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瑤姑娘……夢瑤姑娘……”一個輕輕地唿喚聲在莊夢瑤的耳畔響起。

    原來已是清晨,王墨儒見她眼角尤掛著淚痕,恐她舊傷未愈,又恐她這些日子太過勞累哪裏不舒服,不禁在她耳邊輕輕叫道。

    “你幹嘛?”莊夢瑤衝著王墨儒沒好氣地道。

    王墨儒見莊夢瑤一大清早就這麽大脾氣更不敢惹她,輕聲問道:“你還好吧?”

    莊夢瑤因為王墨儒打擾了她那略顯淒慘卻彌足珍貴的夢境而向他發脾氣,此時這夢既已無法再續,她發再大的脾氣也沒用,又見到王墨儒對自己這般輕聲細語,點點頭道:“我好的很!你怎麽起這麽早?無名哥呢?”莊夢瑤說著迴頭去找無名,見他靠在樹旁閉著眼,一動不動,好像是睡著了,又好像沒睡著,經過昨晚的那件事後她可不敢再說無名的壞話了。

    王墨儒見莊夢瑤臉色好了很多,忸怩地答道:“我朦朧間聽到你輕聲抽泣,以為你不舒服,這才起來查看,你沒事就好。” 王墨儒說完,隔了老半天才大著膽子問道:“夢瑤姑娘,你是又夢到令堂了嗎?”

    莊夢瑤想了下點點頭,卻聽王墨儒又問道:“你跟令堂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你總是這般傷心,能給我說說嗎?”

    莊夢瑤不答,卻笑道:“我餓了,咱們到前麵的……”莊夢瑤猛然間忘記了前麵的城市叫什麽名,想了一下才又道:“……到前麵的彰武城找點吃的東西吧,吃飽了還得上路呢。”

    “那好,我去叫無名哥。”王墨儒隨口說道。“無名哥……無名哥……”王墨儒離著無名遠遠的,便大聲叫他道。對於無名那閉眼假寐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技能,王墨儒很是佩服,他可不想像昨天晚上那般被無名摔個大仰趴。

    可是王墨儒叫了半天,無名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便好似真的睡著了一般。王墨儒走過去些又叫道:“無名哥……無名哥……我們該走了。”

    “……”無名還是一點反應沒有。

    “也難怪,他昨晚喝了那麽多酒,睡得死也不足為奇。別人喝酒都是當時發作,原來他這酒勁要到早上才能顯現出來。”王墨儒在心中道。他邊想邊又向前走了幾步,直走到無名身邊,“無……”王墨儒剛說了一個“無”字,就覺得頭重腳輕,身子一轉,大頭衝下,摔倒在地。

    無名暗中使勁,又摔了王墨儒一跤,站起身來,臉上還是不喜不悲,冷冷地道:“走吧。”

    莊夢瑤見無名又戲耍了王墨儒一迴,心中高興,把之前的憂愁一股腦地扔到身後,拍手道:“無名哥摔得好,摔死這小鬼。”

    “我哪兒惹你了?幹嘛要摔死我?”王墨儒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塵,問莊夢瑤道。

    莊夢瑤扭過身子不答,卻對無名道:“無名哥,不理那小鬼,我們走……”

    彰武城與寧武城中間隻隔著一片密林,如今紅日高懸,天光大亮,這密林對三人來說便也不算什麽。三人走出密林,順著正道走了小半個時辰便到了彰武城。

    三人進彰武城後,王墨儒見莊夢瑤左顧右盼的,好像在尋找什麽,又見她時而皺眉一臉的嫌棄,時而欣喜的一臉慚愧,當下走上前去問道:“夢瑤姑娘你在找什麽?”

    “當然是找吃飯的地方了,你個笨蛋。”莊夢瑤漫不經心地隨口答道。

    “這街道兩旁都是吃飯的地方,隨便去哪兒不都行。”王墨儒說著又問莊夢瑤道:“夢瑤姑娘,你到底想吃什麽啊?”

    莊夢瑤不答,卻自顧自地道:“都那麽髒,怎麽吃啊?”

    “這幾家店無非是老了點,髒倒未必。就算他們店髒,飯菜不髒不就行了。”王墨儒辯解道。

    “要去你去,姑娘我可不想去。”莊夢瑤撅起嘴道。

    王墨儒身上沒銀子,想去也去不得,隻得訕訕地跟在莊夢瑤身後,走了兩步,又指著一家較大的酒樓道:“這家看著挺幹淨的,若不然就這兒吧?”

    王墨儒見莊夢瑤抬頭看了一眼酒樓的匾額,麵露難色,可這難色一閃而過,隨即說道:“好,就這兒了。”

    王墨儒跟莊夢瑤相處了幾天,知道她內心中雖然多愁善感,但表麵上活躍活潑,很少露出這樣的神色,當下瞧在眼中,記在心裏,跟著莊夢瑤進了酒樓。

    店小二招唿三人在酒樓中落了座,便介紹起酒樓的特色來,莊夢瑤隨口點了幾個,問無名想吃什麽。

    一路上無名都未發一言,此時卻道:“酒。”他說了這麽一個字就再也不說話了。

    莊夢瑤在漢安樓上就見無名嗜酒如命,當下也不多話,給他要了一大壇酒。再問王墨儒時,王墨儒沒什麽主意,有吃的能填飽肚子就行,莊夢瑤見此也沒再做安排。

    酒菜點完後,店小二剛要到後廚傳菜,就被莊夢瑤攔住問道:“剛才點的這一桌酒菜需要多少銀子?”

    店小二算了算答道:“七……七錢多,不到八錢吧。”

    莊夢瑤聽說放店小二去了後廚,嘴上自言自語了句:“喔,七錢多,不到八錢。”

    王墨儒見今天的莊夢瑤跟往日的她大不相同,仔細一想,已知端的:這些日子來,她又是幫自己付棺材錢,又是給自己看病的,那漢安樓無論是飯菜還是店錢都不便宜,想來是她帶出來的銀子花得差不多了,這才會在街上麵露慚愧之色,也才會有了酒樓下見到牌匾時的麵露難色。王墨儒想明白這些,悄聲試探道:“夢瑤姑娘,你帶出來的銀子是不是不多了?”

    莊夢瑤外表是個要麵子的人,尤其是在王墨儒麵前更不願認輸,當下說道:“要你管?”

    “好、好……我不管、我不管……”王墨儒想到自己曾偷了莊夢瑤的銀子來周濟貧民窟中的眾兄弟,更不敢惹她,又說道:“夢瑤姑娘,之前在楚川鎮時你幫我墊付了一口棺材錢,我說過有錢時一定會還你,如今……”王墨儒說著住口不語,等著莊夢瑤搭話。

    哪知道莊夢瑤滿不在乎地道:“如今什麽?你有就給,沒有就不給,反正姑娘我也沒指望你還。”

    王墨儒有些尷尬,反正這尷尬在他身上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也不在乎。王墨儒發現當有第三人在場時,莊夢瑤好像總喜歡挖苦他兩句,欺負他一下,那美婦人在旁時是如此,如今無名在旁時也是如此。

    王墨儒笑道:“還、當然得還,欠姑娘的銀子怎麽能不還呢?不過夢瑤姑娘你能不能再借點銀子給我,等我有了時一並還給你。”

    莊夢瑤說歸說,她終究不是那種小氣人,當下把荷包拿出來問王墨儒道:“你想借多少?”

    王墨儒見莊夢瑤把荷包拿出來,順手上荷包裏摳出一小塊銀子,向上一拋,隨手接住,掂了掂說道:“這也就是三錢銀子,再加上之前的棺材錢、藥錢、店錢,多說算作二十兩……我出去下,你們先吃著,我一會兒迴來還你銀子。”

    莊夢瑤還沒明白怎麽迴事,就見王墨儒一溜煙地跑出去了,當下笑了笑,以手支腮趴在桌子旁等酒菜。可酒菜還沒上來,莊夢瑤想起一事,伸手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莊夢瑤這一拍桌子倒給無名嚇了一跳,他抬起頭見莊夢瑤氣鼓鼓的,雙目圓睜說道:“無名哥,我們走,不管他了。”

    無名不清楚莊夢瑤為什麽突然發脾氣,當下也跟著站起身來問道:“去哪兒?”

    莊夢瑤氣道:“去哪兒都行,反正先離開這兒,讓那小鬼再也找不到咱們。”

    “……”

    莊夢瑤見無名不說話,又恨恨地道:“這該死的小鬼真是太討厭了,他一定是拿著我的銀子出去賭了,若不然他這麽短時間上哪兒弄那麽多銀子去?”莊夢瑤說著又跺腳道:“哼,你愛賭就讓你去賭好了,反正你休想再見到本姑娘。”莊夢瑤說完,又衝無名道:“無名哥,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無名無處可去,又答允了跟莊夢瑤同行,當下點了點頭……

    王墨儒從那酒樓中出來後便喜上眉梢。莊夢瑤猜的不錯,他拿著這三錢正是打算去賭的。

    楚川鎮上連大帶小一共就三家賭坊,其中一家還是他的二哥祁繼儒開的。王墨儒賭術精湛在鎮上聞名,因此其餘兩家賭坊見他去了,都不與他對賭,他空有一身高超的技術卻無處施展,平日裏也隻有在小瘌痢頭等幾個孩子麵前顯擺顯擺的份。

    更何況他平日裏雖然錢財無多,但大手大腳慣了,常常是左手進,右手出,等到想起要去賭時,銀子早已被他花個精光。

    如今這兒人生地不熟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幾斤幾兩,他手裏又有了本錢,正是一展身手的時候。

    王墨儒心中喜悅,出酒樓便找人問明了城中賭坊的所在。他辨明方向,哼著小曲,一步三搖地向那賭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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