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吟趴在池子上,眼睛紅彤彤的,看著水中的白衣女子,過了許久,白衣女子睜開眼睛,從地上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往前走。


    女子走著走著停在原地,彎腰蹲下,沐吟看到女子麵前有一男子躺在地上,血肉模糊,氣息微弱。


    女子將那男子扶起坐在地上,開始將仙氣渡給他,沒多久,男子臉色紅潤,身上的多處傷口也愈合了。


    女子見男子意識清醒,便停止渡仙氣給那男子,男子轉身正準備與女子道謝,女子渾身癱軟,倒在地上。


    女子看了眼男子,一拂袖,一道白煙包裹著男子,白煙散盡,男子消失不見,女子看著眼前喃喃道:“這兒是天族管轄的範圍,你是魔族的,若是被其他天族的發現了,你這條命我算是白救了。”


    說罷,女子閉眼,一縷白色的魂魄飄出體內。


    水中的人影漸漸消失,沐吟憔悴的臉倒映在水中。


    “凝之,她是凝之。”沐吟一下想起子玉曾把她當成凝之,那麽水中與她長得相似的女子才是凝之。


    沐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為何她會與凝之長得如此像呢?


    沐吟看著自己倒映水中的人影出神。


    “姑娘,地上涼,染上病六皇子會心疼的。”


    身後傳來丫鬟慌慌張張的聲音,沐吟迴頭看了眼身後的丫鬟,還是早上那個丫鬟。


    隻見丫鬟端著碗藥站在她身後,沐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丫鬟麵前,“你叫什麽名字?”


    “迴姑娘,奴婢名叫七月。”


    沐吟點了點頭,“是個不錯的名字。”


    沐吟看七月端了碗藥,她不是剛喝了碗藥嗎?怎麽現在還有喝呢?


    “我不是剛喝藥不久嗎?怎麽還要喝呢?”


    七月不由一笑,“姑娘,這是六皇子的藥。”


    沐吟一聽,這是六皇子的藥,難不成他們六皇子得了什麽疑難雜症,或者他們六皇子是個病秧子,需要藥物來續命。


    沐吟看了眼七月,不如趁這個機會去看一看那個六皇子,便從七月手中奪過端藥的漆器,“我給他吧。”


    七月再沒說什麽,隻是告訴沐吟六皇子在哪。畢竟這兩人是要做夫妻的,讓沐吟送藥六皇子應該很開心。


    沐吟往七月說的地方走去,推開門,一陣墨香撲鼻而來,一屋子全是書,蘇瑾文站在書桌前寫字,沐吟一看到蘇瑾文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連忙走上前去。


    “蘇瑾文,你可知這六皇子長什麽樣?”


    蘇瑾文抬頭看了眼沐吟,嘴角一勾,壞笑,“怎麽這麽快就想見他了?”


    “那六皇子和普通人有什麽區別?”沐吟又問。


    蘇瑾文放下筆,思考了一會兒,說:“六皇子身份高貴,怎是普通人能比的呢。”


    片刻,蘇瑾文又提起筆書寫。


    沐吟急了,把端藥的漆器放到書桌上,“那六皇子是不是有什麽疑難雜症?”


    蘇瑾文一頓,白紙因用力過度被墨染透,沐吟看了眼蘇瑾文,見他不迴答又問了句“是不是?”


    蘇瑾文還是不說話,沐吟腿一軟倚在書桌旁,差點沒坐在地上,臉色變得難看,完了,我要嫁給一個病秧子,蘇瑾文不說話應該是怕我接受不了這是事實。


    蘇瑾文放下筆,坐在椅子上,一把將沐吟拉進懷裏,在她耳邊輕笑,“六皇子沒病。”


    溫熱的氣息噴在沐吟耳邊,癢癢的,沐吟耳根一下子紅了起來,沐吟一下子起身,“被外人看到不好。”


    說完,沐吟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走到門邊看了往外一眼,隨後將門關上,幸好外麵沒人。


    沐吟皺眉,咦,不對啊,七月告訴我六皇子在這兒,為什麽我進來看到的是蘇瑾文呢?


    “七月不是說六皇子在這兒嗎?”沐吟問。


    “對啊。”蘇瑾文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沐吟在屋裏東張西望,這屋裏除了她和蘇瑾文沒別人了。


    “哪呢?”沐吟有些不耐煩。


    “這呢!”蘇瑾文指著自己。


    沐吟半信半疑。


    “真的,我就是六皇子。”蘇瑾文生怕沐吟不信,強調了一遍。


    沐吟恍然大悟,難怪蘇瑾文聽她說她要嫁給六皇子的時候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沐吟深唿吸穩定一下情緒,“那你喝藥幹嘛?”


    “我也受傷了。”蘇瑾文可憐兮兮地看著沐吟。


    沐吟隨意瞟了一眼蘇瑾文,哦了一聲,開門走了出去。


    蘇瑾文黑著臉看著沐吟離去的背影,你未來夫君都受傷你不來關心關心嗎?


    夜幕降臨,整個府邸被橘黃色包裹著。


    白天的事情蘇瑾文還耿耿於懷,晚上用二人晚膳的時候特意讓沐吟坐在他身邊。


    沐吟看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管他是誰坐在身邊呢,拿起筷子就開動,不停往嘴裏塞食物。


    “吃慢點兒。”蘇瑾文看了眼沐吟,這是多久沒吃飯了?


    沐吟懶得搭理蘇瑾文,自顧自地吃著。


    這時,管家跑到蘇瑾文身邊彎腰在耳邊說了句:“沐家二小姐求見。”


    沐吟坐在蘇瑾文身邊真好聽清管家說了什麽,抬頭口齒不清地問了句,“那個沐家二小姐是不是沐淳?”


    管家聽不清沐吟問什麽,看了看沐吟,又看了看蘇瑾文。


    沐吟把嘴裏的東西吞了下去,又問了一遍,“那個沐家二小姐是不是沐淳?”t


    管家搖頭,說了句“不知道。”


    管家又問蘇瑾文:“要不要讓她進來。”


    “讓啊,怎麽不讓,那是我妹妹。”蘇瑾文真準備說話卻被沐吟搶了先。


    管家不知該不該聽沐吟的,於是又看了眼蘇瑾文。


    蘇瑾文點頭,管家便往外跑去。


    沐吟繼續吃著飯,看都不看蘇瑾文一眼,蘇瑾文眼睛一直瞪著沐吟,“好吃嗎?”


    “好吃。”沐吟迴答。


    沐吟正夾菜時突然問蘇瑾文,“好端端的沐淳來你這兒幹嘛?”


    蘇瑾文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沐吟,“看看你這個姐姐吧,或許是你想多了那人並不是沐淳呢?”


    沐吟扭頭看了一眼蘇瑾文,卻沒說什麽,沐淳一向也她這個姐姐不和,怎會突然想到要來看她呢?沐吟才迴的洛都,這麽快沐淳就知道了,那爹怎麽不派人來接她迴去呢?如果那人不是沐淳她為什麽要來找蘇瑾文呢?


    沐吟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有不好的預感在她腦子裏一閃而過難不成沐府出來什麽事?


    不一會兒功夫,管家跑來和蘇瑾文說:“那位沐家二小姐在正廳候著。”


    沐吟放下筷子,起身準備去看一看那個沐家二小姐是不是沐淳時,蘇瑾文一把拉住她,“我去看看。”


    沐吟正準備說她和他一起去的時候,一直站在蘇瑾文身後的清風上前擋住沐吟,將沐吟攔住。


    沐吟一看清風板著臉,她又比清風矮許多,他是存心不想讓她過去,沐吟沒辦法,隻好坐在椅子上往外看去。


    正廳,沐淳粉衣沾上不少血跡,衣服破碎,頭發淩亂不堪,臉上也有幾滴血跡,模樣灰頭土臉,像街頭乞討的乞丐。


    蘇瑾文走到她麵前的椅子上坐下,管家立在一旁,沐淳一見到蘇瑾文就跪下,眼淚不停往外流,“六皇子,沐家沒了,我姐姐失蹤,你看在與我姐姐有婚約的分上收留我吧。”


    蘇瑾文聽完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叫管家去準備間離他住的房間遠一點客房給沐淳,便轉身離開。


    沐淳跪在地上看著蘇瑾文離去的背影,蘇瑾文是她心儀的男子,她還記得那時沐吟十三歲生辰,她特意梳妝打扮一番隻為讓蘇瑾文多看她一眼,次日皇上賜婚,她本以為是她被賜給了蘇瑾文,卻沒想到蘇瑾文看上的卻是沐吟,她娘親說沐吟生來便被國師選為未來的皇後,命中注定要吃苦。那時她恨不得代替沐吟,就算吃再多的苦,隻要可以嫁給蘇瑾文就好。


    沐淳緊緊攥著裙擺,為什麽她喜歡的一切沐吟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就因為她被國師選中?


    管家見蘇瑾文走遠,看了眼地上跪著的沐淳,說:“沐二小姐請隨我來。”


    沐吟看見蘇瑾文走了過來,便把頭扭過來拿起筷子裝做吃飯,蘇瑾文在她身邊坐下,如無其事地看著沐吟,沐吟按耐不住好奇,“是不是沐淳?”


    蘇瑾文搖頭,“隻是一個扮成沐淳來行騙的女騙子。”


    沐吟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蘇瑾文看了眼沐吟,突然問道:“你還記得賜婚的時候嗎?”


    沐吟搖頭,說了句“不知道”,賜婚的時候她又沒在府上,她怎麽知道發生了什麽。


    蘇瑾文有些失望,本以為她會記得呢。


    “說來聽聽。”


    蘇瑾文歎了口氣,並不怎麽想說,畢竟她也不記得了,說與不說又有什麽區別?


    沐吟有些不滿,“說嘛,我聽著呢!”


    蘇瑾文迴頭看了眼身後的清風,揮了揮手,清風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其他人見到清風離開也十分識相的走開了,隻剩蘇瑾文和沐吟。


    “當真要聽?”蘇瑾文嘴角上揚,眼裏帶著一絲戲謔,一把將沐吟拉進懷裏。


    “不聽了。”沐吟支支吾吾地說,雖然像現在這種情況經曆了多次,沐吟還是不自覺地害羞起來,臉旁通紅,耳根發燙。


    沐吟伸手捂住臉,轉身看向蘇瑾文,“傷我的那男子你可查出來是誰?”


    沐吟看起來不在意,其實心裏很在意,畢竟要指使那男子來傷她的人是她的母親,到底是為了什麽才需要用自己的女兒性命作為代價呢?


    “你還知道什麽?”蘇瑾文沒有迴答沐吟的問題,反而問她。


    “我隻知道那男子是貴妃身邊的人。”


    蘇瑾文一下明白了,沐吟是國師選出來的未來的皇後,如今沐吟被賜婚給蘇瑾文,父皇的意思就是說他蘇瑾文才是下一任帝王,貴妃對沐吟下手就是想殺掉沐吟,那麽下一任帝王是誰就不得而知,貴妃對沐吟下手太子就能順理成章地登基,沐家被滅很可能是太子從中作梗。


    “你在想什麽?”沐吟好奇。


    蘇瑾文搖頭並未說什麽。


    沐吟也沒說什麽,隻是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到那個父親嘴裏那個“死”了多年的娘親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並且說自己是她女兒,如今隻為了取沐吟性命,難道在沐吟那個所謂的娘親眼裏,沐吟不過是身上流著她的血的一個工具,需要的時候就取走她性命,不需要的時候任她自生自滅,這就是所謂的母愛。


    沐吟自嘲地笑了笑,她心心念念的娘親對她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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