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也冷著一張臉,這都快晚上了,家中的小姐居然未歸?她因為眼睛不太好,因此一直是眯著眼的,可是此刻卻有些銳利。威嚴的聲音低沉響起:“在學校附近派人去尋,去二小姐房中看看。”


    原先想著秦雨鵑是不是出事了,可是去了她房中查看才發現不止是如此,房中跟往常一樣沒有什麽異常,但是在書桌上卻是留下了兩封信。一封是表明自己離家的信,還有一封是直接用筆洗壓了的,摘至漢時曹豐生之妹的《反七戒》。梳妝匣中的金銀首飾幾乎全部都不見了,留下的幾樣都是珍珠翡翠寶石之類的貴重之物。衣櫃中的衣服倒是都在,可是秦雨鸞送給她的那件露著胳膊和領口的西洋裝卻是珍視的放在一邊。


    秦家的二小姐離家出走了,除了金銀錢財之外和她的英語老師送給她的兩本外文書,什麽都沒帶。這個消息傳到鬆園的時候,王妙秋正倒了兩杯紅酒,準備和大少爺秦浩然喝兩杯,拿著酒杯的手頓時就抖了一下,玻璃酒杯落在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音,紅酒也濺到了白色的睡袍上,留下紅色的星星點點。


    她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就是白日裏在秦家大門口,秦家大小姐對二小姐問的那句話。當時覺得秦大小姐笑的吸引人,此時就覺得莫測非常了。她對秦雨鵑說錢財不能裝在一個口袋裏,要是丟失了一份,還有另外幾份。


    她穿著厚厚的睡袍,屋子裏也燒了無煙碳,非常溫暖,可是卻像是有一絲寒氣順著腳往上冒,一直頂到了她的天靈蓋。難道那個時候秦雨鸞就知道她要離家出走?不然好端端的,怎麽會說這種話。


    秦浩然聽到動靜,又看到她臉色不好,走過來將她摟到懷裏,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關心道:“妙秋,怎麽了?”


    王妙秋抓著他的胳膊,水潤的眼睛看著他,將自己的猜想說給她聽,最後問道:“是不是大小姐幫二小姐離家出走的?”


    秦浩然聽了她的話,眼中的溫情一點點散去,手順著她的眉頭臉蛋慢慢的往下,募得挑起了她的下巴,在看時已經冷然一片。


    王妙秋倒抽了一口涼氣,有些僵硬的微笑,想問問他這是怎麽了?


    隻聽秦浩然說道:“妙秋,你知道當年為什麽那麽多人裏麵我就看中你嗎?”


    他湊近在王妙秋耳邊低喃,要是在往常,她早就羞紅了臉粉拳敲上他的胸膛了,可是此時卻發覺有點不妙。


    “不是因為你漂亮,你也知道,你在百樂門中一年了也隻是個伴奏的,既無姿色,又無才能,我怎麽偏偏選了你呢?那是因為你懂事,沒有野心,而這兩年,你一直做得很好。”


    王妙秋不要說羞紅了臉了,早就害怕的沒有血色了,她的下巴被捏的生疼,可是卻一點都不敢掙紮。心中一個聲音不斷的重複著,讓她的耳朵都發出來嗡嗡聲。他知道,他知道我一直在百樂門中伴奏,而不是騙他的兩個月。


    秦浩然放開她,任由她跌倒在沙發上,冷聲道:“我希望,你以後也這麽懂事下去,能做到嗎?”


    王妙秋往沙發裏麵躲了躲,畏懼的看著她,連連點頭,不敢言語。


    秦老夫人本是讓人去學校附近找找的,可是看了秦雨鵑的信之後,找人的已經全部去了碼頭和其他地方了。


    秦壽生那邊也有人去報了信,他迴家後就砸了一個茶杯,怒道:“我不是說了不準她出門嗎她是怎麽出去的?”


    在他未歸家問出這話之前,秦浩然就已經告訴了傅元姝以雷霆之勢將白日中聽見大小姐說話的幾個下人扣了起來,他心中也怕,這是雨鸞提前知道,助她逃跑的。


    兄妹兩人在遠遠在外就聽到了秦父的聲音,秦浩然握住了秦雨鸞的手,慎重說道:“等下進去,你別說話。”


    秦雨鸞已經知道了他做的事,也知道他的猜想,心中自然知道對方一切是為了她著想的。她笑了笑:“我事前並不知道她要離家,是白日裏見了才明白的。”


    “那你怎麽不攔下她?”聽了她的話之後,秦浩然也是有些生氣的,外麵世道並不太平,二妹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女子,要是出事了怎麽辦?


    秦雨鸞深吸了一口氣道:“大哥不知,二妹對自己的婚事一直都不滿意,早有退親的想法。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爸爸一直都不同意。還讓她停了學業,在家備嫁。”


    秦浩然恍然:“所以爸爸才不準二妹出門。”


    秦雨鸞又道:“你也知道,二妹一向有鴻鵠之誌,自然不會這麽容易屈服,即使沒有了這一次,還有下一次,難道我們關著她一輩子不成。況且又有我這個例子在前,她是萬萬不會步我後塵的。”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有些漠然了。


    秦浩然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雖然厭惡她,但也沒想害她。她不希望我一樣,想走自己想走的路,就讓她去走。可是我又想要懲罰她,不想她過的如此容易,但最後還是想幫她一把。”秦雨鸞頓了頓,繼續道:“我也羨慕那些率性而為,坦蕩自由,受人尊敬的女子,想要成為和她們一樣的人,二妹可能跟我所想的是一樣的。”


    她抬頭看著大哥有些發愣的表情,問道:“大哥,你覺得這樣大逆不道嗎?”


    秦浩然有些複雜的看著她,良久道:“並不。”


    秦雨鸞笑了,臉上有發自內心的喜悅,好像秦浩然的這句話給了她莫大的支持而已,讓他不由自主的笑了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就算如此,我還是那句話,進去之後,不要說話。”


    秦雨鸞挽上了他的胳膊,拖著他往前說道:“怎麽能讓大哥頂在我的前麵呢?”


    看著秦浩然還想說什麽,秦雨鸞忙說道:“大哥你放心,我是懂的分寸的。”


    其實秦雨鸞今晚說的這些話,而是大部分為了自己,她知道自己被誤會了,可她不想被這麽誤會下去。她在最後提醒了秦雨鵑一句,但不代表她就是幫兇。而且,相對離家出走而言,在家中乖乖備嫁就是最好的嗎?她聽到過秦父和秦雨鵑的對話,嫁給那樣一個人,又有什麽以後呢?外麵的世界是很危險,可是也是相對的。


    而且,她也想看看秦浩然的態度,果然沒有讓她失望,這讓她心情大好。


    兄妹兩進門後在秦父幾步之外停住,秦雨鸞對著秦父親說道:“爸爸,是我,讓二妹出門的是我。”


    秦雨鸞自然不會在秦父麵前說什麽自由無罪,追求愛情無罪的話。心中這麽想也不能說出來不是,不然秦雨鵑不在承受秦父怒火的就是她了,她和秦雨鵑相處平平,多嘴提醒她那一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可我也不知道二妹會那樣大膽,我隻是憐惜她即將出閣,以後恐怕老師親友都不能再見了,就讓她去道個別。”秦雨鸞垂下了眼簾,低著頭並看不見她的表情,好像她非常害怕一樣。


    秦浩然簡直敗給自己的妹妹了,別人看不見他還看不見嗎?你就算說出來不會裝個可憐嗎?也許那樣爸爸就輕輕放過了呢?


    怎麽可能輕輕放過?秦父指著她說不出話來,就要發火的時候就見坐在一邊的傅元姝站了起來,也砸了一個茶杯,不止兩兄妹,秦父也被她震了一下,轉頭有些愕然的看著她。


    傅元姝冷然說道:“這秦雨鵑,還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讓雨鸞為她受過,真不知道白姨娘是如何教的,養出了這麽一個狼心狗肺的女兒。”


    說到白姨娘白姨娘就出場了,隻見她哭哭啼啼的跑進來,幾步上前拉著秦父的長袍跪了下來,哀聲道:“老爺啊,你一定要將雨鵑找迴來啊?”


    幾人都是震驚的看向白姨娘,秦雨鸞失聲道:“白姨娘,你不是瘋了嗎?”


    白姨娘一頓,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秦父額角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往外蹦。現在他是知道她是如何教的了,一腳就將白姨娘踹了出去。


    ☆、34|第 34 章


    傅元姝看著白姨娘的樣子,簡直是要撫掌大笑了,秦雨鵑有她這麽一個拖後腿的娘,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白姨娘這明顯是裝瘋的,她要是聰明,就該繼續裝下去,不然真應了傅元姝這句話。


    白姨娘被秦壽生一腳踢到了心口,當即就吐了一口血,秦雨鸞驚叫一聲,往後退了退。秦浩然知道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將她拉到一邊。


    單看白姨娘的樣子,就知道那是非常疼的,可是她還是幾步爬到秦壽生麵前,低低哀求他將女兒找迴來。


    秦雨鸞是真的看不懂她了,她明白,白姨娘是真的愛秦雨鵑的,可是她做出來的事,都叫做什麽事啊?看她一個勁的作,她都不忍心下手對付她們了,看看前些時候因為白姨娘瘋了秦雨鵑的樣子,可鬧了半天,結果是裝的。


    白姨娘被拖下去關了起來,這次是真的被牢牢看住了,除了一日三餐讓人送進去,房門上都是上了鎖的。


    而秦家幾乎翻了整個安縣,還是沒有找到秦雨鵑的蹤跡,打聽迴來倒是聽說昨個早上有個年輕女學生做了馬車往城裏去了,隻是不知道那是不是要找的人。可這樣要找就要往城裏去了,還不一定能夠找到。


    秦壽生看了秦雨鵑留下的兩封信,特別是那《反七戒》下麵那句女戒乃封建迷信殘害女性之毒瘤,且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卻要三從四德、恭德順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簡直是將秦父的胡子都氣的一抖一抖了。


    秦雨鸞卻是大笑起來:“好,真是好,要不是二妹已經走了,我還真想好好誇一誇她。”


    聽了她的話,即使知道沒人來,白薇還是往苑子外麵探頭看了看,就怕有人聽見。勸道:“我的好小姐,這話以後可不能說了。”


    白術幾乎是跑進來的,氣喘籲籲的在秦雨鸞麵前停下,“小,小姐。”


    “看她喘的,”秦雨鸞道:“白薇給她倒杯水。”


    白術拍著胸膛,咕嚕咕嚕的喝了一杯水後才說道:“小姐,老爺已經將外麵尋的人都叫了迴來,說是對外稱二小姐重病。”


    “什麽?”秦雨鸞站了起來,重病,重病之後是什麽?自然是病逝了。她站起來就往傅元姝院子裏去了,進門就問道:“娘,爸爸怎麽會下這樣的決定?”


    傅元姝並不覺得這樣的想法有什麽不對,她看到秦雨鸞走到她身邊連忙拉住了手捂了捂,說道:“怎麽這樣就過來了,也不知道披一件厚一點的鬥篷?”


    秦雨鸞隻是問道:“難道不派人再找了嗎?”她知道秦雨鵑這樣是會在秦家引起軒然大波的,可是沒想到找了一天就放棄了。


    傅元姝卻是歎道:“找到了又如何,她在外呆了一天一夜了,就算迴來也失了名聲。”


    名聲?秦雨鸞被梗住了,難道考慮的隻是名聲的問題?


    她握住傅元姝的手,勸道:“娘,昨晚我們派了那麽多人出去找,連學校裏麵都去問過了,要是有心,外麵該知道的也都知道。突然說雨鵑重病,恐引人詬病。”


    傅元姝按了按額頭,說道:“娘又怎麽會不知道這件事情呢?早知道她是離家出走的,昨晚就不該派人出去尋。”在她看來,這是秦雨鵑自己作死,是好是歹都跟她無關。


    “娘萬萬不可如此說,”秦雨鸞道:“女兒知道娘最是心軟,心中肯定不是這麽想的,要是惹了爸爸誤會到時候又要增添是非。”


    “你父親?”傅元姝冷笑道:“他可不會誤會,你二妹那封信可是戳到了他的痛腳了,想要男人不三妻四妾,簡直是母豬都能上樹了。特別是你父親,可是個多情種子。”


    傅元姝不想女兒聽這些糟心事,轉而道:“這件事就是你父親親自下的決定,你安安靜靜的待著,別多管。”


    秦雨鸞站起來說道:“女兒覺得此事萬萬不妥,我去找爸爸。”


    傅元姝在身後叫道:“你迴來!”誰知道她很快就跑了個沒影,對著青葉道:“快,將那件青花內絨披風給大小姐送去。”之後又站起來說道:“不行,還是我親自去一趟。”


    話說白姨娘在屋裏聽了秦父的決定,一直吵著要見老爺,這自然不會讓她出去的。誰知道她就在屋子裏對著門口一下一下的磕頭,在門外都聽的見咚咚聲,照她這樣的磕法,都能將自己磕死了。


    守著的下人無法,隻能去告訴了秦老爺,秦壽生怒極反笑,說道:“我倒是要看看她會不會真磕死了。”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還是去見了她一麵。


    白姨娘磕頭可是磕的真心實意的,門打開的時候額頭上已經是青腫一片,血也已經磕出來,跪都跪不穩了。但看到秦壽生眼中還是浮起一絲希望,也不敢放聲大哭,依舊是上前抓著他的袍子低聲哀泣道:“求老爺去尋一尋吧,她可是您的親女兒啊,活的好好的,怎麽能說她重病呢?”


    看來誰都知道秦老也宣布重病後的下一步是什麽了,連白姨娘都一清二楚了,要是有幸將人找到了,這樣她又該如何自處呢。


    秦壽生看到她這個樣子也是不忍,但不代表他會收迴這個決定,他將袍子抽迴來說道:“去請個大夫,”就要轉身離開。


    白姨娘絕望之下就往一邊的柱子上撞去,隻不過她已經失了力氣,還沒碰上去就已經被拉住了。可是所有人都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包括秦父和秦秘書。


    “白姨娘這樣,豈不是讓二妹以後背了個弑母的罪名,這又是何苦?”幾人轉頭看去,卻見秦雨鸞走了過來。


    白姨娘並未說話,聞言眼睛亮了亮,期盼的看向秦雨鸞,卻見她眼中未有憐憫,眼中的光彩又暗淡了下去。


    “而且二妹既然離家,想必早就有所打算,白姨娘與其這樣尋死,還不如在菩薩麵前為二妹祈福,好保佑她在外平安。”


    “你怎麽過來了。”秦壽生看到這個女兒心中也是有怨的,因此語氣並不好。


    秦雨鸞卻並未放在心上,行了一禮說道:“見過父親。”


    “畢竟讓二妹出門我也有過錯,因此心中有愧。”秦雨鸞低聲道。


    秦壽生的表情緩了緩:“你有這份心就好了。”


    “可是女兒思前想後,覺得讓二妹重病去世之言對我秦家實在不妥。”


    秦壽生一揮手,說道:“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不必過問。”


    一邊的秦永年卻是勸道:“大小姐也是為秦家所想,先生何不聽一聽。”


    秦壽生覺得有理,於是問道:“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秦雨鸞看了眼秦秘書,心中大驚,這位秦秘書對秦父的影響居然這麽大?


    她心中想著要去問問大哥這位秦秘書是什麽人,可是臉上卻不顯,說道:“昨日府上派了那麽多人出去尋找,恐怕安縣很多人都知道秦家丟了人。”


    “那又如何?”秦父不以為然。


    “二妹在外尚有名聲,也有很多女子都以她的準則為榜。”


    不說這個還好,說道這些秦壽生卻是一聲冷哼:“俱是胡說八道。”可是又明白過來秦雨鸞說道是之前秦雨鵑在報紙上刊登過的文章,心中頓時有些複雜了,一是沒想到這個大女兒居然有這樣的胸襟,此事好像絲毫不放在心上;二是這麽一來,這個大女兒的想法不是也是這樣嗎?頓感頭疼。


    秦雨鸞繼續說道:“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此事內情必將宣揚出去,到時候恐怕會有人惡意中傷秦家。特別是雨鵑還在外麵,要是她又在報紙上寫了什麽?”說罷她抬眼覷了秦父一眼。


    “她敢!”秦父大聲道,卻又把不準有這樣的可能,歎氣道:“這個逆女。”


    “而且我秦家掌控著幾乎整個華南的玻璃製造市場和三分之一的瓷器出口,必定有人對此虎視眈眈,雨鸞唯恐他們借此大做文章,顛倒黑白。即使不能對我們造成損失,也令人厭煩。”這事做的滴水不漏也就罷了,可秦雨鵑現在在外,在學校中也很活躍,誰知道有沒有留下相片,到時候要是迴來了,是認呢,還是不認呢?而且她想改變男尊女卑的觀念,必然要借助很多東西,最有可能的,就是用筆杆子了。要是這一邊說她病逝了,另一邊卻是活的好好的,這不知道是打的誰的臉了。


    “而且今時不同往日,女子地位並不與以前相同,特別是光烈皇後參政之後,”秦雨鸞又道:“華國出現了很多的女權主義者,不乏一些乃社交名流,雨鵑這麽做,恐怕很多人並不會覺得如何不對,反而會讚揚她。”


    秦父氣的哼哼道:“那又如何?”但秦雨鸞知道,他已經聽了進去。秦父之前和大哥在上海,恐怕也是見過這樣的女子的。


    “女兒自然知道父親隻是氣極,一腔愛女之心昭昭,也覺得,二妹此事做的大為不妥,也該好好罰一罰。”秦雨鸞說出這話一點都不覺得變扭,仿佛天經地義一般:“女兒這裏倒是有一個法子,不知是否可行。”


    秦父怎麽會聽不出來這是在給他戴高帽呢呢?頓時臉色有些怪異,他哭笑不得的朝著秦雨鸞道:“你說來我聽聽。”


    “不如借此對外宣稱二妹出國留學……”話還沒說完,一個老邁卻又威嚴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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