話,蘇瑾文原本低落的情緒一下激動起來,“真的要嫁給六皇子?”


    “真的。”


    蘇瑾文捧著沐吟的臉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歡,恨不得親她一口。


    “沐吟,你真好!”隨即蘇瑾文一臉傻笑。


    沐吟看了一眼傻兮兮的蘇瑾文,這蘇瑾文平白無故抽什麽風,就好像要娶我的是他一樣。


    蘇瑾文一把把沐吟攬進懷裏,在沐吟耳邊如夢囈般說著:“沐吟,你真好,真好。”


    沐吟伸手拍了拍蘇瑾文的背安慰安慰他,以為蘇瑾文是因為娶不到她有點失落,輕聲細語道:“你別難過了,我們還可以是朋友。”


    沐吟哄蘇瑾文的樣子就像大姐姐在哄一個小孩子,蘇瑾文頓時覺得好笑,傳言沐家嫡女沐吟聰慧過人,她現在定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沐吟說完推開蘇瑾文,看了半響,一下反應過來,“你在六皇子府上占我便宜,就不怕六皇子殺了你?”


    “不怕。”蘇瑾文淺笑,我就是六皇子還怕什麽?沐吟你就裝傻充愣吧。


    “……”


    天邊的雲朵被染的絢麗奪目,六皇子府中有個池子,種滿了荷花,此時正值夏季,風輕撫沐吟臉頰,一陣陣荷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沐吟坐在池子旁,伸手在水裏玩水,池裏的魚兒在沐吟手邊遊動,絲毫不怕沐吟。


    水中隱約可見一個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長著一張與沐吟一摸一樣的臉,沐吟一下收迴手,低頭看了眼自己,一身紅衣似火,沐吟又伸手去摸自己的臉,水中的人影並沒有相應的動作。


    隻見白衣女子四周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隻有她一個人,一道閃電擊中女子天靈蓋,女子慘叫了一聲,趴在地上,嘴裏不斷有血液流出,又是一道閃電擊中女子,女子額間豆大的汗珠一滴滴順著臉頰滑落。


    “好疼。”沐吟眉心緊皺,一臉痛苦,手指使勁的攥著袖子。


    第三道閃電擊中女子,女子昏厥。


    沐吟伸手想去摸一摸女子那張與自己極其相似的臉,手指接觸到水時泛起一圈圈漣漪。


    沐吟一下跌坐在地上,那女子被閃電擊中的時候她也會感覺到疼,臉上有液體滑落到裙擺上,裙擺被弄濕的地方變得更加紅豔。


    沐吟此時看著陷入昏迷的女子,想是被什麽東西一下捏住心髒,一陣陣疼痛從心口傳來,沐吟捂住心口,眼淚不受控製嘩嘩地往下流著。


    沐吟趴在池子上,眼睛紅彤彤的,看著水中的白衣女子,過了許久,白衣女子睜開眼睛,從地上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往前走。


    女子走著走著停在原地,彎腰蹲下,沐吟看到女子麵前有一男子躺在地上,血肉模糊,氣息微弱。


    女子將那男子扶起坐在地上,開始將仙氣渡給他,沒多久,男子臉色紅潤,身上的多處傷口也愈合了。


    女子見男子意識清醒,便停止渡仙氣給那男子,男子轉身正準備與女子道謝,女子渾身癱軟,倒在地上。


    女子看了眼男子,一拂袖,一道白煙包裹著男子,白煙散盡,男子消失不見,女子看著眼前喃喃道:“這兒是天族管轄的範圍,你是魔族的,若是被其他天族的發現了,你這條命我算是白救了。”


    說罷,女子閉眼,一縷白色的魂魄飄出體內。


    水中的人影漸漸消失,沐吟憔悴的臉倒映在水中。


    “凝之,她是凝之。”沐吟一下想起子玉曾把她當成凝之,那麽水中與她長得相似的女子才是凝之。


    沐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為何她會與凝之長得如此像呢?


    沐吟看著自己倒映水中的人影出神。


    “姑娘,地上涼,染上病六皇子會心疼的。”


    身後傳來丫鬟慌慌張張的聲音,沐吟迴頭看了眼身後的丫鬟,還是早上那個丫鬟。


    隻見丫鬟端著碗藥站在她身後,沐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丫鬟麵前,“你叫什麽名字?”


    “迴姑娘,奴婢名叫七月。”


    沐吟點了點頭,“是個不錯的名字。”


    沐吟看七月端了碗藥,她不是剛喝了碗藥嗎?怎麽現在還有喝呢?


    “我不是剛喝藥不久嗎?怎麽還要喝呢?”


    七月不由一笑,“姑娘,這是六皇子的藥。”


    沐吟一聽,這是六皇子的藥,難不成他們六皇子得了什麽疑難雜症,或者他們六皇子是個病秧子,需要藥物來續命。


    沐吟看了眼七月,不如趁這個機會去看一看那個六皇子,便從七月手中奪過端藥的漆器,“我給他吧。”


    七月再沒說什麽,隻是告訴沐吟六皇子在哪。畢竟這兩人是要做夫妻的,讓沐吟送藥六皇子應該很開心。


    沐吟往七月說的地方走去,推開門,一陣墨香撲鼻而來,一屋子全是書,蘇瑾文站在書桌前寫字,沐吟一看到蘇瑾文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連忙走上前去。


    “蘇瑾文,你可知這六皇子長什麽樣?”


    蘇瑾文抬頭看了眼沐吟,嘴角一勾,壞笑,“怎麽這麽快就想見他了?”


    “那六皇子和普通人有什麽區別?”沐吟又問。


    蘇瑾文放下筆,思考了一會兒,說:“六皇子身份高貴,怎是普通人能比的呢。”


    片刻,蘇瑾文又提起筆書寫。


    沐吟急了,把端藥的漆器放到書桌上,“那六皇子是不是有什麽疑難雜症?”


    蘇瑾文一頓,白紙因用力過度被墨染透,沐吟看了眼蘇瑾文,見他不迴答又問了句“是不是?”


    蘇瑾文還是不說話,沐吟腿一軟倚在書桌旁,差點沒坐在地上,臉色變得難看,完了,我要嫁給一個病秧子,蘇瑾文不說話應該是怕我接受不了這是事實。


    蘇瑾文放下筆,坐在椅子上,一把將沐吟拉進懷裏,在她耳邊輕笑,“六皇子沒病。”


    溫熱的氣息噴在沐吟耳邊,癢癢的,沐吟耳根一下子紅了起來,沐吟一下子起身,“被外人看到不好。”


    說完,沐吟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走到門邊看了往外一眼,隨後將門關上,幸好外麵沒人。


    沐吟皺眉,咦,不對啊,七月告訴我六皇子在這兒,為什麽我進來看到的是蘇瑾文呢?


    “七月不是說六皇子在這兒嗎?”沐吟問。


    “對啊。”蘇瑾文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沐吟在屋裏東張西望,這屋裏除了她和蘇瑾文沒別人了。


    “哪呢?”沐吟有些不耐煩。


    “這呢!”蘇瑾文指著自己。


    沐吟半信半疑。


    “真的,我就是六皇子。”蘇瑾文生怕沐吟不信,強調了一遍。


    沐吟恍然大悟,難怪蘇瑾文聽她說她要嫁給六皇子的時候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沐吟深唿吸穩定一下情緒,“那你喝藥幹嘛?”


    “我也受傷了。”蘇瑾文可憐兮兮地看著沐吟。


    沐吟隨意瞟了一眼蘇瑾文,哦了一聲,開門走了出去。


    蘇瑾文黑著臉看著沐吟離去的背影,你未來夫君都受傷你不來關心關心嗎?


    夜幕降臨,整個府邸被橘黃色包裹著。


    白天的事情蘇瑾文還耿耿於懷,晚上用二人晚膳的時候特意讓沐吟坐在他身邊。


    沐吟看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管他是誰坐在身邊呢,拿起筷子就開動,不停往嘴裏塞食物。


    “吃慢點兒。”蘇瑾文看了眼沐吟,這是多久沒吃飯了?


    沐吟懶得搭理蘇瑾文,自顧自地吃著。


    這時,管家跑到蘇瑾文身邊彎腰在耳邊說了句:“沐家二小姐求見。”


    沐吟坐在蘇瑾文身邊真好聽清管家說了什麽,抬頭口齒不清地問了句,“那個沐家二小姐是不是沐淳?”


    管家聽不清沐吟問什麽,看了看沐吟,又看了看蘇瑾文。


    沐吟把嘴裏的東西吞了下去,又問了一遍,“那個沐家二小姐是不是沐淳?”t


    管家搖頭,說了句“不知道。”


    管家又問蘇瑾文:“要不要讓她進來。”


    “讓啊,怎麽不讓,那是我妹妹。”蘇瑾文真準備說話卻被沐吟搶了先。


    管家不知該不該聽沐吟的,於是又看了眼蘇瑾文。


    蘇瑾文點頭,管家便往外跑去。


    沐吟繼續吃著飯,看都不看蘇瑾文一眼,蘇瑾文眼睛一直瞪著沐吟,“好吃嗎?”


    “好吃。”沐吟迴答。


    沐吟正夾菜時突然問蘇瑾文,“好端端的沐淳來你這兒幹嘛?”


    蘇瑾文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沐吟,“看看你這個姐姐吧,或許是你想多了那人並不是沐淳呢?”


    沐吟扭頭看了一眼蘇瑾文,卻沒說什麽,沐淳一向也她這個姐姐不和,怎會突然想到要來看她呢?沐吟才迴的洛都,這麽快沐淳就知道了,那爹怎麽不派人來接她迴去呢?如果那人不是沐淳她為什麽要來找蘇瑾文呢?


    沐吟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有不好的預感在她腦子裏一閃而過難不成沐府出來什麽事?


    不一會兒功夫,管家跑來和蘇瑾文說:“那位沐家二小姐在正廳候著。”


    沐吟放下筷子,起身準備去看一看那個沐家二小姐是不是沐淳時,蘇瑾文一把拉住她,“我去看看。”


    沐吟正準備說她和他一起去的時候,一直站在蘇瑾文身後的清風上前擋住沐吟,將沐吟攔住。


    沐吟一看清風板著臉,她又比清風矮許多,他是存心不想讓她過去,沐吟沒辦法,隻好坐在椅子上往外看去。


    正廳,沐淳粉衣沾上不少血跡,衣服破碎,頭發淩亂不堪,臉上也有幾滴血跡,模樣灰頭土臉,像街頭乞討的乞丐。


    蘇瑾文走到她麵前的椅子上坐下,管家立在一旁,沐淳一見到蘇瑾文就跪下,眼淚不停往外流,“六皇子,沐家沒了,我姐姐失蹤,你看在與我姐姐有婚約的分上收留我吧。”


    蘇瑾文聽完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叫管家去準備間離他住的房間遠一點客房給沐淳,便轉身離開。


    沐淳跪在地上看著蘇瑾文離去的背影,蘇瑾文是她心儀的男子,她還記得那時沐吟十三歲生辰,她特意梳妝打扮一番隻為讓蘇瑾文多看她一眼,次日皇上賜婚,她本以為是她被賜給了蘇瑾文,卻沒想到蘇瑾文看上的卻是沐吟,她娘親說沐吟生來便被國師選為未來的皇後,命中注定要吃苦。那時她恨不得代替沐吟,就算吃再多的苦,隻要可以嫁給蘇瑾文就好。


    沐淳緊緊攥著裙擺,為什麽她喜歡的一切沐吟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就因為她被國師選中?


    管家見蘇瑾文走遠,看了眼地上跪著的沐淳,說:“沐二小姐請隨我來。”


    沐吟看見蘇瑾文走了過來,便把頭扭過來拿起筷子裝做吃飯,蘇瑾文在她身邊坐下,如無其事地看著沐吟,沐吟按耐不住好奇,“是不是沐淳?”


    蘇瑾文搖頭,“隻是一個扮成沐淳來行騙的女騙子。”


    沐吟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蘇瑾文看了眼沐吟,突然問道:“你還記得賜婚的時候嗎?”


    沐吟搖頭,說了句“不知道”,賜婚的時候她又沒在府上,她怎麽知道發生了什麽。


    蘇瑾文有些失望,本以為她會記得呢。


    “說來聽聽。”


    蘇瑾文歎了口氣,並不怎麽想說,畢竟她也不記得了,說與不說又有什麽區別?


    沐吟有些不滿,“說嘛,我聽著呢!”


    蘇瑾文迴頭看了眼身後的清風,揮了揮手,清風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其他人見到清風離開也十分識相的走開了,隻剩蘇瑾文和沐吟。


    “當真要聽?”蘇瑾文嘴角上揚,眼裏帶著一絲戲謔,一把將沐吟拉進懷裏。


    “不聽了。”沐吟支支吾吾地說,雖然像現在這種情況經曆了多次,沐吟還是不自覺地害羞起來,臉旁通紅,耳根發燙。


    沐吟伸手捂住臉,轉身看向蘇瑾文,“傷我的那男子你可查出來是誰?”


    沐吟看起來不在意,其實心裏很在意,畢竟要指使那男子來傷她的人是她的母親,到底是為了什麽才需要用自己的女兒性命作為代價呢?


    “你還知道什麽?”蘇瑾文沒有迴答沐吟的問題,反而問她。


    “我隻知道那男子是貴妃身邊的人。”


    蘇瑾文一下明白了,沐吟是國師選出來的未來的皇後,如今沐吟被賜婚給蘇瑾文,父皇的意思就是說他蘇瑾文才是下一任帝王,貴妃對沐吟下手就是想殺掉沐吟,那麽下一任帝王是誰就不得而知,貴妃對沐吟下手太子就能順理成章地登基,沐家被滅很可能是太子從中作梗。


    “你在想什麽?”沐吟好奇。


    蘇瑾文搖頭並未說什麽。


    沐吟也沒說什麽,隻是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到那個父親嘴裏那個“死”了多年的娘親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並且說自己是她女兒,如今隻為了取沐吟性命,難道在沐吟那個所謂的娘親眼裏,沐吟不過是身上流著她的血的一個工具,需要的時候就取走她性命,不需要的時候任她自生自滅,這就是所謂的母愛。


    沐吟自嘲地笑了笑,她心心念念的娘親對她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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