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玄邊往外走邊向無名使眼色。無名會意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暗暗點頭,伸手指了指外麵,隨即邁開大步向外走去。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礦洞,無名走到一旁問張道玄道:“道爺有何指示?”

    “你覺不覺得這裏麵透著股不對勁?”張道玄問道。

    “覺得,不過哪裏不對勁又有些說不上來,好像一切都那麽自然,但實際情況卻又不應該這麽自然。”無名也道。

    “有那師爺跟著咱們,咱們一定查不到真相。”張道玄說著向後瞧了一眼,那師爺在二人說這兩句話的功夫也走出了礦洞。

    “別瞧他卑躬屈膝,一副膿包模樣,真想甩開他,恐怕也沒那麽容易。”無名嘴巴不動,小聲說道。

    “無妨,一切但看貧道本事。”張道玄說著微微一笑。

    張道玄的本事無名不僅見過,更是深深佩服的,此時見他說得信誓旦旦,知道無需自己多慮,當下負著雙手點了點頭。

    張道玄迴過身來對那師爺道:“師爺請了!”

    “道爺多禮了!”那師爺馬上還禮道。

    “叨擾多時,實是過意不去。咱們暫且別過,以後山高路遠終有再會之時,那時再與師爺把酒言歡。”張道玄客氣道。

    “道爺言重了。與道爺和這位英雄相識也是一種緣分,小的送二位一程,略盡綿薄之意。”師爺拱手道。

    “也好,師爺請。”張道玄也拱手道。

    張道玄話一出口,多少有些出乎無名的意料,他本以為張道玄是要策馬疾馳而去,然後再繞迴到這裏,以此來把那師爺甩開,殊不知他竟要與那師爺一起離開……

    無名心中雖覺驚奇,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麽,張道玄這麽做自然有他這麽做的道理,無名男不便幹涉。

    三人先後上了馬,張道玄騎在馬上又對那師爺道:“師爺,我們還有同伴在城裏,所以咱們得盡快趕迴去。”

    那師爺還以為無名和張道玄見到開礦之活太過勞累,由此遇難而退乖乖地跟他迴城,興奮地連連點頭。師爺自己也是歸心似箭,當下騎在馬上,縱馬向城裏馳去。無名見張道玄騎在馬上緊隨那師爺之後,一勒韁繩,也跟了下去。

    三騎疾馳了能有四五裏,張道玄勒住韁繩讓坐騎放緩些步伐,隨後向無名連打手勢。無名隻知張道玄要有所作為,卻不知他具體要做什麽,當下留上了心。

    隻見張道玄用手指接連比劃“三”、“二”、“一”三個數字,隨後做了一個跳馬的動作,無名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無名剛點了一下頭,便見張道玄已伸出三根手指。他聚精會神,隨時準備跳下馬,卻見張道玄袍袖一揮,刮起一陣疾風。無名被這陣疾風迷得有些睜不開眼睛,但他也知當此關頭,大意不得,定睛觀瞧,見張道玄手指連縮,分別比出“二”和“一”兩個手勢,然後雙手一鬆,跳下馬去。

    無名見狀也跟著跳下馬,他落到地上後接連翻了好幾個跟頭才停下來。這幾個跟頭跌得實有些疼,他站起身迴頭去瞧張道玄。隻見他長大了嘴巴在不停地吆喝,但好像了啞巴一般,喉嚨間竟連一個聲音也發不出來。

    好半天,張道玄才停下來,無名趕緊上前問道:“道長你沒事吧?”

    “沒事,咱們趕緊迴礦洞。”張道玄說道。

    “咱們就這樣迴礦洞,那位師爺瞧見咱們不在坐騎上,還不馬上追迴來?”無名問道。

    “無妨,方才我用了傳音入密的絕技。那師爺還跟我有一搭無一搭地聊天呢。”張道玄笑道。

    “我說道爺方才口(唇)動個不停,卻聽不到一聲,原來是因為這。”無名也笑著道,言語中不乏敬佩之意。

    張道玄聽出無名語氣中的讚美之意,又笑笑道:“貧道雖有法讓那位師爺瞧不出破綻,但這五裏多的路程卻還得咱二人自己跑迴去。”

    “五裏地不算長。”無名笑道。

    “之前在清潛鎮時咱二人於房簷上比拚腳力未分出勝負,現在要不要再賽一次?”張道玄建議道。

    “道爺太謙了,之前道爺領先一大截,明明已經贏了,怎能說勝負未分呢?”無名笑道。他話雖這麽說,但心中實有些不大服氣,那次若不是張道玄用障眼法變出個大牌子擋住了自己的去路,指不定誰會笑到最後。

    “那次各種外因夾在在裏麵,算不得數。反正咱二人也要原路返迴,路上沒別的事,賽一下又有何妨呢?”張道玄又道。

    無名隻是口上謙虛,他巴不得能與張道玄再賽一次,此時聽張道玄如此說,知道再謙虛下去,恐讓人以為自己怕事,便道:“好,那我便陪道長再玩一次。”

    二人既已約定完,便各使盡渾身解數向礦洞奔去。無名腳下迅捷,最初的一裏地裏遙遙領先,將張道玄遠遠地甩在身後;可到了第二裏路的時候,張道玄便已追上來一大截;到第三裏路的時候,張道玄與無名之間的距離便更短了;第四裏路,無名眼看張道玄就要追上自己,甚至超過自己,當下站住腳道:“道爺,你瞧見咻咻沒有?咻咻好像一直都沒有跟上來。”

    張道玄跑到無名身邊,並未提及方才賭賽的事情,他四處瞧了瞧,說道:“沒瞧見。”說完好像想到了什麽又補充道:“好像從莊姑娘離開咱們後,咻咻就也跟著不見了。你說她會不會跟莊姑娘一起找團長去了?”

    “十有八九。”無名慢慢點頭,心中竊喜,竊喜張道玄並未提及賭賽的事情。

    無名點過頭後突然明白過來:他並不是一個輸不起的人,怎麽跟張道玄賭賽腳力,明明已經不敵,卻硬要使些小計謀,讓自己看上去沒有輸?原來這一日他雖經曆了很多事,但心心念念想的就是王墨儒,此時行起事來也難免有幾分他的影子。

    “道爺,咱們趕緊解決完眼前事,然後趕緊去找墨儒吧。”無名正色道。

    “好!”張道玄痛快地答應道。他說完見無名麵帶憂愁之色,又勸他道:“團長吉人自有天相,咱們不必太過操心。”

    “但願他沒出什麽事才好。”無名若有所思地道。

    二人不再提賭賽腳力的事情,快步走迴到礦洞附近。他們有意探聽礦洞中的情報,此時靠山而行,豎起耳朵傾聽周圍的情況。

    說也奇怪,好半天都聽不到礦洞中有長工向外推車運煤的聲音,二人不知洞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又向洞口靠近了一些。

    二人距洞口僅有不到一丈的距離,雖聽不到有人從洞中出來,卻隱約已可聽到洞中人的交談之語。

    那師爺走後,眾長工好像無人監視了一般,都放鬆下來,他們躺在洞口閑聊,交談的內容一句句地傳入二人耳中。隻聽一人道:“幹了這許久,真是累死老子了。”

    “誰說不是呢?當了十多年差,什麽時候遭過這種罪?”另外一人也嘟囔道。

    “老子當了二十年的差也沒受過這樣的罪。”之前說話的那人又強調道。

    “不就是幹點活嗎?不至於像二位說的這麽慘。”第三人說道。

    “不就是幹點活?老子累得腰都快折了,你竟然說不過是幹點活?”最先說話那人道。

    “兄弟,你來的時間短,還沒體會到爺們之前有多風光。不是跟你吹,頭幾年哥兒幾個去哪兒喝酒付過銀子?去哪兒尋樂,老板不得親自出來躬迎?”另外一人道。

    “怎麽是當差的?”無名並沒有繼續聽他們說往日有多風光,反問張道玄道。

    “貧道雖不清楚為什麽是他們,但於礦洞中早就察覺到是那些當差的,這才連使眼色,趕緊叫你出來。”張道玄道。

    “道爺如何發現的?無名願聞其詳。”無名道。

    張道玄聽說微微一笑,隨後低聲道:“說來不值一提,居士還記不記得咱們進到礦洞裏時,有幾個長工始終賣力地揮舞著鋤頭,連頭都沒有迴。”

    “記得……”無名答道,但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奇怪。

    “開始貧道也沒覺得其中有什麽異常,隻覺得這幾人幹活實在認真,也實在賣力。可後來我漸漸發覺到其中的不對勁來:這些長工似乎是太想要表現自己的認真了,他們總是把鋤頭高高舉起,然後再重重落下。”張道玄邊說邊比劃,給無名描述當時的情景。

    “這樣幹活並沒有什麽不妥,不是嗎?”無名道。

    “這樣幹活當然沒有什麽不妥,但他們高舉鋤頭後手腕露在了外麵,這就很不妥了。”張道玄說著笑笑道:“據貧道所知,挖礦的長工能有那麽白嫩的皮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無名聽張道玄這麽一說,迴想當時的情景,不禁也跟著笑起來:那些長工高舉鋤頭後,衣袖難免要往下褪一點,胳膊上的皮膚也難免會漏出來一些。張道玄說得不錯,真正長期在礦洞中幹活的人,手腕上的皮膚絕不會那麽白。而方才無名和張道玄見到的那幾人,他們手腕上的皮膚卻顯然白的有些不自然。

    “我開始隻瞧出這些長工是別人偽裝的,可越瞧越覺得這些長工的背影好熟悉。待貧道更仔細地分辨後才瞧出,這些長工不就是押咱們迴衙門的那些官差大人嗎?”張道玄笑道。

    “這就叫自投羅網,他們若不把咱們押解迴衙門,道爺恐怕還認不出他們吧?”無名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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