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急匆匆地跑上一艘貨船,問明哪些是杜先生的貨物後,扛起一袋貨物便向船下跑。船下有指定碼放貨物的地方,周奎把貨物往那一放便又向船上跑去。

    快登上船時,周奎見迎麵下來一人,正是隨後趕到的焦大鵬。周奎衝焦大鵬笑了笑,這第一袋貨物他就領先了不少。周奎本以為焦大鵬見到自己領先這麽多後會加快些步伐,哪知道焦大鵬還是按照自己的節奏,扛著貨物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周奎見了點了點頭,步子也放慢了下來。

    周奎步子慢下來之後才發現焦大鵬的步子原來一點都不慢,當他扛起第二袋貨物準備下船時,他發現焦大鵬已經卸好一袋貨物準備上船了。周奎不願落後,步下加快,又小跑起來,他剛跑兩步,兩人的差距便又擴大,可隻要他稍微緩下來些,焦大鵬便能馬上趕上來。

    隨著二人卸的貨物越來越多,周奎體力流失的也越來越快。他二人每人卸了十多袋貨物後,焦大鵬已經與周奎並駕齊驅了,二人又卸了兩袋,周奎便說什麽也趕不上焦大鵬了。

    一船貨物二人你一袋我一袋地隻用了大半個時辰便卸完了,最終的結果是焦大鵬比周奎多卸了三袋貨。雖然三袋貨不多,但那代表著焦大鵬比周奎多走了三個來迴。

    周奎一年沒幹活,體力本就下降了不少,此時又逞了一下能,隻累得已上氣不接下氣。焦大鵬走過來拍拍周奎的肩膀說道:“活兒不是一口氣就能幹完的,你歇歇再來。”焦大鵬說完便跟著其他長工一起卸船去了。

    周奎聽焦大鵬說完這句話感慨頗多,他直起腰望著遠去的焦大鵬,心中反複地琢磨:活兒不是一口氣幹完的,這家產又何嚐是一口氣敗光的?他想起了他典當的第一個物品是他跟莊氏成親時,他給莊氏打的一個銀簪子。從那以後莊氏的首飾哪一樣也沒脫離了他的魔掌。當完首飾當衣服,當完衣服當家具,直到最後他將能當的都當了,他的家也過成了那副模樣。

    好在還有莊氏,他又想起了那個對他不離不棄的妻子,如果他當初娶的不是莊氏這麽端莊賢惠的妻子,他真不知道自己今天會落得什麽地步。

    “周兄弟,稍微歇會兒可該幹活了。”伏安見周奎歇了半天,催促他道。

    幹活幹累了可以歇會兒再幹。生活又何嚐不是?

    一上午的時間,經過眾人不懈的努力,六船貨物,被他們按時按量的完成了。伏安見眾人完成了這麽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心中的欣喜可比別人強烈多了。他依約給眾人發了工錢、獎勵,待眾人都領完自己的那份獎賞後,他又把眾人請到望洋樓中好好地吃喝了一番。

    大約申時時分,眼看著席散,周奎醉醺醺地站起來,望外便走。眾人喝得都有些多,也不攔他,任由他出了望洋樓。

    像周奎這種人無論喝多少都認得迴家的路,他左手抱著酒壇,右手拎著肉,一步三搖地往家的方向走。走了約有一刻鍾的時間,周奎隻覺得對麵晃晃悠悠地來了一人,此時他醉眼惺忪也瞧不清是誰,等到又靠近了許多,周奎這才看清,原來迎麵來的這人是常在小賭館一起賭博的王二。

    王二瞧見周奎,急忙迎上來問道:“周大哥這是上哪兒喝的,都不說叫上小弟一聲。走哇,玩會兒去。”

    周奎喝得有些多,此時隻想把酒肉和發的工錢拿家去給莊氏,讓她看看自己又能賺錢了。他搖搖手對王二道:“不行,我得迴家。”

    “迴家幹什麽?你家裏是有骰子還是有牌九?走吧,也不差這一會兒,先去玩兩把再說。”王二不住地挑唆周奎道。

    “不去、不去,我得迴家。我得把這酒啊、肉啊、工錢啊給我媳婦拿迴去……”周奎說著拍拍腰間,那是裝著他工錢的地方。

    “呦嗬,太陽打西邊出來,周大哥竟然都出來賺錢啦。”王二說完又接著道:“周大哥,往日沒銀子時你都要去玩會兒,現如今兜裏有銀子了,你就不想耍兩把去。再說了,就你這點工錢還好意思給嫂子拿迴去?我要是你就去玩兩把,贏多些銀子拿迴家也能顯得咱爺們在外麵不含糊。周大哥你說是不?”

    凡事就是如此,無論是賭博也好,喝酒也罷,自己一個人說不賭也就不賭了,說不喝也就不喝了,最怕的就是別人挑唆。

    周奎聽王二三挑唆兩挑唆,賭癮上來,伸手往胸口上一拍說道:“走就走,先去玩兩把再說。”王二攙著周奎幫腔道:“對嘛!天這麽早迴家幹嘛?玩兩把痛快痛快,晚上也能睡個好覺。”

    二人相互攙扶著說說笑笑地來到小賭館前,眾人見他麵上帶著酒氣也不以為異,招唿著他坐下來下注。

    周奎喝完酒後迷迷糊糊的,可一坐到賭桌前立馬便來了精神。他見眾人在賭牌九也並不急著下場,看了好幾把,才從腰裏把今天的工錢掏出來,對莊家道:“老子也來玩兩把。”

    玩牌九,莊家從來不怕人多,牌九的規矩是每人兩張牌,等眾人都摸完牌後,先後與莊家比較,大過莊家的,莊家通賠;小於莊家的,莊家吃賭注。

    周奎這把摸到的是一張二六和一張三五,兩張牌都是八點,組成了個“雜八”。在牌九裏麵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排在中等偏上的位置。

    當下眾閑家開牌,周奎也將兩張牌攤在賭桌上。眾人放下牌後,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莊家身上,他手中的那兩枚小小的骨牌,可以決定很多人的命運。

    莊家看著眾人嘿嘿一笑,大聲喊道:“大殺四方。”說著伸手先翻過一張,是張上六下六的“天牌”。他另外一張如果還是“天牌”,則組成“雙天”,那必然是通吃的局勢,若是其他牌也可組成“天王”、“天杠”等牌型,但無論他組成“天王”、還是“天杠”便都大不過周奎。

    周奎看著莊家的手,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拍開酒壇上的泥封喝了口酒。就在他放下酒壇的同時,莊家也將另外一張牌掀開,是個二五,與“天牌”組成了九點“天高九”也不算小。當下賠贏家,吃輸家,把銀子都賠付過了,又重新開局。

    周奎把自己先前下注的工錢依舊塞到腰間,把贏的銀子隨眾人一起下了注……

    簡短截說,周奎今天手氣不錯,贏兩把、輸一把;贏四把、輸兩把……短短一個多時辰竟贏了一百多兩銀子。周奎越賭越開心,酒也越喝越多……

    眾人見周奎今日手氣旺、贏得多,也都捧著他聊。莊家賠了許多銀子,想轉轉手氣,對眾人道:“有想做莊的沒?我緩兩把。”他說著站起身,活動活動,看看有沒有人接下茬。

    周奎手氣正旺,他一把抄起骰子,對眾人道:“老子來做莊。”眾賭徒聽說他要做莊,有幾個心頭不大高興,便嚷著不依。可做莊這種事,贏得多,輸得也多,眾人吵了幾句,也阻擋不了什麽,當下由周奎做起莊來。

    周奎這一做莊,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便又贏了一百多兩銀子,加上之前贏的差不多有將近三百兩。要知道周奎之前輸的首飾和家當加在一起也就八九十兩銀子,周奎這一下午就贏迴了好幾個家當,他心中高興,迷迷糊糊地隻想快點迴家,把這些銀子捧到莊氏麵前給她看。

    周奎贏得開心,自然有人輸得不開心,張員外就是其中之一。張員外本就生得肥頭大耳,再加上他前幾年被杜先生安排管理“翠仙樓”,更是春風得意,這幾年隻吃得白白淨淨、身寬體胖,也學著別人做起了員外郎。周奎贏的那將近三百兩銀子,一小半是眾人的,一大半是這張員外輸的。

    隻見張員外伸袖擦了擦汗,口中念念有詞,不住地咒罵自己的手氣,咒罵自己手中的牌。

    周奎又玩了兩把,有輸有贏,不過輸贏都不大,還是贏了差不多三百兩。此時他那一壇酒喝完,更有些暈乎乎的,隻想抱著贏的這一大堆銀子趕快迴家。

    新的一把眾賭徒還沒下注完,周奎便對眾人道:“這把牌過後無論輸贏老子都得走了,他媽的,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他說著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

    眾人見他醉是真醉了,可贏錢也是真贏錢了,哪容易就會輕易放他走,見他並未起身,倒也並沒阻攔。

    但凡好賭之人,越輸越想往迴贏。張員外此時身上帶的銀子也好,小額的銀票也好早都輸沒了。此時他從手中的一大遝銀票中挑出一張,往桌上一拍,說道:“姓周的,有本事把這張贏去。”

    眾人一瞧,隻見銀票上白底黑字寫著“紋銀一百兩”,再瞧落款是“金鑫錢莊”,眾人不禁“籲”了一聲。

    那金鑫錢莊是杜先生所開,別說在定遠城,便是在整個子金國,憑借這張銀票也可十足十地換到一百兩。

    周奎見到這張銀票,眼睛有些發紅,若是輸了自己不過是少贏一些,但若真的贏了,這可又是白花花的銀子呀。周奎咬咬牙,伸手往桌上一拍,說道:“好,老子跟你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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