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四聽周奎這麽說,與伏安對視了一眼,隻好站在一旁靜靜地等他。

    可二人剛站住腳,便見周奎將手中的兩張牌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道:“他媽的。”

    於老四不用看牌,隻看這態勢便知道周奎是又輸了,他不想惹事,更不敢上前。

    周奎本就沒有多少賭本,此時孤注一擲,這一把過後,輸的身無分文。他抓起身旁的外衫往肩膀上一搭,氣唿唿地邁著大步往賭館外走去。於老四見狀,伸手拉了拉伏安的衣衫,二人一前一後也跟在周奎的身後出了賭館。

    二人出了正門見周奎已走出好遠,於老四急忙跑幾步,招唿周奎道:“周大哥……周大哥……”

    周奎輸了錢,此時正有些不順心,聽身後有人招唿,迴過頭來大吼道:“幹嘛?”

    於老四小心地賠不是道:“周大哥怎麽這麽大的火氣?”

    “有話快說!”周奎粗著嗓子道。

    “周大哥快人快語,那小弟可不跟你廢話了!小弟想問問周大哥明天上午有空嗎?”於老四小心地道。

    “幹嘛?想請我喝酒啊?”周奎不知道於老四要幹嘛,瞪著眼睛對他吼道。

    “周大哥說的是。小弟早就想請周大哥喝酒了。不過明天上午小弟找周大哥是另有要事。”

    “不喝酒還能有什麽事?”

    “小弟是想請周大哥明天上午去做半天工,雖然隻是半天工,但是按一天的工錢給結算,還有……”

    “做工?老子沒空。”周奎聽說於老四不請他喝酒,反而要他去幹活,也不待於老四說完,便不耐煩道,“還有別的事沒有?沒有,老子可得迴家了。”

    於老四也拿周奎沒辦法,迴過頭來瞧著伏安,伏安不說話,伸出右手向周奎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於老四再給說說。於老四心領神會,又說道:“周大哥,不光有工錢還有肉有酒,隻要你肯去幹半天活,我連東家給我的那份獎賞也一並孝敬你怎麽樣?”

    “酒?哪有酒?”周奎聽說有酒倒不急著走了。

    “明天,明天就有了。等東家賞給小弟,小弟連酒帶肉都給你送家去。”

    “明天?等不了,今天有酒沒有?”

    “有是有……不過……”於老四說著看了眼伏安,“周大哥你明天到底能不能去幫半天忙啊?”

    “問那麽多幹嘛?老子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怎麽,有酒都不想請老子喝啊?”周奎頗為蠻橫地道。

    “那怎麽能呢?有酒當然要與周兄弟同飲,這樣,伏某人做東請周兄弟去喝一杯怎麽樣?”伏安見於老四有些下不來台,趕緊為他開脫道。

    “好哇!去哪喝?”周奎一聽說有酒喝,麵上的神態馬上便不一樣了。

    “去周兄弟家附近吧!周兄弟喝完就能隨時迴家了。”伏安心中另有所謀,當下建議道。

    “不去,就我家附近的酒館去不得,其他地方都可以。”周奎好些日子沒幹活了,這些日子分文未賺,他又酷愛喝酒,因此他家周圍的酒館他都賒著賬,此時聽伏安說要去他家旁邊喝酒,腦袋晃的跟撥浪鼓似的。

    伏安一計未成,又不好硬說,隻得道:“既是這樣那咱就去望洋樓吧,望洋樓中正好還有些兄弟在,大夥兒一起喝點酒也能熱鬧熱鬧。”伏安說著話題一轉又道:“周兄弟家還有什麽人啊?要不要請來也一起吃點東西?”

    周奎一擺手,有些不耐煩地道:“男人喝酒就說男人之間的事,要她們來幹嘛?”

    伏安也知道這種場合周奎不會叫他媳婦來,如此說隻不過抱著些僥幸的心裏,他又對周奎道:“那咱這就走?”

    “走,不走還幹嘛?”

    奔波了一番,沒見到莊氏夫人不說,跟這樣粗魯的漢子聊天還憋了一肚子氣,伏安負著手走在前麵,身後跟著於老四和周奎。

    三人又迴到望洋樓,伏安當先進去,見到之前的那桌中又填了幾個不相識的人,當下走過去對眾人抱拳打招唿。有那種一直沒動的長工,相互都認識,趕緊為雙方介紹。

    伏安先入了座,周奎也隨之入了座,他也不跟眾人打招唿,大喇喇地坐在那,大手往桌子上一拍,便吵著要酒。眾長工中有人認識他,知道他最近性格大變,脾氣不太好,也不跟他一般見識,各喝各的酒,如之前般有說有笑。

    不一時美酒又上了桌。此時有了酒,周奎對眾人的態度也好轉了很多,與他們觥籌交錯,有說有笑。

    酒過三巡,隨著酒桌上的氣氛逐漸升溫,眾人聊的話題也越來越肆無忌憚,而且說著說著就又聊到周奎的媳婦莊氏身上,隻聽與周奎交情較好的一人感慨道:“大家都說整個定遠城三個人最有豔福。”在座的有人沒聽過這言論,聽那人這麽說忙問是誰。

    隻聽那人又不慌不忙地道:“這第一個嘛當然是定王,他身為咱子金國最高爵位的兩個王之一,嬌妻美妾當然應有盡有,因此定王是第一個最有豔福之人;這第二個要數杜先生,杜先生姬妾雖沒有定王那麽多,可都是千中挑萬中選的人物,哪一個拿出來都可以驚豔四方,因此是第二個最有豔福之人;這第三個嘛可就要算是咱們的周奎周大哥了,大家都說周大哥媳婦的長相是傾國傾城,便是在定王與杜先生二人的姬妾中挑,也選不出這麽美貌的人,因此他是第三個最有豔福之人。”

    那人說完,眾長工羨慕不已,有見過莊氏夫人的自然不認為他是有意吹噓;沒見過莊氏夫人的,雖對她也早有耳聞,可此時聽說,不免更加向往。可奇怪的是:周奎聽完別人當麵誇讚他媳婦,麵上竟沒有絲毫得意之色,反而有些厭煩。

    伏安一直在看著周奎,此時見到了這一微妙的表情,不禁問道:“周兄弟,你的家務事伏某本不該過問。可剛剛見你麵色不善,難道說周兄弟與尊夫人有什麽矛盾嗎?”

    周奎喝口酒輕描淡寫地道:“有什麽矛盾?她也得敢?老子一天不打她八遍她就要燒高香了,還敢跟老子鬧矛盾?”

    旁邊一人見他喝的有點多,不禁玩笑道:“周大哥你就吹吧,有這麽美貌的媳婦哄著、供著還來不及,你還打?吹牛!”

    周奎見不僅那人不信,大夥兒也多有不信,當下站起來說道:“老子吹什麽牛,你要不要跟老子去瞧瞧?”

    於老四之前與周奎很是交好,可最近一年來周奎不務正業成天沉迷於喝酒、賭博,於老四漸漸地也不與他來往了。此時聽周奎與之前說話那漢子較起了真,有意平息二人的火氣說道:“一說一笑的事兒,周大哥你瞧瞧你,怎麽還當真了?”

    伏安也在一旁道:“周兄弟消消氣,都怪伏某人提起了這麽個話題。”伏安說完又轉對跟周奎開玩笑的那人道:“你也是的,周大哥是那種隨便吹牛的人嗎?行了,大夥兒看伏某人麵子,把這篇掀過去吧。來,大夥兒喝酒、喝酒!”

    周奎聽說,瞪了那人一眼,什麽也沒說,把杯中的酒喝幹了。

    那人也喝了不少,見周奎瞪他,當時並沒發作,也將杯中的酒喝幹後,放下酒杯又對周奎道:“周大哥,你媳婦是偷漢子了還是怎地,你老打她幹嘛呀?”那人說這話已明顯有了挑釁的意思,伏安一聽急忙說了聲:“誒……”可那人話已出口再要攔,已經攔不住了。

    “你媳婦才他媽的偷漢子呢。老子要打就打,你管老子。”周奎聽說,怒上心頭,把酒杯往地上一摔,擼起袖子便要找那人打架。

    那人腳夫出身,也是一身的力氣,並不懼怕周奎,見他摔杯子,當下笑道:“東家請你喝酒,你反而來鬧事,有沒有這樣的道理?想打架?好啊!有能耐咱出去使。”

    喝酒本來是高興的事,可讓他倆這麽一鬧,不禁都有些掃興。眾長工好不容易勸下二人,這酒是不能再在一起喝了,當下眾人商量由於老四和伏安先送周奎迴家,其餘人還在這裏喝酒。

    周奎被於老四和伏安護著罵罵咧咧地出了望洋樓,臨走時還不忘提了一壇美酒。

    於老四和伏安可沒有那漢子那般硬氣,此時遠遠地跟在周奎身後,護送著他迴家。

    雖然同是護送周奎迴家,但二人心中所想一點都不一樣:於老四是實實在在的生恐周奎出事,想要把他送迴家;伏安卻隻想認認周奎的家門,最好能再看看那位被大夥奉為天仙的莊氏婦人。

    三人行了好一陣,來到市中的一排矮房前。伏安見周奎站在左手第三家,手腳並用地敲門道:“開門、開門!老子迴來了。”

    屋中並沒有人應答……

    “開門,快開門……”周奎不見有人給他開門,敲門的力道更大了。其實與其說是敲門,莫不如可以說成砸門:隻見周奎一腳腳地向門上踢去,踢了半天依舊不見有人給他開門,他一時興起,退後一步,“碰”的一聲,一腳就把門給踹開了。

    周奎站在門口,向屋裏張望了一圈,不見有人,又罵道:“他媽的,都跑哪兒去了?”說著也不進屋,也不關門,抱著酒壇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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