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吟苦笑,伸手捂住眼睛,腿一軟,整個人有氣無力地跌坐在地上,這雙眼睛看不見了,現在就連一丁點兒疼痛於她而言都如同在忍受酷刑一般,此生她怕是在無機會見到蘇瑾文了,但願來生不再遇他。


    許然兒見狀連忙走近沐吟,作勢要扶起地上的沐吟,要是被顧遲看見沐吟坐在地上,一定會怪她沒有好好照顧沐吟。


    許然兒剛碰到沐吟手腕時,許熙拍開許然兒的手,搖頭,並對著許然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許然兒不解,但還是乖乖地聽話,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


    “姑娘,心裏難受就哭出來,別憋著。”許熙溫和的嗓音在沐吟耳畔響起,空靈又幹淨得沒有一絲雜質,聽著很愜意。


    沐吟放下手,垂眸,兩行清淚緩緩而下。


    許熙是這醉仙樓的主人,待人接物都比較溫和,而且一張臉俊秀白皙,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兩個梨渦若隱若現,但是這樣一個男子卻是個斷袖。


    許然兒都不禁可惜,自幼一起長大的哥哥,生了一張俊臉,再怎麽說也不可能連媳婦都娶不了的人卻是個斷袖。


    許然兒之前還覺得男子抹抹脂粉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現在想來,她哥哥自己是個斷袖也就罷了,幹嘛還要和她搶一個男子呢?更何況,還把她的心上人也帶成了個斷袖,以至於可憐的顧遲經常都要與一些渾身銅臭的男子和一些空虛寂寞的女子躺在一張床上。


    許熙很是溫柔地將沐吟臉上的淚水擦拭掉,又將坐在地上的沐吟扶起。


    許然兒心中一喜,她哥哥這個榆木腦袋終於開了竅了,看這樣子,八成是對沐吟動了心。


    許然兒突然覺得,沐吟雖說生了一張禍水臉,但是能夠讓她哥哥移情別戀這件事上,她便是不能和那些禍國殃民的女子相提並論的。


    “咳咳咳,有人終於算是開竅了,不再對那些男子眉來眼去了。”


    “許然兒,那些男子生得再美也不及她半分。”許熙平淡地說著。


    許然兒原本笑得嘴都快合不攏了,現在立馬斂住笑,她怎麽就給忘了,她哥哥對於看到長得美的女子就像看到與他性別一樣的人一樣,對於像沐吟這種禍水級別的女子,頂多不過是欣賞欣賞罷了,要喜歡那也是喜歡男子。


    許然兒頓時就不樂意了,放著好好的男子不做,做斷袖,做斷袖也就罷了,還跑來和她搶顧遲。


    許熙抬頭看了許然兒一眼,並未再說什麽,隻是眼睛時不時瞄一眼沐吟的眼睛,真是可惜了,這樣一個女子卻瞎了眼睛,若是眼睛還能看見的話,定是十分招人喜歡吧。


    許熙倒了杯水放在沐吟手裏,“我聽然兒說你睡了一天了,渴了吧,喝點水。”


    沐吟握著杯子,放到嘴邊小口小口地往嘴裏送。


    沐吟也哭了半響,就是再難過她也不想哭了,這輩子的眼淚都快被她剛才流光了。


    “請問這是哪兒?”沐吟低著頭,她看不見了,低頭和抬頭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這不過是脖子酸不酸的問題。


    “醉仙樓。”


    沐吟抬頭,疑心是不是聽錯了,還把耳朵往許熙做的地方湊了湊,“什麽?”


    “醉仙樓。”許熙耐著性子又和沐吟說了一遍。


    沐吟這才聽清,小聲地念了一遍許熙嘴裏說出的名字,手裏握著茶杯慢慢轉動著。


    醉仙樓,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呢。


    沐吟停止轉動茶杯,難怪說怎麽感覺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呢,原來真的聽過。


    沐吟一下想起那時還在蘇瑾文府上的時候,曾經出來過一次,看到過這裏,還聽清風說這裏叫醉仙樓。


    “茶樓嗎?”沐吟聽到樓下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音,之前清風好像說這裏是一家茶樓呢。


    “不是,男妓館。”許熙聽沐吟這麽一問,嘴角泛起笑意,真是個惹人愛的姑娘。


    “……”


    沐吟尷尬,男妓館和茶樓是能夠混為一談的嗎?如果下次見到清風一定要好好給他說說。


    “夜已深,姑娘好生歇息吧。”許熙看了眼窗外,天空中掛著一輪明月,幾顆星星在月亮周圍閃爍著光。


    沐吟還未來得及說話,腳步聲已經走遠。


    沐吟把臉對著許熙的背影,這麽一說,顧遲如今是成了一個男妓,隻是他是如何進入皇宮的呢?


    沐吟怎麽想也想不明白,便扶住桌子,站起身來,伸出一隻手來摸著前方,另一隻手拿著杯子,慢慢往門外走去,打算去找顧遲問一問。


    沐吟扶著門,慢慢往前走,耳邊是屋裏的喘息聲,沐吟不由老臉一紅,若不是看不見,她也不至於聽到屋裏人在床榻上做那種事情的聲音吧。


    沐吟加快腳步,心中哀嚎,她一黃花大閨女怎麽可以聽了不該聽的呢,羞不羞啊?


    就在轉角處,沐吟停住,顧遲的聲音從前麵的某一間屋裏傳來,“這幾日你且在這裏住下,我幫你調養調養身子,……”


    沐吟聽得不是很清楚,便往前走了幾步,麵前又是一排房間。


    沐吟站在兩間房間外麵,顧遲的聲音以及男子沉重的喘息聲,相互錯雜。


    沐吟猶豫不決,在兩間屋子前走過來走過去的,顧遲好像在這間房間,但是那間房間傳來顧遲的聲音要響亮一點呢,到底是哪一間呢?


    算了,要是真有什麽不好的畫麵,反正她也看不見,有什麽好怕的,隨後,沐吟隨意推開一扇門,兩個男子瞪著眼睛看向沐吟,其中一個男子扯著嗓子大叫。


    沐吟手裏握著的茶杯落地,碎了一地。


    沐吟捂住臉,也叫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你們繼續。”


    說完,沐吟一把把門“嘭”的一聲,一下給拉關上。


    旁邊屋子正說著話的顧遲停住,看向屋外,這不是沐吟聲音嗎?


    蘇瑾文也聽到了,起身準備出去看看是不是沐吟在外麵。


    顧遲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蘇瑾文,道:“我去看看,你先在這兒坐著。”


    蘇瑾文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好點頭。


    顧遲走後,清風便問蘇瑾文,“主子聽見剛才那叫聲了嗎?”


    蘇瑾文點頭,怎麽會聽不見,聲音是從門外穿來的。


    “是不是沐姑娘?”清風問道。


    蘇瑾文看向外麵,“你跟著顧遲,去看看那叫聲的主人是不是沐吟 。”


    清風點頭,走出門去。


    顧遲往前走了幾步,隻見沐吟背靠著門,紅著臉,胸口快速起伏。


    “沐姑娘,你這是……”顧遲見沐吟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再加上剛才那叫聲,沐吟一定是看到了什麽,不對,是聽到了什麽。


    沐吟搖頭,還好她看不見,以後都不要隨隨便便就推門了,尤其是在這裏。


    “沐姑娘,你身體不好,還是在房間裏休息的好,不要隨意走動。”顧遲無奈。


    沐吟倒是覺得顧遲太悲觀了,她隻是眼睛看不到,但是讓她四處走走還是能夠做到的,不過顧遲說的對,不要隨意走動,尤其是像現在這個時候。


    顧遲拉住沐吟的手,沐吟有些不適應,往後縮了縮,顧遲的手定在半空,片刻,顧遲尷尬地把手放下。


    沐吟這才反應過來顧遲隻是想送她去她的房間而已,便伸手去抓著顧遲的衣袖。


    清風站在不遠處看去,顧遲麵前站著一白衣女子,女子發髻未梳,三千青絲隨意下垂,身形也沐吟多人極為相似,清風想要看清女子的容貌,卻被顧遲擋住視線,隻看到顧遲的背影。


    顧遲拉住沐吟手腕,往沐吟休息的房間走去。


    顧遲走在前麵,沐吟被拉著走在後麵,清風這才看清沐吟的背影,不由一驚,這不就是沐姑娘嗎?


    雖說清風見沐吟的次數不多,但是沐吟在府中的時候,清風總是跟在沐吟身後,對於她的背影再熟悉不過了,但是清風又有些不太能肯定顧拉著的女子便是沐吟,畢竟這世間相似的人也不少,更別說是背影了。


    清風轉身往迴走。


    蘇瑾文見清風迴來了,便放下手裏拿著的茶杯,抬頭望著清風,“怎麽樣?那人是不是沐吟?”


    清風不敢肯定那是不是沐吟,“那女子和姑娘很像,但是至於是不是姑娘,清風不知,清風看到的時候,顧遲已經拉著那女子離開了。”


    蘇瑾文點了點頭,算是迴應。


    清風隻是看到那女子的背影,並未看清那女子的容貌,萬一那女子便是沐吟呢?


    蘇瑾文又拿起茶杯,憶起那日的事情,沐吟冷著臉,問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那時就應該和沐吟說實話的,興許說了就不會是現在這局麵了,沐吟活不見人,死不見私的,顧遲說她受了傷,需要他用血為她續命,到底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沐吟為何會中毒,到底是什麽毒才需要別人為她續命呢?


    沐吟任由顧遲拉著她的手,也許是由於沐吟中毒手腳冰冷的緣故,她此時覺得顧遲的手很暖和,有熱量不斷的從顧遲手心傳到她手裏。


    沐吟走著走著腳下一軟,渾身提不不起一點兒力氣來,整個人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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