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姐姐再醒來時她首先便聞到了一股很濃重的藥味,扭頭一瞧見床邊的小櫃上一碗濃濃的藥湯還冒著熱氣。

    姐姐稍稍睜了睜眼,察覺到頭上多了一條濕毛巾,身上也多了許多治療淤青、紅腫的跌打藥。

    而身邊弟弟坐在床頭殷切地看著她,弟弟的身後,一個高大的身影見到姐姐醒過來也馬上笑開了花。

    那身影不是旁人,正是藥鋪的陳掌櫃。

    “姑娘終於醒了。”陳掌櫃的見姐姐睜開眼睛,立馬開口道。陳掌櫃的表情極其友善,但在姐姐的眼中,這笑容卻實在可增。她見到陳掌櫃的並沒有走,開言嗬斥道:“你怎麽還在這裏?到底還要臉不要?”

    “姐姐快別這麽說,是陳掌櫃的救了你。”弟弟替陳掌櫃的說好話道。

    “我死了也不要他救。”姐姐聽弟弟還在為陳掌櫃的說好話,又怒道。

    “姐姐,你別這樣。這的病情非常嚴重,若不好好醫治,真的會死的。”弟弟急得已快哭起來。

    “是他告訴你的是不是?”姐姐指著陳掌櫃又問道。

    “這話的確是陳掌櫃說的。”弟弟低聲道,“我覺得陳掌櫃說得並沒錯,姐姐病得較重,剛才還暈了過去。若不是陳掌櫃給姐姐抓藥,姐姐哪能好得這麽快?”

    “我的話你從來都不會聽是不是?”姐姐又向弟弟大吼道。這一次姐姐不僅吼,還將頭上的毛巾、身上的膏藥一起向弟弟和掌櫃的仍去。

    弟弟怪姐姐亂發脾氣,姐姐心中也在氣,氣弟弟為什麽這麽糊塗,為什麽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圖去做。誠然有很多事她並沒有向弟弟表達清楚,但她辛辛苦苦地將弟弟撫養大,她提出什麽要求,弟弟為什麽就不能遵照她的意思去做?為什麽就非要違背呢?

    頭上毛巾與身上的膏藥被姐姐胡亂扔在二人身上,倒也沒什麽。可姐姐氣惱不過,盛怒之下,竟連床頭的那碗剛剛熬製好的湯藥也被她扔了出去。碗裏滾滾的藥湯全潑在弟弟的頭上和陳掌櫃的臉上,澆得二人頭上、臉上火辣辣的疼。

    陳掌櫃怒從心起,上前一步扯住姐姐的脖領,一巴掌將姐姐扇倒在床上,口中還怒罵道:“臭婊子,記住你今天對我做過的事,今後你便是跪下來求老子,老子都不會正眼看你一眼。”

    陳掌櫃的這一下足足使了全身的力氣,姐姐被打得一下子流下淚來。她哭著向陳掌櫃的又道:“滾、快滾、快滾……”

    弟弟見姐姐被打,也怒上心頭,推了陳掌櫃的一把,說道:“你幹嘛打我姐姐?”

    弟弟不推還好,一推之下更是惹惱了陳掌櫃。陳掌櫃絆了一個踉蹌後,扭過身來,伸手便向後推去,他人大力大,這一下,自然將弟弟推翻在地。

    地上有之前打碎的瓷碗,此時弟弟被陳掌櫃的推到,手掌自然而然地按到那瓷碗的碎渣上,霎時間便將他手掌刺破,血流不止。

    陳掌櫃理都不理,哼了一聲,拂袖出屋。臨走時還不忘迴頭向二人道:“你們這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隨即又重重哼了一聲,在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這才出門。

    “你手上疼不疼?”直到此時,姐姐仍不忘關心弟弟道。

    弟弟很堅強,搖了搖頭說:“不疼。”之後也問姐姐道:“你怎麽樣?”

    姐姐搖搖頭沒說話,把弟弟叫到身前,為他處理傷口。

    “姐姐我沒事,你好好躺著吧。”弟弟說道。

    姐姐又搖了搖頭,她現在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細心地將弟弟的傷口包紮好,才說道:“姐姐沒本事,讓你跟著姐姐受苦了。”姐姐邊說邊哭,說到這裏時,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情緒,將弟弟擁入懷中,痛哭起來。弟弟不知該說什麽,在一旁也隻是哭。

    姐弟倆折騰了這一天,此時情緒漸漸趨於平穩,也都相繼睡去。

    弟弟雖然被那濃藥燙得不清,但終究是皮外之傷,過了旬餘,日漸好轉。姐姐積勞成疾,又不服用藥物,病情一日重似一日。弟弟曾多次勸姐姐服藥,但姐姐總是擺出一副非常厭惡的表情。弟弟也曾多次勸她,不能諱疾忌醫。但是姐姐不知怎的,就是對這些藥充滿了反感。也對那藥鋪掌櫃的充滿了反感。

    弟弟也曾說要去城裏抓藥,但一來一迴,要好幾天,他終究是擔心姐姐自己在家無人照顧,並沒有進城。

    又過了十餘天,弟弟見姐姐麵色慘敗,麵如枯槁,似乎已現了絕脈,知道不能再拖,又提議帶姐姐進城,畢竟在城裏醫術高超,姐姐還能有一些活下去的希望。

    可姐姐已好久沒有做工,她做工時掙的那些銀子又已花完,二人終日為吃喝發愁,已沒有一丁點餘財。也許進城終究隻是姐弟二人的一個幻想罷了。

    弟弟不忍眼睜睜地看著姐姐就這樣死去,萬般無奈之下,他又想到了藥鋪陳掌櫃。

    陳掌櫃與他姐弟之間雖有些矛盾,但那已是過去。眼前姐姐生命垂危,弟弟無依無靠,隻得厚著臉皮再次找陳掌櫃幫忙。

    陳掌櫃聽說,隻拿言語搪塞,話裏話外既不說姐姐的病情可以醫治,也不說姐姐的病情沒法醫治。

    弟弟年紀還小,不知道這是陳掌櫃的有要求要提,見掌櫃的這副模樣,還以為姐姐的病沒法醫治,急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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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掌櫃見弟弟不明白自己說什麽,也始終不接自己的話茬,說道:“這事兒你迴去跟你姐姐好好商量商量,隻要她肯同意我之前所說的,我不僅全力將你姐姐醫治好,更保證你姐倆能夠衣食無憂,你瞧見我這藥鋪了嗎?今後也都盡數屬於你。”

    弟弟沒想到自己會碰到這樣的好事兒,他終日窮困潦倒,做夢都想像陳掌櫃一樣,有一間這樣的藥鋪。隻要經營了這間藥鋪,姐弟二人肯定再也不用為吃穿發愁。

    可是弟弟始終想不明白陳掌櫃到底要姐姐答應什麽呢?是答應讓陳掌櫃去救她嗎?弟弟心裏懷疑。之前陳掌櫃與姐姐鬧得實在有些不愉快,甚至還在他們家中,打了姐姐一巴掌。

    弟弟也很擔心,擔心姐姐會像之前那樣,不讓陳掌櫃醫治。

    弟弟發現他真是弄不明白大人的事:好端端的,姐姐為什麽又不要讓陳掌櫃給她醫治呢?

    見弟弟想不明白這些,陳掌櫃也不與他為難,隻叫他迴去同姐姐商量,待商量好後,再來研究後麵的事。

    弟弟迴到家中一五一十地將事情都對姐姐講了。

    姐姐現在的神誌已有些不清,根本不知道弟弟出去是去找陳掌櫃了。但她聽到弟弟說的這番話後,還是氣得不行。她躺在床上,連話都說不出來,隻是不住地咳嗽。

    弟弟見姐姐咳得實在厲害,不敢再說。可是他也不願意就此妥協,畢竟隻要他一放棄醫治,姐姐又不配合,定會一命嗚唿。

    見姐姐咳嗽得好一些,弟弟舊話重提,又將陳掌櫃的話轉述了一遍。

    姐姐聽後,閉目不答,緩了好半天,才長歎一口氣說道:“這也不怪你,很多事情是我沒有跟你講清楚。”

    姐姐說完這一句,終於給弟弟講述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那日姐姐替弟弟去買跌打藥,陳掌櫃話裏話外提起村中流言,並讓姐姐不要放在心裏。

    姐姐身正不怕影子斜,對這流言一直便未放在心裏,但見陳掌櫃一片好意,對他也是心存感激。

    可後來陳掌櫃的話便越來越不像話,他說二人在外奔波,沒有依靠,應當找個好婆家,將自己嫁過去。

    姐姐隻說弟弟年歲還小,自己並不急著出嫁。

    陳掌櫃見姐姐不搭茬,終於露出口風,說自己有意娶姐姐為妻。隻要姐姐嫁給自己,一切流言不攻自破。弟弟年紀雖小,但生性聰穎,自己妻子早亡,又無兒無女,將來這藥鋪也都是弟弟的。

    姐姐聽說大是不悅,不禁拂袖而去,迴到家中不僅不讓弟弟出門,還不讓弟弟去藥鋪做活,以免受那藥鋪掌櫃的恩惠。

    之後的日子,姐姐越想此事越覺不對勁,這些流言四起,會不會是某些人別有用心?別有意圖?

    這些留言究竟是誰傳出來的,至今已無據可考,但姐姐思來想去,總覺得此事多半跟陳掌櫃有關係。陳掌櫃年歲不小,如今又鰥居在家,垂涎自己的容貌,製造出這樣的流言,以便讓姐姐就範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於是姐姐對陳掌櫃有了很多看法,他今後再怎麽市恩,再怎麽要給姐姐看病,姐姐都不領他的情,也才有了後續的這麽多事情。

    弟弟聽姐姐說完,這才知道中間竟然還有這許多故事,他好像中了什麽咒語一般,整個人定在了原地。他實在想不到,看上去文質彬彬、對他照顧有加的陳掌櫃竟會趁火打劫,做出這樣的事來,還真是應了那一句話:畫人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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