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趕製裏裏外外一整套衣裳雖有些難度,可也不是不可能。那掌櫃的見王墨儒出手這般豪綽,不想把送上門的買賣拒之門外,當下一口應承下來。

    在店小二為兩名道童量過尺寸之後,王墨儒便隨著他二人出了那裁縫店,往二人說的道觀方向走去。

    王墨儒隨著那兩名道童走了一段路程,見周圍盡是住宅,不似有道觀的意思,便問二人道:“咱們不是要去道觀拜見你師父嗎?”

    “對啊,前麵就到了。”高個兒道童給王墨儒指道。

    王墨儒放眼望去,見前麵一排磚瓦房,根本沒有道觀的影子,更不知道童所雲為何。

    又走了幾步路,高個兒道童突然說道:“到了。”

    王墨儒還要往前走,聽道童這麽說,突然停住腳步,他左右望了望,見旁邊有一個磚瓦房的門框上寫有“太虛觀”三個字,詫異地看著兩個道童:“就是這裏?”

    兩名道童點點頭迴答道:“嗯,這就是太虛觀,師父就在裏麵。”

    王墨儒見那太虛觀的窗戶破破爛爛,連窗戶紙都沒有,順著窗欞向內望去,見屋中隻有一個供桌,供桌上供奉著道家三清和一些瓜果,除此之外,屋中隻有幾席稻草,連椅子都沒一個。

    供桌前一個老道赤膊著上身,背對著門口,正在給三清上香。王墨儒見他肌肉嶙峋,顯來也應該有些本事。

    “師父,我們迴來了。”兩個小道童推開房門,興高采烈地高聲叫道。

    “戒聒戒噪,要恬靜一些……”那老道並沒有轉身,便慢慢說道。

    王墨儒聽這聲音有些耳熟,皺起眉頭正在追憶是哪裏聽到過這樣的聲音。

    “師父,有位施主想見您。”高個兒道童向道觀內高聲喊道。高個兒道童說完,那老道慢慢地轉過身來。王墨儒一瞧之下忍不住張口驚道:“是你?”

    原來眼前的這位張道玄不是旁人,正是剛剛給王墨儒測字的老道。他見到王墨儒,以為是來向自己討銀子的,衣服都沒來得及穿,順著後窗便跳出去了。

    兩個道童見師父這般行為,大眼瞪小眼,都不清楚是怎麽迴事。

    王墨儒雖依稀猜出那老道為什麽從後窗跑了,可事發突然,他竟未來得及阻攔,再要去追時,自付差著這麽遠已無法追上張道玄,便打消了這年頭。王墨儒向屋裏走了兩步,見太虛觀隻有視線所及的這麽點地方,連旁室都沒有,想起自己在楚川鎮時也是住在這樣的一個地方,不免大起同病相憐之慨。

    “你們道觀平常都不來人的嗎?怎麽屋中連把椅子都沒有?”王墨儒玩笑道。

    “……”兩個道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並沒迴答王墨儒的問題。三人一路行來雖然有所有笑,但王墨儒剛來就把他們師父給嚇跑了,這難免讓兩個道童對王墨儒心存芥蒂。

    王墨儒見兩個道童不說話,又笑著道:“我到你們道觀來,你們既不讓坐,又不說話的,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我們師父看見你就跑了,可見你不是……不是什麽好人,因此我們也沒想……招待你……”高個兒道童結結巴巴地道。

    王墨儒聽說,先笑了:“你師父看到我便跑了,你們就認定我不是好人?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倘若你師父不是好人,而我是來捉他的呢?”

    “不可能,我師父最好不過了……”高個兒道童為那老道辯解道。

    王墨儒見那高個兒道童說話這般孩子氣,不禁逗他道:“你師父怎麽個好法?說來聽聽。”

    “我不說……”高個兒道童存有戒心地搖頭道。

    “你不說怎麽能證明你師父好呢?”王墨儒問完又逗兩個道童道:“這樣吧,你把你們師父的好給我說說,我一高興就不捉他了。”

    高個兒道童不知真假,也問道:“真的?那你先說說為什麽要捉我師父?”

    “你們師父搶了我的銀子,我當然要捉他。”王墨儒假做很生氣地道。

    兩名道童聽說,心知多半不假:他們師父好長時間都沒賺到一文錢了,今天一迴來便拿出十餘兩,不是搶的又是從哪裏弄來的?

    王墨儒見兩名道童好像有些信服了,打鐵趁熱道:“跟你們說,我可是在衙門口混了十多年的,你們師父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而你們絕口不說,一再包庇,小心跟著他受牽連。”

    兩個道童聽說有些啞口無言,好半天那高個兒道童才開口:“我們可不是怕牽連,隻是我們的師父真的很好很好。”

    “那你趕緊說說,他到底是怎麽個好法。”王墨儒又說道。

    “師父他……師父他……”高個兒道童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師父曾經救過我們的命。”見那高個兒道童迴答不上來,矮個兒道童搶先說道。

    “他怎麽救你們性命了?”王墨儒對張道玄極感興趣,此時索性坐在茅草墊上說道。

    “師父他……”那矮個兒道童年紀較小,話還有些說不清,那高個兒道童怕他講不出師父的好來,便馬上開口道:“還是我來給你講吧。”

    “一年前清潛鎮的鎮西有一隻河馬精,這河馬精沒有旁的愛好,專門喜歡吃人,尤其是喜歡吃像我們這般大的孩子。遇到這種事情,鎮上當然會請人來驅趕妖精。可那河馬精實在是太厲害了,所有被請來降妖的人,都未免淪為了他的腹中之物。”高個兒道童年紀雖不大,講講起往事來還是頭頭是道。

    “左近又沒有海又沒有河的,怎麽會有河馬精?”王墨儒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它真的是一隻河馬精啊。”高個兒道童也解釋不明白。

    “好、好,你繼續……”王墨儒閉上了口。

    “那一段時間清潛鎮裏人心惶惶,大人惦記著孩子,孩子擔心著玩伴,沒有一個小孩兒敢獨自在外麵玩耍。那河馬精好些日子沒吃到小孩兒,鋌而走險竟變成人形,跑到清潛鎮裏找小孩兒吃。也是我們四個該有此難,閉門不出隻在屋中玩耍的我們還是被那河馬精抓迴了洞中。”

    高個兒道童怕王墨儒不知道他說的四個小孩是誰,又給他解釋道:“這四個包括我……”隨後指著那矮個兒道童道:“小虎、還有小傑和阿喆。”那高個兒道童說到後兩人的名字時,神情有些落寞,眼圈也有些紅,顯然是想起了什麽傷心事。

    “那河馬精的山洞奇臭無比,我們四個剛被帶進山洞時,小傑忍受不了那臭味,大嘔了一場。河馬精見小傑這般難受似乎不甚高興,當晚便當著我們的麵把小傑給吃了。”小虎聽高個兒道童講到這裏,想到當晚的情景,揪住高個兒道童的衣袖,害怕地渾身直顫抖。高個兒道童見狀,故事也不講了,安慰起小虎來。安慰了小虎好半天,小虎才緩過勁來,顯地不那麽害怕了。

    高個兒道童見狀,又給王墨儒繼續講道:“那河馬精(原)擬分四天將我四人吃完,第一天吃了小傑後,第二天該吃誰卻成了難題。那時小虎和阿喆都還很小,見到那樣血腥的場麵都嚇得不行。那河馬精似乎很討厭有人在它的山洞裏大吵大鬧,當晚便決定在小虎和阿喆中間挑一個吃。”

    “阿喆聽說要吃他,更怕了,嚇地屁滾尿流,不住地哀聲求饒起來。那河馬精根本不聽阿喆說什麽,也不嫌髒,一邊咒罵著,一邊把阿喆給吃掉了。”

    “就這樣,我和小虎平安地度過了兩日,雖然又餓又渴,心中還怕得不行,但最起碼我們還有命在,還沒有被那河馬精吃掉。但這樣的好日子最多也就隻有兩天了,因為隻要到了第三天不是我就是小虎,我們之間終有一個要被那河馬精吃掉。我們兩個想到這些,心中怕得不行,隻想放聲大哭,可又恐驚動河馬精,成為下個被吃掉的對象,便隻好趁著那河馬精睡熟之際,默默地哭泣。”

    “我二人怕歸怕,可第三天的清晨還是在我們的恐懼中悄然而至。”高個兒道童講到這裏瞄了一眼小虎,又說道:“見那河馬精醒來,我二人都冷靜了些,最起碼裝得冷靜些,因為誰都不想成為它的晚餐。”

    “我二人裝出這麽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顯然很出那河馬精的意料之外。它也沒什麽事,在我們麵前晃來晃去,時不時地還嚇我們一嚇。可我二人都打定了主意,絕不在它麵前露出一絲恐懼的神態,隻有這樣我們才可能有機會再苟活一天。”

    “就這樣我們仨相互暗鬥了一上午,直到午時左右,那河馬精睡起了午覺,我二人的神經才得以鬆緩片刻。”

    “河馬精睡了沒多大一會兒,突然從洞外傳進來一個聲音道:‘好強的妖氣……’正是師父路過,察覺洞裏有妖氣,因此停步道。不過當時我們並不認識他,更不知道他那時本事那麽不濟,隻是聽到洞外有大人的聲音,心中有了些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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